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兆爾朱彥伯爾朱度律爾朱天光
爾朱兆,字萬仁,爾朱榮的侄子。少時驍勇剛猛,善於騎射,徒手與猛獸搏鬥,矯捷過人。幾次跟隨爾朱榮出獵,到了那些窮岩絕澗人們不知升降的地方,爾朱兆先行開路。爾朱榮因此對他特加褒賞憐愛,任他為身邊爪牙。爾朱榮曾經送朝中使者,看見兩隻鹿,命令爾朱兆上前來,隻給他兩支箭,說:“射殺這兩隻鹿以供今天飯食。”於是停馬備火等待二鹿送來,不一會爾朱兆射殺一隻。爾朱榮本想自誇一番,派人責備爾朱兆說:“何不盡取?”讓人打他五十棍杖。
爾朱兆,字萬仁,榮從子也。少驍猛,善騎射,手格猛獸,蹻捷過人。數從榮遊獵,至於窮岩絕澗人所不能升降者,兆先之。榮以此特加賞愛,任為爪牙。榮曾送台使,見二鹿,乃命兆前,止授二箭,曰:“可取此鹿供今食也。”遂停馬構火以待之。俄然兆獲其一。榮欲矜誇,使人責兆曰:“何不盡取?”杖之五十。
後來因軍功爾朱兆被授予平遠將軍、步兵校尉。爾朱榮入洛陽,爾朱兆兼前鋒都督。等到孝莊帝即位,特授他為中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又假驍騎將軍、建興太守。不久除任使持節、車騎將軍、武衛將軍、左光祿大夫、都督、潁川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後跟從上黨王天穆討伐平定邢杲。等元顥屯軍於河橋,爾朱榮派爾朱兆與賀拔勝等從馬渚西夜渡數百騎兵,襲擊元顥兒子元冠受,擒獲了他。又進軍打敗安豐王元延明,元顥於是退兵而去。莊帝還歸宮中,論功除任他為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增加食邑八百戶。為汾州刺史,增食邑一千戶。不久又加授侍中、驃騎大將軍,又增食邑五百戶。
後以軍功除平遠將軍、步兵校尉。榮之入洛,兆兼前鋒都督。及孝莊即阼,特除中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又假驍騎將軍、建興太守。尋除使持節、車騎將軍、武衛將軍、左光祿大夫、都督、潁川郡開國公,食邑千二百戶。後從上黨王天穆討平邢杲。及元顥之屯於河橋,榮遣兆與駕拔勝等自馬渚西夜渡數百騎,襲擊顥子冠受,擒之。又進破安豐王延明,顥於是退走。莊帝還宮,論功除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增邑八百戶。為汾州刺史,複增邑一千戶。尋加侍中、驃騎大將軍,又增邑五百戶。
等到爾朱榮死後,爾朱兆從汾州率領騎兵據占晉陽。元曄登基,授爾朱兆大將軍,爵位為王。爾朱兆與爾朱世隆等定計謀取洛陽,爾朱兆於是率軍南出。進軍到達太行山,大都督源子恭部下都督史忤龍開營降順爾朱兆,子恭退軍而走。爾朱兆輕兵兼程從河梁西渡涉黃河,進攻京城。這以前,河邊人夢見神人對自己說:“爾朱家想渡過黃河,用你作氵壘波令,為他縮小水脈。”一月以後,夢者死去。等到爾朱兆來到,有個行人自己說他知道水淺的地方,用草表插而作標記。忽然那人不見蹤影。爾朱兆於是策馬渡河。這一天,狂風暴起,黃塵遮天,爾朱兆騎兵叩擊宮門,宿衛武士才發現大事不妙。彎弓要射,戰袍裹住弓統,箭不能射出,禁衛人員一時散走。皇帝徒步衝出雲龍門外,被爾朱兆騎兵抓住,幽禁在永寧佛寺。爾朱兆撲殺皇子,汙辱妃嬪,任士兵搶劫掠奪。在洛陽停軍十多天,先命令人把莊帝送到晉陽。爾朱兆斷後在河梁監查搶來的財物,又在三級寺害死莊帝。
及爾朱榮死也,兆自汾州率騎據晉陽。元暉立,授兆大將軍,爵為王。兆與世隆等定謀攻洛,兆遂率眾南出,進達太行。大都督源子恭下都督史仵龍開壘降兆,子恭退走。兆輕兵倍道從河梁西涉渡,掩襲京邑。先是,河邊人夢神謂己曰:“爾朱家欲渡河,用爾作氵壘波津令,為之縮水脈。”月餘,夢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淺處,以草往往表插而導道焉。忽失其所在。兆遂策馬涉渡。是日,暴風鼓怒,黃塵漲天,騎叩宮門,宿衛乃覺。彎弓欲射,袍撥弦,矢不得發,一時散走。帝步出雲龍門外,為兆騎所縶,幽於永寧佛寺。兆撲殺皇子,汙辱妃嬪,縱兵虜掠。停洛旬餘,先令衛送莊帝於晉陽。兆後於河梁監閱財貨,遂害帝於五級寺。
