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湘子全傳》 作者:楊爾曾年代:明末266   

《韓湘子全傳》正文 第一回 雉衡山鶴兒毓秀 湘江岸香獐受譴

雉衡山鶴兒毓秀湘江岸香獐受譴

入話

混沌初分世界,陰陽配合成人。黃芽白雪幾更新,烏兔回環不定。
曾見滄田變海,旋看鬆柏凋零。青牛白犬吠天津,轉眼棋枰相應。

蓋天地之間,九州島八極。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澤有九氣,風有八等,水有九品。

何謂九州島?東南神州曰農土,正南坎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並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濟州曰成土,東北薄州曰隱土,正東陽州曰申土。

何謂九山?會稽、泰山、王屋、首山、泰華、岐山、太行、羊腸、孟門。

何謂九塞?曰大汾、澠阨、荊沅、方城、殽阪、井陘、令疵、句注、居庸。

何謂九藪?曰楚具區、越雲夢、秦陽紆、晉大陸、鄭圃田、宋孟諸、齊海隅、趙巨鹿、燕昭餘。

何謂八風?東北曰炎風,東方曰條風,東南曰景風,南方曰巨風,西南曰涼風,西方曰飂風,西北曰麗風,北方曰寒風。

何謂六水?曰河水、赤水、遼水、黑水、江水、淮水。

闔四海之內,東西二萬八千裏,南北二萬六千裏。水道八千裏通穀,其名川六百,陸徑三千裏。禹乃使大章步自東極,至於西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裏,七十五步;使豎亥步自北極,至於南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裏,七十五步。凡鴻水淵藪,自三仞以上,二億三萬三千五百五十五裏,有九淵。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為名山。握昆侖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萬一千裏,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尋。珠樹、玉樹、璿樹、不死樹在其西;沙棠樹、琅玕樹在其東;綘樹在其南;碧瑤樹在其北。一邊名曰熊耳山,一邊名曰雉衡山。詩雲“雲連熊耳峰齊秀,水出雉衡山更高”

是也。真個好山,有詞賦為證:

遠望嵯峨,近觀崒嵂。山勢嵯峨,定汪洋,海翻雪浪;石形崒嵂,鎮蛟蜃,穴湧銀濤。土龍在木火方隅,雲母藏東南境界。高崖峭壁,怪壑奇峰。聽不盡雙鳳齊鳴,看不了孤鸞獨舞。霧靄靄,豹隱深山;風簌簌,虎來峻嶺。瑤草奇花不謝,青鬆翠柏長春。仙桃紅豔豔,修竹綠森森,一片雲霞連樹蔭,兩條澗水落藤根。正是:千山高聳擎天柱,萬壑橫衝大地痕。

那雉衡山頂上有一株大樹,樹上有一隻白鶴,乃是稟精金火,受氣陽陰,頂朱翼素,吭員趾纖,為胎化之仙禽,羽毛之宗長也。有詞賦為證:

瘦頭露眼,豐毛疏肉,鳳翼龜背,燕膺鱉腹。鳴必戒露,止金穴而回翔;白非浴日,集蘭岩而顧足。或乘軒於衛國,馭江夏之樓;或取箭於耶溪,飴潭皋之粟。長比鳧脛,群非雞齪。侶鸞鳳以遐征,薄雲霄而高啄。真個是緱山王子之遺,遼東丁令之屬。

白鶴兒在那雉衡山中,雖然是一個羽族,凡禽唳八公而戢寇,毛群野鳥,鳴九皋而徹天。恰因那三十三天兜率宮中太上元始天尊駕前一隻仙鶴,一日飛下這山上來,白鶴兒見他飛來,就便是福至心靈的一般去與他交媾了一遍。那仙鶴就把仙家的妙理、學道的真詮一一泄漏與這白鶴兒。白鶴兒依了仙鶴的傳授,便在山中樹上朝吞日液,暮彩月華,飲露含風,餐霞吸露,修行了三四百年。隻是盜學無師,有翅不飛,脫不得羽殼毛軀,上不得瑤池閬苑。

湊巧著這山中有一個香獐,也是百餘年不死的毛團,慣會興妖作怪,駕霧騰雲。與白鶴結識,做了弟兄。逐日在江口閑遊,山中玩耍。正是逍遙自在無拘束,不怕閻君不怕天也。

說話的,從頭至尾要說得有原委。這閻浮大千世界生著白鶴、香獐,也不知有幾億億萬萬數,為何這隻鶴,這隻獐,就會成精作孽?蓋因天地間有四生、六道。且說那四生,佛經上說胎生、卵生、濕生、化生是也;那六道,佛說仙道、佛道、鬼道、人道、畜生道、修羅道是也。投托得胞胎好,就有好結果;投托得胞胎不好,就沒好結果。這便是報應輪回、天地無私的道理。原來這白鶴、香獐,都是漢朝時兩個人轉世,所以今番有這般結果。怎見得是漢朝的人過了三四百年又來做神做鬼?看官仔細聽著,說出家門大意,便見這本希奇的故事。

