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 作者:魏收年代:北齊728   

《魏書》列傳 列傳·卷五十八

劉藻傅永傅豎眼李神
劉藻,字彥先,廣平易陽人。六世祖劉遐,隨司馬睿南渡。父劉宗元,任劉裕政權的廬江太守。劉藻涉獵群書,美於談笑,善於與人交往,飲酒至一石而方寸不亂。永安年間,與姐夫李嶷一起歸順,朝廷賜予爵位易陽子。擢拜南部主書,很是稱職。

劉藻,字彥先,廣平易陽人也。六世祖遐,從司馬叡南渡。父宗之,劉裕廬江太守。藻涉獵群籍,美談笑,善與人交,飲酒至一石不亂。永安中,與姊夫李嶷俱來歸國,賜爵易陽子。擢拜南部主書,號為稱職。
當時北方諸羌數萬家,憑借天險作亂,前後牧守都不能製止,奸暴之徒,名聲很壞,朝廷十分擔心,任命劉藻為北地太守。劉藻推誠布信,眾羌人都來歸附。劉藻記下他們的姓名籍貫,收取他們的賦稅,朝廷很讚賞這個舉動。遷升龍驤將軍、雍州城鎮將。這以前,氐族豪紳徐成、楊黑等人驅逐鎮守將領,朝廷便以劉藻代任其職。到鎮之後,劉藻擒獲徐成、楊黑等人斬首示眾,群氐人害怕起劉藻的威勢來。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上表請求劉藻為馬矣奴戍主。帝詔說:“選官部門已經任用他人,劉藻有惠政,而應另行敘用。”劉藻在任上八年,遷任離城鎮將。

時北地諸羌數萬家,恃險作亂,前後牧守不能製。奸暴之徒,並無名實,朝廷患之,以藻為北地太守。藻推誠布信,諸羌鹹來歸附。藻書其名籍,收其賦稅,朝廷嘉之。遷龍驤將軍、雍城鎮將。先是氐豪徐成、楊黑等驅逐鎮將,故以藻代之。至鎮,擒獲成、黑等,斬之以徇,群氐震懾。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為騃奴戍主。詔曰:“選曹已用人,藻有惠政,自宜他敘。”在任八年,遷離城鎮將。
太和年間,朝廷改鎮為岐州,任命劉藻為岐州刺史。轉任秦州刺史。秦人憑借險阻,大多粗魯暴烈,或拒絕賦役,或加害令長縣吏,自此以前各任守宰,大都在州遙領,從不入州中郡縣。劉藻昭示恩惠誠信,誅戮豪強驕橫之士,羌、氐之人都很懼怕,守宰於是便開始居守以前治所了。恰逢皇駕南伐,帝命劉藻為東道都督。秦州民眾又開始蠢蠢欲動,帝下詔命劉藻還州,人心方才安定下來。又與安南將軍元英征討漢中,頻頻破敗敵軍,大軍長驅直入到了南鄭,眼看快要平定梁州,奉帝詔撤軍,於是不能達到目的。

太和中,改鎮為岐州,以藻為岐州刺史。轉秦州刺史。秦人恃嶮,率多粗暴,或拒課輸,或害長吏,自前守宰,率皆依州遙領,不入郡縣。藻開示恩信,誅戮豪橫,羌氐憚之,守宰於是始得居其舊所。遇車駕南伐,以藻為東道都督。秦人紛擾,詔藻還州,人情乃定。仍與安南將軍元英征漢中,頻破賊軍,長驅至南鄭,垂平梁州,奉詔還軍,乃不果克。
後來皇駕南伐,任命劉藻為征虜將軍,督統軍高聰等四支軍隊為東道別將。劉藻與皇帝在洛水南邊辭別,高祖說:“朕與卿在石頭城相見。”劉藻回答說:“為臣雖然才能不敵古人,但也不留下敵人而交給陛下應付,臣當濾曲河之酒以待百官。”高祖大笑說:“而今未到曲河,朕姑且用河東酒數石賜給你吧。”後來與高聰等人打了敗仗,二人都被貶遷到平州。景明初年(500),世宗追錄其舊功,任命劉藻為太尉司馬。這年六月,劉藻去世,享年六十七歲,朝廷贈錢六萬。

後車駕南伐,以藻為征虜將軍,督統軍高聰等四軍為東道別將。辭於洛水之南,高祖曰:“與卿石頭相見。”藻對曰:“臣雖才非古人,庶亦不留賊虜而遺陛下,輒當釃曲阿之酒以待百官。”高祖大笑曰:“今未至曲阿,且以河東數石賜卿。”後與高聰等戰敗,俱徙平州。景明初,世宗追錄舊功,以藻為太尉司馬。是年六月卒,年六十七、贈錢六萬。
子紹珍,沒有別的才幹,善於拍馬附會,喜好飲酒。巴結劉騰,劉騰推薦他為國郎中令。紹珍繼承父親的子爵。漸遷本州別駕、司空等官,因事免官。建義初年,帝詔複官,不久除授太中大夫。永安二年(529),除授安西將軍、河北太守。回到朝中,過了很長時間,朝廷拜授他為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任黎陽太守。所任沒有政績。天平年間,因子尚書郎劉洪業入於關中率眾侵擾,伏法而死。

