《魏書》 作者:魏收年代:北齊728   

《魏書》列傳 列傳·卷六十七

成淹範紹劉桃符劉道斌董紹馮元興鹿悆張熠
成淹,字季文,上穀居庸人。自稱晉侍中成粲的六世孫。祖成升,居家北海。父親成洪,名字犯顯祖廟諱,仕職劉義隆,為撫軍府中兵參軍。早年去世。成淹愛好文學,有氣度誌向。

成淹,字季文,上穀居庸人也。自言晉侍中粲之六世孫。祖升,家於北海。父洪,名犯顯祖廟諱,仕劉義隆,為撫軍府中兵參軍,早卒。淹好文學,有氣尚。劉子業輔國府刑獄參軍事,劉彧以為員外郎,假龍驤將軍,領軍主,令援東陽、曆城。皇興中,降慕容白曜,赴闕,授兼著作郎。時顯祖於仲冬之月,欲巡漠北,朝臣以寒甚固諫,並不納。淹上《接輿釋遊論》,顯祖覽之,詔尚書李欣曰:“卿等諸人不如成淹《論》通釋人意。”乃敕停行。
太和年間,文明太後逝世,蕭賾派其散騎常侍裴昭明、散騎侍郎謝竣等人前來吊唁,使者想穿著朝服吊唁。主客官員把他們抓了起來,說:“吊有常式,怎麼能穿著朱衣入山庭呢?”昭明等人說:“我們本奉朝命,不容改易服裝。”如此往複四次,昭明等人就是不換喪服。高祖命令尚書李衝,令他選擇一位學識淵博的人再與他論執,李衝啟奏派成淹。昭明說:“不知道魏朝不讓我們穿朝服行禮,義出何典?”成淹說:“吉凶不問,禮有成數,去冠不吊,童孺共聞。過去季孫將行,請求依照遭喪之禮,千年以下,人們還在讚美。卿從遙遠的江南前來吊唁,卻不能按照吊喪程式辦事,我正要問這義出何典,行入的得與失,何其異哉!”昭明說:“我們兩國交和既久,南北都應互相理解。齊高帝去世,魏派李彪通吊,當時一開始不穿喪服,齊朝也不以此相疑,今天你們怎麼能苦相逼迫。”成淹說:“李彪致吊之日,朝廷命他帶上吊喪的服裝,而齊不遵高宗追遠之心,剛過一個月便完喪事,李彪行吊之時,齊國君臣都已經鍾鼓鳴玉滿庭,貂裘麗飾光耀白日,內外百官,朱服煥然,李彪不受主人之命,又何容獨穿素服夾雜在衣冠楚楚的百僚中間?你責問雖高,我卻不敢以之為然。我皇帝生性仁孝,比於有虞,服喪以來,百官都聽宰臣調遣,卿豈能以此與齊相比呢。”昭明於是搖著膝說:“三皇不同禮,也知道他們得失在什麼地方。”成淹說:“如果像你方才說的,卿認為虞舜、高宗不對了?”昭明於是相顧而笑說:“不孝的行為,仲尼有現成的責備,我這樣的人也不敢亂說。我希望主人為我裁縫喪服,出使之人,隻準備了換洗內衣,這既是戎服,不可以吊喪,希望你們借我黑衣帽,以申國命。今天被魏朝所逼,違背臨行指授,還歸南朝時候,我肯定會得罪本朝。”成淹說:“那裏也有君子,卿將命折中,還南之日,一定會有高賞;若無君子,隻要你有光耀國家的讚譽,即使被無理見罪,那又有什麼關係。公正的史臣,自然會直筆而書。”後來,高祖派李衝問成淹,了解昭明都說了些什麼,成淹如實彙報了情況。高祖下詔李衝說:“我所用得人。”仍敕送喪服喪帽給昭明等人,賜給成淹果品食物。第二天早上,引昭明等人入喪堂,皆令文武官員盡哀。後來授成淹正侍郎。高祖以淹清貧,賜給絹百匹。

太和中,文明太後崩,蕭賾遣其散騎常侍裴昭明、散騎侍郎謝竣等來吊,欲以朝服行事。主客執之,雲:“吊有常式,何得以朱衣入山庭!”昭明等言:“本奉朝命,不容改易。”如此者數四,執誌不移。高祖敕尚書李衝,令選一學識者更與論執,衝奏遣淹。昭明言:“未解魏朝不聽朝服行禮,義出何典?”淹言:“吉凶不同,禮有成數;玄冠不吊,童孺共聞。昔季孫將行,請遭喪之禮,千載之下,猶共稱之。卿遠自江南奉慰,不能式遵成事,方謂議出何典,行人得失,何其異哉!”昭明言:“二國交和既久,南北皆須準望。齊高帝崩,魏遣李彪通吊,於時初不素服,齊朝亦不以為疑,那得苦見要逼。”淹言:“彪通吊之日,朝命以吊服自隨,而彼不遵高宗追遠之慕,乃逾月即吉。彪行吊之時,齊之君臣皆已鳴玉盈庭,貂璫曜日,百僚內外,朱服煥然,彪行人不被主人之命,複何容獨以素服間衣冠之中?來責雖高,未敢聞命。我皇帝仁孝之性,侔於有虞,處諒暗以來,百官聽於塚宰,卿豈得以此方彼也?”昭明乃搖膝而言:“三皇不同禮,亦安知得失所歸。”淹言:“若如來談,卿以虞舜、高宗為非也?”昭明遂相顧而笑曰:“非孝者,宣尼有成責,行人亦弗敢言。希主人裁以吊服,使人唯,齎褲褶,比既戎服不可以吊,幸借緇衣幍,以申國命。今為魏朝所逼,違負指授,還南之日,必得罪本朝。”淹言:“彼有君子也,卿將命折中,還南之日,應有高賞;若無君子也,但令有光國之譽,雖複非理見罪,亦複何嫌?南史、董狐,自當直筆。”既而高祖遣李衝問淹昭明所言,淹以狀對,高祖詔衝曰:“我所用得人。”仍敕送衣巾給昭明等,賜淹果食。明旦引昭明等入,皆令文武盡哀。後正侍郎。高祖以淹清貧,賜絹百匹。
太和十六年(492),蕭賾派其散騎常侍庾蓽、散騎侍郎何憲、主書邢宗慶前來朝貢,正逢朝廷在明堂有活動,因此登上靈台觀看。高祖讓成淹引庾蓽等在館舍南麵矚望行禮,事畢,還外館,高祖賜予酒食。宗慶對成淹說:“南北兩朝連和既久,而一段時間以來你們棄信絕好,為利而動,哪是作為大國善鄰所應該做的?”成淹說:“大凡作為王者,不必拘於小節。中原有豆,善於采摘的收獲便多,哪能眷眷守尾生之信。況且齊先帝曆事宋朝,累世荷恩,就應當奪人宋朝之命?”宗慶、庾蓽以及其他使者都相顧失色。何憲知道成淹過去由南入魏,便以手掩住眼睛說:“卿為什麼不作於禁,而作了魯肅?”成淹說:“我舍棄危殆之朝效力和順之國,誌行欲追跡陳、韓,和於禁有什麼好比的!”何憲再也不說話了。