昔日漢帝朝內,有一位左丞相安撫,生下一女,四歲上母亡,將女交與乳母撫養。這女兒到得七歲,各色俱不待人指點,自然會得。一日,安丞相朝回,聽見女兒房中有人彈琴品簫。安撫問:“是誰人?”

丫頭說:“是小姐。”

安撫聽了一回,走進房中,問女兒道:“老夫朝中回來,隻聽得汝在房中彈琴品簫,這是誰人教汝的?”

小姐道:“孩兒百藝俱通,不消人教得。”

安撫道:“我止生汝一人,上無哥姐,下無弟妹,汝這般天賜聰明,我就取汝叫做靈靈小姐。過了十歲,才與汝議親招贅,定要與首相做個繼室,恁你狀元來說婚,我也決不與他。”

乳母道:“為何不與狀元,到要與首相做繼室?”

安撫道:“嫁與狀元做結發夫妻,也要遲十年五載方才做得一品夫人;若嫁與首相做繼室,進門就是一品夫人了。”

乳母道:“世上的事隻等你撞著,不等你算著,隻怕老爺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安撫叱退乳母,以後有許多家來說媒,安撫隻是不從。

一日,漢帝宣安撫上殿,說道:“朕有侄男,年方二十二歲,喪偶未娶。朕聞相國有一位靈靈小姐,肯與人為繼室,何不嫁與侄男?”

安撫道:“臣昔年有言,願定與首相為繼室,不敢嫁與皇侄。”

漢帝道:“嫁與首相,怎見得勝似我皇侄?”

安撫奏道:“進了首相的門,就是一品夫人;若皇侄,不知是將軍是奉尉,便有許多不同。”

漢帝道:“依卿所奏,朕就賜為一品夫人,何如?”

安撫道:“賜稱一品夫人,還是越禮犯分,終不如首相的好。”

漢帝大怒,要把安撫丞相斬首市曹,以警百官。百官替他討饒,才得放還。

當下漢帝把他削去官爵,貶在遠方安置。又差當駕官宣靈靈小姐入朝相見。卻說靈靈小姐聽得宣召,父親又為他幾乎性命不保,吃了一驚,乃不梳不洗,含著淚眼入朝見帝。帝命抬頭,一看,果然婀娜絕世,娉婷無雙。隨命當駕發到山西紅銅山內,嫁了一個村夫,叫做挬不動。那挬不動生得身長三尺,醜陋粗惡,三推不上肩,四推和身轉,因此上,人取他一個諢名,叫做“挬不動”。這靈靈小姐,色藝雙全的人,嫁了這般一個蠢物,真所謂駿馬常馱癡漢走,巧妻常伴拙夫眠也。那靈靈小姐心懷抑鬱,不上數年,得病身亡。這挬不動見靈靈小姐死了,也就懸梁縊死,一魂兒追趕靈靈小姐。他兩個三魂縹渺,七魄悠揚,一直走到陰司地府閻羅案前。隻見牛頭馬麵攔住道:“你兩個是何等人?奉何人勾攝前來?怎的不與差人同來?”

靈靈小姐道:“我是安撫丞相的女兒,喚做靈靈小姐。隻因那月老錯配姻緣,把我嫁與這挬不動力妻,故此抑鬱而死,魂魄來見閻羅皇帝說一個明白。”

挬不動道:“我是山西紅銅山內挬不動便是。蒙漢帝旨意,把這靈靈小姐與我為妻,我百依百隨,盡力奉承他,不料他還不中意,鬱悶逃走,我舍他不得,故此一路裏趕來,要他回去。”

牛頭馬麵道:“你真是個挬不動的東西!你妻子如今是死的了,怎麼還思量他同你轉去?”

那挬不動聽見這話,才曉得他也是死的了,遂放聲大哭起來。驚動了閻羅天子。當下,閻羅天子升殿。便問:“外邊是恁麼人這般哀苦?”