當初,爾朱兆準備向洛陽進發,派使者請齊獻武王,想與他共同采取行動。齊獻武王當時任晉州刺史,對長史孫騰說:“作為臣子而討伐君主,其叛逆之罪就已很嚴重了。我如今天不去,他必然忌恨在心。卿你可前去申述我的意思,就說山蜀未平,今天正要攻討,不可放下此處而前往,導致生出後憂。平定蜀地之後,當隔河與他成犄角之勢。就這樣跟他解釋,看他有什麼反應。”孫騰於是到爾朱兆那裏去,在並州大穀找到爾朱兆,向他說了這番話。爾朱兆很不高興,說:“回去後告訴高兄,弟我有吉祥之夢,今天此番必定會有收獲。”孫騰問:“王夢如何?”爾朱兆回答說:“我前番夢見我亡故伯父登上一高堆,堆旁之地全都耕熟,隻有馬蘭草株往往還在。吾伯父問為什麼不拔掉,左右人說堅不可除。我伯父看著我令我拔草,我手之所至,無不盡拔。由此而論,此番前往必定有利。”孫騰回去彙報了全部情況,齊獻武王說:“爾朱兆等猖狂,舉兵犯上,我今天不願參與,便惹起猜忌,看樣子是不能和爾朱氏合作下去了。而今南行,天子在黃河邊列兵待之,爾朱兆進不能渡,退不能還。我從太行山東而下,出其不意,這幫家夥便可一舉擒獲了。”沒多久,爾朱兆攻克京城,孝莊帝被幽禁。都督尉景跟隨爾朱兆南行,寫信告訴齊獻武王。王得到書信大驚,召見孫騰給他信看說:“卿可馳馬到爾朱兆那裏去,對他表示祝賀,秘密察訪天子現在何處,是隨行爾朱兆軍府,還是另外送往晉陽。假如被送到並州,卿當馳馬來報,我當在路上迎接,倡大義於天下。”孫騰日夜馳行,在半路上遇到莊帝。王當時率領騎兵東轉,聽說莊帝已渡過黃河,於是西還。他仍給爾朱兆寫信,陳說禍福,說不宜傷害天子,蒙受惡名。爾朱兆大怒,不接受他的意見,莊帝於是被害。
初,兆將向洛也,遣使招齊獻武王,欲與同舉。王時為晉州刺史,謂長史孫騰曰:“臣而伐君,其逆已甚。我今不往,彼必致恨。卿可往申吾意,但雲山蜀未平,今方攻討,不可委之而去,致有後憂。定蜀之日,當隔河為掎角之勢。如此報之,以觀其趣。”騰乃詣兆,及之於並州大穀,具申王言。兆殊不悅,且曰:“還白高兄,弟有吉夢,今段之行,必有克獲。”騰問:“王夢如何?”兆答曰:“吾比夢吾亡父登一高堆,堆旁之地悉皆耕熟,唯有馬藺草株往往猶在。吾父問言何故不拔,左右雲堅不可去。吾父顧我,令下拔之,吾手所至,無不盡出。以此而言,往必有利。”騰還具報,王曰:“兆等猖狂,舉兵犯上,吾今不同,猜忌成矣,勢不可反事爾朱。今也南行,天子列兵河上,兆進不能渡,退不得還。吾乘山東下,出其不意,此徒可以一舉而擒。”俄而兆克京師,孝莊幽縶。都督尉景從兆南行,以書報王。王得書大驚,召騰示之曰:“卿可馳驛詣兆,示以謁賀,密觀天子今在何處,為隨兆軍府,為別送晉陽。脫其送並,卿宜馳報,吾當於路邀迎,唱大義於天下。”騰晨夜驅馳,已遇帝於中路。王時率騎東轉,聞帝已渡,於是西還。仍與兆書,陳其福禍,不宜害天子,受惡名。兆怒不納,帝遂暴崩。
當初,爾朱榮死後,莊帝下詔令河西人紇豆陵、步蕃等襲擊秀容。爾朱兆進入洛陽之後,步蕃兵勢很強大,南逼晉陽,爾朱兆所以無暇久留洛陽,是要回師抵禦他們。爾朱兆雖然驍勇果敢,但沒有計謀策略,頻頻被步蕃打敗,於是統領兵馬,謀求東出太行山。令人頻頻到晉州征召齊獻武王,又分出三州六鎮之人,讓王統領。既分兵別營,於是又引兵向南出發,以避步蕃銳氣。步蕃到了樂平郡,齊獻武王與爾朱兆一起征討打敗敵人,在秀容的石鼓山斬殺步蕃,他的兵馬退逃。爾朱兆的數十名將領到齊獻武王那裏,通夜喝酒。後來還營招王,王知道爾朱兆難以信任,但也沒有顯示出來,準備前往。臨上馬,長史孫騰牽住王的衣服製止了他。爾朱兆於是隔著黃河責罵孫騰等人,這樣兩軍各自散去,王從襄垣東出還營,爾朱兆回晉陽。
初,榮既死,莊帝詔河西人紇豆陵步蕃等令襲秀容。兆入洛後,步蕃兵勢甚盛,南逼晉陽,兆所以不暇留洛,回師禦之。兆雖驍果,本無策略,頻為步蕃所敗,於是部勒士馬,謀出山東。令人頻征獻武王於晉州,乃分三州六鎮之人,令王統領。既分兵別營,乃引兵南出,以避步蕃之銳。步蕃至於樂平郡,王與兆還討破之,斬步蕃於秀容之石鼓山,其眾退走。兆將數十騎詣王,通夜宴飲。後還營招王,王知兆難信,未能顯示,將欲詣之。臨上馬,長史孫騰牽衣而止。兆乃隔水責罵騰等。於是各去,王還自襄垣東出,兆歸晉陽。