十六年,蕭賾遣其散騎常侍庾蓽、散騎侍郎何憲、主書邢宗慶朝貢,值朝廷有事明堂,因登靈台以觀雲物。高祖敕淹引蓽等館南矚望行禮,事畢,還外館,賜酒食。宗慶語淹言:“南北連和既久,而比棄信絕好,為利而動,豈是大國善鄰之義?”淹言:“夫為王者,不拘小節。中原有菽,工采者獲多,豈眷眷守尾生之信。且齊先主曆事宋朝,荷恩積世,當應便爾欺奪?”宗慶、庾蓽及行者皆相顧失色。何憲知淹昔從南入,而以手掩目曰:“卿何為不作於禁,而作魯肅?”淹言:“我舍危效順,欲追蹤陳韓,何於禁之有!”憲亦不對。
王肅投歸朝廷,高祖以成淹曾經為官江表,下詔要他觀察是非。於是成淹到王肅處與他交談,還朝奏說情況屬實。當時各方議論紛紛,還說此事不太確切。高祖說:“明天引他進來,我與他交談,自然就知道虛實了。”等到高祖車駕出巡,王肅多派護從,帝讓成淹當向導,一路遇到古跡,都讓他知道。行至朝歌,王肅問這是何城。成淹說是紂都城朝歌。王肅說:“怪不得有殷之頑民了。”成淹說:“過去武王滅紂,帝都都居河、洛,中間因劉、石亂華,帝都便隨司馬氏東渡。”王肅知道成淹本隸青州,於是笑著對成淹說:“青州間為什麼無其餘種?”成淹以青州本屬徐州,說:“青州間本非其地,徐州間有人今日重來。這你不是不知道的。”王肅於是伏在馬上掩口而笑,回頭對侍禦史張思寧說:“剛才聊因戲言,反被別人咬了一口。”思寧馳馬奏聞皇上,高祖大為高興,對彭城王元勰說:“成淹此段表現足可製勝。”車駕到洛陽,王肅參與帝宴。高祖與王肅開玩笑說:“不久前行至朝歌,聽說成淹與你很有一番往複,卿試著重新演示一回,如何?”王肅說:“臣前番在朝歌被成淹所圍,沒想到這事被陛下知道了。臣前番失言,一次就夠受的了,哪裏還能再說?”於是二人都大笑不止。高祖又對王肅說:“成淹能製住卿,其才也不簡單。”王肅說:“成淹才辭實在難得,聖朝應該升他官職。”高祖說:“如果因這提拔成淹,朕擔心更加有辱於卿了。”王肅說:“為臣委屈自己達進他人,這正可以顯出為臣品德之美。”高祖說:“卿既被人所屈,又想求屈己之名,這於卿也太過了。”王肅說:“成淹既進官,臣得能屈己伸人,這就顯示出陛下惠而不費的旨意來。”於是二人酣笑不止。於是賜予成淹龍廄好馬一匹,加上鞍勒車免具,朝服一套,轉任他為謁者仆射。

王肅歸國也,高祖以淹曾宦江表,詔觀是非。乃造肅與語,還奏言實,時議紛紜,猶謂未審。高祖曰:“明日引入,我與語,自當知之。”及鑾輿行幸,肅多扈從,敕淹將引,若有古跡,皆使知之。行到朝歌,肅問:“此是何城?”淹言:“紂都朝歌城。”肅言:“故應有殷之頑民也。”淹言:“昔武王滅紂,悉居河洛,中因劉石亂華,仍隨司馬東渡。”肅知淹寓於青州,乃笑而謂淹曰:“青州間何必無其餘種?”淹以肅本隸徐州,言:“青州本非其地,徐州間今日重來,非所知也。”肅遂伏馬上掩口而笑,顧謂侍禦史張思寧曰:“向者聊因戲言,遂致辭溺。”思寧馳馬奏聞,高祖大悅,謂彭城王勰曰:“淹此段足為製勝。”輿駕至洛,肅因侍宴。高祖又戲肅曰:“近者行次朝歌,聞成淹共卿殊有往覆,卿試重敘之。”肅言:“臣前朝歌為淹所困,不謂此事仰聞聽覽。臣爾日失言,一之已甚,豈宜再說。”遂皆大笑。高祖又謂肅曰:“淹能製卿,其才亦不困。”肅言:“淹才詞便為難有,聖朝宜應敘進。”高祖言:“若因此進淹,恐辱卿轉甚。”肅言:“臣屈己達人,正可顯臣之美。”高祖曰:“卿既為人所屈,欲求屈己之名,複於卿太優。”肅言:“淹既蒙進,臣得屈己伸人,此所謂陛下惠而不費。”遂酣笑而止。乃賜淹龍廄上馬一匹,並鞍勒宛具、朝服一襲,轉謁者仆射。
當時朝廷遷都,高祖以成淹搬家缺少人手,賜給勞力,送到洛陽,並賜予假日讓他與家人一起行進。行至靈丘,正逢蕭鸞派的使者來了,高祖派驛馬征召成淹。帝車駕渡淮,成淹在路旁請見,高祖停駕引見他。成淹說:“蕭鸞悖逆殘虐,幽明之人都拋棄了他,陛下俯應人神,按劍江邊,但敵人不可小看,蜂蠆依然有毒,而況國家呢?臣殷切希望聖明君主保萬全之策。”帝詔說:“這是前車之轍,能不謹慎嗎!”成淹說:“臣聽說向洛陽出發以來,諸多諫陳之人,都被陛下解官奪職,這恐怕不是聖明君主接納臣言的好方法。”高祖說:“這是我的命而已,卿不得做幹戈斧鉞伐罪的事。”成淹說:“過去文王詢於芻蕘,晉文接納趕車人的話,為臣雖然卑賤,但也敢與匹夫相比。”高祖優禮而容忍下來,下詔書賜給他絹一百匹。