牛頭馬麵嚇得不敢出聲,判官上前,把靈靈小姐、挬不動的話奏聞一遍。閻羅天子叫他兩個進來,跪在案下。他兩個又把生前的苦情哭訴一遍,要閻羅天子放他回轉陽世。閻羅天子道:“這是你自來投到,非是我這裏差人錯拿來的,要回去也不能夠了。我今判汝兩個轉世去,又做一塊,了汝兩人心願罷。”

當下,閻羅天子判道:“夫者,婦之天;夫婦者,人之始。婦得所天,便宜安靜以守閨門,不宜憎嫌以生釁隙。今靈靈小姐,生前怨望,已乖人道之常,死後妄陳,應墮畜生之報;幸是性靈不昧,骨氣猶存,合無轉世為胎,化仙禽羽蟲宗長,候三百年後遇仙點化,還複成人。挬不動稟醜陋形容,賦愚癡氣質,隻合棲身蓬蓽,養命村莊,辭婚娶於九重,置妍媸於度外;乃敢妄婚相府,眷戀紅妝,致佳人抑鬱而死,捐微軀追奔不舍,昏迷性地,應墮毛群,合無(轉世為胎)貶為香獐,於三百年後與白鶴結為知識,以完宿果。”

判訖,靈靈小姐與挬不動低首無言,各尋頭路。這便是白鶴、香獐前生的結證。如今隻說韓湘子十二度韓文公的故事,且把這段因果丟下一邊。

單表玉帝殿前有一個左卷簾大將軍衝和子,因在蟠桃會上與雲陽子爭奪蟠桃,打碎玻璃玉盞,玉帝大怒,把那衝和子、雲陽子都貶到下界去。一個投托在永平州昌黎縣韓家的,便是衝和子,叫名韓愈;一個投托在永平州昌黎縣林家的,便是雲陽子,叫名林圭。原來這韓家九代積善,專誦黃庭內景仙經。韓太公生下兩個兒子,大的叫做韓會,娶妻鄭氏;次的就是韓愈,字退之,娶妻竇氏。他兩個兄友弟恭,夫和婦順,藹藹一堂之上,且是好得緊,隻是都不曾養得兒子。那韓會終日憂悶,常對兄弟退之說道:“有壽無財,有財無祿,有祿無子,造化緣分不齊,惟有孤身最苦。我和你這般年紀,還沒曾有男女花兒,如何是好!”

有詩為證:

默默常嗟歎,昏昏似失迷。
隻因無子息,日夜苦難支。

退之道:“然雖如此,哥哥也不必憂慮。我家九代積善,少不得天生一個好兒郎出來,以為積善之報。難道倒做了一個沒尾巴趕蒼蠅的不成?這般憂也徒然,隻是終日焚香禮拜,禱告天地祖宗,必定有報應了。”

當下韓會依了退之言語,每日虔誠禱祝。感動得本處城隍、土地、東廚司命六神,各各上天奏聞玉帝,要降生一個孩兒與韓會。那奏章如何寫的?奏雲:

永平州昌黎縣城隍、土地、司命六神臣某某等稽首頓首,奏聞昊天金闕至尊玉皇上帝:臣聞高皇璿極,總庶民錫福之權;大梵金尊,開群品自新之路,凡伸祈禱,無不感通。茲有昌黎縣韓會、韓愈,積善根於九代,奉秘典於一生,情因無子,意切籲天。伏望證明修奉,展布祥光,鑒翼翼之丹衷,賜翩翩之令子。庶乎永沾道庇-,不負誠心;飽沃恩波,益堅崇奉。月輪常轉,願力無邊。臣等無任瞻天仰聖、激切待命之至,謹奏以聞。

玉帝覽奏,遂將金書玉誥、道法神術付與神仙鍾離權、呂岩兩個,到於下界,普度有德有行之人,上天選用;如有修行未到,還該轉世為人的,便著他往韓會家投胎脫化,待日後積功累行,不昧前因,才去度他,以成正果。鍾、呂二仙領了敕旨,按下雲頭。

一路上,鍾仙問呂仙道:“為仙者,屍解升天,赴蟠桃大會,食交梨火棗,享壽萬年,九玄七祖,俱登仙界。為何閻浮世境三千,大千人眾,隻知沉淪欲海,冥溺愛河,恣酒色猖狂,逞財勢氣焰,不肯拋妻棄子,脫屣離家,煉就九轉還丹,長生不老?”

呂仙道:“人生處世,如魚在水中,本是悠悠自在,無奈綸竿墜水,香餌相投,以致吞鉤上釣,受刀釜煎熬耳。幾能息心火,停濁浪,固守鴻蒙,彩先天種子,兩手捧日月乎?”