等到前廢帝登基,授爾朱兆為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柱國大將軍、領軍將軍、領左右、並州刺史、兼钅錄尚書事、大行台。又欲命其為天柱大將軍,爾朱兆對人說:“這是叔父臨終時的官職,我何敢受。”於是堅決推辭不接受。不久加授都督十州諸軍事,世襲並州刺史。
及前廢帝立,授兆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柱國大將軍、領軍將軍、領左右、並州刺史、兼錄尚書事、大行台。又以兆為天柱大將軍,兆謂人曰:“此是叔父終官,我何敢受?”遂固辭不拜。尋加都督十州諸軍事,世襲並州刺史。
齊武獻王攻克殷州後,爾朱兆與爾朱仲遠、爾朱度律約定共同討伐他。度律、仲遠駐軍陽平,爾朱兆兵出井陘,屯軍廣阿,號稱十萬。齊獻武王廣布反間計策,或說爾朱世隆兄弟謀劃想要加害爾朱兆,又說爾朱兆與王同謀圖取仲遠等人,於是他們彼此兩不相信,各生猜疑,徘徊不進。爾朱仲遠頻頻派遣斛斯椿、賀拔勝前去申述,爾朱兆帶輕騎三百到仲遠帳中,同室坐定。爾朱兆性格粗獷,忿忿不平,手舞馬鞭,長嘯凝望,深深懷疑仲遠等有變,於是奔出馳馬還軍。仲遠派椿、勝等追上他說明情況,爾朱兆於是拘捕二人帶回營中,過了一天才放還。仲遠等人於是奔退而去。齊獻武王於是進軍打擊爾朱兆,爾朱兆軍隊大敗。
齊獻武王之克殷州也,兆與仲遠、度律約共討之。仲遠、度律次於陽平,北出井陘,屯於廣阿,眾號十萬。王廣縱反間,或雲世隆兄弟謀欲害兆,複言兆與王同圖仲遠等,於是兩不相信,各致猜疑,徘徊不進。仲遠等頻使斛斯椿、賀拔勝往喻之,兆輕騎三百來就仲遠,同坐幕下。兆性粗獷,意色不平,手舞馬鞭,長嘯凝望,深疑仲遠等有變,遂趨出馳還。仲遠遣椿、騰等追而曉譬,兆遂拘縛。將還,經日放遣。仲遠等於是奔退。王乃進擊兆,兆軍大敗。兆與仲遠、度律遂相疑阻,久而不和。世隆請前廢帝納兆女為後,兆乃大喜。世隆厚禮喻兆赴洛,深示卑下,隨其所為,無敢違者。兆與天光、度律更自信約,然後大會於韓陵山。戰敗,複奔晉陽,遂大掠並州城內。獻武王自鄴進討之,兆遂走於秀容。王又追擊,度赤洪嶺,破之,眾並降散。兆竄於窮山,殺所乘馬,自縊於樹。王收而葬之。
爾朱兆與仲遠、度律從此相互猜疑,很長時間都不和。爾朱世隆請前廢帝娶爾朱兆的女兒為皇後,爾朱兆大為高興。爾朱世隆以厚禮通知爾朱兆赴洛陽,深示卑下,隨其所為,無人敢違逆。爾朱兆與爾朱天光、爾朱度律更自相互約定,然後與齊獻武王在韓陵山大戰。戰敗,爾朱兆又奔晉陽,於是大掠並州城內財物民眾。齊獻武王從鄴城出發討伐他們,爾朱兆於是逃往秀容而去。王又追擊,越過赤洪嶺,破之,爾朱兆部下全都散降而去。爾朱兆逃竄於窮山之中,殺了自己乘坐的馬,自己在樹上吊死了。齊獻武王收拾他的屍體葬了。
兆果於戰鬥,每有征伐,常居鋒首,當時諸將伏其材力。而粗脫少智,無將領之能。榮雖奇其膽決,然每雲“兆不過將三千騎,多則亂矣。”
爾朱兆打起戰來很果敢,每有征伐,經常位處前鋒,當時眾將都佩服他的勇力。然而他卻粗俗少智,沒有將領之才。爾朱榮雖然以其膽量為奇,但經常說:“爾朱兆最多隻能領三千騎兵,多了也就亂了。”
兆弟智虎,前廢帝封為安定王、驃騎大將軍、肆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與兆俱走,獻武王擒之於梁郡岢嵐南山,赦之。後死於晉陽。
爾朱仲遠弟弟爾朱世隆,字榮宗。肅宗末年,任直齋。轉任直寢,後來兼任直爾,加授前將軍。爾朱榮上表請求入朝,靈太後很厭惡,命令爾朱世隆到晉陽慰喻爾朱榮,爾朱榮因此想留住他。世隆說:“朝廷懷疑兄,所以讓世隆來,現在如果停住不走,朝廷便有內備,這並不是上策。”爾朱榮隻好讓他回到朝中。爾朱榮舉兵南進,爾朱世隆於是逃走,在上黨與爾朱榮相會。
爾朱彥伯,榮從弟也。祖侯真,高祖時並安二州刺史、始昌侯。父買珍,世宗時武衛將軍,出為華州刺史。
建義初年(528),朝廷除任其為給事黃門侍郎。莊帝即位,又特除侍中、領軍將軍、左衛將軍、領左右、肆州大中正,封樂平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二百戶。又被除授為車騎將軍、兼領軍,不久又授左光祿大夫、兼尚書右仆射,不久即真。元顥兵逼大梁,帝詔假他為儀同三司、前軍都督,鎮守虎牢關。爾朱世隆不問世事,沒有將帥大略。元顥克定滎陽,擒捉行台楊昱,爾朱世隆害怕不已便逃回來了。莊帝倉猝北巡,是爾朱世隆的罪過。帝駕在河內,假他為驃騎大將軍、行台右仆射、都督相州諸軍事、相州刺史、當州都督。等到皇帝車駕還宮,爾朱世隆被除授驃騎大將軍、尚書左仆射,攝管選官事宜,左右廂出入。又按停年格取士,頗為滯留之人所稱讚。又請求解除侍中之職,帝詔加散騎常侍。