時遷都,高祖以淹家無行資,敕給事力,送至洛陽,並賜假,日與家累相隨。行次靈丘,屬蕭鸞遣使,敕驛馬征淹。車駕濟淮,淹於路左請見,高祖佇駕而進之。淹曰:“蕭鸞悖虐,幽明同棄,陛下俯應人神,按劍江涘,然敵不可小,蜂蠆有毒,而況國乎?深願聖明保萬全之策。”詔曰:“此前車之轍,得不慎乎!”淹曰:“伏聞發洛已來,諸有諫者,解官奪職,恐非聖明納下之義。”高祖曰:“此是我命耳,卿不得為幹斧鉞。”淹曰:“昔文王詢於芻蕘,晉文聽輿人之誦,臣雖卑賤,敢同匹夫。”高祖優而容之,詔賜絹百匹。
高祖幸臨徐州,敕成淹與呂龍駒等人主辦舟船之事,準備經泗水入黃河,逆流而上,還歸洛陽。軍隊駐紮在..郂,成淹看到黃河水流深急,擔心有危險,於是上疏陳諫。高祖敕書成淹說:“朕因恒、代沒有運漕之路,所以京邑百姓貧困。現在移都伊、洛,為的是道航四方,而黃河急流深浚,人們都難渡過。我有今天此行,必須乘流而上,為的是開百姓之心。朕知卿一片忠心,而今天朕不準備接納你的意見。”詔敕驊騮馬一匹,衣帽一套。除授羽林監,領主客令,加威遠將軍。

高祖幸徐州,敕淹與閭龍駒等主舟楫,將泛泗入河,溯流還洛。軍次碻敖,淹以黃河峻急,慮有傾危,乃上疏陳諫。高祖敕淹曰:“朕以恆代無運漕之路,故京邑民貧。今移都伊洛,欲通運四方,而黃河急峻,人皆難涉。我因有此行,必須乘流,所以開百姓之心。知卿至誠,而今者不得相納。”敕賜驊騮馬一匹、衣冠一襲。除羽林監,領主客令,加威遠將軍。
當時宮殿初構,建造務求廣大,兵民運材,日有萬計,而伊、洛水急,兵民苦於涉渡,成淹於是請求,敕在洛都二水上造浮航。高祖很讚賞,接納了他的意見,準備在眾官麵前誇獎成淹,清晨上朝,百官在位,賜給他帛百匹,讓他知掌左右二都水事。世宗初年,司徒、彭城王元勰說:“先帝本有成旨,成淹有歸國之誠,加上曆官著稱,應加特別提拔。高祖雖然仙逝,詔言還曆曆在耳。”於是傳知選官部門,加授成淹為右軍、領左右都水、仍為主客令。又授驍騎將軍,加授輔國將軍,都水,主客照舊。

於時宮殿初構,經始務廣,兵民運材,日有萬計,伊洛流澌,苦於厲涉,淹遂啟求,敕都水造浮航。高祖賞納之,意欲榮淹於眾,朔旦受朝,百官在位,乃賜帛百匹,知左右二都水事。世宗初,司徒、彭城王勰曰:“先帝本有成旨,淹有歸國之誠,兼曆官著稱,宜加優陟。高祖雖崩,詔猶在耳。”乃相聞選曹,加淹右軍,領左右都水,仍主客令。複授驍騎將軍,加輔國將軍,都水、主客如故。淹小心畏法,典客十年,四方貢聘,皆有私遺,毫厘不納,乃至衣食不充,遂啟乞外祿。景明三年,出除平陽太守,將軍如故。還朝,病卒。贈本將軍、光州刺史,諡曰定。
成淹小心畏法,掌管國家迎來送往十年,四方貢聘之人,都送給他一些禮物,而他毫厘不受,全部退還,以至於衣食不足。於是請求外任。景明三年(502),出任平陽太守,將軍職仍舊。還朝後,病逝。贈本將軍、光州刺史,諡稱定。

子霄,字景鸞。亦學涉,好為文詠,但詞彩不倫,率多鄙俗。與河東薑質等朋遊相好,詩賦間起。知音之士,共所嗤笑;閭巷淺識,頌諷成群,乃至大行於世。曆治書侍禦史而卒。
子成霄,字景鸞。也有學問,喜為文章吟詠。但是辭采不行,大多粗陋。與河東薑質等人朋遊交好,詩賦時有所作。內行中人,共相嗤笑;而街巷鄉裏,淺識之人,則頌傳成風,於是其作大行於世。官曆治書侍禦史而去世。

範紹,字始孫,敦煌龍勒人。少而聰敏。年十二,父命就學,師事崔光。以父憂廢業。母又誡之曰:“汝父卒日,令汝遠就崔生,希有成立。今已過期,宜遵成命。”紹還赴學。太和初,充太學生,轉算生,頗涉經史。十六年,高祖選為門下通事令史,遷錄事,令掌奏文集,高祖善之,又為侍中李衝、黃門崔光所知,出內文奏,多以委之。高祖曾謂近臣曰:“崔光從容,範紹之力。”稍遷強弩將軍、積弩將軍、公車令,加給事中,遷羽林監。
範紹,字始孫,敦煌龍勒人。少年聰敏。年十二,父命學習,師從崔光。因父親去世廢棄學業,母親又告誡他說:“你父親去世那天,令你遠就崔生,希望你有所成就。而今已過喪期,你應遵照父親成命。”孫紹又去赴學。

揚州剌史、任城王澄請征鍾離,敕紹詣壽春,共量進止。澄曰:“須兵十萬,往還百日。渦陽、鍾離、廣陵、廬江,欲數道俱進,但糧仗軍資,須朝廷速遣。”紹曰:“計十萬之眾,往還百日,須糧百日。頃秋以向末,方欲征召,兵仗可集,恐糧難至。有兵無糧,何以克敵?願王善思,為社稷深慮。”澄沉思良久曰:“實如卿言。”使還,具以狀聞。後澄遂征鍾離,無功而返。
太和初年,範紹充任太學生,轉算生,廣涉經史。太和十六年(492),高祖選他為門下通事令史,選錄事,令他掌奏啟文案。高祖對他很好。範紹又被侍中李衝、黃門崔光所知,出納文奏,大多委交給他。高祖曾經對近臣說:“崔光從容任職,全仗範紹從中出力。”漸遷強駑將軍、積駑將軍、公車令,加授給事中,遷任羽林監。