子紹珍,無他才用,善附會,好飲酒。結托劉騰,騰啟為其國郎中令。襲子爵。稍遷本州別駕、司空屬,以事免官。建義初,詔複,尋除太中大夫。永安二年,除安西將軍、河北太守。還朝,久之,拜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為黎陽太守。所在無政績。天平中,坐子尚書郎洪業入於關中,率眾侵擾,伏法。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氏。幼年隨叔父傅洪仲與張幸從青州入魏國,不久又南歸。傅永有力氣膽量,拳腳功夫過人,能夠手執鞍橋,倒立馳騁。二十多歲,有位友人給他寫了封信而他不能寫信回答,請求洪仲幫忙,洪仲深深責怪他而不為他代筆。傅永於是發憤讀書,涉獵經史,練就好文筆。從東陽禁防轉任崔道固城局參軍,與道固一起降歸朝廷,在平齊當百姓。父母都已年老,家中饑寒交迫達十幾年,依仗其強於人事,勉力受雇於別人得以養家糊口。很晚才被朝廷征召,兼治禮郎,往長安拜文明太後父燕宣王廟,朝廷賜爵貝丘男,加授伏波將軍。沒多久,朝廷任他為中書博士,又改任議郎。轉任尚書考功郎中,為大司馬從事中郎。不久又轉任都督、任城王元澄長史,兼任尚書左丞。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也。幼隨叔父洪仲與張幸自青州入國,尋複南奔。有氣幹,拳勇過人,能手執鞍橋,倒立馳騁。年二十餘,有友人與之書而不能答,請於洪仲,洪仲深讓之而不為報。永乃發憤讀書,涉獵經史,兼有才筆。自東陽禁防為崔道固城局參軍,與道固俱降,入為平齊民。父母並老,饑寒十數年。賴其強於人事,戮力傭丐,得以存立。晚乃被召,兼治禮郎,詣長安,拜文明太後父燕宣王廟,賜爵貝丘男,加伏波將軍。未幾,除中書博士,又改為議郎。轉尚書考功郎中,為大司馬從事中郎。尋轉都督、任城王澄長史,兼尚書左丞。
王肅任職豫州,任命傅永為建武將軍、平南長史。鹹陽王元禧考慮王肅不可靠,在高祖麵前說了他的看法。高祖說:“朕已選了傅修期為其長史,雖然他威儀不夠,但文武才幹足夠了。”王肅認為傅永是有資格的人,很優厚地對待他。傅永也以王肅被高祖寵愛,盡心侍奉,情義至厚。蕭鸞派將魯康祚、趙公政領軍號稱一萬,侵犯豫州的太倉口。王肅指令傅永統軍三千迎擊。當時魯康祚等駐軍淮水以南,傅永在離淮十裏的北岸紮營。傅永思量吳楚之兵,喜歡幹斫砍營帳的事,便在晚上分兵兩股,出於大營之外。又考慮敵人如晚上前來,必定要渡淮河的地點,用火標記其淺的地方。傅永既已設下埋伏,又秘密令人用瓢盛火,渡到淮河南岸,要他們深深埋伏起來,教他們說:“如有火起,即要如何如何。”這天夜裏,魯康祚、趙公政等人果然親率人馬,前來斫營。傅永東西兩麵伏軍夾攻敵軍,康祚等奔往淮河。火既群起,他們便不記得本來應該渡河的位置,於是直奔傅永所設置的燃火地方爭渡淮河。水很深,敵軍淹死,被殺的有數千人,生捉趙公政。魯康祚的人馬都墜入淮河,天亮後找到他的屍體,砍下腦袋,與趙公政一起送到京城。趙公政,是岐州刺史趙超宗的堂兄。

王肅之為豫州,以永為建武將軍、平南長史。鹹陽王禧慮肅難信,言於高祖。高祖曰:“已選傅修期為其長史,雖威儀不足,而文武有餘矣。”肅以永宿士,禮之甚厚。永亦以肅為高祖眷遇,盡心事之,情義至穆。蕭鸞遣將魯康祚、趙公政眾號一萬,侵豫州之太倉口。肅令永勒甲士三千擊之。時康祚等軍於淮南,永舍淮北十有餘裏。永量吳楚之兵,好以斫營為事,即夜分兵二部,出於營外。又以賊若夜來,必應渡淮之所,以火記其淺處。永既設伏,乃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當深處置之。教之雲:“若有火起,即亦然之。”其夜,康祚、公政等果親率領,來斫永營。東西二伏夾擊之,康祚等奔趨淮水。火既競起,不能記其本濟,遂望永所置之火而爭渡焉。水深,溺死、斬首者數千級,生擒公政。康祚人馬墜淮,曉而獲其屍,斬首,並公政送京師。公政,岐州刺史超宗之從兄也。
當時,裴叔業率領王茂先、李定等人前來侵犯楚王戍營。傅永剛好回到豫州,王肅又令傅永前去討伐。傅永令心腹一名馳馬楚王戍,到那之後即令填塞外壕溝,夜晚在城外埋伏一千名將士。天亮後,裴叔業等來到,在城池東麵屯軍,擺開陣勢,準備長圍楚王戍。傅永所派的伏軍在左道打擊叔業的後軍,攻破敵陣。裴叔業於是令將佐把守所列之陣,自己率領精兵數千救危。傅永登上門樓,看見裴叔業已南行五、六裏,便開門奮擊,於是攻破敵陣。裴叔業不知如何進退才好,於是奔逃而去。傅永左右準備追擊,傅永說:“我們弱卒不滿三千,敵人精兵猶多,並不是力量不足而被打敗,他們是中了我的計策才逃散的。敵人既然不知我軍虛實,這就足以喪敵之膽了。俘虜了這些敵人足夠了,何必再去追呢。”俘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餘。兩個月中,兩次大捷,高祖很是高興,派使者在豫州就地拜授傅永為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高祖每每感歎說:“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隻有傅修期啊。”

