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 作者:魏收年代:北齊728   

《魏書》列傳 列傳·卷四十六

楊播
楊播,字延慶,自稱是恒農華陰人。高祖楊結,在慕容氏政權中任職,卒於中山相任上。曾祖楊珍,太祖時到了皇魏,卒於上穀太守。祖楊真,河內、清河二郡太守。父親楊懿,延興末年任廣平太守,有政績。高祖南巡,吏人稱讚他的治績,朝廷加授他為寧遠將軍,賜給帛三百匹。後又被朝廷征為選部給事中,有公平之譽。除任安南將軍、洛州刺史,沒有到任便死了。朝廷贈他本官,加授弘農公,諡稱簡。

楊播,字延慶,自雲恆農華陰人也。高祖結,仕慕容氏,卒於中山相。曾祖珍,太祖時歸國,卒於上穀太守。祖真,河內、清河二郡太守。父懿,延興末為廣平太守,有稱績。高祖南巡,吏人頌之,加寧遠將軍,賜帛三百匹。征為選部給事中,有公平之譽。除安南將軍、洛州刺史,未之任而卒。贈以本官,加弘農公,諡曰簡。
楊播本字元休,太和年間,高祖賜改字延慶。母親王氏,文明太後的外婆。楊播少年時代即儀表不凡,奉養雙親竭盡禮度。朝廷擢任他為中散,累遷給事,領中起部曹。因是皇帝外戚,朝廷累加優賜,前後達萬計。後進官北部給事中。皇帝下詔讓楊播巡視北部邊疆,高祖親自送他到家,告訴他軍略大計。不久,除任龍驤將軍、員外常侍,轉任衛尉少卿,常侍官職仍舊。楊播與陽平王元頤等人領兵到漠北出擊柔然,大勝而歸。高祖嘉許他的功勞,賜給他奴婢十人。又遷任武衛將軍,又領兵打擊柔然,到居然山兵還。

播本字元休,太和中,高祖賜改焉。母王氏,文明太後之外姑。播少修整,奉養盡禮。擢為中散,累遷給事,領中起部曹。以外親,優賜亟加,前後萬計。進北部給事中。詔播巡行北邊,高祖親送及戶,戒以軍略。未幾,除龍驤將軍、員外常侍,轉衛尉少卿,常侍如故。與陽平王頤等出漠北擊蠕蠕,大獲而還。高祖嘉其勳,賜奴婢十口。遷武衛將軍,複擊蠕蠕,至居然山而還。
朝廷除任他為左將軍,不久又加前將軍。跟隨皇帝車駕向南討伐,到鍾離。大軍回撤,皇帝下詔讓楊播統領步兵三千、騎兵五百為大軍殿後。當時春水初漲,敵人蜂湧而至,撤還的船隻塞住江川。楊播考慮大軍仍未全部渡過淮河,自己統兵嚴守南岸,親身處後。大軍渡完,敵人也到了,於是圍住了楊播兵馬。楊播把士兵擺成圓陣以抵禦敵人,親身衝入敵陣,斬敵很多。兩軍相持了兩個晝夜,楊播部下糧草已盡,敵人圍攻更加凶猛。魏高祖在北岸觀望,自己又沒有船隻,無法救援。淮河水勢稍減,楊播自領三百名精銳騎兵登上船隻,大叫說:“現在我要渡河,能戰的就上前來。”敵人不敢行動,於是楊播帶領軍馬渡過淮河。高祖十分稱讚他的壯舉,賜爵華陰子,不久又除任右衛將軍。

