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 作者:魏收年代:北齊728   

《魏書》列傳 列傳·卷五十三

邢巒李平
邢巒,字洪賓,河間莫阝人。五世祖邢嘏,石勒頻頻征其為官,不去。邢嘏沒有子嗣,邢巒高祖邢蓋,從旁宗入門為其後人。邢蓋孫子穎,字宗敏,以才學知名。世祖時,與範陽盧玄、渤海高允等一起被朝廷征拜。後來,朝廷拜授他為中書侍郎,假通直常侍、寧朔將軍、平城子。受命出使劉義隆政權。後因病還歸鄉裏。很久以後,魏世祖向群臣問詢邢穎說:“往憶邢穎長者,富有學義,適合侍講東宮,而今他在什麼地方?”司徒崔浩回答說:“邢穎臥病在家。”魏世祖派太醫前去醫治。邢穎死後,朝廷贈他為冠軍將軍、定州刺史,諡稱康。子修年,即邢巒的父親,任州中主簿。

邢巒,字洪賓,河間鄚人也。五世祖嘏,石勒頻征不至。嘏無子,巒高祖蓋,自旁宗入後。蓋孫穎,字宗敬,以才學知名。世祖時,與範陽盧玄、渤海高允等同時被征。後拜中書侍郎,假通直常侍、寧朔將軍、平城子,銜命使於劉義隆。後以病還鄉裏。久之,世祖訪穎於群臣曰:“往憶邢穎長者,有學義,宜侍講東宮,今其人安在?”司徒崔浩對曰:“穎臥疾在家。”世祖遣太醫馳驛就療。卒,贈冠軍將軍、定州刺史,諡曰康。子修年,即巒父也,州主簿。
邢巒幼時好學,負笈尋師,家中貧困,勵節誌學,於是博覽群書。邢巒文才俊美、富有才幹,長著修美的胡須,姿態容貌很是偉岸。州郡推薦他,朝廷拜他為中書博士,遷任員外散騎侍郎,被魏高祖所賞識。兼任員外散騎常侍,出使蕭賾,還朝之後,朝廷拜授他為通直郎,轉任中書侍郎,很被皇上恩顧禮遇,經常參坐帝邊。高祖因服長生藥,漫步行藥到司空府南麵,看見邢巒宅第,派使者對邢巒說:“朕早上行藥到此,看見愛卿宅第才止步,東望德館,情有依然。”邢巒回答說:“陛下移構中京,正建無窮之業,為臣意在與大魏同升降,哪能不造永年之宅。”高祖對司空穆亮、仆射李衝說:“邢巒這話,其意不小。”有關部門啟奏策考秀才、孝廉之事,皇帝下詔說:“秀才、孝廉考問不同,經權異策,邢巒才學清正,可讓其策考秀才。”

巒少而好學,負帙尋師,家貧厲節,遂博覽書傳。有文才幹略,美須髯,姿貌甚偉。州郡表貢,拜中書博士,遷員外散騎侍郎,為高祖所知賞。兼員外散騎常侍,使於蕭賾。還,拜通直郎,轉中書侍郎,甚見顧遇,常參座席。高祖因行藥至司空府南,見巒宅,遣使謂巒曰:“朝行藥至此,見卿宅乃住,東望德館,情有依然。”巒對曰:“陛下移構中京,方建無窮之業,臣意在與魏升降,寧容不務永年之宅。”高祖謂司空穆亮、仆射李衝曰:“巒之此言,其意不小。”有司奏策秀、孝,詔曰:“秀、孝殊問,經權異策。邢巒才清,可令策秀。”後兼黃門郎。
後來兼任黃門郎。跟隨皇帝出征漢北,邢巒在新野,後到。高祖說:“伯玉是天迷其心,鬼惑其慮,守持危邦,固奉逆主,才至今天。”邢巒說:“新野既被摧滅,眾城都要崩潰,隻有伯玉,不識危機,平滅之日,隻在旦夕。”高祖說:“到這裏以來,我雖沒擒獲敵人,但敵城牆崩潰,想來也是不遠的事了。我之所以放慢進攻的節奏,正是為了等待中書你草擬告示罷了。”不久又除授其為正黃門、兼禦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任散騎常侍、兼任尚書。

從征漢北,巒在新野,後至。高祖曰:“伯玉天迷其心,鬼惑其慮;守危邦,固逆主,乃至如此。”巒曰:“新野既摧,眾城悉潰,唯有伯玉,不識危機,平殄之辰,事在旦夕。”高祖曰:“至此以來,雖未擒滅,城隍已崩,想在不遠。所以緩攻者,正待中書為露布耳。”尋除正黃門、兼禦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散騎常侍、兼尚書。
世宗初年,邢巒啟奏說:“臣聽說過去明達的君王以德治理天下,無不重視粟帛,輕視金銀財寶。糧食布匹是安定國家養育萬民的藥方,而金玉則是浮華損德的東西。所以先皇深察古今,去除諸項奢侈。服飾禦駕以質樸為尚,不看重雕鏤之功,所珍視的是素樸,不追求奇珍綺麗,甚至於以紙絹為帳帷,銅鐵為馬的轡勒。訓教朝廷官員節省儉樸,以憂勤勞務示範百姓,日夜孜孜,小大事務必很審慎。輕賤珠璣,示其無設,府藏的金銀,夠用而已,不再購買聚積以耗費國家資財。到景明初年,皇魏承繼升平基業,四域清平,遠近來同,於是各藩國貢奉繼踵於路,商賈之人交相入京,諸路所獻所交易的,成倍地多於往常。雖然加以節約,每年猶且損失萬計資財,朝中珍貨常常有餘,而國家用度總是不足。如不裁決其限度,恐怕無法度過年去。臣以為從今以後,如不是必需的東西,請陛下一律不要接受。”世宗接受了他的意見。不久邢巒為正尚書,常侍官職照舊。