尋除長兼奉車都尉,轉右都水使者,錄事如故。丁母憂去職。值義陽初複,起紹除守遠將軍、郢州龍驤府長史,帶義陽太守。其年冬,使還都,值朝廷有南討之計,發河北數州田兵二萬五千人,通緣淮戍兵合五萬餘人,廣開屯田。八座奏紹為西道六州營田大使,加步兵校尉,紹勤於勸課,頻歲大獲。又詔紹詣鍾離,與都督、中山王英論攻鍾離形勢,英固言必克。紹觀其城隍防守,恐不可陷,勸令班師,英不從。紹還,具以狀聞。俄而英敗。詔以徐豫二境,民稀土曠,令紹量度處所,更立一州。紹以譙城形要之所,置州為便,遂立南兗。入為主衣都統,加中堅將軍,轉前軍將軍。追賞營田之勤,拜遊擊將軍,遷龍驤將軍、太府少卿,都統如故。轉長兼太府卿。紹量功節用,甄煩就簡,凡有賜給,千匹以上,皆別覆奏,然後出之。靈太後嘉其用心,敕紹每月入見,諸有益國利民之事,皆令麵陳。出除安北將軍、並州刺史。清慎守法,頗得民和。值山胡來寇,不能擊,以此損其聲望。複入為太常卿。莊帝初,遇害河陰。
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請求征討鍾離,帝命範紹到壽春,共商進止大計。元澄說:“此番須兵十萬,往返百日,渦陽、鍾離、廣陵、廬江,我想數道並進,但是糧草兵仗等軍用物資,必須速速調遣。”範紹說:“計十萬之眾,往還百日,必須準備百日糧草。自秋以來,正在征召,我覺得兵仗可以集齊,但糧草恐怕不容易征滿。有兵無糧,拿什麼戰勝敵人?希望王公好好考慮,為社稷安全多想想。”元澄沉思很久說:“確實像卿所言。”使者回朝,把情況稟報朝廷。後元澄征討鍾離,無功而返。

劉桃符,中山盧奴人。生不識父,九歲喪母。性恭謹,好學。舉孝廉,射策甲科,曆碎職。景明中,羽林監,領主書。蕭寶夤之降也,桃符受詔迎接。曆奉車都尉、長水校尉、遊擊將軍。正始中,除征虜將軍、中書舍人,以勤明見知。久不遷職,世宗謂之曰:“揚子雲為黃門,頓曆三世。卿居此任始十年,不足辭也。”東豫州刺史田益宗居邊貪穢,世宗頻詔桃符為使慰喻之。桃符還,具稱益宗既老耄,而諸子非理處物。世宗後欲代之,恐其背叛,拜桃符征虜將軍、豫州刺史,與後軍將軍李世哲領眾襲益宗。語在《益宗傳》。桃符善恤蠻左,為民吏所懷,久之,征還。病卒,年五十一,贈後將軍、洛州刺史。
不久除授範紹為奉車都尉,轉任右都水使者,錄事職仍舊。服母喪去職。正值義陽剛剛光複,朝廷起範紹,除授為寧遠將軍、郢州龍驤府長史,帶義陽太守。這年冬天,使者還都,逢朝廷有南討之計,征發河北數州屯田兵卒二萬五千人,加上戍淮兵馬總共五萬多人,廣泛屯田。八座高級官員啟奏範紹為西道六州營田大使,加步兵校尉。範紹勤於勸耕,連年大有收成。帝又詔範紹出使鍾離,與都督、中山王元英討論進攻鍾離的事情,元英堅持認為一定可以攻克鍾離。範紹觀察鍾離的城池防守,擔心難以攻下,勸其回師,元英不聽。範紹還朝,報告了具體情況。不久元英戰敗。帝下詔以徐、豫二州,民稀土廣,令範紹量度地域,別建一州。範紹認為譙城為地形險要之所,置州有利,於是立南兗州。

子景均,殿中侍禦史。
範紹入朝廷為主衣都統,加授中堅將軍,轉任前軍將軍。追賞他營田之勤,拜授遊擊將軍。遷任龍驤將軍、太府少卿,都統仍舊。轉任長兼太府卿。範紹量功節用,剔繁就簡,凡是朝廷有所賜予,千匹以上的,他都別書複奏,然後出之。靈太後稱讚其用心,敕範紹每個月入內廷見帝一次,諸項有益於國家有利於民眾的事,都令他當麵陳奏。出除安北將軍、並州刺史。他清廉謹慎、遵守法令,頗得民心。正逢山胡侵犯邊境,範紹不能予以打擊,因此損害了他的聲望。又入廷為太府卿。莊帝初年,範紹在河陰被害。

劉道斌,武邑灌津人,自雲中山靖王勝之後也。幼而好學,有器幹。及長,腰帶十圍,須髯甚美。舉孝廉。入京,拜校書郎,轉主書,頗為高祖所知。從征南陽,還,加積射將軍、給事中。高祖謂黃門侍郎邢巒曰:“道斌是段之舉,便異儕流矣。”世宗即位,遷謁者仆射。轉步兵校尉、廣武將軍,領中書舍人。出為武邑太守。時冀州新經元愉逆亂之後,加以連年災儉,道斌頻為表請,蠲其租賦,百姓賴之。罷郡還,除右將軍、太中大夫。又以本將軍出為恆農太守,遷岐州刺史,所在有清治之稱。正光四年,卒於州。贈平東將軍、滄州刺史,改贈濟州,諡曰康。道斌在恆農,修立學館,建孔子廟堂,圖畫形像。去郡之後,民故追思之,乃複畫道斌形於孔子像之西而拜謁焉。
董紹,字興遠,新蔡魚同陽人。少年好學,頗有文義。起家任四門博士,曆任殿中侍禦史、國子助教、積射將軍、兼中書舍人。對問善辯,被世宗所讚賞。