時裴叔業率王茂先、李定等來侵楚王戍。永適還州,肅複令大討之。永將心腹一人馳詣楚王戍,至即令填塞外塹,夜伏戰士一千人於城外。曉而叔業等至江,於城東列陳,將置長圍。永所伏兵於左道擊其後軍,破之。叔業乃令將佐守所列之陳,自率精甲數千救之。永上門樓,觀叔業南行五六裏許,更開門奮擊,遂摧破之。叔業進退失圖,於是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滿三千,彼精甲猶盛,非力屈而敗,自墮吾計中耳。既不測我之虛實,足喪其膽。存此足矣,何假逐之?”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餘。兩月之中,遂獻再捷,高祖嘉之,遣謁者就豫州策拜永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高祖每歎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耳。”
裴叔業又圍攻渦陽,當時高祖在豫州,派傅永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人前往救助。軍隊逼近敵人,傅永說:“先深挖壕溝,加固壁壘,然後圖取敵人。”高聰等不聽,剛剛安頓好輜重,便攻擊敵人,一戰而敗。高聰等棄甲而逃,經奔懸瓠。傅永獨收拾散落兵卒徐徐還退,敵人追到,又設下埋伏打敗敵人,挫其鋒銳。四支軍馬,多賴他才得以幸免。傅永到了懸瓠,高祖把他們都鎖閉起來。高聰、劉藻貶為邊民。傅永僅僅被免去了官爵。沒過十天,帝下詔書說:“修期前番督後,使我軍少有擒殺,可任揚武將軍、汝陰鎮將,帶領汝陰太守。”

裴叔業又圍渦陽,時高祖在豫州,遣永為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往救之。軍將逼賊,永曰:“先深溝固壘,然後圖之。”聰等不從,裁營輜重,便擊之,一戰而敗。聰等棄甲,徑奔懸瓠。永獨收散卒徐還,賊追至,又設伏擊之,挫其鋒銳。四軍之兵,多賴之以免。永至懸瓠,高祖俱鎖之。聰、藻徙為邊民,永免官爵而已。不經旬日,詔曰:“修期在後少有擒殺,可揚武將軍、汝陰鎮將,帶汝陰太守。”
景明初年,裴叔業打算以壽春歸順朝廷,秘密通報傅永,傅永上表報告。等到準備迎降,帝詔傅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路軍馬一起進入壽春。同日進城而傅永在後,所以奚康生、楊大眼二人都受封邑之賞,而傅永隻是被授清河男爵位。

景明初,裴叔業將以壽春歸國,密通於永,永具表聞。及將迎納,詔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軍俱入壽春。同日而永在後,故康生、大眼二人並賞列土,永唯清河男。
蕭寶卷將領陳伯之侵逼壽春,沿淮寇犯。當時司徒、彭城王元勰,廣陵侯元衍等同鎮壽春,因九江剛剛歸附,人心不穩,加上援兵不至,形勢十分危急。帝下詔派遣傅永為統軍,領汝陰之兵三千人先行援救。傅永總勒兵士,水陸並進,但淮水口被陳伯之防守得十分堅固。傅永在離淮水口二十裏的地方,牽船上了汝水南岸,用水牛挽拖船隻,徑直向南奔淮河而來,下船便渡。剛剛上了淮河南岸,敵人也趕到。正好當時已入夜,傅永於是悄悄前進,天明軍隊到了壽春城下。元勰、元衍聽說城外有軍隊,一起登上城門觀看,但沒想到傅永到了,傅永脫下盔甲,這才相信,於是引傅永上城。元勰對傅永說:“我們北望已久,正擔心難以再次見到洛陽城,沒想到卿你就來了。”元勰下令讓軍隊進城。傅永說:“執兵披甲,為的是克敵,如像您所教示的,便會與殿下一起被圍困,這哪是救援本意?”於是孤軍駐紮城外,與元勰一起合勢打擊伯之,屢有勝仗。

蕭寶卷將陳伯之侵逼壽春,沿淮為寇。時司徒、彭城王勰,廣陵侯元衍同鎮壽春,以九江初附,人情未洽,兼台援不至,深以為憂。詔遣永為統軍,領汝陰之兵三千人先援之。永總勒士卒,水陸俱下,而淮水口伯之防之甚固。永去二十餘裏,牽船上汝南岸,以水牛挽之,直南超淮,下船便渡。適上南岸,賊軍亦及。會時已夜,永乃潛進,曉達壽春城下。勰、衍聞外有軍,共上門樓觀望,然不意永至。永免胄,乃信之,遂引永上。勰謂永曰:“北望以久,恐洛陽難複可見。不意卿能至也。”勰令永引軍入城。永曰:“執兵被甲,固敵是求,若如教旨,便共殿下同被圍守,豈是救援之意?”遂孤軍城外,與勰並勢以擊伯之,頻有克捷。
中山王元英征伐義陽,傅永任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堵其南門。蕭衍將馬仙王卑連營漸進,試圖解除城圍。傅永對元英說:“敵人瘋狂往來,意圖決戰。雅山地形險要,應早點占據。”元英沉吟未決,傅永說:“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天不去,明朝必定被敵人占有,那時後悔都來不及。”元英於是分兵,徹夜不眠在山上築城,派統軍張懷等陳兵山下以防敵人。到天亮,仙王卑果然領兵前來,張懷等戰敗,築城士兵全都奔散而去,仙王卑乘勝直趨長圍,義陽城人又出城挑戰。傅永於是分出兵力交付長史賈思祖,令他守住營壘,自統馬步兵千餘人南迎仙王卑。傅永披甲揮戈,單騎先自衝敵陣,隻有軍主蔡三虎緊隨其後,其餘人都被甩在後麵。突陣橫過,敵人射穿了傅永的左腿,傅永拔出箭又衝入敵陣,大破敵軍,斬殺馬仙王卑兒子。仙王卑燒了營帳席卷而去。元英在陣前對傅永說:“公傷了,暫且還營去吧。”傅永說:“過去漢祖捫足,不想人知自己受傷。下官雖然算不上什麼,但也是國家一帥,怎能讓敵人有傷我將的名聲!”便與諸軍一道追殺敵人,到深更半夜才回來,當時傅永已經七十多歲了。三軍人馬無不以之為壯。義陽既平之後,元英讓司馬陸希道寫露板,不滿意,令傅永修改。傅永也不增文采,隻改寫陣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而元英十分讚賞,讚歎說:“觀此謀劃,敵人即使有全城湯池也不能守住。”還京之後,複傅永封號,傅永先有男爵封號,至此也不累加,皇上賜帛二千匹。除授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替邢巒鎮守漢中。