世宗初,巒奏曰:“臣聞昔者明王之以德治天下,莫不重粟帛,輕金寶。然粟帛安國育民之方,金玉是虛華損德之物。故先皇深觀古今,去諸奢侈。服禦尚質,不貴雕鏤;所珍在素,不務奇綺。至乃以紙絹為帳扆,銅鐵為轡勒。訓朝廷以節儉,示百姓以憂務,日夜孜孜,小大必慎。輕賤珠璣,示其無設,府藏之金,裁給而已,更不買積以費國資。逮景明之初,承升平之業,四疆清晏,遠邇來同,於是蕃貢繼路,商賈交入,諸所獻貿,倍多於常。雖加以節約,猶歲損萬計,珍貨常有餘,國用恆不足。若不裁其分限,便恐無以支歲。自今非為要須者,請皆不受。”世宗從之。尋正尚書,常侍如故。
蕭衍政權的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附朝廷,皇帝下詔加授邢巒使持節,都督征梁漢諸軍事,假鎮西將軍,征和進退,讓他見機行事。邢巒到了漢中,白馬以西的地方仍未歸附,邢巒派寧遠將軍楊舉、統軍楊眾愛、汜洪雅等人領兵六千前去討伐。軍隊鋒芒所至,敵人全都歸附,隻有補穀守將何法靜據城拒守。楊舉等揮師討伐,法靜潰逃,楊舉等乘勝追到關城之下,蕭衍的龍驤將軍關城李侍叔舉城歸降。蕭衍輔國將軍任僧幼等三十多名將領,率領南安、廣長、東洛、大寒、武始、除口、平溪、桶穀諸郡之民七千多戶,相繼前來歸降。蕭衍平西將軍李天賜、晉壽太守王景胤等擁眾七千,屯軍據守石亭。統軍韓多寶等人率軍打擊,攻破天賜前軍趙月者,擒斬敵人一千三百人。邢巒又派統軍李義珍討伐晉壽,王景胤在晚上逃走了,於是平定了晉壽。皇帝下詔說:“邢巒到那裏,必須封官,以懷歸初附之人,高下等級,可依照征討義陽都督時的格式。”拜授邢巒為使持節、安西將軍、梁秦二州刺史。

蕭衍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以漢中內附,詔加巒使持節、都督征梁漢諸軍事、假鎮西將軍,進退征攝,得以便宜從事。巒至漢中,白馬以西猶未歸順,巒遣寧遠將軍楊舉、統軍楊眾愛、氾洪雅等領卒六千討之。軍鋒所臨,賊皆款附,唯補穀戍主何法靜據城拒守。舉等進師討之,法靜奔潰,乘勝追奔至關城之下,蕭衍龍驤將軍關城流雜疑
蕭衍巴西太守龐景民依仗路途遙遠不降於魏,邢巒派巴州刺史嚴玄思前往攻討,斬殺龐景民,巴西全部平定。蕭衍派他的冠軍將軍孔陵等人率領二萬人馬,屯據深坑,冠軍將軍魯方達固守南安,冠軍將軍任僧褒、輔國將軍李畎戍守石同。邢巒的統軍王足無往而不勝,蕭衍輔國將軍樂保明、寧朔將軍李伯度,龍驤將軍李思賢,於是在回車柵拒守。王足又進擊蕭衍的輔國將軍範峻,斬首俘獲敵人將近一萬。孔陵等收拾殘部,奔保梓潼,王足又破了,斬殺了蕭衍的輔國將軍符伯度,其中殺傷投水的一萬多人。邢巒率眾開拓地盤,安定人民,東西長達七百裏,南北長有千裏,獲得郡城十四座、二部護軍以及眾多縣戍,於是兵逼涪城。邢巒上表說:

李侍叔逆以城降。蕭衍輔國將軍任僧幼等三十餘將,率南安、廣長、東洛、大寒、武始、除口、平溪、桶穀諸郡之民七千餘戶,相繼而至。蕭衍平西將軍李天賜、晉壽太守王景胤等擁眾七千,屯據石亭。統軍韓多寶等率眾擊之,破天賜前軍趙者,擒斬一千三百。遣統軍李義珍討晉壽,景胤宵遁,遂平之。詔曰:“巒至彼,須有板官,以懷初附。高下品第,可依征義陽都督之格也。”拜巒使持節、安西將軍、梁秦二州刺史。
“揚州、成都相距萬裏,陸路既已絕斷,通行隻有水路。蕭衍的兄子蕭淵藻,去年四月十三日從揚州出發,今年四月四日才到蜀地。水軍西上,不到一年難以到達,蜀地外無援軍,這是第一個可以圖謀的理由。益州近年來經受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圍,州中資糧儲備已經耗盡,倉庫空竭,至今仍未恢複,加上百姓盡皆喪膽,不再有固守之意,這是第二個可以圖謀的理由。蕭淵藻是乳臭未幹的少年,不懂治理政務,他一到益州,便殺了鄧元起、曹亮宗,臨戰斬將,則是駕馭失方。範國惠在津渠敗退,今已鎖禁在獄。而今所任,並非那些名將貴臣,都是些稚嫩的少年而已,老百姓既不滿他們,他們又多行殘暴,民心離解,這是第三個可圖取的理由。蜀中所憑借的隻有劍閣,而今既已克平南安,便已奪取其險,據守他的界內,三分已得其一。從安南向涪,道路眾多,敵人前軍累破,後眾喪魂,這是第四個可圖取的理由。從前劉禪據一國之地,薑維為佐將,鄧艾既出綿竹,他即投降。到苻堅時代,楊安、朱彤三月拿下漢中,四月到涪城,兵未到州,仲孫逃命。桓溫西征,不到十天就平定該地。蜀地從來恒多不守。何況淵藻是蕭衍哥哥的兒子,骨肉至親,如其逃亡,當無處死之理。如我軍攻克涪城,蕭淵藻怎麼可能坐守城中而受其困?如其出關,庸、蜀士兵隻善使刀鞘,弓箭至為短少,假如遙射,不至傷人,這是第五個可圖取的理由。

蕭衍巴西太守龐景民恃遠不降,巒遣巴州刺史嚴玄思往攻之,斬景民,巴西悉平。蕭衍遣其冠軍將軍孔陵等率眾二萬,屯據深坑,冠軍將軍曾方達固南安,冠軍將軍任僧褒、輔國將軍李畎戍石同。巒統軍王足所在擊破之,梟衍輔國將軍樂保明、寧朔將軍李伯度、龍驤將軍李思賢,賊遂保回車柵。足又進擊衍輔國將軍範峻,自餘斬獲殆將萬數。孔陵等收集遺眾,奔保梓潼,足又破之,斬衍輔國將軍符伯度,其殺傷投溺者萬有餘人。開地定民,東西七百,南北千裏,獲郡十四、二部護軍及諸縣戍,遂逼涪城。巒表曰:
“臣聽說乘機而動,用武常法;攻暗侮亡,《春秋》明義。從未有舍棄幹戈而能安康時勢,不征伐而能統一天下的。伏思陛下總掌文、武之業,當必世之期,跨有富饒的中州,兼加甲兵之盛,清蕩海內,在於今天了。所以陛下登極之初,壽春來降;前年命將,義陽克複。淮河以外風寧天清,荊州沔水於是整肅清晏。正要偃甲息兵,候機而動,然而天讚休明,時機來得過於迅速,陛下雖欲暫歇幹戈,理不容已。致使道遷歸降,漢境立拔。臣雖不才,屬身戎伍,內省文吏,不敢以軍謀自許,來到漢中,隻求保疆守界。然而事屬艱途,東西寇竊,臣上憑國威,下仗將士,邊帥用命,頻有微捷。借勢乘威,謀取大劍,克破南安,據有敵人要險,我前鋒部隊長驅直入,已到梓潼,新近歸化之民,臣等翻然懷惠,遙望涪、益二州,旦夕即可屠破。正因兵少糧缺,沒有出兵。為此而緩圖,臣擔心會失去民心,更是為賊寇幫忙。今如不攻取,以後圖取便很困難,臣請率領部下,很快克滅敵人,如果無功而還,臣願受罪責。況且益州富饒,民戶十餘萬,與壽春、義陽相比,三倍有餘,攻取的好處,實在於此。如果朝廷誌在存保人民,不打算進攻,臣在這裏,便是無事可做,為臣請求歸家侍奉雙親,以盡孝子之情。”