子士長,武定中,碭郡太守。卒。
豫州城人白早生舉城南叛,帝詔讓董紹前去慰勞。到上蔡,被敵人襲擊,把他囚送江東,鎖禁起來。蕭衍領軍將軍呂僧珍剛與董紹交談,便相器重。蕭衍聽說,派使者勞慰董紹說:“忠臣孝子,不可無人。現在當讓卿還歸魏國。”董紹回答說:“老母在洛陽,而臣囚此,心中正失方寸,現在既奉恩慈寬貸,實若再生。”蕭衍又派主書霍靈超對董紹說:“今天放卿還魏,是想讓卿通結兩國之好,彼此息民安國,豈不是一件好事。”董紹回答說:“通好息民,乃是兩國之事,既蒙提到,我就應如實給本朝彙報。”蕭衍賜給董紹衣物,引他入見,令他的舍人周舍慰勞董紹,並稱:“戰爭多年,民生靈塗炭,所以不恥先言,與魏朝通好。前亦有書,都無回音。卿應該備申此意,所以朕派傳詔周靈秀送你歸國,遲遲有此嘉問。”又令人對他說:“卿知道為什麼能不死呢?今天得到你,乃是天意。夫千人之聚,不散則亂,故須立君以治天下,不以天下奉養一人。凡在民上之人,誰不想到這一點?如想通好,今天就應該把宿豫還給魏,魏當把漢中還給我。”這以前,帝下詔讓有關部門用所抓獲的蕭衍將齊苟兒等十人換回董紹,事在《司馬悅傳》。等到董紹還歸,世宗愛憫他,永平年間,除授他為給事中,仍兼舍人。董紹雖然向世宗陳說和好之計,朝廷不答應。很久以後,加授他為輕車將軍、正舍人,又除步兵校尉。

董紹,字興遠,新蔡鮦陽人也。少好學,頗有文義。起家四門博士,曆殿中侍禦史、國子助教、積射將軍、兼中書舍人。辯於對問,為世宗所賞。
肅宗初年,董紹上《禦天馬頌》,魏帝賞識其文辭藻,賜給帛八十匹。又除授龍驤將軍、中散大夫,舍人官職如故。加授冠軍將軍,出除右將軍、洛州刺史。董紹喜好施行小惠,頗得民心。蕭衍將軍曹義宗、王玄真等侵犯荊州,據占順陽、馬圈,裴衍、王羆討伐。攻下順陽之後,又進圍馬圈。城池堅固,裴、王二人糧草短少,董紹上書說其必敗。沒多久,裴衍等人果然失利,順陽又被義宗占據。董紹有氣病,請求解除州職,帝下詔不許。

豫州城人白早生以城南叛,詔紹慰勞。至上蔡,為賊所襲,囚送江東,仍被鎖禁。蕭衍領軍將軍呂僧珍暫與紹言,便相器重。衍聞之,遣使勞紹雲:“忠臣孝子,不可無之。今當聽卿還國。”紹對曰:“老母在洛,無複方寸,既奉恩貸,實若更生。”衍又遣主書霍靈超謂紹曰:“今放卿還,令卿通兩家之好,彼此息民,豈不善也?”對曰:“通好息民,乃兩國之事,既蒙命及,輒當聞奏本朝。”衍賜紹衣物,引入見之,令其舍人周舍慰勞,並稱:“戰爭多年,民物塗炭,是以不恥先言,與魏朝通好。比亦有書,都無報旨。卿宜備申此意,故遣傳詔周靈秀送卿至國,遲有嘉問。”又令謂紹曰:“卿知所以得不死不?今者獲卿,乃天意也。夫千人之聚,不散則亂,故須立君以治天下,不以天下養一人。凡在民上,胡不思此?若欲通好,今以宿豫還彼,彼當以漢中見歸。”先是,詔有司以所獲衍將齊苟兒等十人欲以換紹,事在《司馬悅傳》。及紹還,世宗湣之。永平中,除給事中,仍兼舍人。紹雖陳說和計,朝廷不許。久之,加輕車將軍、正舍人,又除步兵校尉。
蕭寶夤在長安反叛,董紹上書請求討伐,說:“臣當出瞎巴兵三千,生吃蜀子。”肅宗對黃門徐紇說:“這巴人真是瞎子嗎?”徐紇說:“這是董紹的豪言壯語,說巴人勇猛善戰,見敵無所畏懼,不是真的瞎子。”帝大笑,命董紹火速前去,又加授平西將軍。以迎戰蕭寶夤之功,賞爵新蔡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肅宗初,紹上《禦天馬頌》,帝賞其辭,賜帛八十匹。又除龍驤將軍、中散大夫,舍人如故。加冠軍將軍,出除右將軍、洛州刺史。紹好行小惠,頗得民情。蕭衍將軍曹義宗、王玄真等寇荊州,據順陽馬圈,裴衍、王羆討之。既複順陽,進圍馬圈。城堅,裴、王糧少,紹上書言其必敗。未幾,裴衍等果失利,順陽複為義宗所據。紹有氣病,啟求解州,詔不許。
永安年間,人代其職,董紹回到京都。於是除授安西將軍、梁州刺史、假撫軍將軍、兼尚書,為山南行台,頗有清廉稱譽。前廢帝以元孚代其職任。董紹到長安,當時..朱天光任關右大行台,啟奏董紹為大行台從事,兼任吏部尚書,又除授征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朱天光率兵赴洛,留董紹在後。天光軍敗,賀拔嶽又請董紹為其開府諮議參軍。永熙年間,加授車騎將軍。賀拔嶽後來攜董紹在高平牧馬,董紹悲而賦詩:“走馬山之阿,馬渴飲黃河。寧謂胡關下,複聞楚客歌。”後來被宇文黑獺殺害。

蕭寶夤反於長安也,紹上書求擊之,雲:“臣當出瞎巴三千,生啖蜀子!”肅宗謂黃門徐紇曰:“此巴真瞎也?”紇曰:“此是紹之壯辭。雲巴人勁勇,見敵無所畏懼,非實瞎也。”帝大笑,敕紹速行,又加平西將軍。以拒寶夤之功,賞新蔡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子董敏,永安年間,任太尉西..祭酒。

永安中,代還。於是除安西將軍、梁州刺史、假撫軍將軍、兼尚書,為山南行台,頗有清稱。前廢帝以元孚代之。紹至長安,時爾朱天光為關右大行台,啟紹為大行台從事、兼吏部尚書,又除征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天光赴洛,留紹於後。天光敗,賀拔嶽複請紹為其開府諮議參軍。永熙中,加車騎將軍。嶽後攜紹於高平牧馬,紹悲而賦詩曰:“走馬山之阿,馬渴飲黃河。寧謂胡關下,複聞楚客歌。”後為宇文黑獺所殺。
鹿胒,字永吉,濟陰人。父鹿生,在《良吏傳》。胒喜歡兵書、陰陽、釋氏之學。太師、彭城王元勰召他為館客。他曾經到徐州,馬病了,搭船而到大梁。夜晚睡覺,跟從的人上岸偷來四捆禾草喂養其馬。船行數裏,鹿胒發覺此事,追問從哪裏弄到禾草的,跟隨的人告訴了他。鹿胒大怒,馬上停船上岸,到取禾的地方,拿了三丈縑帛放到禾束之下才回來。