鍾仙道:“五濁迷心,三途錯足,拈花惹草,怨綠愁紅,若不吞一粒金丹,終難脫形骸軀殼。我兩人今日領旨下凡,不知那州那縣得遇知音?”

呂仙未及回答,忽見東南上一道白氣衝徹雲霄,有若虹霓之狀,怎見這氣的異處:

非煙非霧,似雲似霞,非煙非霧,氤氤氳氳布晴空;似雲似霞,靄靄騰騰彌碧落。淩霄徹漢,衝日遮天。兩耳不聞雷,原無風雨;一天光皎潔,驟起虹霓。占氣者,不辨為天子氣、神仙氣、妖邪氣、海蜃氣;望雲者,不識為帝王雲、卿相雲,將軍雲、處士雲。端的這一道白的,還是氣?還是雲?仔細看來,團團簇簇半空中,未定其間吉與凶。一陣仙風吹撲去,管教平地露根蹤。

呂仙用手指與鍾仙道:“這一股白氣衝天而起,主在蒼梧之間,湘江之岸,非聖非凡,當是妖邪之氣,且把仙氣吹一陣去。若是仙氣,氣影了風;若是邪氣,風影了氣。”

於是鍾仙掀起了那落腮胡須,張開了獅子大口,望著東南方上吹了一口氣去。果然起一陣大風,把那衝天的白氣都影住了。呂仙睜開慧眼,望那方一看,就認得是兩個毛團在那裏吐氣。一個是香獐造孽,一個是白鶴弄喧。

不說兩個仙師隨風便至。且說白鶴、香獐正在那湘江岸上各自顯出神通,隨心遊戲,忽見這一陣風吹將來,影住了白氣,就知是兩個神仙到來。他也不慌不忙,搖身一變,都變做全真模樣,立在那江邊,等候著仙師。這全真怎生打扮:

一個頭頂著竹籜冠,一個頭綰著陰陽髻。一個穿一領皂氅衣,腰係絲絛;一個穿一件黃布袍,圍條軟帶;一個腳踏著多耳麻鞋,好似追風逐日的誇父,一個腳著草履,有如乘雲步月的神仙。正是容顏瀟灑更清奇,裝束新鮮多古怪。

他兩個遠遠地望見祖師到來,便上前稽首再拜道:“師父,俺兩個是蒼梧郡湘江岸修行的全真,接待師父得遲,萬望恕罪!”

呂師指著白鶴道:“你本是鳳匹鸞儔,如何敢頭尾!”

又指著香獐說道:“你本是狐群狗黨,如何敢隱姓埋名!”

老鶴見說出他本相,低首無言,不敢答應。獨這香獐向前道:“俺們委是全真,師父休得錯認,將人比畜。”

呂師道:“汝這謊頑皮,巧語花言,待要瞞我,將謂我劍不利乎?”

隻這一句話,嚇得那白鶴兒魂飛天外,魄散九霄,雙膝跪倒在地上,道:“老師父,人身難得,盛世難逢。雖然是皮殼毛團,也是精靈變化。如今弟子骨格已全,羽毛未脫,逐日在此迎風吸露,也不是結果,望師父垂憫弟子,舍一粒金丹,使弟子脫去羽毛,恩銜再世。”

鍾師聽了白鶴言語,便道:“這鶴兒性靈識見,盡通人意,再世之言,成先讖矣!我們且度他去見玉帝,另作區分。這獐兒罪業山重,我這裏用汝不著,饒汝去罷。汝若不依本分,妄作妄為,我自有慧鍔神鋒,盤空取汝。”

香獐道:“師父不肯度我也罷,弟子這江邊景致也不弱於三島昆侖,我依師父守著本分,也盡過得日子。”

鍾師道:“怎見得湘江景致不弱於三島昆侖?”

香獐道:“不是弟子誇口說,據著弟子這蒼梧江口:

晨鳧夕雁,泛濫其上;黛甲素鱗,潛躍其下。晴光初旭,落照斜暉;翠映霜文,陸離眩目。閑花野草,罩霧含煙;俯仰天淵,愛深魚鳥。煞強如蓬萊弱水,苦海無邊,舟楫難通,夢魂難越。”

呂師道:“據汝這般說,也不見得十分強過我仙家,你誇這大口也沒用。”

香獐道:“弟子有詩為證:

蒼梧一席景新鮮,湘水山嵐飽暖眠。泛泛白鷗知落日,喃喃紫燕語晴煙。
紅紅拂拂花含笑,綠綠芊芊草滿前。若是老師來此處,也應撇卻大羅天。”

呂師道:“汝這業畜十分無禮,我仙家無愛無欲,始得成真證果。汝無端造孽,有意貪私,枉自誇張,有何益處?”