揚州、成都相去萬裏,陸途既絕,唯資水路。蕭衍兄子淵藻,去年四月十三日發揚州,今歲四月四日至蜀。水軍西上,非周年不達,外無軍援,一可圖也。益州頃經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圍,資儲散盡,倉庫空竭,今猶未複。兼民人喪膽,無複固守之意,二可圖也。蕭淵藻是裙屐少年,未洽治務,及至益州,便戮鄧元超、曹亮宗,臨戎斬將,則是駕馭失方。範國惠津渠退敗,鎖執在獄。今之所任,並非宿將重名,皆是左右少年而已。既不厭民望,多行殘暴,民心離解,三可圖也。蜀之所恃唯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界內,三分已一。從南安向涪,方軌任意,前軍累破,後眾喪魂,四可圖也。昔劉禪據一國之地,薑維為佐,鄧艾既出綿竹,彼即投降。及苻堅之世,楊安、朱彤三月取漢中,四月至涪城,兵未及州,仲孫逃命。桓溫西征,不旬月而平。蜀地昔來恆多不守。況淵藻是蕭衍兄子,骨肉至親,若其逃亡,當無死理。脫軍克涪城,淵藻複何宜城中坐而受困?若其出鬥,庸蜀之卒唯便刀槊,弓箭至少,假有遙射,弗至傷人,五可圖也。
皇帝下詔說:“如果敵人膽敢窺伺,見機殲滅;如果不是這樣,則安民保境,以悅邊民之心。你圖蜀之舉,更聽以後的命令。正當準備席卷岷、蜀,電掃西南,你怎麼竟能以戀親辭任,中途告退!你應再展全圖,務申高略。”邢巒又上表說:

臣聞乘機而動,武之善經;攻昧侮亡,《春秋》明義。未有舍幹戚而康時,不征伐而混一。伏惟陛下,纂武文之業,當必世之期;跨中州之饒,兼甲兵之盛;清蕩天區,在於今矣。是以踐極之初,壽春馳款;先歲命將,義陽克辟。淮外謐以風清,荊沔於焉肅晏。方欲偃甲息兵,候機而動,而天讚休明,時來斯速,雖欲靖戎,理不獲已。至使道遷歸誠,漢境佇拔。臣以不才,屬當戎寄,內省文吏,不以軍謀自許,指臨漢中,惟規保疆守界。事屬艱途,東西寇竊,上憑國威,下仗將士,邊帥用命,頻有薄捷。藉勢乘威,經度大劍,既克南安,據彼要險。前軍長邁,已至梓潼,新化之民,翻然懷惠。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為爾稽緩,懼失民心,則更為寇。今若不取,後圖便難,輒率愚管,庶幾殄克,如其無功,分受憲坐。且益州殷實,戶餘十萬,比壽春、義陽三倍非匹,可乘可利,實在於茲。若朝廷誌存保民,未欲經略,臣之在此,便為無事,乞歸侍養,微展烏鳥。
“過去鄧艾、鍾會率領十八萬人馬,傾出中國所有資糧,才得以平定蜀地,之所以這樣,這是拚鬥實力的緣故。何況為臣之才遠遜於古人,且又缺少智謀勇力,哪敢以手中所有的二萬兵力而求平定蜀地?為臣之所以敢於這樣做,正因為臣據有敵人要塞,士民向慕義舉,由此而往則易,敵人來攻則難,全力而行,理應可克。如今王足前進,已經逼近涪城,隻要得到涪城,則益州便是囊中之物,得到它隻是早晚的問題。況且梓潼已經歸附,民戶數萬,朝廷哪能不據守呢?如果據守,僅是保境之兵就已一萬,為臣而今請兵二萬五千,實際增加的兵力沒有多少。又劍閣天險,自古出名,張載《銘》稱:‘世亂則據以叛逆,世清則順從朝廷。’這一句話,實可珍惜。臣知道征戰是危險的事,不易做好,自從軍隊度越劍閣以來,為臣鬢發見白,憂慮戰懼,不能片刻放鬆精神。所以勉力而為之,是因為既然得到此地而退據不守,臣恐怕辜負陛下賜予的官祿,所以孜孜不倦,屢屢陳請。而且為臣心裏想,正欲先攻下涪城,漸次前進。如攻下涪城,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截斷水陸要衝,他們外無援軍,獨憑孤城,哪裏能作持久打算呢!臣今天想讓各軍相次,前呼後應,先作萬全之計,然後圖謀敵人,能攻下城池,則獲利巨大,攻不下,也可以自保。

詔曰:“若賊敢窺覦,觀機翦撲;如其無也,則安民保境,以悅邊心。子蜀之舉,更聽後敕。方將席卷岷蜀,電掃西南,何得辭以戀親,中途告退!宜勖令圖,務申高略。”巒又表曰:
“又加上巴西、南鄭兩郡相距一千四百裏,離州遙遠,經常動蕩不安。過去在南方的時候,因其統治很難,故增設巴州,鎮治那裏的邊民,梁州因而得利,所以就停設了。那裏的民間望族,有嚴、蒲、何、楊,雖不是五帝三皇,他們的族落雖在深山之中,卻多有豪強,文學箋啟,往往很是可觀,冠帶風流之人,也很不少。但是因離益州遙遠,無法仕進做官,至於州中政策,也無法達到那裏。巴境民眾豪強,便是因為沒能從梁州分出,所以抑鬱不快,多生是非。到建議之始,嚴玄思自稱巴州刺史,攻克該城以來,仍讓他行州事。巴西方圓一千裏,戶口總數四萬,如果那裏立州,鎮攝華獠,則會大合民情。軍隊從墊江以還,不複勞征,沿途自為國有。”