中山王英之征義陽,永為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遏其南門。蕭衍將馬仙卑連營稍進,規解城圍。永謂英曰:“凶豎豕突,意在決戰。雅山形要,宜早據之。”英沉吟未決,永曰:“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日不往,明朝必為賊有,雖悔無及。”英乃分兵,通夜築城於山上,遣統軍張懷等列陳於山下以防之。至曉,仙琕果至,懷等戰敗,築城者悉皆奔退,仙琕乘勝直趨長圍,義陽城人複出挑戰。永乃分兵付長史賈思祖,令守營壘,自將馬步千人南逆仙琕。擐甲揮戈,單騎先入,唯有軍主蔡三虎副之,餘人無有及者。突陳橫過,賊射永洞其左股,永拔箭複入,遂大破之,斬仙琕子。仙琕燒營席卷而遁。英於陳謂永曰:“公傷矣,且還營。”永曰:“昔漢祖捫足,不欲人知。下官雖微,國家一帥,奈何使虜有傷將之名!”遂與諸軍追之,極夜而返,時年七十餘矣。三軍莫不壯之。義陽既平,英使司馬陸希道為露板,意謂不可,令永改之。永亦不增文彩,直與之改陳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而英深賞之,歎曰:“觀此經算,雖有金城湯池亦不能守矣。”還京複封,永先有男爵,至是以品不累加,賜帛二千匹。除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邢巒鎮漢中。
後還歸京師,在路途中被除任為恒農太守,他有些不高興。當時元英東征鍾離,連連上表請授傅永為將,朝廷沒有答應。傅永每每說:“文淵、光國究竟是什麼人呢!我傅永白發蒼蒼竟見拘於此郡。”扼腕歎惜。但是治理民眾並不是他的長處,所以在任沒有多少治績。不久,解除郡職,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務,遷任左將軍、南兗州刺史。他還能馳馬射箭,盤馬奮戈。時年已過八十,常忌諱人說他老,經常自稱六十九歲。還京之後,拜授平東將軍、光祿大夫。熙平元年(516)去世,享年八十三歲。朝廷贈他為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後還京師,於路除恆農太守,非心所樂。時英東征鍾離,連表請永,求以為將,朝廷不聽。永每言曰:“文淵、充國竟何人哉!吾獨白首見拘此郡。”深用扼腕。然於治民非其所長,故在任無多聲稱。未幾,解郡,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遷左將軍、南兗州刺史。猶能馳射,盤馬奮槊。時年逾八十,常諱言老,每自稱六十九。還京,拜平東將軍、光祿大夫。熙平元年卒,年八十三。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傅永曾經登臨北邙,在平坦的地方奮戈躍馬,盤旋瞻望,有終老於此的想法。他遠慕杜預,近好李衝、王肅,想葬附其墓,於是買下左右地數頃,遺囑兒子傅叔偉說:“這是我的永住之宅。”傅永妻賈氏留於家鄉,傅永到了代都,娶妾馮氏,生下叔偉及幾個女兒。賈氏後歸彭城,沒兒子,隻生一個女兒。馮氏憑借兒子侍奉賈氏無禮,叔偉侍奉賈氏也不孝順,賈氏常常忿忿不平。馮氏先於傅永而亡,等傅永去世,叔偉稱父命想葬於北邙。賈氏懷疑叔偉想把他與馮氏一起合葬,賈氏於是請求將傅永歸葬於所封的貝丘縣。事情鬧到了司徒那裏,司徒胡國珍本與傅永同經征戰,感其所慕,答應叔偉把他葬在北邙。賈氏於是上訴到了靈太後那裏,靈太後又聽從了賈氏想法。事經朝堂,胡國珍的想法得不到響應,於是葬傅永於東清河。又傅永過去建造墓基,葬父母於舊鄉,賈氏於此強行移葬,與傅永同處一墓,傅永宗親不能抑止。這時傅永下葬已經數十年了,棺木被桑棗樹根所纏繞,離地麵一尺多,很是堅固,便用斧砍去根莖,挖出棺木,上麵都已坑坑坎坎了,當時人都很奇怪。不到三年,叔偉也死了。

永嚐登北邙,於平坦處奮槊躍馬,盤旋瞻望,有終焉之誌。遠慕杜預,近好李衝、王肅,欲葬附其墓,遂買左右地數頃,遺敕子叔偉曰:“此吾之永宅也。”永妻賈氏留於本鄉,永至代都,娶妾馮氏,生叔偉及數女。賈後歸平城,無男,唯一女。馮恃子事賈無禮,叔偉亦奉賈不順,賈常忿之。馮先永亡,及永之卒,叔偉稱父命欲葬北邙。賈疑叔偉將以馮合葬,賈遂求歸葬永於所封貝丘縣。事經司徒,司徒胡國珍本與永同經征役,感其所慕,許叔偉葬焉。賈乃邀訴靈太後,靈太後遂從賈意。事經朝堂,國珍理不能得,乃葬於東清河。又永昔營宅兆,葬父母於舊鄉,賈於此強徙之,與永同處,永宗親不能抑。葬已數十年矣,棺為桑棗根所繞束,去地尺餘,甚為周固,以斧斬斫,出之於坎,時人鹹怪。未三年而叔偉亡。
叔偉,九歲任州主簿。長大以後,臂力過人,可彎三百斤力氣的弓,左右馳射,又能立於馬上與人競馳,見到的人都認為他得到傅永之武而不得他的文。正光年間,叔偉子豐生襲其爵位。