除左將軍,尋假前將軍。隨車駕南討,至鍾離。師回,詔播領步卒三千、騎五百為眾軍殿。時春水初長,賊眾大至,舟艦塞川。播以諸軍渡淮未訖,嚴陳南岸,身自居後。諸軍渡盡,賊眾遂集,於是圍播。乃為圓陳以禦之,身自搏擊,斬殺甚多。相拒再宿,軍人食盡,賊圍更急。高祖在北而望之,既無舟船,不得救援。水勢稍減,播領精騎三百,曆其舟船,大呼曰:“今我欲渡,能戰者來!”賊莫敢動,遂擁眾而濟。高祖甚壯之,賜爵華陰子,尋除右衛將軍。
後來,楊播又跟隨皇駕討伐崔慧景、蕭衍於鄧城,破了敵人,朝廷進其號為平東將軍。當時皇帝車駕在沔水上顯威,皇上已擺下宴席,魏高祖與中軍、彭城王元勰賭射箭,左衛元遙在元勰一邊,而楊播在皇帝一邊。元遙射中靶心,籌限已滿。高祖說:“左衛籌限已滿,右衛也隻好作罷了。”楊播回答說:‘仰憑聖恩,必須一爭。’於是彎弓發射,也正中靶心。高祖笑著說:“過去養由基神射妙處,大概也不過如此吧。”於是拿著酒杯賜酒楊播說:“古人以酒養病,朕今天犒賞卿的才能,可以說是古今不同了。”從車駕到懸瓠,除授他為太府卿,晉爵為伯。

後從駕討崔慧景、蕭衍於鄧城,破之,進號平東將軍。時車駕耀威沔水,上巳設宴,高祖與中軍、彭城王勰賭射,左衛元遙在勰朋內,而播居帝曹。遙射侯正中,籌限已滿。高祖曰:“左衛籌足,右衛不得不解。”播對曰:“仰恃聖恩,庶幾必爭。”於是彎弓而發,其箭正中。高祖笑曰:“養由基之妙,何複過是。”遂舉卮酒以賜播曰:“古人酒以養病,朕今賞卿之能,可謂今古之殊也。”從到懸瓠,除太府卿,進爵為伯。
景明初年,兼任侍中,出使恒州,賑寒濟饑。轉任左衛將軍。後朝廷除授他外任為安北將軍、並州刺史,他堅決推辭,於是授他為安西將軍、華州刺史。到州之後,借占老百姓的田地,被禦史王基所彈劾,削除了官爵。延昌二年(513),在家中去世。兒子楊侃等人停柩不下葬,連年上訴,到熙平年間(516~518),朝廷才贈其為鎮西將軍、雍州刺史,並複其爵位,諡稱壯。

景明初,兼侍中,使恆州,贍恤寒乏。轉左衛將軍。出除安北將軍、並州刺史,固辭,乃授安西將軍、華州刺史。至州借民田,為禦史王基所劾,削除官爵。延昌二年,卒於家。子侃等停柩不葬,披訴積年,至熙平中乃贈鎮西將軍、雍州刺史,並複其爵,諡曰壯。
楊播弟楊椿,字延壽,本字仲考,太和年間與楊播一起都蒙高祖賜改。楊椿性情寬容謹慎,開始被拜授為中散,典掌皇家馬匹,因端慎小心,專管醫藥,遷任內給事,與兄楊播一起侍奉宮室。楊椿又領蘭台行職,改授中部曹,楊椿析查訴訟很是公正,高祖讚揚他。等到文明太後逝世,高祖悲痛得五天都沒進食。楊椿進諫說:“陛下性情淳篤,孝心超過有虞,居哀五天,水漿不進,臣子們著急驚恐,不知說什麼好。陛下您擔負祖宗傳下的大任,身居君臨萬國之重,在這件事情上哪可與凡夫俗子一樣,居喪以取僵仆暈倒呢。況且聖人的禮製,毀不滅性,縱使陛下想自賢於萬代,但這樣下去,列祖列宗的廟社將如何是好!”高祖為他的一番話所感動,於是開始進粥。朝廷轉授他為宮輿曹少卿,加授給事中。