昔鄧艾、鍾會率十八萬眾,傾中國資給,裁得平蜀。所以然者,鬥實力故也。況臣才絕古人,智勇又闕,複何宜請二萬之眾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前進,已逼涪城;脫得涪城,則益州便是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朝廷豈得不守之也?若守也,直保境之兵則已一萬,臣今請二萬五千,所增無幾。又劍閣天險,古來所稱,張載《銘》雲:“世亂則逆,世清斯順。”此之一言,良可惜矣。臣誠知征戎危事,不易可為,自軍度劍閣以來,鬢發中白,憂慮戰懼,寧可一日為心。所以勉強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辜先皇之恩遇,負陛下之爵祿,是以孜孜,頻有陳請。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圖涪城,以漸而進。若克涪城,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衝。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複何能持久哉!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接,先作萬全之計,然後圖彼,得之則大克,不得則自全。
魏世宗不同意。又加上王足從涪城撤軍,於是沒能平定蜀地。

又巴西、南鄭相離一千四百,去州迢遞,恆多生動。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故增立巴州,鎮靜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罷。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唯五三;族落雖在山居,而多有豪右。文學箋啟,往往可觀;冠帶風流,亦為不少。但以去州既遠,不能仕進;至於州綱,無由廁跡。巴境民豪,便是無梁州之分,是以鬱怏,多生動靜。比建議之始,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事。巴西廣袤一千,戶餘四萬,若彼立州,鎮攝華獠,則大帖民情。從墊江已還,不複勞征,自為國有。
邢巒既已平定巴西,派軍主李仲遷在那裏據守。李仲遷得到蕭衍將領張法養的女兒,其女貌美,李仲遷為她所迷。李仲遷散費兵糧,專心酒色,人有公事找他,總見不到他的人影。邢巒對他恨得咬牙切齒。李仲遷害怕了,謀叛,城裏人砍下了他的腦袋,以城投降了蕭衍將領譙希遠,巴西於是陷沒。武興氐人楊集起等反叛,邢巒派統軍傅豎眼討伐平定了他,事在《傅豎眼傳》中有載。邢巒初到漢中,行止從容、風度翩翩,接待豪紳們很注意禮節,撫慰平民也以慈惠。一年多以後,因百姓背離他而去,他也誅滅平民,其中充為奴婢的二百多人,加上他經商作販,聚斂財物。輿論普遍看不起他。朝廷征授他為度支尚書。

世宗不從。又王足於涪城輒還,遂不定蜀。
當時蕭衍派兵侵犯徐、兗,沿邊鎮戍相繼陷落,朝廷很擔憂,於是讓邢巒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官職仍舊。魏世宗慰勞遣送邢巒於東堂說:“蕭衍犯我邊境,越來越肆無忌憚,諸軍相互抵觸,以致許多邊關連連失守。宋、魯之地人民尤遭苦難。朕誠知將軍剛剛還京,家事難違,然而東南之事,非將軍不行。將軍再建大功,以稱朕懷,自古以來忠臣也非無孝。”邢巒回答說:“敵人雖然送死連城,人數也多,但逆順之理不同,滅除敵人當為期不遠。何況為臣憑仗陛下神機妙算,奉律以摧之,平定之期可指日而待,臣希望陛下不要為東南過分憂慮。”魏世宗說:“漢祖有話說‘金吾擊郾,我無憂慮了’,而今將軍主管戰事,朕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巒既克巴西,遣軍主李仲遷守之。仲遷得蕭衍將張法養女,有美色,甚惑之。散費兵儲,專心酒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城降衍將譙希遠,巴西遂沒。武興氐楊集起等反叛,巒遣統軍傅豎眼討平之,語在《豎眼傳》。巒之初至漢中,從容風雅,接豪右以禮,撫細民以惠。歲餘之後,頗因百姓去就,誅滅齊民,藉為奴婢者二百餘口,兼商販聚斂,清論鄙之。征授度支尚書。
這以前,蕭衍輔國將軍蕭及先率領人馬二萬,侵犯攻陷固城;冠軍將軍魯顯文、驍騎將軍相文玉等率人馬一萬,駐守孤山;蕭衍將領角念等人率領一萬人馬,擾亂龜蒙。老百姓歸順逆賊的,十中有五。邢巒派統軍樊魯討伐文玉,別將元恒攻打固城,統軍畢祖朽討伐角念。樊魯大破文玉等人,追奔八十多裏,斬敵四千多人。元恒又攻破固城,畢祖巧破角念等人,兗州盡被平定。邢巒在睢口大破敵將藍懷恭,進圍宿豫。而藍懷恭等人又在清水南岸造城,切斷水陸之路。邢巒親率諸路軍馬,從水南挺進,派平南將軍楊大眼從北麵逼迫敵人,統軍劉思祖等人夾水造筏,燒毀其船隻。各路軍馬一齊進擊,拔柵木填起壕塹,登上敵城。火起中流,四麵齊攻,陷落敵城,俘斬數萬。在陣別斬藍懷恭,抓獲他的列侯、列將、直..、直後三十多人,俘獲斬殺敵人一萬。宿豫既平之後,董日丙也從淮陽退走,兩關共獲得米糧四十多萬擔。

時蕭衍遣兵侵軼徐兗,緣邊鎮戍,相繼陷沒。朝廷憂之,乃以巒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如故。世宗勞遣巒於東堂曰:“蕭衍寇邊,旬朔滋甚,諸軍舛互,規致連戍陷沒,宋魯之民尤罹湯炭。誠知將軍旋京未久,膝下難違,然東南之寄,非將軍莫可。將軍其勉建殊績,以稱朕懷,自古忠臣亦非無孝也。”巒對曰:“賊雖送死連城,犬羊眾盛,然逆順理殊,滅當無遠。況臣仗陛下之神算,奉律以摧之,平殄之期可指辰而待。願陛下勿以東南為慮。”世宗曰:“漢祖有雲‘金吾擊郾,吾無憂矣’。今將軍董戎,朕何慮哉。”
世宗賜邢巒璽書說:“得知大平醜虜,威震賊庭,威披淮河以外,席卷徐州一方,為王大略遠大恢弘,統一大業正在起步,公私慶泰,是何等暢快!賊敵蕭衍這一舉動,實是傾其國有。前者宿豫淪陷,淮陽遭戮,敵人氣焰囂張,竟然抵抗王旅。將軍忠誠我魏,弘韜大略,火烈霜摧,電動岱陰,風掃沂、嶧,遂讓逃誅之寇,一朝殲滅;元凶大惡,千裏折首。將軍您的殊功茂捷,自古無二。然而揚州未安,餘燼應該撲滅,乘勝犄角,勢不可遺。將軍您可率領三軍,因時圖謀,申信威風於東南,清掃長江之表,朕望卿不辭勞苦,以圖長遠,進退攻否,全由將軍掌握。”又下詔書給邢巒說:“淮陽、宿豫雖然已經平定,但梁城的敵人,還在瘋狂集結,事宜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地摧毀他們。你可率二萬人馬渡過淮河,與征南部隊結成犄角之勢,以圖剿滅之計。”