叔偉,九歲為州主簿。及長,膂力過人,彎弓三百斤,左右馳射,又能立馬上與人角騁。見者以為得永之武而不得永文也。正光中,叔偉子豐生襲封。
傅豎眼,籍貫本是清河。七世祖傅亻由。亻由子傅遘,任石虎的太常卿。祖父傅融南遷渡過黃河,定居磐陽,為鄉裏所尊重。傅融性格豪爽。生有三個兒子,靈慶、靈根、靈越,都有才幹勇力。傅融以此為自豪,稱憑這一點便足以為一時英雄。曾經跟別人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有一匹駿馬,無人敢騎,人們說:‘到哪裏去找騎這匹駿馬的人呢?’有一人說:‘隻有傅靈慶可以乘坐此馬。’又有弓一張,也無人能拉開,人們說:‘隻有傅靈根可以使喚這弓。’又有數張紙的書,人們都讀不懂其中的文意,人們說:‘隻有傅靈越可以解釋。’”傅融的意思是說他的三個兒子文才武藝足可為當世之先。他還常常貼著別人的耳朵說:“你聽說過沒有?融的兒子有三靈,這是圖讖上的文字。”好道聽途說的人信以為真,這一造聲勢,當世豪傑紛紛前來依附。

傅豎眼,本清河人。七世祖伷。伷子遘,石虎太常。祖父融南徙渡河,家於磐陽,為鄉閭所重。性豪爽。有三子,靈慶、靈根、靈越,並有才力。融以此自負,謂足為一時之雄。嚐謂人曰:“吾昨夜夢有一駿馬,無堪乘者,人曰:‘何由得人乘之?’有一人對曰:‘唯有傅靈慶堪乘此馬。’又有弓一張,亦無人堪引,人曰:‘唯有傅靈根可以彎此弓。’又有數紙文書,人皆讀不能解,人曰:‘唯傅靈越可解此文。’融意謂其三子文武才幹,堪以駕馭當世。常密謂鄉人曰:“汝聞之不?鬲蟲之子有三靈,此圖讖之文也。”好事者然之,故豪勇之士多相歸附。
劉駿部將蕭斌、王玄謨侵犯..郂,當時傅融剛死,王玄謨硬是要讓靈慶當他的軍主。部隊準備攻城,攻城車輛被守城士兵焚燒幹淨,攻城計劃落空,傅靈慶害怕軍法懲治,謊稱自己傷勢嚴重,命令部下用擔架抬著返回大本營,半路上與跟隨他的數十名勇士悄悄逃走了。蕭斌、王玄謨下令追捕。身邊的人勸阻他們說:“傅靈慶兄弟都有雄才,加上部下都是亡命的勇士,諸如彭超、戶生等人,他們都可以以一當十,弓不虛發,千萬不可逼他太狠。不如就此作罷。”玄謨便不追了。靈慶跑回家之後,便與兩個弟弟藏在山間野外。當時靈慶堂叔傅乾愛任蕭斌的法曹參軍,蕭斌讓乾愛誘騙靈慶出來,稱保證不會殺他,並且給他腰刀以作憑證,但秘密地命令壯健武士跟隨乾愛,而當時乾愛一點都不知道蕭斌要殺靈慶的意圖。到了靈慶藏匿的地方,叔侄落座不久,蕭斌派來的武士一擁而上,拿住靈慶亂刀砍倒。靈慶快死時,與母親崔氏訣別,說“法曹殺人,不可忘記”。

劉駿將蕭斌、王玄謨寇碻磝,時融始死,玄謨強引靈慶為軍主。將攻城,攻車為城內所燒,靈慶懼軍法,詐雲傷重,令左右輿之還營,遂與壯士數十騎遁還。斌、玄謨命追之。左右諫曰:“靈慶兄弟並有雄才,兼其部曲多是壯勇,如彭超、戶生之徒,皆一當數十人,援不虛發,不可逼也。不如緩之。”玄謨乃止。靈慶至家,遂與二弟匿於山澤之間,時靈慶從叔乾愛為斌法曹參軍。斌遣乾愛誘呼之,以腰刀為信,密令壯健者隨之,而乾愛不知斌之欲圖靈慶也。既至靈慶間,對坐未久,斌所遣壯士執靈慶殺之。靈慶將死,與母崔訣,言:“法曹殺人,不可忘也。”
靈根、靈越奔逃黃河以北。靈越到了京師,高宗見到他,十分驚奇。靈越借此又說齊地百姓思求教化,青州可以平定,高宗一聽,大為高興。拜授靈越為鎮遠將軍、青州刺史、貝丘子爵位,鎮守羊蘭城;任命靈根為臨齊副將,鎮守明潛壘。靈越駐防北地之後,母崔氏遇赦免罪。劉駿擔心靈越身在邊地,騷擾三齊,於是任命靈越的叔父傅琰為冀州治中,乾愛為樂陵太守。樂陵與羊蘭隔黃河相望,劉駿又命令傅琰派遣其門生與靈越先前奴婢裝做夫妻投奔靈越以圖感化他投歸自己。靈越跟他的母親分離已久,思念不已,於是便與靈根相邀南逃。靈越與羊蘭短兵相接,發生戰鬥,乾愛派船迎接,靈越免於災難。靈根錯過日期,未能一起渡河,臨齊人發現他的動向,就地把他斬殺。乾愛出郡治迎接靈越,詢問他靈根延遲日期的情況,而靈越不好正麵回答,隻聲稱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乾愛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招呼左右拿中小箱中的烏皮褲子夾衣,讓靈越脫下身上衣服,把它換上。靈越說沒有必要,乾愛說:“你怎麼能夠穿著這身衣服去見垣公呢?”當時垣護之為刺史。靈越高聲說:“垣公!垣公!著此當見南方國主,哪是垣公呢。”終於不肯換衣。等到來到丹陽,劉駿見到靈越,以禮相待,拜授他為員外郎、兗州司馬,帶領魯郡,而乾愛也升任青、冀二州司馬,帶領魏郡。後來,兩人都回到建康。靈越心中經常盤算為兄長報仇,而乾愛開始並不懷疑設防,靈越知道乾愛喜歡吃雞肉葵菜之類,便為他煮烹此類菜肴,偷偷下毒,乾愛吃完,回家之後就死了。