子敏,永安中,為太尉西閣祭酒。
當初任真定公元子直國中尉,經常勸元子直以忠誠廉潔之節奉君。曾賦五言詩說:“嶧山萬丈樹,雕鏤作琵琶。由此材高遠,弦響藹中華。”又說:“援琴起何調?《幽蘭》與《白雪》。絲管音員未成,莫使弦響絕。”子直很少向他詢問什麼事情,鹿胒想讓他善終,所以作詩諷詠。服母喪去職。喪滿後,仍赴原任。子直出鎮梁州,鹿胒隨他到州。州中有兵糧購買,購買的人無不發其財,鹿胒獨獨不取,子直強迫他幹,他始終不從命。

馮元興,字子盛,東魏郡肥鄉人也。其世父僧集,官至東清河、西平原二郡太守,贈濟州刺史。元興少有操尚,隨僧集在平原,因就中山張吾貴、常山房虯學,通《禮》傳,頗有文才。年二十三,還鄉教授,常數百人。領僚孝廉,對策高第,又舉秀才。時禦史中尉王顯有權寵,元興奏記於顯,召為檢校禦史。尋轉殿中,除奉朝請,三使高麗。
莊帝任禦史中尉,鹿胒兼任殿中侍禦史,監督淮陽王元..軍隊。當時蕭衍派他的豫章王蕭綜據守徐州,蕭綜寫密信給元..,說想歸順。蕭綜為蕭衍愛子,大家都說這是不可能的。元..招人入報,驗其虛實,鹿胒於是請行,說:“如蕭綜有誠心,我們便與他盟約;如其事屬詐,豈是愛惜一人生命的時候。”當時徐州剛剛淪陷,邊境常常受到騷擾,蕭綜部將成景雋、胡龍牙都統領強兵,內外防守嚴密堅固。鹿胒於是單馬從小道出城,徑往彭城。未至之間,被蕭綜軍主程兵潤所阻止,問他來幹什麼。鹿胒說:“兩兵交戰,使者猶在,從過去到現在交戰雙方通言不絕。我被臨淮王派遣,必須完成使命。”程兵潤於是先派人告訴龍牙等人。蕭綜既有誠心,聽說鹿胒被抓了起來,對景雋說:“我經常懷疑元略打算以城叛歸的真實性,準備驗其虛實,準備派左右為元略使入魏軍中,喚彼一人,他們的使者果然來了。我們可讓人詐作元略身形,在一深室,詭稱患病了,呼使戶外,令人傳話。”當時元略剛被蕭衍追還。蕭綜又派心腹梁話迎接鹿胒,秘密告訴他怎麼辦怎麼辦,令他善為酬答,梁話引鹿胒入城,到龍牙處所。

江陽王繼為司徒,元興為記室參軍,遂為元義所知。義秉朝政,引元興為尚書殿中郎,領中書舍人,仍禦史。元興居其腹心,預聞時事,卑身克己,人無恨焉。家素貧約,食客恆數十人,同其饑飽,曾無吝色,時人歎尚之。及太保崔光臨薨,薦元興為侍讀。尚書賈思伯為侍講,授肅宗《杜氏春秋》於式乾殿,元興常為擿句,儒者榮之。及義欲解領軍,以訪元興。元興曰:“未知公意如何耳?”義曰:“卿謂吾欲反也?”元興不敢言,因勸之。義既賜死,元興亦被廢。乃為《浮萍詩》以自喻曰:“有草生碧池,無根綠水上。脆弱惡風波,危微苦驚浪。”
當時天色已晚,龍牙擺列儀仗舉火引導鹿胒說:“元中山很想與你相見,所以令我們召喚你。”又說:“安豐、臨淮將少兵弱,圖謀攻克此城,我們能容你們得到嗎?”鹿胒說:“彭城是魏朝邊境,勢在必爭,得否在天,不是人所能預測的。”龍牙說:“當如卿言。”又到景雋住所,停鹿胒在外門,很久沒讓他進來。當時夜已很晚,星月甚明。蕭綜軍主薑桃來跟鹿胒說:“君年紀已很大,又充任如今的使者,良有所達。元法僧是魏朝的微子,拔城歸梁,梁主待物有道。”於是舉手指天說:“今年歲星在鬥。鬥,是吳地分野,君為什麼不歸順梁國,我可讓君富貴。”鹿胒回答說:“君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法僧,是莒仆之流,而梁朝容納了他,難道不有愧於季孫嗎?這個月建鶉首,鬥牛受破,歲星木也,迎麵克之。君的吳國不久就會敗喪。況且我衣錦夜遊,這是有見識的人所不能允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引見景雋,景雋說:“元中山雖說喚你,你卻不害怕生命危險前來,這是為什麼?”回答說:“過去楚伐吳國,吳國派蹶由勞慰軍隊,今天此行,與那時略同。”又說:“我遊曆多年,與你先就相識。”於是敘說緣由,景雋便記下來。引鹿胒一同入座,對鹿胒說:“卿不是刺客吧?”鹿胒回答說:“今天作為使者,想返命本朝,相刺之事,就留給以後吧。”景雋為他安排飯食果品之類,鹿胒能吃能喝,一人食量敵過數人,微自得意誇耀。眾人議論說:“壯士!”於是帶他到元略住所,一個人帶他到門內,指床讓他坐下。一人別在室中,出來對鹿胒說:“中山有指教,要說給你聽。”鹿胒於是起立。他們派人對鹿胒說:“君你隻管坐下。”鹿胒說:“家國王子有教,為臣的哪能坐聽教命?”使人說:“頓首君,我過去歸誠南邊,早晨派人喚你,想知道家鄉之事。但夜晚怕動,不能相見。”鹿胒說:“早奉王公音旨,臣冒險趕赴,但卻不能瞻見,為臣輾轉反側,難以釋懷。”於是辭別而退。