先是,蕭衍輔國將軍蕭及先率眾二萬,寇陷固城;冠軍將軍魯顯文、驍騎將軍相文玉等率眾一萬,屯於孤山;衍將角念等率眾一萬,擾亂龜蒙,土民從逆,十室而五。巒遣統軍樊魯討文玉,別將元恆攻固城,統軍畢祖朽討角念。樊魯大破文玉等,追奔八十餘裏,斬首四千餘級。元恆又破固城,畢祖朽複破念等,兗州悉平。巒破賊將藍懷恭於睢口,進圍宿豫。而懷恭等複於淮南造城,規斷水陸之路。巒身率諸軍,自水南而進,遣平南將軍楊大眼從北逼之,統軍劉思祖等夾水造筏,燒其船舫。眾軍齊進,拔柵填塹,登其城。火起中流,四麵俱擊,仍陷賊城,俘斬數萬。在陳別斬懷恭,擒其列侯、列將、直閣、直後三十餘人,俘斬一萬。宿豫既平,蕭昞亦於淮陽退走,二戍獲米四十餘萬石。
等到梁城敵人敗走,中山王英乘勝攻打鍾離,皇帝又下詔讓邢巒率領人馬與之會合,邢巒上表說:“奉聖上詔書,令臣渡淮河與征南結成犄角之勢,乘勢長驅敵境,臣很榮幸。但愚臣心中有話,也應申述。大凡圖取南方在於聲勢,攻打它國在於糧草兵械的供給,用兵打仗,必須先考慮這些問題。不是因可以覺得一定會獲勝,就對軍需的無力供給心存僥幸。如想占地誅民,必然應該萬勝;如果攻取城池,不見得能達到效果。得到了那所增加的力量不見得有多大,而不能得到則虧損的必定很大,蕭衍傾出江東所有人力物力,采取今年的侵略行動,疲勞兵士,喪失民眾,結果大敗而還。君臣失算,大敗而歸,被天下人所取笑。而今他們野戰敵不過我魏,但守據城池則足足有餘,今天攻打他們,不一定能夠拿下。又廣陵地處遙遠,離長江四十裏,鍾離、淮陰都在淮河以南,假如他們歸順我魏,臣仍擔心無糧據守,更何況而今加以攻打討伐,勞累士兵呢?而且征討南方的士兵已經打了很長時間的仗,疲勞怠憊,戰死生病的已經不少,我們也應心中有數。而今雖然有乘勝追出的氣勢,但為臣擔心無遠涉打仗的力量了。依為臣的愚見,臣以為應該修整兵力,鞏固邊防,息養中州之民,以後再圖攻取為上。又江東的破綻,不怕其長久不出現,我們養蓄兵力,等待時機,就一定能取得勝利。”皇帝詔書說:“濟淮犄角,事如前番所敕,不許猶猶豫豫,以致又上這樣的疏請!迅速進軍,一切大計以征伐南方為第一要務。”

世宗賜巒璽書曰:“知大龕醜虜,威振賊庭,淮外霧披,徐方卷蹠,王略遠恢,混一維始,公私慶泰,何快如之!賊衍此舉,實為傾國。比者宿豫陷歿,淮陽嬰城,凶狡侜張,規抗王旅。將軍忠規協著,火烈霜摧,電動岱陰,風掃沂嶧。遂令逋誅之寇,一朝殲夷;元鯨大憝,千裏折首。殊勳茂捷,自古莫二。但揚區未安,餘燼宜蕩,乘勝掎角,勢不可遺。便可率厲三軍,因時經略,申威東南,清彼江介,忘此仍勞,用圖永逸,進退規度,委之高算。”又詔巒曰:“淮陽、宿豫雖已清複,梁城之賊,猶敢聚結。事宜乘勝,並勢摧殄。可率二萬之眾渡淮,與征南掎角,以圖進取之計。”
邢巒又上表說:“蕭衍侵犯我魏邊境,已久勞我王兵馬,而今逃走,實是除卻皇魏邊患,這是由於神靈輔讚我皇魏,上天要敗賊寇,不是為臣等愚笨的力量所能做到的。依為臣的愚見,今天正應該修複邊鎮,等待時機,然後行動。而且蕭衍還在,凶首未除,他的螳螂之誌,怎能自得息除。我們所能做的隻是充分準備以備其來,實在不該勞師遠入,自取疲乏困憊。而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是為臣不能理解的,如能權衡得失,孤注一擲,直襲廣陵,進入蕭衍內地,出其不備,也許還能獲勝。而今正想屯兵,蕭密殘部仍在鍾離;他們隻要沒有糧草,運糧船隻很快就到了。而我軍想以八十天的軍糧去攻取敵人城池,為臣還沒有聽說過。況且廣陵、任城可為前車之鑒,哪裏還能允許今天重蹈複轍。現在如前去,敵人固城自守,不與我接戰,城壕水深,不是輕易可以填塞起來的,我軍空坐到來年春天,那就會讓士兵不勝勞疲。派為臣到那裏,糧草怎樣運輸?夏天的士兵,都沒準備冬天的服裝,如遇上冰雪天氣,到哪裏去取冬裝?為臣寧願背上膽小怕事、不敢進攻的罪責,也不願遭受敗軍損兵空勞遠行的罪名。鍾離天險之地,是朝廷顯貴都知道的;如有內應,則是為臣不能預料,如無內應,必定拿不下來。如果拿不下來,那將受到什麼樣的恥辱!陛下如果相信為臣之言,誠望讓臣停止進攻;如果說臣不願前去,為臣所統領的人馬都交給中山指揮,任其調度,為臣請求單騎隨之驅逐東西。而且有諺語說,耕種的事問農人,布匹的活找織婦。為臣雖然談不上武人,然而忝居征將之位,對戰場情況可否,還是知道一些,為臣既然說很難辦到,豈容一再強遣。”皇帝下詔說:“安東將軍頻請還軍,猶豫不前,破壞軍隊規矩,辜負朕的殷切期望。兵馬既已蓄勢,不容再聽停輟,而應火速赴敵,東西合擊,乘勝掃敵,爭取時機,以獲勝利。”邢巒屢屢上表請求還朝,魏世宗答應了。中山王元英果然大敗而歸,當時人都很佩服邢巒的遠見卓識。