又暗自忖道:他不知死活,妄語矜爭,我且度鶴兒上天,把這業畜貶下深潭去處,不見天日,待鶴兒成仙,才來度他去做一個守山大神,顯我仙家妙用。於是口中念念有詞,喝聲道:“疾!”

隻見天光灼爍,黑霧朦朧,半空中閃出一員天將,立在麵前。那天將怎生打扮:

頭上戴著漆黑殷鐵盔一頂,手中持銀絲嵌鋼鞭一條。皂羅袍金龍盤繞;獅蠻帶玉佩高懸。臉似鍋底煤般黑,唇似朱塗血樣紅。左站著黃巾力士,右站著黑虎大神。焰焰火輪環繞,飄飄皂蓋招揚。他正是降龍伏虎趙玄壇,那怕你興妖作孽香獐怪。

一陣風過處,那天將躬身喏道:“吾師有何法旨?”

呂師道:“香獐造孽,天所不容!”

那天將一手拿起鋼鞭,一手拿住香獐,正欲下手,鍾師道:“且饒這孽畜性命,貶他在江潭深處,永不許出頭,直待鶴兒成了正果,證了仙階,然後來度他去看守洞門。若不依本分,再作風雷,損害往來客旅,實時把他打下陰山背後。”

天將依命,把那香獐一提,提到江潭中間極深極邃的一個去處,鎖固住了,不放一些兒鬆。那香獐有威沒處使,有力沒處用,隻得哀懇天將道:“弟子衝突仙師,罪應萬死,遭此貶厄,因所甘心。但弟子原是山中走獸,食草餐花,以過日子,今沉埋水底,豈不淹死了性命,餓斷了肝腸?望大神救我一救!”

天將道:“仙家作用,汝所不知,饒汝性命,自然不死,怎麼怕淹死餓死?汝但收心服氣,見性完神,以待鶴兒救汝便了。”

香獐拜道:“多謝指教,但不知鶴兄幾時才來救我耳。”

天將既去,香獐被鎖在那個去處,果然,四邊沒水,隻是沒有得吃,不得散誕逍遙。乃依前仰伸俯縮,閉息吞精,再不敢妄肆顛狂,以招罪譴。這正是:

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如今學得團魚法,得縮頭時且縮頭。

畢竟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逐一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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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湘子全傳》

《韓湘子全傳》正文
第一回 雉衡山鶴兒毓秀 湘江岸香獐受譴 第二回 脫輪回鶴童轉世 談星相鍾呂埋名 第三回 虎榜上韓愈題名 洞房中湘子合巹 第四回 灑金橋鍾呂現形 睡虎山韓湘學道 第五回 砍芙蓉暗諷蘆英 候城門眾譏湘子 第六回 棄家緣湘子修行 化美女初試湘子 第七回 虎蛇攔路試韓湘 妖魔遁形避真火 第八回 菩薩顯靈升上界 韓湘凝定守丹爐 第九回 韓湘子名登紫府 兩牧童眼識神仙 第十回 自誇詡龜鷺罹災 唱道情韓湘動眾 第十一回 湘子假形傳信息 石獅點化變成金 第十二回 退之祈雪上南壇 龍王躬身聽號令 第十三回 駕祥雲憲宗頂禮 論全真湘子吟詩 第十四回 闖華筵湘子談天 養元陽退之不悟 第十五回 顯神通地上鼾眠 假道童筵前暢飲 第十六回 入陰司查勘生死 召仙女慶祝生辰 第十七回 韓湘子神通顯化 林蘆英恩愛牽纏 第十八回 唐憲宗敬迎佛骨 韓退之直諫受貶 第十九回 貶潮陽退之赴任 渡愛河湘子撐船 第二十回 美女莊漁樵點化 雪山裏牧子醒迷 第二十一回 問吉凶廟中求卜 解饑渴茅屋棲身 第二十二回 坐茅庵退之自歎 驅鱷魚天將施功 第二十四回 歸故裏韓湘顯化 射鶯哥竇氏執迷 第二十五回 呂純陽崔家托夢 張二媽韓府求親 第二十六回 崔尚書假公報怨 兩漁翁並坐垂綸 第二十七回 卓韋庵主仆重逢 養牛兒文公悟道 第二十八回 墨尿山樵夫指路 麻姑庵婆媳修行 第二十九回 人熊馱韓清過嶺 仙子傳竇氏玄機 第三十回 香獐幸脫離水厄 韓林齊證聖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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