侃,字士業。頗愛琴書,尤好計畫。時播一門,貴滿朝廷,兒侄早通,而侃獨不交遊,公卿罕有識者。親朋勸其出仕,侃曰:“苟有良田,何憂晚歲?但恨無才具耳。”年三十一,襲爵華陰伯。釋褐太尉、汝南王悅騎兵參軍。揚州刺史長孫稚請為錄事參軍。蕭衍豫州刺史裴邃治合肥城,規相掩襲,密購壽春郭人李瓜花、袁建等令為內應。邃已纂勒兵士,有期日矣,而慮壽春疑覺,遂謬移雲:“魏始於馬頭置戍,如聞複欲修白捺舊城。若爾,便稍相侵逼,此亦須營歐陽,設交境之備。今板卒已集,唯聽信還。”佐僚鹹欲以實答之,雲無修白捺意。而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勝。邃好小黠,今集兵遣移,虛構是言,得無有別圖也?”稚深悟之,乃雲:“錄事可造移報。”侃移曰:“彼之纂兵,想別有意,何為妄構白捺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謂秦無人也。”邃得移,謂已知覺,便爾散兵。瓜花等以期契不會,便相告發,伏辜者十數家。邃後竟襲壽春,入羅城而退。遂列營於黎漿、梁城,日夕鈔掠。稚乃奏侃為統軍。
出任安遠將軍、豫州刺史。高祖自洛向豫,到他的州館驛舍下榻,賜給他馬十匹、縑帛千匹。又提拔他為冠軍將軍、濟州刺史。魏高祖自鍾離到鄴城,至..郂,幸臨其州館,又賜給馬二匹,縑帛一千五百匹。因此被平原太守崔敞所訟訴,廷尉論其收取市利、費損官炭,免除了他的官職。後又降為寧朔將軍、梁州刺史。

侃叔椿為雍州刺史,又請為其府錄事參軍,帶長安令,府州之務多所委決。及蕭寶夤等軍敗,北地功曹毛洪賓據郡引寇,抄掠渭北。侃啟椿自出討之。遂購募戰士,信宿之間得三千餘人,銜枚夜進,至馮翊郡西。賊見大軍卒至,眾情離解,洪賓遂通書送質,乞求自效。於是擒送宿勤明達兄子賊署南平王烏過仁。
當初,武興王楊集始被楊靈珍所破,降歸蕭鸞。到現時,率領敵賊萬餘人自漢中向北,企圖恢複舊土。楊椿率領騎步兵二千人出兵駐守下辨,送了封信給楊集始,向他陳述利害。楊集始拿著信對使者說:“楊使君椿這封信,除卻了籠罩在我心頭的疑雲。”於是領著其部下一千多人前來投降。不久楊椿以母親年老,解職還家。後來,武都氐人楊會造反,假楊椿持節、冠軍將軍、都督西征諸軍事、行梁州刺史,與軍司羊祉一起討伐破滅了敵人。後來梁州運糧,被一群氐人劫奪而去,帝詔楊椿兼任征虜將軍,持節招慰。不久因氐人叛亂,拜授他為光祿大夫,假平西將軍,督征討諸軍事討伐氐人。還朝之後,兼任太仆卿。

後雍州刺史蕭寶夤據州反,尚書仆射長孫稚討之,除侃鎮遠將軍、諫議大夫,為稚行台左丞。尋轉通直散騎常侍。軍次弘農,侃白稚曰:“昔魏武與韓遂、馬超挾關為壘,勝負之理,久而無決。豈才雄相類,算略抗行,當以河山險阻,難用智力。今賊守潼關,全據形勝,縱曹操更出,亦無所騁奇。必須北取蒲阪,飛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鬥心,華州之圍可不戰而解,潼關之賊必望風潰散。諸處既平,長安自克。愚計可錄,請為明公前驅。”稚曰:“薛脩義已圍河東,薛鳳賢又保安邑,都督宗正珍孫停師虞阪,久不能進,雖有此計,猶用為疑。”侃曰:“珍孫本行陳一夫,因緣進達,可為人使,未可使人。一旦受元帥之任,處分三軍,精神亂矣,寧堪圍賊?河東治在蒲阪,西帶河湄,所部之民,多在東境。脩義驅率壯勇,西圍郡邑,父老妻弱,尚保舊村,若率眾一臨,方寸各亂,人人思歸,則郡圍自解。不戰而勝,昭然在目。”稚從之,令其子彥等領騎與侃於弘農北渡。所領悉是騎士,習於野戰,未可攻城,便據石錐壁。侃乃班告曰:“今且停軍於此,以待步卒,兼觀民情向背,然後可行。若送降名者,各自還村,候台軍舉烽火,各亦應之,以明降款。其無應烽者,即是不降之村,理須殄戮,賞賚軍士。”民遂轉相告報,未實降者,亦詐舉烽,一宿之間,火光遍數百裏內。圍城之寇,不測所以,各自散歸,脩義亦即逃遁。長安平,侃頗有力。
秦州羌人呂苟兒、涇州屠各陳瞻等聚眾造反,帝詔楊椿為別將,隸屬安西將軍元麗討伐叛軍。賊進入隴中,形成犄角之勢互相守護。討伐諸軍將領有的說在山路上埋伏軍馬,截斷其出入之路,等到敵人糧草完竭之後再攻打他們;有的說斬除山木,放火燒敵,然後進軍討伐。楊椿說:“這都不是好辦法。這些人本就是常規的盜賊,沒有什麼戰略計劃,我們王家大軍一到,無戰不摧,敵人之所以深竄,正說明他們怕死。現在我們應勒止三軍,不要輕舉妄動,敵人必然會說我們見險徘徊不前,心中輕視我軍,我們然後掩其不備,就可一舉平定了。”於是緩師不進,敵人果然縱出掠搶,我軍放出些軍中驢馬引誘敵人,不加討逐。像這樣持續了多天,暗地裏挑選精兵,銜枚夜襲,斬殺陳瞻等人頭顱。楊椿入授正太仆卿,加授安東將軍。