及梁城賊走,中山王英乘勝攻鍾離,又詔巒帥眾會之。巒表曰:“奉彼詔旨:令臣濟淮與征南掎角,乘勝長驅,實是其會。但愚懷所量,竊有未盡。夫圖南因於積風,伐國在於資給,用兵治戎,須先計校。非可抑為必勝,幸其無能。若欲掠地誅民,必應萬勝;如欲攻城取邑,未見其果。得之則所益未幾,不獲則虧損必大。蕭衍傾竭江東,為今歲之舉,疲兵喪眾,大敗而還,君臣失計,取笑天下。雖野戰非人敵,守城足有餘,今雖攻之,未易可克。又廣陵懸遠,去江四十裏;鍾離、淮陰介在淮外,假其歸順而來,猶恐無糧艱守;況加攻討,勞兵士乎?且征南軍士從戎二時,疲弊死病,量可知已。雖有乘勝之資,懼無遠用之力。若臣之愚見,謂宜修複舊戍,牢實邊方,息養中州,擬之後舉。又江東之釁,不患久無,畜力待機,謂為勝計。”詔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猶爾盤桓,方有此請!可速進軍,經略之宜聽征南至要。”
當初,侍中盧昶與邢巒有矛盾,盧昶與元暉都受到世宗的寵幸,禦史中尉崔亮,與邢巒同夥。盧昶與元暉要崔亮彈劾邢巒,許諾說事成之後在世宗那裏推薦他為侍中。崔亮於是啟奏說邢巒在漢中時掠奪平民為奴婢。邢巒害怕被盧昶等人陷害,於是讓在漢中時所得到的巴西太守龐景民的女兒化生等二十多人給元暉。化生等人,容貌奇美,元暉得到之後,大為高興,於是背著盧昶在魏世宗麵前為邢巒說話:“邢巒新近立有大功,已經赦免其過,不應再把他關到牢裏去了。”世宗接受了這個意見。高肇因邢巒有克敵之功,卻被盧昶等人排擠,也為邢巒申訴,所以邢巒免於處分。

巒又表曰:“蕭衍侵境,久勞王師,今者奔走,實除邊患。斯由靈讚皇魏,天敗寇豎,非臣等弱劣所能克勝。若臣之愚見,今正宜修複邊鎮,俟之後動。且蕭衍尚在,凶身未除,螳螂之誌,何能自息。唯應廣備以待其來,實不宜勞師遠入,自取疲困。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所未解。若能為得失之計,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入其內地,出其不備,或未可知。正欲屯兵,蕭密餘軍猶自在彼;欲言無糧,運船複至。而欲以八十日糧圖城者,臣未之前聞。且廣陵、任城可為前戒,豈容今者複欲同之?今若往也,彼牢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塹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則士自敝苦。遣臣赴彼,糧何以致?夏來之兵,不齎冬服,脫遇冰雪,取濟何方?臣寧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鍾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若其不複,其辱如何!若信臣言也,願賜臣停;若謂臣難行,求回臣所領兵統,悉付中山,任其處分,臣求單騎隨逐東西。且俗諺雲,耕則問田奴,絹則問織婢。臣雖不武,忝備征將,前宜可否,頗實知之。臣既謂難,何容強遣?”詔曰:“安東頻請罷軍,遲回未往,阻異戎規,殊乖至望。士馬既殷,無容停積,宜務神速,東西齊契,乘勝掃殄,以赴機會。”巒累表求還,世宗許之。英果敗退,時人伏其識略。
豫州城民白早生殺了刺史司馬悅,以該城投歸南方,蕭衍派他的冠軍將軍齊苟仁率領人馬據入懸瓠城。皇帝下詔邢巒持節率領羽林精銳部隊討伐他們。封他為平舒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犒賞他宿豫城立下的戰功。世宗親臨東堂,勞慰邢巒說:“司馬悅不慎重門之戒,智力不足以為身謀,非但喪失黎民百姓,而且大虧皇魏王略。懸瓠與京畿近在咫尺,為帝都東南屏障,朕度公之在彼,憂慮更深。早生不能獨自為陣,必定遠引吳、楚勢力,官民同時趨惡,交兵勢在必行。愛卿你文昭武烈,是我朝之南仲,所以朕令你風馳電掣,攻其不意。卿你說說早生是棄城而逃還是戮力守城?我們何時可以平定?”邢巒回答說:“早生並不是有什麼深謀大略而走出今天這一步,隻是因為司馬悅殘暴地對待老百姓,他乘眾怒而殺了司馬,老百姓則被凶威所震懾,不得已而暫且苟附罷了。如蕭衍軍隊入城接應,水路不通,糧草運輸接不上,也是成為被我擒拿之勢,不能造成什麼危害。而早生得到蕭衍軍隊的接應,耽於利欲之情,必然會固守而不肯離開。而今王師如到,士民必然會翻然歸順。我們圍攻窮守之城,敵人奔走無路,不過今年,我們必定會傳敵人的頭顱於京師。願陛下不必多慮。”世宗笑著說:“你的話是何等氣壯!深明朕送你之意。朕知道你雙親已老,而你頻繁在外辛勞,然而忠孝不能兩全,卿才足以救世,不得再行推辭了。”

初,侍中盧昶與巒不平。昶與元暉俱世宗所寵,禦史中尉崔亮,昶之黨也。昶、暉令亮糾巒,事成,許言於世宗以亮為侍中。亮於是奏劾巒在漢中掠良人為奴婢。巒懼為昶等所陷,乃以漢中所得巴西太守龐景民女化生等二十餘口與暉。化生等數人,奇色也,暉大悅,乃背昶為巒言於世宗雲:“巒新有大功,已經赦宥,不宜方為此獄也。”世宗納之。高肇以巒有克敵之效,而為昶等所排,助巒申釋,故得不坐。
於是邢巒率領騎兵八百,日夜兼程,五天就到了鮑口。敵人派大將軍胡孝智率軍七千,離城二百裏,前來迎戰。邢巒攻擊打敗胡孝智,乘勝長驅直入,到了懸瓠。敵人出城迎戰,邢巒又大破敵軍,因而接著渡過汝河。緊接著大兵繼至,於是把敵人團團圍了起來。皇帝下詔讓邢巒為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征南將軍、中山王元英南討三關,也駐軍懸瓠,因後軍未到,前敵較多,害怕起來,不敢前進,於是與邢巒分兵結成犄角攻擊敵人。蕭衍將領齊苟仁等二十一人開門投降,邢巒斬了早生等同黨數十人。豫州平定,邢巒率軍返回京城。世宗親臨東堂慰勞他,說:“愛卿此番沒有多久,就剿滅妖醜,鴻勳碩美,可以說是無愧古人。”邢巒回答說:“這出自陛下的聖略威靈,元英等將士之力,為臣何功之有。”世宗笑著說:“愛卿不隻是一月三捷,足以稱奇,功績永著士宦之中,還想有功而不居。”