彥伯性和厚,釋褐奉朝請,累遷奉車都尉,為榮府長史。元曄立,以為侍中,前廢帝潛默龍花佛寺,彥伯敦喻往來,尤有勤款。廢帝既立,爾朱兆以己不預謀,大為忿恚,將攻世隆。詔令華山王鷙兼尚書仆射、北道大使慰喻兆,兆猶不釋。世隆複遣彥伯自往喻之,兆乃止。及還,帝燕彥伯於顯陽殿。時侍中源子恭、黃門郎竇瑗並侍坐,彥伯曰:“源侍中比為都督,與臣相持於河內,當爾之時,旗鼓相望,眇如天隔,寧期同事陛下今日之歡也。”子恭曰:“蒯通有言,犬吠非其主。他日之事永安,猶今日之事陛下耳。”帝曰:“源侍中可謂有射鉤之心也。”遂令二人極醉而罷。尋除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右光祿大夫、馬場大都督,封博陵郡開國公。後進爵為王。又遷司徒,於時炎旱,有勸彥伯解司徒者,乃上表遜位,詔許之。俄除儀同三司、侍中。彥伯於兄弟之中,差無過患。
莊帝準備圖取爾朱榮,有人在世隆門前陳說這個情況,世隆封書以啟爾朱榮,勸他不要入京。爾朱榮自恃威強,並不在意,於是他手毀密信,丟在地上,唾啐說:“爾朱世隆沒有膽量,誰敢生出異心!”等到爾朱榮死,爾朱世隆奉攜爾朱榮妻,燒西陽門率部夜逃,北攻河橋,殺了武衛將軍奚毅,率部還戰大夏門外。朝野人士震動害怕,擔心會遭不測。莊帝派前華陽太守段育慰問,世隆斬了他以殉爾朱榮。逢李苗燒斷河梁,世隆於是北逃。建州刺史陸希質閉城抵抗,爾朱世隆攻克下來,殺盡城中人口以發泄憤怒。等到了長子,與爾朱度律等共同推舉長廣王元曄為主,元曄任世隆為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樂平郡王,加授太傅,行司州牧,增加食邑五千戶。他先赴京城,在河陽與爾朱兆會合。爾朱兆攻下京城,認為是自己一人的功勞,譏刺世隆說:“叔父在朝多時,耳目應該很廣,怎麼竟一點風聲也不知道,以致天柱遭受災禍!”按劍爾目,聲色俱厲。爾朱世隆小心措辭拜謝,然後才算了結此事。爾朱世隆深深懷恨。
天光等敗於韓陵,彥伯欲領兵屯河橋以為聲勢,世隆不從。及張勸等掩襲世隆,彥伯時在禁直從。長孫稚等於神虎門啟陳齊獻武王,義功既振,將除爾朱。廢帝令舍人郭崇報彥伯知。彥伯狼狽出走,為人所執。尋與世隆同斬於閶闔門外,懸首於斛斯椿門樹,傳首於齊獻武王。先是,洛中謠曰:“三月末,四月初,揚灰簸土覓真珠。”又曰:“頭去項,腳根齊,驅上樹,不須梯。”至是並驗。
當時爾朱仲遠也從滑台入京,爾朱世隆與兄密謀,因為元曄與自己關係疏遠,打算立前廢帝。而爾朱度律卻意在寶炬,於是說:“廣陵不能說話,那拿什麼統治天下?”爾朱世隆兄彥伯暗記在心,便與爾朱度律一同到龍花佛寺觀看廣陵,後來知道他能說話,於是立了前廢帝。
彥伯弟仲遠,頗知書計。肅宗末年,爾朱榮兵威稍盛,諸有啟謁,率多見從。而仲遠摹寫榮書,又刻榮印,與尚書令史通為奸詐,造榮啟表,請人為官,大得財貨,以資酒色,落魄無行。
當初,爾朱世隆任仆射,自己擔心勝任不了,於是拿來尚書文簿在家省閱。他天性聰穎捷達,看了十多天後,正式處理公務。又害怕爾朱榮的威勢,深深勉勵自己,留心案牘,傍接賓客,於是有勤於公務的名聲。爾朱榮死後,便無所顧忌懼怕。等到任尚書令,經常讓尚書郎宋遊道、邢昕在自己家裏處理公務,二人東西坐定,世隆受納訴訟,二人得命施行。其專橫恣肆如此之盛。既總攬朝政,生與殺任他隨心所欲,公開淫逸不端,無所回避,信任一群小人,隨他們胡作非為。又想收買軍人之心,肆濫授予他們官職,都以將軍而兼散職,從督將到兵吏人無虛號。從此五等大夫,便致猥褻粗濫,又無員額限製。武定年間,齊文襄奏啟都應罷免廢棄他那一套,從此才革除其弊病。