靈根、靈越奔河北。靈越至京師,高宗見而奇之。靈越因說齊民慕化,青州可平,高宗大悅。拜靈越鎮遠將軍、青州刺史、貝丘子,鎮羊蘭城;靈根為臨齊副將,鎮明潛壘。靈越北入之後,母崔氏遇赦免。劉駿恐靈越在邊,擾動三齊,乃以靈越叔父琰為冀州治中,乾愛為樂陵太守。樂陵與羊蘭隔河相對,命琰遣其門生與靈越婢詐為夫婦投化以招之。靈越與母分離思積,遂與靈根相要南走。靈越與羊蘭奮兵相擊,乾愛遣船迎之,得免。靈根差期,不得俱渡,臨齊人覺知,剉斬殺之。乾愛出郡迎靈越,問靈根愆期之狀,而靈越殊不應答,但言不知而已。乾愛不以為惡,敕左右出匣中烏皮褲褶,令靈越代所常服。靈越言不須。乾愛雲:“汝豈可著體上衣服見垣公也?”時垣護之為刺史。靈越奮聲言:“垣公!垣公!著此當見南方國主,豈垣公也!”竟不肯著。及至丹陽,劉駿見而禮之,拜員外郎、兗州司馬,帶魯郡,而乾愛亦遷青、冀司馬,帶魏郡。後二人俱還建康。靈越意恆欲為兄複仇,而乾愛初不疑防,知乾愛嗜雞肉葵菜食,乃為作之,下以毒藥,乾愛飯還而卒。
幾年之後,靈越任太原太守,戍守升城。後來與劉駿子的兒子子勳一同舉兵,子勳讓靈越為前軍將軍。子勳失敗後,靈越的部下也紛紛散逃,靈越本人也被劉..將領王廣之的士兵捉住,傅靈越厲聲說:“我是傅靈越,你們抓住賊首為何不立即斬殺!”廣之綁縛他送往劉..輔國府司馬劉麵力那裏。劉麵力親自慰勞,批評他依附叛逆,傅靈越回答說:“九州之內,義旗紛紛,叛逆之說,豈能獨指我靈越?”劉麵力又說:“四方叛賊,沒有不戰而被擒的,皇上都慈加大恩,量才任用,卿你為何不早歸聖上,而卻逃命混跡於草莽之間,這是為什麼呢?”靈越回答說:“薛公舉兵淮北,威震天下,卻不能專任智勇之士,而是委任於子侄,招致失敗的原因,實在於此。然而,他舉事首尾,我都參預,人生終究難免一死,今天被擒,實在無臉求生,隻求一死。”麵力為他義舉深深感動,又把他送到建康。劉麵力想要原諒保護他,可是傅靈越口氣一如先前,終不改初衷,隻好把他殺了。

後數年而靈越為太原太守,戍升城。後舉兵同劉駿子子勳,子勳以靈越為前軍將軍。子勳敗,靈越軍眾散亡,為劉彧將王廣之軍人所擒,厲聲曰:“我傅靈越也,汝得賊何不即殺!”廣之生送詣彧輔國府司馬劉勔。勔躬自慰勞,詰其叛逆,對曰:“九州唱義,豈獨在我?”勔又問:“四方阻逆,無戰不擒,主上皆加以大恩,即其才用,卿何不早歸天闕,乃逃命草間乎?”靈越答曰:“薛公舉兵淮北,威震天下,不能專任智勇,委付子侄,致敗之由,實在於此。然事之始末,備皆參預,人生歸於一死,實無麵求活。”勔壯其意,送詣建康。劉彧欲加原宥,靈越辭對如一,終不回改,乃殺之。
傅豎眼,即是靈越的兒子。沉著堅毅、性格剛烈,少年便有父親氣象。入朝之後,鎮南王肅一見即視為異人,並奇其父節,愛其父及其子,傾心禮遇厚待傅豎眼,表奏他為參軍。跟隨王肅征戰,累建戰功,漸漸遷任給事中、步兵校尉、左中郎將,經常為統軍,率軍東征西伐。世宗時任建武將軍,討伐揚州賊寇,平定揚州,仍然鎮守合肥,蕭衍屬下百姓歸附的有數千戶。

豎眼,即靈越子也。沉毅壯烈,少有父風。入國,鎮南王肅見而異之,且奇其父節,傾心禮敬,表為參軍。從肅征伐,累有戰功,稍遷給事中、步兵校尉、左中郎將,常為統軍,東西征伐。世宗時為建武將軍,討揚州賊。破之,仍鎮於合肥,蕭衍民歸之者數千戶。
後來武興氐人楊集義反叛,推舉豎眼兄子紹先為主帥,攻打圍困關城。梁州刺史邢巒派遣豎眼討伐他們。集義部下迎戰。集義的軍隊頻頻戰敗逃走,豎眼乘勝追擊,又攻克武興軍馬。兵還洛陽,皇帝下詔他代持節,行使治南兗州事務。豎眼長於安定撫慰民心,南方百姓紛紛歸附。