豫州城民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以城南入,蕭衍遣其冠軍將軍齊苟仁率眾入據懸瓠。詔巒持節率羽林精騎以討之,封平舒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賞宿豫之功也。世宗臨東堂,勞遣巒曰:“司馬悅不慎重門之戒,智不足以謀身,匪直喪元隸賢,乃大虧王略。懸瓠密邇近畿,東南籓捍,兼雲□公在彼,憂慮尤深。早生理不獨立,必遠引吳楚,士民同惡,勢或交兵。卿文昭武烈,朝之南仲,故令卿星言電邁,出其不意。卿言早生走也守也?何時可以平之?”巒對曰:“早生非有深謀大智。能構成此也,但因司馬悅虐於百姓,乘眾怒而為之,民為凶威所懾,不得已而苟附。假蕭衍軍入應,水路不通,糧運不繼,亦成擒耳,不能為害也。早生得衍軍之接,溺於利欲之情,必守而不走。今王師若臨,士民必翻然歸順。圍之窮城,奔走路絕,不度此年,必傳首京師。願陛下不足垂慮。”世宗笑曰:“卿言何其壯哉!深會朕遣卿之意。知卿親老,頗勞於外,然忠孝不俱,才宜救世,不得辭也。”
邢巒自宿豫大捷,到平定懸瓠,誌行修正,不再以財寶賄賂為懷,戎資軍需絲毫無犯。遷任殿中尚書,加授撫軍將軍。延昌三年(514),暴病而亡,享年五十一歲。邢巒才兼文武,享譽朝野,死後,上上下下都十分痛惜。皇帝下詔賜帛四百匹,朝服一套,贈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當初,世宗想贈官冀州,但黃門甄琛因邢巒以前曾彈劾自己,於是說:“瀛州是邢巒的本邦,人心所向,應贈本州。”皇帝聽了他的意見。到甄琛擬詔書,於是說“優贈車騎將軍、瀛州刺吏”,談論的人都笑甄琛的淺薄。諡稱文定。

於是巒率騎八百,倍道兼行,五日次於鮑口。賊遣大將軍胡孝智率眾七千,去城二百,逆來拒戰。巒擊破孝智,乘勝長驅,至於懸瓠。賊出城逆戰,又大破之,因即渡汝。既而大兵繼至,遂長圍之。詔加巒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征南將軍、中山王英南討三關,亦次於懸瓠,以後軍未至,前寇稍多,憚不敢進,乃與巒分兵掎角攻之。衍將齊苟仁等二十一人開門出降,即斬早生等同惡數十人。豫州平,巒振旅還京師。世宗臨東堂勞之曰:“卿役不逾時,克清妖醜,鴻勳碩美,可謂無愧古人。”巒對曰:“此自陛下聖略威靈,英等將士之力,臣何功之有。”世宗笑曰:“卿匪直一月三捷,所足稱奇,乃存士伯,欲功成而不處。”
李平,字曇定,頓丘人,彭城王李嶷的長子。少年即有大度。等到長大,涉獵群書,喜好《禮》、《易》,很有文才。太和初年,朝廷拜授其為通直散騎侍郎,高祖待他的禮節相當厚重。李平頻曆大喪,居喪以孝稱。後來以例降爵為彭城公。拜授太子中舍人,遷任散騎侍郎,舍人官職照舊,遷任太子中庶子。李平乘著侍從的機會從容請求治理一郡,高祖說:“卿你也想在吏事上試試了。”拜授他為長樂太守,任上,政務清靜,吏民歸心。皇帝車駕南征,任李平兼冀州儀同開府長史,很有政績,又除正長史,太守官職照舊。沒多久,便行河南尹,權貴豪紳都很怕他。世宗即位,升任司徒左長史,行尹職務仍舊。不久以稱轉正尹,長史如故。

巒自宿豫大捷,及平懸瓠,誌行修正,不複以財賄為懷。戎資軍實,絲毫無犯。遷殿中尚書,加撫軍將軍。延昌三年,暴疾卒,年五十一。巒才兼文武,朝野瞻望,上下悼惜之。詔賻帛四百匹,朝服一襲,贈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初,世宗欲贈冀州,黃門甄琛以巒前曾劾己,乃雲:“瀛州巒之本邦,人情所欲。”乃從之。及琛為詔,乃雲“優贈車騎將軍、瀛州刺史”,議者笑琛淺薄。諡曰文定。
皇帝車駕準備到鄴城,李平上表疏諫:“臣伏見己醜時的詔書,皇駕雲軒鑾輅,行幸有期,風服龍驂,驅駕近日。陛下將欲講武淇陽,大習鄴魏,馳駿馬於綠竹之區,騁烈騎於漳、滏之域。這確為幽顯同慶、人靈共悅的事情。但為臣愚見,私有不解。為什麼呢?嵩京創構,洛邑始營,雖然年跨十載,但根基未成。代州民眾遷居洛陽,始欲向盡,資產在遷移途中耗盡,牛畜在輾轉路上死斃,攀太行之險,越長津之難,辛苦備至,才到京城,富裕的人猶且損財過半,貧家可以想見。加上連年從戎,老百姓來不及尋得養息之所,自從景明年間以來,少得休息。從事農耕的沒能得到二年的糧食積儲,建房的才有數間之屋,無人不勉力伊、..之間,參加皇宮建設。而今實在應該安定民心,勸農耕種,讓國家有九年之糧,家家有水旱儲備。如若再興徭役,那就會所廢甚多了。一夫從役,全家失業。現在又值秋禾滿田,禾穀遍野時節,鑾駕所經,騰踐必定很多。陛下不如端居中央,坐招四海,耀武鬆原,禮射伊洛,士馬無跋涉之勞、黎民有康哉之訁永,豈不是件很美的事。”帝不從。下詔令李平以本官行相州事務。魏世宗到鄴城,親臨李平宅第,召見他的幾個兒子。不久正除刺史,加授征虜將軍。

子遜,字子言。貌雖陋短,頗有風氣。解褐司徒行參軍,襲爵。後遷國子博士、本州中正。因謁靈太後,自陳:“功名之子,久抱沉屈。臣父屢為大將,而臣身無軍功階級。臣父唯為忠臣,不為慈父。”靈太後慨然,以遜為長兼吏部郎中。出為安遠將軍、平州刺史。時北蕃多難,稽留不進,免。孝莊初,除輔國將軍、通直散騎常侍、東道軍司,討逆賊劉舉於濮陽,不克。還,除散騎常侍,加前將軍。永安二年,坐受任元顥,除名。尋除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出帝時,轉衛將軍、右光祿大夫。孝靜初,以本官領嚐藥典禦,加車騎將軍。久之,除大司農卿,與少卿馬慶哲至相糾訟。遜銳於財利,議者鄙之。武定四年卒,年五十六。贈本將軍、光祿勳卿、幽州刺史。
李平勸農耕桑,修飾太學,考選通儒充任博士,選擇五郡聰慧敏捷的孩子們受學,圖畫孔子以及七十二弟子的畫像於學堂之上,親自為之立讚。前任台使頗好搜刮民財,李平於是在客館牆上畫“履虎尾”、“踐薄水”,下麵注頌,以示誡止。朝廷加授他為平東將軍,征拜長兼度支尚書,不久正尚書,領禦史中尉。