及孝莊即阼,除直寢、寧遠將軍、步兵校尉。尋特除平北將軍、建興太守,頓丘縣開國侯,邑五百戶。後加散騎常侍。及改郡立州,遷使持節、車騎將軍、建州刺史。加侍中,進爵為公,增邑五百戶。尋改封清河郡,又加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轉使持節、本將軍、徐州刺史、兼尚書左仆射、三徐州大行台。尋進督三徐州諸軍事,餘如故。仲遠上言曰:“將統參佐,人數不足,事須在道更仆以充其員。竊見比來行台采募者皆得權立中正,在軍定第,斟酌授官。今求兼置,權濟軍要。”詔從之。於是隨情補授,肆意聚斂。爾朱榮死,仲遠勒眾來向京師,攻陷西兗州,將逼東郡。莊帝詔諸督將絡繹進討,並為仲遠所敗。又詔都督鄭先護及右衛將軍賀拔勝共討之。勝戰不利,仍降仲遠。爾朱兆入洛,先護眾散而走。
爾朱世隆兄弟群從,各擁強兵,侵奪四海,極其暴虐。奸諂殘酷之人多見信用,溫良名士罕知其心。於是天下之人無不對他們恨之入骨。爾朱世隆不久辭讓了太傅,朝廷改授太保,又堅決推辭,前廢帝特別置設儀同三師之官,位處上公之下,讓世隆充任。贈其父爾朱買珍使持節,侍中,相國,錄尚書事,都督定、相、青、齊、濟五州諸軍事,大司馬,定州刺史。
前廢帝立,除使持節、侍中、都督三徐二兗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州刺史、東道大都督、大行台,進爵彭城王。尋加大將軍,又兼尚書令。竟不之州,遂鎮於大梁。仲遠遣使請準朝式,在軍鳴騶。帝覽啟,笑而許之。其肆情如此。複進督東道諸軍、本將軍、兗州刺史,餘如故。
等到齊獻武王起義兵,爾朱仲遠、爾朱度律等愚陋憨呆,依恃勢強不掛於懷,而爾朱世隆獨自深深憂恐。及爾朱天光戰敗,爾朱世隆請出朝收兵,前廢帝不同意。爾朱世隆命令其外兵參軍陽叔淵單騎馳赴北中,檢閱敗兵,依次接納了他們。而斛斯春未能夠入城,對叔淵撒謊說:“爾朱天光部下都是西域人,聽說他們準備掠奪京城,遷都長安。你應先接納我,以作好準備。”叔淵相信了他的話,開城接納了他。斛斯椿既至橋頭,盡殺爾朱世隆的黨附之徒,命令行台長孫稚到皇宮啟奏發生的情況,另外派都督賈智、張勸率領騎兵攻打抓住世隆與其兄彥伯,都斬殺之。爾朱世隆時年三十三歲。
仲遠天性貪暴,大宗富族,誣之以反,歿其家口,簿籍財物,皆以入己,丈夫死者投之河流,如此者不可勝數。諸將婦有美色者,莫不被其淫亂。自滎陽以東,輸稅悉入其軍,不送京師。時天光控關右,仲遠在大梁,兆據並州,世隆居京邑,各自專恣,權強莫比焉。所在並以貪虐為事,於是四方解體。又加太宰,解大行台。仲遠專恣尤劇,方之彥伯、世隆,最為無禮。東南牧守,下至民俗,比之豺狼,特為患苦。
當初,爾朱世隆曾經與吏部尚書元世雋下棋,突然聽見棋盤上嘩然聲響,一局棋子全都倒立起來,爾朱世隆十分厭惡。爾朱世隆又曾晝寢,他妻子奚氏忽然看見有一個人拿著爾朱世隆的腦袋離開了,奚氏驚恐地到世隆那裏察看,而他依然安睡。醒後,對妻說:“剛才夢見別人把我的頭砍下拿走了,特別不舒服。”又這一年正月最後一天,令、仆都不上省,西門不開。忽然河內太守田怙家奴告訴省門亭長說:“今天為令王借牛車一乘,一天都在洛水邊遊玩。到晚上,王還省,備車出東門,才發現車上沒有被褥,請你記下來。”當時爾朱世隆已封為王,所以叫他令王。亭長說令、仆不上省,西門不開,無車入省,又沒有車印。而這個人固陳不已,著文列訴。尚書都令史謝遠懷疑說此事頗可懷疑,告訴世隆交付曹司檢驗真假。當時都官郎穆子容窮究之,家奴說:“初來時至司空府西,想向省而來,令王嫌太慢了,派兩名防爾捉儀刀催車。車子入省到省西門,王嫌牛小,便把它係在宮簷下的槐樹上,換成一青牛駕車。令王戴白紗高頂帽,短小黑色,跟從都穿裙短襖、衤誇褶,手握朝板,不像平時打扮。又派一名官吏把奴送到省中廳事東爾內東廂第一間房子裏。”而其屋先前經常是鎖著的,子容因西門不開,忽然其家奴說跟從而入;這間屋子常關著,而此奴說他在其中。詰其虛妄。奴說:“如果說這間屋子是閉著的,奴請求打開看,屋子裏有一張板床,床上無席子,滿是塵土,還有一甕米。奴打掃床鋪後坐在上麵,還在地上畫了些東西消磨時間,甕中的米我也抓起來看了。如果它一定是閉著的,那這話必定無驗。”子容與謝遠一起進去查看,門戶關閉極久,全無開啟跡象。等到入內,拂床畫地印跡,曆曆在目,米也與所說無差,這才知奴仆說的並不錯。他仍把這些都告訴了爾朱世隆。世隆歎惜了很久,覺得這是惡兆。不久,爾朱世隆就被殺了。
後移屯東郡,率眾與度律等拒齊獻武王。爾朱兆領騎數千自晉陽來會,軍次陽平,王縱以間說,仲遠等迭相猜疑,狼狽遁走。後與天光等於韓陵戰敗,南走東郡,仍奔蕭衍,死於江南。