後武興氐楊集義反叛,推其兄子紹先為主,攻圍關城。梁州刺史邢巒遣豎眼討之。集義眾逆戰,頻破走之,乘勝追北,仍克武興。還洛,詔假節,行南兗州事。豎眼善於綏撫,南人多歸之。
後轉任昭武將軍、益州刺史。朝廷以益州剛剛設置,治境逼近巴、獠,撥給他羽林虎賁三百人,加授傅豎眼冠軍將軍,統領此軍。等到高肇征討蜀州,假豎眼為征虜將軍、持節,帶領三萬步兵先期征討北巴。蕭衍聽說豎眼大軍西行征伐去了,派他屬下寧州刺史任太洪從陰平偷偷進入益州北境,意欲騷擾氐、蜀,以斷絕豎眼運糧道路,並且乘國家有事,班師回本州,於是煽動誘使土居百姓,很快拿下東洛、除口兩處關隘,這樣,蕭衍又散布南軍很快會來的謠言,氐、蜀之人信以為真,紛紛歸附叛軍。任太洪率領氐、蜀人數千名圍逼關城,傅豎眼派寧朔將軍成興孫征伐。軍隊駐紮白護,太洪派遣其輔國將軍任碩北等人率領一千人馬,憑借險要地勢,抵擋豎眼兵卒,在虎徑南山連設三座大營。興孫分遣人馬,隨之分頭向營帳圍蓋過去,三座營都被攻破了。任太洪又派遣軍主邊昭等率領氐、蜀軍馬三千,攻打逼近軍隊轅柵,興孫出陣迎戰,被流矢擊中,犧牲。傅豎眼又派遣統軍薑喜、季之度從東山奚潛入敵後,回出西崗,堵住敵人後路,豎眼率軍正麵攻擊,表裏合擊,大破敵軍,斬除邊昭及任太洪前部將領王隆護首級。於是任太洪以及關城五柵軍隊,一時紛紛逃散。

轉昭武將軍、益州刺史。以州初置,境逼巴獠,給羽林虎賁三百人,進號冠軍將軍。及高肇伐蜀,假豎眼征虜將軍、持節,領步兵三萬先討北巴。蕭衍聞大軍西伐,遣其寧州刺史任太洪從陰平偷路入益州北境,欲擾動氐蜀,以絕運路。乘國諱班師,遂扇誘土民,奄破東洛、除口二戍,因此詐言南軍繼至,氐蜀信之,翕然從逆。太洪率氐蜀數千圍逼關城,豎眼遣寧朔將軍成興孫討之。軍次白護,太洪遣其輔國將軍任碩北等率眾一千,邀險拒戰,在虎徑南山連置三營。興孫分遣諸統,隨便掩擊,皆破之。太洪又遣軍主邊昭等率氐蜀三千,攻逼興孫柵,興孫力戰,為流矢所中,死。豎眼又遣統軍薑喜、季元度從東嵠潛入,回出西崗,邀賊之後,表裏合擊,大破之,斬邊昭及太洪前部王隆護首。於是太洪及關城五柵一時逃散。
豎眼性好清素,不營產業,衣食之外,俸祿諸如糧食布帛之類都拿來送給治下少數民族首領,或是拿來賑濟士兵。撫慰蜀地百姓以慈愛信義為根本,保境安民,不以細小的利益侵害黎民百姓。有人掠奪蜀民入其治境,都被他轉移送還本土。整肅軍紀,從嚴要求部下,太守縣宰肅然敬職。遠近各族百姓紛紛歸誠拜謁,仰慕豎眼的道德教化,思念成為魏朝國民。所以蜀民請求參軍的連旬累月,相繼不絕。世宗對豎眼的治績十分嘉賞。肅宗初年,豎眼屢屢請求解除他的州職,皇帝以元法僧代替他。益州百姓追隨豎眼,留戀哭泣者,隨行數百裏。到了洛陽,拜豎眼為征虜將軍、太中大夫。蕭衍派遣部將趙祖悅帶軍入屯硤石,以逼迫壽春。鎮南將軍崔亮奉命討伐,朝廷又任命豎眼為持節、鎮南軍司。

豎眼性既清素,不營產業,衣食之外,俸祿粟帛皆以饗賜夷首,賑恤士卒。撫蜀人以恩信為本,保境安民,不以小利侵竊。有掠蜀民入境者,皆移送還本土。撿勒部下,守宰肅然。遠近雜夷相率款謁,仰其德化,思為魏民矣。是以蜀民請軍者旬月相繼,世宗甚嘉之。肅宗初,屢請解州,乃以元法僧代之。益州民追隨戀泣者數百裏。至洛,拜征虜將軍、太中大夫。蕭衍遣將趙祖悅入屯硤石,以逼壽春。鎮南將軍崔亮討之,以豎眼為持節、鎮南軍司。
法僧任職益州之後,大失民心。蕭衍派遣他的信武將軍、衡州刺史張齊乘著益州民怨紛起,入侵晉壽,頻頻攻陷諸如葭萌、小劍等關寨,進而圍困益州城。朝廷擔心西南的局勢,於是驛馬馳征豎眼於淮南。豎眼到了京師,朝廷命其為右將軍、益州刺史,很快又加授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假安西將軍、西征都督,率領步騎兵三千人以討伐張齊。皇帝又交給他銅印千餘隻,需要有授予官職的,六品以下都可算數。豎眼既出梁州,蕭衍冠軍將軍勾道侍、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餘名將軍率軍在豎眼必經之路上阻擋大軍西進,傅豎眼三天之內,轉戰二百餘裏,盔甲不離身,連捷九戰。少數民族統軍席廣度等又四處打擊敵軍,斬下王太洪以及蕭衍征虜將軍楊伏錫等人首級。張齊帶兵向西退去,投往葭萌。蜀民聽說傅豎眼又任益州刺史,人人高興萬分,每天在豎眼所經道路迎接的都有百餘人。豎眼到州,白水以東的益州境內,百姓都安居樂業了。