建義初,除冠軍將軍、東雍州刺史。其年州罷,除中散大夫,為都督,鎮潼關。還朝,除右將軍、岐州刺史。屬元顥內逼,詔以本官假撫軍將軍為都督,率眾鎮大梁。未發,詔行北中郎將。孝莊徙禦河北,執侃手曰:“朕停卿蕃寄移任此者,正為今日。但卿尊卑百口,若隨朕行,所累處大。卿可還洛,寄之後圖。”侃曰:“此誠陛下曲恩,寧可以臣微族,頓廢君臣之義。”固求陪從。至建州,敘行從功臣,自城陽王徽已下凡十人,並增三階。以侃河梁之誠,特加四階。侃固辭,乞同諸人,久乃見許。於是除鎮軍將軍、度支尚書、兼給事黃門侍郎,敷西縣開國公,食邑一千戶。
開始,顯祖時有柔然部落萬餘戶降附魏廷,居住在高平、薄骨律兩鎮,太和末年,叛逃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千多家。太中大夫王通、高平鎮將郎育等,請求朝廷把他們遷到淮北居住,防備他們再逃走。帝下詔同意,但擔心他們不聽安排,便命楊椿持節前往執行。楊椿認為遷移他們是沒用的,上書說:“臣因古人有言:邊裔不謀華夏,蠻夷不亂華土。荒僻之人,招服而已。所以先朝居之荒服之間的意圖,正是為了悅樂近者招來遠人,也是為了區別華夏戎夷,別異內外。而今新歸附的人很多,如果舊附之人被遷徙,新附的人必然會內心不安。不安必定思歸其土,思念故土就會叛逃。狐死首丘,其害甚大。又加上這些人,衣毛食肉,喜歡天寒地凍的天氣。而南方潮濕暑熱,把他們移居到那必定會全部逃走。我們如那樣做,便會進失歸服之心,退丟藩衛之益。把他們遷居中夏,必會生出後患,愚心所見,認為不能這樣做。”當時眾官商議沒有采納他的意見,於是把柔然遷到濟州沿黃河居住。冀州元愉劫難,這些人果然渡過黃河奔赴叛賊,所在劫掠,果然像楊椿所說的那樣。