爾朱天光,爾朱榮從祖兄的兒子。少年勇猛果敢,善於弓馬,爾朱榮親近憐愛他,每有軍戎大事,經常邀他參預謀劃。孝昌末年(527),爾朱榮準備率軍南下,與爾朱天光密議。既據並、肆之後,爾朱榮仍以爾朱天光為都將,總統肆州兵馬。肅宗去世,爾朱榮兵向京城,以爾朱天光攝管肆州,委以後方事務。建義初年,特除他為撫軍將軍、肆州刺史,長安縣開國公,食邑一千戶。爾朱榮準備討伐葛榮,留爾朱天光在州,鎮守自己的大本營。對他說:“我身不能到的地方,非你無人能稱我心。”
仲遠弟世隆,字榮宗。肅宗末,為直齋。轉直寢,後兼直閣,加前將軍。爾朱榮表請入朝,靈太後惡之,令世隆詣晉陽慰喻榮,榮因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令世隆來,今若遂住,便有內備,非計之善者。”榮乃遣之。榮舉兵南出,世隆遂遁走,會榮於上黨。
永安年間(528~530),加授其為侍中、金紫光祿大夫、北秀容第一酋長。不久轉任衛將軍。大將軍元天穆東征邢杲,帝詔爾朱天光以本官為使持節,假鎮東將軍、都督,隸屬元天穆,討伐打敗了敵人。元顥進入洛陽,爾朱天光與元天穆在河內與爾朱榮會師。爾朱榮出發之後,並、肆二州又騷動不安起來,帝詔爾朱天光以本官兼任尚書仆射,為並、肆、雲、恒、朔、燕、蔚、顯、汾九州行台,仍行並州之職,委派他安撫人心。爾朱天光到並州,采取了一些措施,使局勢安靜下來。元顥破滅之後,不久爾朱榮就還歸京城,遷任驃騎將軍、加散騎常侍,改封廣宗郡公,增加食邑一千戶,仍為左衛將軍。
建義初,除給事黃門侍郎。莊帝即位,乃特除侍中、領軍將軍、左衛將軍、領左右、肆州大中正,封樂平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二百戶。又除車騎將軍、兼領軍,俄授左光祿大夫、兼尚書右仆射,尋即真。元顥逼大梁,詔假議同三司、前軍都督,鎮虎牢。世隆不關世事,無將帥之略。顥既克滎陽,擒行台陽回,世隆懼而遁還。莊帝倉卒北巡,世隆之罪也。駕在河內,假驃騎大將軍、行台右仆射、都督相州諸軍事、相州刺史、當州都督。及車駕還宮,除驃騎大將軍、尚書左仆射,攝選,左右廂出入。又以停年格取士,頗為猥滯所稱。又請解侍中,詔加散騎常侍。
建義元年(528)夏天,萬俟醜奴擅僭帝號,朝廷以之為憂。於是除任爾朱天光為使持節,都督雍、岐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雍州刺史,率領大都督、武衛將軍賀拔嶽,大都督侯莫陳悅等人討伐醜奴。天光出發時,隻配給了軍士千人,帝詔征發京城以西沿途民馬以充兵力。當時東雍、赤水的蜀賊切斷了前進的道路,帝詔侍中楊侃先行慰問說明來意,並征召其馬。楊侃雖然到當地慰勞,而蜀人卻猶豫不決。爾朱天光於是入關打敗了他們,拔取壯健兵力以充當士兵,盡收其馬。到了雍州,又征民馬,總計得到一萬多匹。因軍人缺少,停軍未進。爾朱榮譴責他,杖擊天光一百下,爾朱榮又派二千名士兵前去。爾朱天光令賀拔嶽率領一千名騎兵先驅,到岐州界內長城西與醜奴行台尉遲菩薩相遇,於是打敗擒捉了騎士三千人、步兵一萬多人。
莊帝之將圖爾朱榮也,或有榜世隆門以陳其狀者,世隆封以呈榮,勸其不入。榮自恃威強,不以為意,遂手毀密書,唾地曰:“世隆無膽,誰敢生心!”及榮死,世隆奉榮妻,燒西陽門率眾夜走,北攻河橋,殺武衛將軍奚毅,率眾還戰大夏門外。朝野震懼,憂在不測。莊帝遣前華陽太守段育慰喻,世隆斬之以徇。會李苗燒絕河梁,世隆乃北遁。建州刺史陸希質閉城拒守,世隆攻克之,盡殺城人以肆其忿。及至長子,與度律等共推長廣王曄為主,曄以世隆為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樂平郡王,加太傅,行司州牧,增邑五千戶。先赴京師,會兆於河陽。兆既平京邑,自以為功,讓世隆曰:“叔父在朝多時,耳目應廣,如何不知不聞,令天柱受禍!”按劍瞋目,聲色甚厲。世隆遜辭拜謝,然後得已。世隆深恨之。