丞相、高陽王雍召為兼屬。未幾,去任還鄉。仆射元羅為東道大使,以元興為本郡太守。尋征赴闕。以母憂還家,頻值鄉亂,數為監軍,元興多所賞罰,鄉黨頗以此憾焉。上黨王天穆之討邢杲,引為大將軍從事中郎。元顥入洛,複為平北將軍、光祿大夫,領中書舍人。莊帝還宮,天穆以為太宰諮議參軍,加征虜將軍。普泰初,安東將軍、光祿大夫,領中書舍人。太昌初,卒於家,贈征東將軍、齊州刺史。文集百餘篇。元興世寒,因元義之勢,托其交道,相用為州主簿,論者以為非倫。
不一會,天就亮了,蕭綜軍主範..、景雋、司馬楊日票等人競相詢問北朝士卒馬匹多少。鹿胒說:“秦、隴既已平定,三方安靜晏平,現在有高車、白眼、羌、蜀五十萬人,齊王、李陳留、崔延伯、李叔仁等人分為三道,徑往江西;安樂王元鑒、李神領冀、相、齊、青、光州羽林軍十萬人,直接從琅笽向南進發。”諸人相互說:“該不是華飾之詞吧?”鹿胒說:“可驗皇朝,何華之有?”上午九、十點鍾,才讓他回去。景雋送鹿胒上戲馬台、北望城壘,說:“此城堅固,的確不是你們魏國軍人所能攻下的,卿回去可以告訴兩位王公,趕緊回師改計。”鹿胒說:“金城湯池,衝甲彌巧,貴守以人,論險要有什麼意思?”準備回到軍中,在路上與梁話誓盟。契約既固,不到十天,蕭綜果然歸降。

高祖時,有譙郡曹道,頗涉經史,有幹用。舉孝廉。太和中,東宮主書、門下錄事。景明中,尚書都令史,領主書。後轉中書舍人。行使每稱旨。出除東郡太守。卒,贈儀同三司。
帝詔說:“日者,法僧父子,頑固自天,長期為惡不止,竊城外叛,為亂一方,遂使彭、宋名州,反為賊有。雖然宗臣名將,揮戈於泗水之濱;虎士雄卒。揚劍於汴水之濱,虎士雄卒,揮劍下汴河水邊。然而高牆竣垛,並非很容易登上;廣水深隍,實在難以通過。因此朕日影西斜仍不就食,夜半憤怒惋惜不已。而蕭衍都督、豫章王蕭綜體識運祚知曉機算,欲歸有道,偷偷派秘密信使,送誠於都督臨淮王。當時事出意料,能不警惕。殿中侍禦史監軍鹿胒,不怕虎口,視險如平地,充任使者,入南驗查虛實。誓盟既固,所圖於是結果。收複失城失地,卻不動用一兵一卒,也是鹿胒之力也。如不以榮祿報答他,哪拿什麼來勸勉將來之人呢?可封他為定陶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

又有北海曹升,亦以學識清立見知。曆治書侍禦史,永安中,黃門郎、散騎常侍。出帝世,國子祭酒。不營家產,至以餒卒於鄴,時人傷歎之。
朝廷除授他為員外散騎常侍。不久,出任青州彭城王元劭府長兼司馬。不久解長兼之職。廣川人劉鈞、東清河人房須反叛,元劭派鹿胒監督州軍討伐他們,戰於商山,很打了一些勝仗。將領統軍都是元劭左右,他們擅自增加斬殺首級的數量,妄自請求賞賜縑帛,鹿胒堅持認為不可,元劭不依他的看法。鹿胒勃然變色說:“竭誌言立,為王為國,這豈是我鹿胒家中之事!”不辭而出,元劭追上給他道歉。偷竊功勞的人放出狂言,要私自加害於他,鹿胒聽說一笑置之,一點也不介意。

又齊郡曹昂,有學識,舉秀才。永安中,太學博士、兼尚書郎,而常徒步上省,以示清貧。忽遇盜,大失綾縑,時人鄙其矯詐。
這以前,蕭衍派將領彭群、王辯率七萬人馬圍逼琅笽。自春及秋,官軍也不見到來,而兩青州人馬,才有一萬多人,軍駐鄖城,久久不前進。元劭於是派鹿胒,南青州刺史胡平派長史劉仁之,一起監督眾將,徑直奔赴敵人營壘,大破敵人,斬殺彭群,俘敵首二千多級。肅宗稱讚他,璽書勞問。永安年間,入朝為左將軍、給事黃門侍郎,又因前鹿胒入徐州之功未盡,增加食邑二百戶,晉爵為侯。鹿胒雖然任職顯要,但誌在謙退,迎送親朋賓客,比過去更為周全,而自己沒有房屋住宅,經常借租居室,身穿布衣,口吃粗食,寒暑都是一樣。莊帝嘉許他的清正素樸,又賜給他錢帛。

鹿悆,字永吉,濟陰人。父生,在《良吏傳》。悆好兵書、陰陽、釋氏之學。太師、彭城王勰召為館客。嚐詣徐州,馬疫,附船而至大梁。夜睡,從者上岸竊禾四束以飼其馬。船行數裏,悆覺,問得禾之處,從者以告,悆大忿,即停船上岸,至取禾處,以縑三丈置禾束下而返。
等到東徐城百姓呂文欣殺害刺史元大賓,南引敵人,屯駐曲術,帝詔鹿胒為使持節、散騎常侍、安東將軍,為六州大使,與行台樊子鵠討伐打敗了敵人。以重金購買斬殺擒捉文欣黨羽,與文欣一起叛逆的韓端正斬殺文欣送來首級,敵魁帥同死的有十二個人。帝下詔書褒獎慰問。還朝,拜為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不久詔為使持節、兼尚書左仆射、東南道三徐行台。到東郡後,正逢..朱仲遠攻陷西兗州,揮師向滑台,帝詔他與都督賀拔勝等抵抗仲遠。軍敗,鹿胒還歸京城。

初為真定公元子直國中尉,恆勸以忠廉之節。嚐賦五言詩曰:“嶧山萬丈樹,雕鏤作琵琶。由此材高遠,弦響藹中華。”又曰:“援琴起何調?《幽蘭》與《白雪》。絲管韻未成,莫使弦響絕。”子直少有令問,悆欲其善終,故以諷焉。母憂去職。服闋,仍卒任。子直出鎮梁州,悆隨之州。州有兵糧和糴,和糴者靡不潤屋,悆獨不取,子直強之,終不從命。
普泰年間(531~532),加授他為征東將軍,轉任衛將軍、右光祿大夫、兼度支尚書、河北五州和糴翟大使。天平年間(534~537),除任他為梁州刺史。當時滎陽百姓鄭榮業等人聚眾造反,圍逼州城。鹿胒不能固守城池,於是投降。榮業把鹿胒送到關西。