及車駕南還,顥令蕭衍將陳慶之守北中城,自據南岸。有夏州義士為顥守河中渚,乃密信通款,求破橋立效,爾朱榮率軍赴之。及橋破,應接不果,皆為顥所屠滅。榮因悵然,將為還計,欲更圖後舉。侃曰:“未審明大王發並州之日,已知有夏州義士指來相應,為欲廣申經略,寧複帝基乎?夫兵散而更合,瘡愈而更戰,持此收功,自古不少,豈可以一圖不全,而眾慮頓廢。今事不果,乃是兩賊相殺,則大王之利矣。若今即還,民情失望,去就之心,何由可保?未若召發民村,惟多縛筏,間以舟楫,沿河廣布,令數百裏中,皆為渡勢。首尾既遠,顥複知防何處,一旦得渡,必立大功。”榮大笑曰:“黃門即奏行此計。”於是爾朱兆與侃等遂於馬渚楊南渡,破顥子領軍將軍冠受,擒之。顥便南走。車駕入都,侃解尚書、正黃門,加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以濟河之功,進爵濟北郡開國公,增邑五百戶,複除其長子師衝為秘書郎。
永平初年(508~509),徐州城人成景雋在宿豫謀反,帝詔楊椿率領四萬兵馬討伐敵人,無功而返。很久以後,朝廷除授他為朔州的撫冥、武川、懷朔三鎮三道諸軍事、平北將軍、朔州刺史。在州,被廷尉奏陳他任太仆卿的時候,招引百姓,盜種牧田三百四十頃,朝廷依律判處他五年徒刑。尚書邢巒,依據《正始別格》奏陳按楊椿的罪行應該把他除名為庶人,注籍盜門,與他同籍的合門不準做官。魏世宗以新刑律既已頒布,不應再雜以舊製,下詔依從廷尉所斷,聽以贖論。不久加授他為撫軍將軍,入除都官尚書,監修白溝堤堰。又以本將軍除授定州刺史。

時所用錢,人多私鑄,稍就薄小,乃至風飄水浮,米鬥幾直一千。侃奏曰:“昔馬援至隴西,嚐上書求複五銖錢,事下三府,不許。及援征入為虎賁中郎,親對光武申釋其趣,事始施行。臣頃在雍州,亦表陳其事,聽人與官並鑄五銖錢,使人樂為,而俗弊得改。旨下尚書,八座不許。以今況昔,即理不殊。求取臣前表,經禦披析。”侃乃隨事剖辨,孝莊從之。乃鑄五銖錢,如侃所奏。
自從太祖平定中山之後,多置軍府,以謀求相互製攝。共有八軍,每軍各配置兵卒五千,食祿主帥軍各為四十六人。自中原漸定,八軍之兵,漸漸割歸南境戍府,一軍兵力才千餘人,但是主帥人數照舊,以致費祿不少。楊椿上表請罷四軍,減少其帥一百八十四人。每州有宗子稻田,屯田兵士八百戶,每年常發民夫三千、草三百車,修補田畦渠堰。楊椿以屯兵隻是務此田課,再無別的徭役,等到了農閑的月份,就應該自修田堰,不能再去勞擾百姓,楊椿也上表請罷除其他勞役。朝廷接受了他的意見。楊椿在州,因治黑山道餘功,伐木私造佛寺,役使兵力,被禦史所彈劾,除名為庶人。

萬俟醜奴陷東秦,遂圍岐州,扇誘巴蜀。大都督爾朱天光率眾西伐,詔侃以本官使持節、兼尚書仆射,為關右慰勞大使。還朝,除侍中,加衛將軍、右光祿大夫。
正光五年(524),除授輔國將軍、南秦州刺史。當時南秦州反叛朝廷,赴任的路線又被阻塞,楊椿隻好停滯長安。轉授岐州,複除授撫軍將軍、衛尉卿。轉任左衛將軍,又兼任尚書右仆射,馳驛到並、肆二州,備絹三萬匹,募召恒、朔二州流民,挑選他們充當軍人。楊椿不去。不久加授左衛將軍,出除都督雍南豳二州諸軍事、本將軍、雍州刺史,又進號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蕭寶夤、元恒芝諸軍被敵人打敗,元恒芝從渭水北麵東渡黃河,楊椿派人追趕,不能製止。蕭寶夤後到,楊椿把他收留於逍遙園內,自己收集殘敗將士,還得到萬餘人馬,由此三輔人心,頗得安貼。這時,涇州、岐州以及豳州都已被敵人攻陷,扶風以西,不再屬我魏所有。楊椿於是收集內外兵士,得到七千餘人,派兄子錄事參軍楊侃率領他們防禦敵寇。帝詔楊椿以本官加授侍中、兼尚書右仆射為行台,節度關西諸將,其統轄之內五品官職以下,郡縣必須補用的官員,他任命了朝廷即行擬授。楊椿得了暴病,頻頻啟奏皇上乞求解職。帝下詔答應了,以蕭寶夤代替楊椿為刺史、行台。