醜奴放棄岐州退還安定,在平亭設置柵寨。爾朱天光從雍州出發到岐州,與賀拔嶽在爾、渭之間合集兵力,停軍牧馬,大肆宣揚說:“現在時令已到穀子快成熟的時候,不是征討的時機,等到秋涼以後,我們再另外伺機進擊。”醜奴每每派人窺探,探子被執送到他麵前,天光總是寬慰一番之後又放掉了他們。被放的人都傳其秋後征戰的話,醜奴以為這是真的,便分遣諸軍散營農稼,兵力散落在岐州以北百裏涇川。醜奴派其太尉侯伏侯元進領兵五千,據險立柵寨,邊耕邊守。在其左右,千人以下為一柵營的又有幾處。爾朱天光知道他的兵力分散之後,便秘密安排嚴密準備。天晚時分,暗暗派輕騎先行斷絕敵人歸路,以防敵人知道,然後,諸軍競發。天還沒亮,攻打元進大柵,拔除敵人,眾被俘的將士,都被放歸,須臾之間,左右諸柵敵人都來歸降。離涇州一百八十裏,爾朱天光通夜行軍,第三天趕到城下,敵涇州刺史侯幾長貴以城歸降。醜奴放棄平亭而逃,想到高平。爾朱天光派賀拔嶽輕騎急追,第二天,在平涼長平坑追上醜奴,一戰擒獲。天光第二天便率大軍逼攻高平,城內人執送蕭寶夤而降。
時仲遠亦自滑台入京,世隆與兄弟密謀,以元曄疏遠,欲推立前廢帝。而爾朱度律意在寶炬,乃曰:“廣陵不言,何以主天下?”世隆兄彥伯密相敦喻,乃與度律同往龍花佛寺觀之,後知能語,遂行廢立。
敵行台萬俟道洛率眾六千人進入山中不下平地。當時高平大旱,爾朱天光因馬缺少草料,便退到離城東五十裏的地方,息兵牧馬。於是,涇、豳、二夏,北至靈州,敵人結聚的,都前來歸降。爾朱天光派都督長孫邪利率領二百人到原州鎮守。道洛招誘城中人掩擊邪利,殺了邪利並其部卒。爾朱天光與賀拔嶽、侯莫陳悅等馳兵赴敵,道洛出城迎戰,剛一交鋒便敗退而去,被追殺一千多人,道洛逃入山中,城池降順。爾朱天光派人慰問,道洛不從,於是率部西依牽屯山,憑險自守。爾朱榮責備天光讓邪利逃走了,沒有抓住道洛,又派使者杖擊他一百下,又讓皇帝詔書降為散騎常侍、撫軍將軍、雍州刺史,削爵為侯。
初,世隆之為仆射,自憂不了,乃取尚書文簿在家省閱。性聰解,積十餘日,然後視事。又畏爾朱榮威,深自克勉,留心幾案,傍接賓客,遂有解了之名。榮死之後,無所顧憚。及為尚書令,常使尚書郎宋遊道、邢昕在其宅視事,東西別坐,受納訴訟,稱命施行。其專恣如此。既總朝政,生殺自由,公行淫佚,無複畏避,信任群小,隨其與奪。又欲收軍人之意,加泛除授,皆以將軍而兼散職,督將兵吏無虛號者。自此五等大夫,遂致猥濫,又無員限,天下賤之。武定中,齊文襄奏皆罷,於是始革其弊。
爾朱天光與賀拔嶽、侯莫陳悅又向牽屯山進軍討伐敵人。天光親自討伐道洛,道洛戰敗,率領數千騎兵逃去,追趕不上,道洛進入隴中,投奔略陽賊帥王慶雲。慶雲清楚道洛驍勇果決無與倫比,得到他十分高興,便說大事可圖,於是自稱皇帝,任道洛為大將軍。爾朱天光打算討伐他們,而莊帝頻頻下詔書,爾朱榮也有信來,認為隴中險惡,加上天氣炎熱,說等到冬天來了再作打算。而爾朱天光知道敵人可以製服,於是率領諸軍入隴,軍到王慶雲所居的水洛城。王慶雲、道洛出城迎戰,天光射中道洛肩膀,道洛受傷失弓而逃。爾朱天光破其東城,敵人於是都奔至西城,城中無水,敵人受熱受渴。有人逃出投降,說王慶雲、道洛想突城死戰。天光擔心把敵帥放走了,禍亂不絕,於是派人對王慶雲說:“力量屈劣如此,可早早來降,如果不敢早下斷決,就應當召集眾人今夜共同商議,明天一早來報。”而王慶雲等人希望緩一口氣,等到夜晚突出重圍,報爾朱天光說:“請讓我們到明天給個結果。”天光便對他們說:“我知道你們需要水,今天我們退後一點,聽任你們在黃河取水飲用。”敵人安適喜悅,沒有逃走的願望了。天光秘密派軍人多作木槍,各長七尺,到黃昏時分,布立人馬作防衛架勢,周匝立槍,路邊更多。又在槍中埋伏人馬、防備敵人突圍,又令秘密在城北綁長梯準備登城。這天夜裏,王慶雲、道洛果然突出城來,馳馬先行,不覺撞上木槍,馬匹受傷倒下,槍中伏兵便起,同時擒住兩人。其他人都從城南出城,遇槍而止。城北軍人登梯上城,敵人窮途末路請求投降,到天亮時,盡收其器杖。爾朱天光、賀拔嶽、陳悅等共議坑埋敵人,死者有七千多人,家口被分。於是三秦、河、渭、瓜、涼、鄯善等都來歸降。爾朱天光屯軍略陽,帝詔恢複天光先前官爵,不久又加授侍中、儀同三司,增加食邑至三千戶。
世隆兄弟群從,各擁強兵,割剝四海,極其暴虐。奸諂蛆酷多見信用,溫良名士罕預腹心,於是天下之人莫不厭毒。世隆尋讓太傅,改授太保,又固辭,前廢帝特置儀同三師之官,次上公之下,以世隆為之。贈其父買珍使持節、侍中、相國、錄尚書事、都督定相青齊濟五州諸軍事、大司馬、定州刺史。