莊帝為禦史中尉,悆兼殿中侍禦史,監臨淮王彧軍。時蕭衍遣其豫章王綜據徐州,綜密信通彧,雲欲歸款。綜時為蕭衍愛子,眾議鹹謂不然,彧募人入報,驗其虛實。悆遂請行,曰:“若綜有誠心,與之盟約;如其詐也,豈惜一人命也!”時徐州始陷,邊方騷擾,綜部將成景俊、胡龍牙並總強兵,內外嚴固。悆遂單馬間出,徑趣彭城,未至之間,為綜軍主程兵潤所止,問其來狀,悆答曰:“兵交使在,自昔通言。我為臨淮王所使,須有交易。”兵潤遂先遣人白龍牙等,綜既有誠心,聞悆被執,語景俊等曰:“我每疑元略規欲叛城,將驗其虛實。且遣左右為元略使,入魏軍中,喚彼一人,其使果至。可令人詐作略身,在一深室,詭為患狀,呼使戶外,令人傳語。”時略始被衍追還。綜又遣腹心梁話迎悆,密語意狀,令善酬答,引悆入城,詣龍牙所。
張熠,字景世,自稱是南陽西鄂人,漢代侍中張衡是他的十世祖。張熠應朝廷所請任揚州車騎府錄事參軍。入朝廷除授步兵校尉。

時日已暮,龍牙列仗舉火引悆曰:“元中山甚欲相見,故令喚卿。”又曰:“安豐、臨淮將少弱卒,規複此城,容可得乎!”悆曰:“彭城魏之東鄙,勢在必爭,得否在天,非人所測。”龍牙曰:“當如卿言。”複詣景俊住所,停悆在外門,久而未入。時夜已久,星月甚明。有綜軍主薑桃來與悆語曰:“君年已長宿,又充今使,良有所達。元法僧魏之微子,拔城歸梁,梁主待物有道。”乃舉手上指:“今歲星在鬥。鬥,吳之分野。君何為不歸梁國,我令君富貴。”悆答曰:“君徒知其一,未知其二。法僧者,莒仆之流,而梁納之,無乃有愧於季孫也?今月建鶉首,鬥牛受破,歲星木也,逆而克之。君吳國敗喪不久。且衣錦夜遊,有識不許。”言未及盡,引入見景俊,景俊曰:“元中山雖曰相喚,不懼而來,何也?”答曰:“昔楚伐吳,吳遣蹶由勞師,今者此行,略同於彼。”又曰:“遊曆多年,與卿先經相識。”仍敘由緣,景俊便記。引悆同坐,謂悆曰:“卿不為刺客也?”答曰:“今者為使,欲返命本朝,相刺之事,更卜後圖。”為設飯食雜果,悆強飲多食,向敵數人,微自誇矜。諸人相謂曰:“壯士哉!”乃引向元略所,一人引入戶內,指床令坐。一人別在室中,出謂悆曰:“中山有教,與君相聞。”悆遂起立。使人謂悆曰:“君但坐。”悆曰:“家國王子,豈有坐聽教命?”使人曰:“頓首君,我昔有以向南,且遣相喚,欲聞鄉事。晚來患動,不獲相見。”悆曰:“且奉音旨,冒險祗赴,不得瞻見,內懷反側。”遂辭而退。
永寧寺塔營造之風大興,經構規模求廣,靈太後曾經親到興建工地,凡是太後問到的,張熠敷陳指畫,無所遺漏,太後稱讚他。很久以後,除授冠軍將軍、中散大夫。後為別將,隨長孫稚西征,轉任平西將軍、太中大夫,為關西都督。因功封長平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永安初年,除任平西將軍、岐州刺史、假安西將軍,不久又加授撫軍將軍。他憐恤貧困弱小之人,為老百姓所熱愛。人代其職,張熠還都,正值元顥率部入洛,仍令複州職,張熠私自回來了。莊帝還宮,出授他為鎮南將軍、東荊州刺史。不久加授散騎常侍、征蠻大都督,轉荊州刺史。正逢..朱兆入洛,不去就任。普泰年間(531~532),為衛將軍、金紫光祿大夫。

須臾天曉,綜軍主範勖、景俊、司馬楊票等競問北朝士馬多少。悆雲:“秦隴既平,三方靜晏,今有高車、白眼、羌、蜀五十萬,齊王、李陳留、崔延伯、李叔仁等分為三道,徑趣江西;安樂王鑒、李神領冀、相、齊、濟、青、光羽林十萬,直向琅邪南出。”諸人相謂曰:“詎非華辭也?”悆曰:“可驗崇朝,何華之有!”日晏令還。景俊送悆上戲馬台,北望城壘,曰:“何此城之固,良非彼軍士所能圖擬,卿可語二王,回師改計。”悆曰:“金墉湯池,衝甲彌巧,貴守以人,何論險害!”還軍,於路與梁話誓盟。契約既固,未旬,綜果降。
天平初年(534~535),遷都草創,右仆射高隆之、吏部尚書元世雋啟奏說:“南京的宮殿,毀撤送往新都,連筏競塞黃河,首尾相接,這如不是讓賢明的一個人,專門管理,則恐怕材木耗損,有缺經構。張熠清貞素著,有稱一時,臣等推他為大將,總管此事。”帝下詔依從。張熠對營造十分勤勉。不久,轉任營構左都將。興和初年(539~540),任衛大將軍。宮殿修成之後,以本將軍除任東徐州刺史。興和三年(541),死於州任之上,時年六十歲。朝廷贈他為驃騎大將軍、司空公、兗州刺史,諡稱懿。

詔曰:“日者,法僧父子,頑固自天,長惡不已,竊城外叛,職此亂階,遂使彭宋名籓,翻為賊有。雖宗臣名將,揮戈於泗濱;虎士雄卒,竦劍於汴渚。然高墉峻堞,非可易登;廣涘深隍,實為難踐。是用日昃忘食,中宵憤惋者也,而衍都督、豫章王蕭綜體運知機,欲歸有道,潛遣密信,送款於都督臨淮王。於時事同夜光,能不按劍。殿中侍禦史監軍鹿悆,不憚虎口,視險若夷,便能占募,入驗虛實。誓盟既固,所圖遂果。返地複城,息我兵甲,亦是悆之力焉。若不酬以榮祿,何以勸厲將來?可封定陶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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