莊帝將圖爾朱榮也,侃與其內弟李晞、城陽王徽、侍中李彧等,鹹預密謀。爾朱兆之入洛也,侃時休沐,遂得潛竄,歸於華陰。普泰初,天光在關西,遣侃子婦父韋義遠招慰之,立盟許恕其罪。侃從兄昱恐為家禍,令侃出應,假其食言,不過一人身歿,冀全百口。侃往赴之,秋七月,為天光所害。太昌初,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
楊椿還歸鄉裏,遇子楊昱準備還歸京城,楊椿對他說:“當今雍州刺史亦不賢於蕭寶夤,但其乃是朝廷上佐之州,朝廷應該派遣心腹重人,怎麼能夠憑一紙文書便加以任命?這是聖朝百慮之一失。況且蕭寶夤不借刺史為榮,我觀其得州之後,喜悅非常,至於賞罰之類事情,他都不依常憲,我擔心他有異心。關中這些事情的發生,實在令人惋惜。你今天赴京,說明我的意思,以之啟奏二聖,並麵陳宰相,讓他們更派長史、司馬、防城都督。要想安定關中,正需要這三個人。如不派遣,必會成為朝廷大患。”楊昱還京,麵啟肅宗及靈太後,二聖都不相信采納。等到蕭寶夤邀害禦史中尉酈道元,他還在上表申述,稱自己被楊椿父子所誹謗。帝又下詔除授楊椿都督雍、岐、南豳三州諸軍事、本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討蜀大都督。楊椿以自己年老多病為由,不去就任。

子純陀,襲。
建義元年(528),遷任司徒公。爾朱榮東討葛榮,帝下詔讓楊椿統領兵馬為後軍,爾朱榮擒葛榮,此事作罷。永安初年(528),進位太保、侍中,賜給後部鼓吹。元顥入洛陽,楊椿兒子楊昱為征東將軍出鎮滎陽,被元顥所擒。又楊椿弟弟楊順任冀州刺史,楊順兒子仲宣任正平太守,兄子楊侃、弟子楊遁都跟從皇駕到河北,被元顥所猜疑。因楊椿家世顯重,他擔心會失去民心,沒有加罪於他們。當時人也擔心元顥會加害楊家,有人勸楊椿攜家避禍。楊椿說:“我家內外有百口之多,能逃到哪裏?隻有坐居聽憑命運安排罷。”

播弟椿,字延壽,本字仲考,太和中與播俱蒙高祖賜改。性寬謹。初拜中散、典禦廄曹。以端慎小心,專司醫藥,遷內給事,與兄播並侍禁闈。又領蘭台行職,改授中部曹,析訟公正,高祖嘉之。及文明太後崩,高祖五日不食。椿進諫曰:“陛下至性,孝過有虞,居哀五朝,水漿不禦,群下惶灼,莫知所言。陛下荷祖宗之業,臨萬國之重,豈可同匹夫之節,以取僵仆。且聖人之禮,毀不滅性,縱陛下欲自賢於萬代,其若宗廟何!”高祖感其言,乃一進粥。轉授宮輿曹少卿,加給事中。
魏莊帝還歸帝宮,楊椿每每辭遜官職,莊帝不答應。楊椿頻頻上書乞歸家養老,帝詔曰:“楊椿是老成之臣,正當尊崇推尚,而他屢以年高,請求退休,朕顧念懷思舊德,沒有答應他的要求。但是他上表頻繁,辭理堅決,朕以其誌趣難奪,不忍相違,今天就答應他的請求。歸家之後,他可著侍中朝服,朕賜他朝服一套、衣一套、八尺床帳、桌杖,不必上朝,乘坐安車,駕馭駟馬之車,給扶持之人,傳詔者二人,跟隨他到所在郡縣,地方官員要時時給他問候請安。為朕不能時時諮訪,內心著實淒涼。”楊椿在華林園奉詔,莊帝走下禦座拉著楊椿的手流著淚說:“公,先帝舊臣,實為元老,而今四方未寧,朕按理當時時詢訪於您。但卿其誌高遠,決意不留,您的誌趣既難相違,朕也隻有深深悲涼的份了!”楊椿也..欷不已,想行拜禮,莊帝親執其手不讓。於是帝賜給他絹布,調撥羽林軍護送其還家,群公百僚在城西張方橋與他餞別,行路觀看的人,沒有不嘖嘖稱歎楊椿的。