子祖微,開府祭酒。父喪未終,謀反,伏法。
冀州刺史、京兆王元愉在信都造反,帝任命李平為使持節、都督北討諸軍事、鎮北將軍,行冀州事以討伐他。魏世宗親臨式乾殿,勞遣李平說:“元愉,朕的大弟,朕讓他居守不疑之地,豺狼之心,沒想到就發了,他想要上傾社稷,下殘百姓。大義滅親,夫豈能止。周公行之於古,朕也應當行之於今。朕委任你為專征之任,務必要應期摧滅。卿務必要克盡征戰職守,不要辜負朕推心置腹的寄托。朕哪裏想到今天說起這件事呢。”因之..欷流淚。李平回答說:“臣元愉鬼迷心竅,大膽幹出叛亂的事來。陛下您不覺得為臣不武,委以總督之任,而今大赦既行,便隻應有征無戰。倘若誰守迷不悟,便應當仰憑天威,激勵將士,譬如太陽消散微露,巨海蕩盡熒燭那樣,天時人事,滅除道理昭然明了。如果他頓首軍門,就把他交送大理寺,如若有過不改,以待斬戮,則動用幹戈,這是他自找其咎,與陛下無關。”

巒弟儒,瀛州鎮遠府長史、給事中。
李平進軍至經縣,諸路大軍彙集。夜晚有蠻兵數千人砍斫李平前營,流矢射到李平帳中,李平堅臥不動,不一會敵人就逃散了。於是軍隊進到冀州城南十六裏處。敵人圍攻濟州軍,拔去柵寨,填平溝塹,隻差數尺溝就被填平了。諸將合戰,無利而還,害怕再前進了。李平親自來到隊伍中間,許以重賞,士兵於是又前進,大破叛賊。元愉當時從馬上掉下來了,於是有一個人下馬救他,阻止攻勢力鬥而死。李平乘勝追擊,到了冀州城門,斬敵數萬人,便開始圍城燒門。元愉與百餘名騎兵衝出城門逃走,李平派統軍叔孫頭追擊敵人,在離信都十多裏的地方捉住了元愉。冀州平定後,世宗派兼給事黃門侍郎、秘書丞元梵宣讀帝旨慰勞。征回到京師之後,李平以本官領相州大中正。

儒弟偉,尚書郎中。卒,贈博陵太守。子昕,在《文苑傳》。
李平一開始被尚書高肇、侍禦史王顯所恨,後來王顯代李平為中尉,李平加散騎常侍,王顯彈劾李平在冀州時隱截官家丁口,高肇又為之作證,啟奏除李平名。延昌初年,帝詔恢複李平官爵,去除他平定冀州的功勞。一段時間以來良賤之人的訴訟,有很多拖延多年而得不到解決,李平啟奏不問案情真偽,一律以景明年前為限,於是諍訟平息。武川鎮百姓饑荒,鎮將任款請求貸糧沒有得到允許,擅自打開糧倉賑恤災民,有關部門以費散官糧的條律將他繩之以法,免去他的官爵。李平啟奏說任款本意是在救濟百姓,用意善良,世宗下詔原諒了任款。李平遷任中書令,尚書職仍舊。肅宗初年,轉任吏部尚書,加授撫軍將軍。李平為政技巧高超,所在都有聲譽,但他的急脾氣妨礙了他。尚書令、任城王元澄啟奏講述李平平定冀州的功勞,請求朝廷賞賜他邑地。靈太後於是封他為武邑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戶,縑帛二千五百匹。

偉弟季彥。
這以前,蕭衍派其左遊擊將軍趙祖悅偷據西硤石,軍力人數數萬,逼迫壽春。鎮南將領崔亮攻打,沒拿下來,又與李崇鬧了矛盾。帝詔李平以本官使持節、鎮軍大將軍,兼尚書右仆射為行台,節度諸軍,東西州也受他節製,如有乖異,以軍法處置。詔李平長子李獎以通直郎職跟從,賜予李平縑帛百段、紫納金裝衫甲一領,賜予李獎縑布六十段、絳納襖一領。父子並列,拜受家中,觀者以之為榮耀。於是李獎率領騎步兵二千人奔赴壽春。李平巡視硤口內外,觀察到其虛實的地方。嚴令李崇、崔亮,令其水陸皆備,刻期齊攻。李崇、崔亮心中害怕,不敢違令。連日交戰,屢破敵軍。安南將軍崔延伯在下蔡架橋,以對付敵人援軍。敵將王神念、昌義之等不能救援,趙祖悅據守孤獨無援的城池。李平於是布置攻打,命令崔亮督步兵攻打城西,李崇率水軍攻其東麵,然後大軍鼓噪,南北兩麵一擁而上。敵人慌了手腳,東西赴戰,窮於應付。攻下外城之後,敵人將士相繼歸附。趙祖悅率領餘部固保南城,徹夜攻守,到天亮敵人才降。斬殺趙祖悅,把他的頭顱送到了洛陽,俘敵無數。因功李平遷任尚書左仆射,加授散騎常侍,將軍如故。

季彥弟晏,字幼平。美風儀,博涉經史,善談釋老,雅好文詠。起家太學博士、司徒東閣祭酒。世宗初,為與廣平王懷遊宴,左遷鄚縣令。未之官,除給事中,遷司空主簿、本州中正、汝南王文學。稍遷輔國將軍、司空長史、兼吏部郎中。以本將軍出為南兗州刺史。征為太中大夫、兼丞相高陽王右長史。尋以本將軍除滄州刺史。為政清靜,吏民安之。孝昌中卒,時年五十一。贈征北將軍、尚書左仆射、瀛州刺史,諡曰文貞。晏篤於義讓。初為南兗州刺史,例得一子解褐,乃啟其孤弟子子慎,年甫十二,而其子已弱冠矣。後為滄州,複啟孤兄子昕為府主簿,而其子並未從宦。世人以此多之。
李平還歸京城,靈太後在宣光殿召見他,賜給他金裝刀杖一口。當時南徐州上表說,蕭衍堵淮水形成禍患,帝詔官員討論應付的辦法,李平認為不用出兵,堤壩自會毀壞。等到淮河堤破,靈太後大為高興,引群臣參加宴會,敕李平前鳴簫管,肅宗親手賜予縑布百段。熙平元年(516)冬天去世,遺囑薄葬。帝詔賜予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套、帛七百匹。靈太後為他在東堂舉哀。贈給他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諡稱文烈公。李平自在度支時起,官做至副丞相,日夜務公,孜孜不懈,在權要之地前後任官十多年,都被人交口稱讚。所寫詩賦箴諫訁永頌,另外有集子流傳。

子測,武定末,太子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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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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