法僧既至,大失民和。蕭衍遣其信武將軍、衡州刺史張齊,因民心之怨,入寇晉壽,頻陷葭萌、小劍諸戍,進圍州城。朝廷以西南為憂,乃驛征豎眼於淮南。既至,以為右將軍、益州刺史,尋加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假安西將軍、西征都督,率步騎三千以討張齊。給銅印千餘,須有假職者,聽六品以下板之。豎眼既出梁州,衍冠軍將軍勾道侍、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餘將所在拒塞,豎眼三日之中,轉戰二百餘裏,甲不去身,頻致九捷。土民統軍席廣度等處處邀擊,斬太洪及衍征虜將軍楊伏錫等首。張齊引兵西退,遂奔葭萌。蜀民聞豎眼複為刺史,人人喜悅,迎於路者日有百數。豎眼至州,白水以東,民皆寧業。
在此之前,蕭衍的信義將軍、都統白水諸軍事楊興起,征虜將軍李光宗偷偷占據白水舊城。傅豎眼派虎威將軍強虯與陰平王楊太赤率領數千名軍士,夜渡白水,天明交戰,大敗賊軍,斬下興起頭顱,收複舊城。豎眼又派統軍傅曇表等在陰平大破蕭衍的寧朔將軍王光昭。張齊這時仍然在白水阻攔,屯兵侵犯葭萌。傅豎眼分遣諸將由水陸兩路合進討伐。張齊派他的寧朔將軍費忻督領騎步兵二千人前來抵擋,豎眼的軍主陳洪起上前力戰,破了敵軍,接著,乘勝追擊,又追到地處夾穀的三處軍寨。豎眼統軍胡小虎四麵攻擊,三個軍寨全都潰垮。張齊又親自率領驍勇軍士二萬多人與豎眼各路大軍交戰,豎眼命令各路統帥同時奮起迎敵。軍主許暢斬殺蕭衍雄信將軍牟興祖,軍主孔領周射中張齊的腳,這樣敵軍乘著夜黑,逃走了。豎眼各路大軍,一齊並進,討伐張齊,破其兩寨,殺了兩萬多軍士,張齊也受了重傷,鼠竄奔逃而退。小劍、大劍的駐守敵軍也棄城西逃,益州終於被平定。靈太後下書慰勞豎眼,賜給他驊騮馬一匹、寶劍一口。

先是,蕭衍信義將軍、都統白水諸軍事楊興起,征虜將軍李光宗襲據白水舊城。豎眼遣虎威將軍強虯與陰平王楊太赤率眾千餘,夜渡白水,旦而交戰,大敗賊軍,斬興起首,克複舊城。又遣統軍傅曇表等大破衍寧朔將軍王光昭於陰平。張齊仍阻白水屯,寇葭萌。豎眼分遣諸將水陸討之。齊遣其寧朔將軍費忻督步騎二千逆來拒戰,軍主陳洪起力戰破之,乘勝追奔,遂臨夾穀三柵。統軍胡小虎四麵攻之,三柵俱潰。張齊親率驍勇二萬餘人與諸軍交戰,豎眼命諸統帥同時奮擊。軍主許暢斬衍雄信將軍牟興祖,軍主孔領周射齊中足,於是大破賊軍,斬獲甚眾。齊乃柵於虎頭山下,賊帥任令崇屯據西郡。豎眼複遣討之,令崇棄眾夜遁。乃進討齊,破其二柵,斬首萬餘,齊被重創,奔竄而退。小劍、大劍賊亦捐城西走,益州平。靈太後璽書慰勞,賜驊騮馬一匹、寶劍一口。
傅豎眼上表,請求解去州職,朝廷不許,又轉任他為安西將軍、岐州刺史,常侍職照舊。又轉梁州刺史,常侍、將軍如故。梁州百姓既然得到傅豎眼為州長官,人人都很高興。但傅豎眼到州之後,碰到州患不能綜合治理,他的兒子傅敬紹又凶險暴戾,橫行鄉裏,聚斂財貨,沉湎美色,為民大害,遠近百姓怨怒紛紛。不久,朝廷又命他為假鎮軍將軍,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諸軍事。蕭衍派遣他的北梁州長史錫休儒、司馬魚和、上庸太守薑平洛等十支軍馬,人數三萬,侵犯直城。傅豎眼派兒子敬紹總領軍馬前去迎戰,軍隊快步如飛,行至直城,而敵人已經襲據直口。傅敬紹以敵人已斷自己歸路,督兼統軍高徹、吳和等人與敵人決戰,大破敵軍,擒獲斬首敵人三千餘人,錫休儒等率部奔逃魏興。

豎眼表求解州,不許,複轉安西將軍、岐州刺史,常侍如故。仍轉梁州刺史,常侍、將軍如故。梁州之人既得豎眼為牧,人鹹自賀。而豎眼至州,遇患不堪綜理,其子敬紹險暴不仁,聚貨耽色,甚為民害,遠近怨望焉。尋假鎮軍將軍、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諸軍事。蕭衍遣其北梁州長史錫休儒、司馬魚和、上庸太守薑平洛等十軍,率眾三萬,入寇直城。豎眼遣敬紹總眾赴之,倍道而進,至直城,而賊襲據直口。敬紹以賊斷歸路,督兼統軍高徹、吳和等與賊決戰,大破之,擒斬三千餘人,休儒等走還魏興。
傅敬紹很讀了些書,有些膽識力氣,但卻奢侈淫逸,倜儻不群,草菅人命。他又眼見天下正處在多事之秋,私下裏圖謀不軌,意欲杜絕四方,另立王國,擅自占據南鄭,命令他的妾的兄長唐昆侖在外騷擾,聚眾圍城,敬紹在裏謀為內應。叛軍圍住城池,事情也便敗露,城中兵將捉住敬紹,稟告豎眼之後便把他殺了。豎眼恥辱憤怒難當,疾病發作,死於任上。

敬紹頗覽書傳,微有膽力,而奢淫倜儻,輕為殘害。又見天下多事,陰懷異圖,欲杜絕四方,擅據南鄭。令其妾兄唐崐侖扇攪於外,聚眾圍城,敬紹謀為內應。賊圍既合,其事泄露,在城兵武執敬紹,白豎眼而殺之。豎眼恥恚發疾,遂卒。永安中,贈征東將軍、吏部尚書、齊州刺史。出帝初,重贈散騎常侍、車騎將車、司徒三公、相州刺史,開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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