出為安遠將軍、豫州刺史。高祖自洛向豫,幸其州館信宿,賜馬十匹、縑千匹。遷冠軍將軍、濟州刺史。高祖自鍾離趣鄴,至碻磝,幸其州館,又賜馬二匹、縑千五百匹。坐為平原太守崔敞所訟,廷尉論輒收市利,費用官炭,免官。後降為寧朔將軍、梁州刺史。
楊椿臨行時,告誡其子孫說:“我家剛入魏廷時,就是朝中上客,朝廷賜給田宅、奴婢、馬牛羊,成為富裕人家。從那至今二十年,二千石爵祿、方伯職位連續不絕,所受祿恤很多。至如姻親知故,家有吉凶的時候,朝廷必厚加贈予;來往賓僚,我們必以酒肉款待。所以親姻朋友都沒有缺憾。國家之初,丈夫喜好服彩色。我雖不記得上穀翁時的事了,然而還記得清河翁時的服飾,經常見到老者穿著布衣皮帶,經常告誡諸父說:‘你們的後代,假如有比今日富貴的話,謹記住不要積金一斤以上,彩帛百匹以上,用為富也。’既不讓治生求利,又不讓與權勢之家結成姻親。至於我的兄弟,不能遵從。而今你們衣服乘坐,都很華麗,吾由此知道恭儉之德,已漸漸不如上代了。又我們兄弟,如果在家,必定同盤而食,如有人出門不遠,沒有回來,大家必定等他回來,也有時間過了中午,仍未吃飯的事情,大家忍饑等待。我們兄弟八人,而今健在的有三人,仍然不忍別居而食。又念我們兄弟這一輩子,大家不異居、不異財,你們眼中也見到了,這都不是假話。如我聽說你們兄弟,經常有別居而食的情況,這又不如我們這一代了。我今天也說不上貧賤,但我的居宅不搞那些華麗的裝飾,正是考慮到如果你們這些後代不賢敏,不能守住這產業,裝飾豪華了反而被權勢之家奪去了。

初,武興王楊集始為楊靈珍所破,降於蕭鸞。至是,率賊萬餘自漢中而北,規複舊土。椿領步騎五千出頓下辨,貽書集始,開以利害。集始執書對使者曰:“楊使君此書,除我心腹之疾。”遂領其部曲千餘人來降。尋以母老,解還。後武都氐楊會反,假椿節、冠軍將軍、都督西征諸軍事、行梁州刺史,與軍司羊祉討破之。於後梁州運糧,為群氐劫奪,詔椿兼征虜將軍,持節招慰。尋以氐叛,拜光祿大夫、假平西將軍、督征討諸軍事以討之。還,兼太仆卿。
“帝都在北邊時,朝廷法律嚴急。太和初年,我們兄弟三人都居內職,兄在高祖左右,我和楊津在文明太後左右。當時皇帝口授,交付內官辦理,十日仰密得一事,如不列二聖便大發脾氣。諸人多有依敕秘密列位的,也有太後、高祖中間傳言離間的。我們兄弟自相告誡說:‘現今我們忝居為二聖近臣,位處母子二聖之間很是困難,宜極為謹慎。又列掌人事,談何容易,即使為二聖譴責,也不要輕易說什麼。’十餘年中,不曾說過一個人的罪過,當時大被二聖嫌惡責備。我們回答說:‘為臣並不是不聽人們議論,臣擔心對其不審慎,會仰誤聖德,所以不敢說什麼。’以後終於還是以不輕易說什麼而蒙受賞賜。二聖之間的話,我們終不敢隨便傳通。太和二十一年(497),我從濟州來到朝廷,在清徽堂參加宴會。高祖對諸王、諸貴說:‘北都之時,太後嚴明,我每每被太後所杖罰,左右因此有些是非言語。協和我們母子的隻有楊椿兄弟。’於是賜給四兄及我酒。你們如果萬一蒙受時主知遇,必須深深慎於言語,不可輕易評論別人的壞處。