秦州城民準備謀殺刺史駱超,駱超發現了,逃到天光那裏。天光又與賀拔嶽、陳悅等討伐平定叛民。南秦滑城人謀害刺史辛琛顯,琛顯逃到天光那裏。天光派部隊前去,也平定了。當初,敵帥夏州人宿勤明達在平涼降歸天光,後又向北逃去,收聚兵力叛逆,攻擊降人叱幹麒麟,想吞並其兵力。麒麟向天光求援,天光派賀拔嶽前去討伐,軍未到,明達逃往東夏。賀拔嶽聽說爾朱榮死了,所以停軍不追,仍還涇州等待爾朱天光。天光也下隴中,與賀拔嶽圖謀入洛之策。進軍到雍州北麵,叛亂的跡象已被朝廷察覺。
及齊獻武王起義兵,仲遠、度律等愚戇恃強,不以為慮,而世隆獨深憂恐。及天光戰敗,世隆請出收兵,前廢帝不許。世隆令其外兵參軍陽叔淵單騎馳赴北中,簡閱敗眾,以次內之。而斛斯椿未得入城,詭說叔淵曰:“天光部下皆是西人,聞其欲掠京邑,遷都長安。宜先內我,以為其備。”叔淵信而內之。椿既至橋,盡殺世隆黨附,令行台長孫稚詣闕奏狀,別使都督賈智、張勸率騎掩執世隆與兄彥伯,俱斬之。時年三十三。
帝下詔派侍中朱瑞到天光那裏慰問。天光與賀拔嶽謀劃,想讓皇帝遜位外奔,另外推立皇帝。於是頻頻啟奏說:“為臣實無異心,惟思仰奉天顏,以申宗門之罪。”又有他的僚屬秘密啟奏說:“爾朱天光密有異圖,願陛下思考對策以防不測。”既而莊帝進爾朱天光爵位為廣宗王,元曄又任他為隴西王。等到聽說爾朱兆已入京城,爾朱天光於是輕騎赴京見爾朱世隆等人,不久便還歸雍州。爾朱世隆等商議廢棄元曄,另舉親賢,派使者告訴爾朱天光。天光參預定策立前廢帝,又加授開府儀同三司、兼尚書令、關西大行台。爾朱天光北出夏州,派將討伐宿勤明達,擒獲後送到洛陽。當時費也頭率紇豆陵伊利、萬俟受洛幹等人占據河西,並不歸附。爾朱天光因齊獻武王起兵信都,十分擔心,不再對付北邊的伊利等人,隻是略略派兵防備而已。又被朝廷除授為大司馬。
初,世隆曾與吏部尚書元世俊握槊,忽聞局上欻然有聲,一局之子盡皆倒立,世隆甚惡之。世隆又曾晝寢,其妻奚氏忽見有一人持世隆首去,奚氏驚怖就視,而世隆寢如故也。既覺,謂妻曰:“向夢人斷我頭去,意殊不適。”又此年正月晦日,令、仆並不上省,西門不開。忽有河內太守田怗家奴告省門亭長雲:“今且為令王借車牛一乘,終日於洛濱遊觀。至晚,王還省,將軍出東掖門,始覺車上無褥,請為記識。”時世隆封王,故呼為令王。亭長以令、仆不上,西門不開,無車入省,兼無車跡。此奴固陳不已,公文列訴。尚書都令史謝遠疑謂妄有假借,白世隆付曹推檢。時都官郎穆子容窮究之,奴言:“初來時至司空府西,欲向省,令王嫌遲,遣二防閣捉儀刀催車。車入,到省西門,王嫌牛小,係於闕下槐樹,更將一青牛駕車。令王著白紗高頂帽,短黑色,儐從皆裙襦袴褶,握板,不似常時章服。遂遣一吏將奴送入省中事東閣內東廂第一屋中。”其屋先常閉籥。子容以“西門不開,忽言從入;此屋常閉,奴言在中”詰其虛罔。奴雲:“此屋若閉,求得開看,屋中有一板床,床上無席,大有塵土,兼有一甕米。奴拂床而坐,兼畫地戲弄,甕中之米亦握看之。定其閉者,應無事驗。”子容與謝遠自入看之,戶閉極久,全無開跡。及入,拂床畫地,蹤緒曆然,米亦符同,方知不謬。具以此對。世隆悵然,意以為惡。未幾見誅。
這時,獻武王義軍勢力壯大起來,爾朱兆、爾朱仲遠等既經敗退,爾朱世隆累次派人征召爾朱天光,天光不聽從調遣。後來令斛斯春苦邀天光說:“非王無人能平定局勢,你怎能坐看我們宗家破滅呢?”爾朱天光不得已率軍東下,與仲遠等敗於韓陵。斛斯春等先回,在河梁迎戰。爾朱天光既不能渡過黃河,便朝西北方向逃去。遇雨,軍馬不能前進,被抓住了,與度律一起被送到齊獻武王處。齊獻武王又把他們送到洛陽,斬於都市,年三十七歲。爾朱家族專橫恣肆,分裂天下,各據一方。爾朱天光有平定關西之功,一點也不殘酷暴虐,與爾朱兆、爾朱仲遠相比,很是不同。
世隆弟世承。莊帝初,為寧朔將軍、步兵校尉,欒城縣開國伯。又特除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左衛將軍。尋加侍中,領禦史中尉。世承人才猥劣,備員而已。及元顥內逼,詔世承守轘轅。世隆棄虎牢,不暇追告,尋為元顥所擒,臠殺之。莊帝還宮,贈使持節、都督冀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徒、冀州刺史,追封趙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