秦州羌呂苟兒、涇州屠各陳瞻等聚眾反,詔椿為別將,隸安西將軍元麗討之。賊入隴,守蹊自固。或謀伏兵山徑,斷其出入,待糧盡而攻之;或雲斬除山木,縱火焚之,然後進討。椿曰:“並非計也。此本規盜,非有經略,自王師一至,無戰不摧,所以深竄者,正避死耳。今宜勒三軍,勿更侵掠,賊必謂我見險不前,心輕我軍,然後掩其不備,可一舉而平矣。”乃緩師不進,賊果出掠,乃以軍中驢馬餌之,不加討逐。如是多日,陰簡精卒,銜枚夜襲,斬瞻傳首。入正太仆卿,加安東將軍。
“我自思文武才藝、門第姻援不如他人,一旦位登侍中、尚書,四曆九卿,十任刺史,任過光祿大夫、儀同、開府、司徒、太保等職,楊津今天又任司空,正是由於他忠誠貞正,小心謹慎,口中從來不談論別人過失,不論他人貴賤,一律以禮相待,由於這個原因他才有今天這個位置。我聽說你們學當時一般俗人,於是有坐在那裏接待客人的,有奔馳顯貴豪門的,有隨便議論別人善惡的,見到顯貴則敬重他們,看見貧賤的人則怠慢人家,這是為人品行的大過失,立身的極大毛病。我們家仕官皇魏以來,高祖以上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內外身居顯要職位的,世人罕能與比。你們如果能夠保存我家良好的禮節,不務奢淫驕慢,即使不比別人強,也足以免於譏誚,足夠成為名家。我今年已七十五歲,自思自己氣力,還能夠朝見天子,之所以孜孜求退,正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滿足’二字的含義,以立一門法式耳,這並不是為了苟求千載之名。你們如果能記住我的話,我百年之後,終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初,顯祖世有蠕蠕萬餘戶降附,居於高平、薄骨律二鎮。太和之末,叛走略盡,惟有一千餘家。太中大夫王通、高平鎮將郎育等,求徙置淮北,防其叛走。詔許之,慮不從命,乃使椿持節往徙焉。椿以為徙之無益,上書曰:“臣以古人有言:裔不謀夏,夷不亂華。荒忽之人,羈縻而已。是以先朝居之於荒服之間者,正以悅近來遠,招附殊俗,亦以別華戎、異內外也。今新附者眾,若舊者見徙,新者必不安。不安必思土,思土則走叛。狐死首丘,其害方甚。又此族類,衣毛食肉,樂冬便寒。南土濕熱,往必將盡。進失歸伏之心,退非籓衛之益。徙在中夏,而生後患。愚心所見,謂為不可。”時八座議不從,遂徙於濟州,緣河居之。冀州元愉之難,果悉浮河赴賊,所在抄掠,如椿所策。
楊椿還歸華陰過了一年,普泰元年(531)七月,被爾朱天光所害,年七十七歲,當時人無不為之冤痛。太昌初年(532),朝廷贈為都督冀、定、殷、相四州諸軍事、太師、丞相、冀州刺史。

永平初,徐州城人成景俊以宿豫叛,詔椿率眾四萬討之,不克而返。久之,除都督朔州撫冥武川懷朔三鎮三道諸軍事、平北將軍、朔州刺史。在州,為廷尉奏椿前為太仆卿日,招引細人,盜種牧田三百四十頃,依律處刑五歲。尚書邢巒,據《正始別格》奏椿罪應除名為庶人,注籍盜門,同籍合門不仕。世宗以新律既班,不宜雜用舊製,詔依寺斷,聽以贖論。尋加撫軍將軍,入除都官尚書,監修白溝堤堰。複以本將軍除定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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