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國春秋 作者:汪寄年代:清代637   

《海國春秋》正文 第十八回 義膽忠肝難勝讒夫 誌悲氣憤單摧大敵

義膽忠肝難勝讒夫誌悲氣憤單摧大敵

話說時務達接著前軍急報,進入後營,複對冠軍說道:“上日有舊仆到自帳中,便謁小將,問彼奚自,據雲,前時投在郎府,今羅、鍾二大夫有要事通知,囑彼前來,隻作寄家信,暗帶書予密呈。郎大夫展閱色喜,使藏好,送與子大夫。及至鴛鴦城,子大夫先已曉得,將此書焚去,隻說星速舉行,請郎大夫靜聽,遇便即詣麵達。郎大夫修劄複鍾、羅,命彼回去。因來問可有家報?小將詢彼可知書中所言何事?彼言聞得浮石國有人到羅大夫家,卻不通知,是否為此?後便聞有拾書事件,子直又來與福厚密談多時,今將軍受屈,非他們暗算,卻是何人!須要小心。”

冠軍謝道:“深蒙雅愛,留心防備便了。”

次日朝見,浮金主問道:“破嶺妙策可曾想得?”

冠軍奏道:“臣愚,細想不出。除守待之策,惟有使人入黃雲城,囑餘、包設計,將客卿、西山調去,另用庸將,或許可破耳。”

浮金主道:“此策何須冠軍費心?久已行過,顧複在內阻塞,不能為力。可另思神算計謀,勿再遲誤。”

冠軍道:“觀浮石臣賢君信,正是昌熾氣象,未易圖也。”

浮金主道:“然則將所得土地還彼,率兵歸國耳?”

冠軍道:“費兵費糧,土地亦非易得,何可輕棄?臣愚竊謂,主上可以還都,令將士於此屯田以守,既不須解糧,兵又土著,可乘有機,便行進取。主上率大眾為援,庶幾萬全無失。”

浮金主道:“寡人還師,冠軍在此屯田如何?”

冠軍辭道:“臣願隨主上歸國,請另選賢將鎮守。”

浮金主道:“冠軍且退,容寡人思之。”

冠軍出帳,郎福厚奏道:“韓速之意,便可見矣!所以不敢動者,以大軍在此。今欲主上領兵歸國,其意何居?而辭鎮守者,以書敗露之際,雖口假辭,心實拿穩,主上動足,則數百裏山川土地皆為所有,藉此以圖本國,誰能製之!”

浮金主道:“燭相國言其忠貞不二,何至如此?”

郎福厚道:“相國雖是賢臣,然不知大奸似忠,大詐似愚。平日惑於耳目,深信冠軍,設或拔扈,不知相國何以治之?此諸葛孔明誤信馬謖也!”

浮金主道:“然則將若之何哉?”

郎福厚道:“子直獨力恐不勝任,臣素知中大夫羅多材、鍾受祿俱屬能幹,命使協子直盡理,子直駐紮鴛鴦,使羅多材、鍾受祿將先所練一萬精兵分開,各領五千,於西邊地方巡視,隨城駐紮,以成犄角之勢,而為緩急之援,庶不致誤。”

浮金主道:“如此措置亦好,昨報浮石又下嶺安營,未見動彈,卿可前去看來。”

郎福厚奏道:“現有下戰書在此,讓子大夫送來,請主上定奪。”

浮金主道:“爾意若何?”

郎福厚道:“此刻仍使冠軍前去,待羅、鍾受任,另作道理。”

島主道:“可召進營議事。”

冠軍到來,浮金主道:“浮石送到戰書,冠軍意下如何?”

冠軍道:“嶺上有人,非算定不動,今又請戰,必有狡謀。臣以為回之便劄,且待其師變後,再作道理。”

浮金主道:“冠軍且往前營,候寡人之令。”

冠軍領命,到鴛鴦城,將士歡呼,俱來參見。前在各處鎮守諸校,都重稟明交代。冠軍令各歸隊,金墉、楊善、金湯隨著不去。冠軍便於帳旁小營內住下,金湯問道:“主上信反間書,欲將冠軍廢棄,卻係郎、子二大夫再三解釋,方獲免咎,可係真麼?”

冠軍含笑不答。楊善道:“反間書明係挾仇陷害,冠軍理應深辯。”

冠軍道:“深辯何益,彼等朋結謀成,分剖百語,不敵暗中片言。惟有燭相國到方能渙釋耳。”

金湯道:“當初在聚囊山守住,到也不受此輩瘟氣!”

冠軍道:“此亂言耳!舍倫棄義,與狂徒何異?惟得草竊之名耳。”

金湯道:“今日方知古來多少變亂,皆奸佞為私,而不顧公,以致激成。假令更加相逼,冠軍建議以清君側之惡,誰得而禁之!”

冠軍道:“此亂首也!純臣豈有此事?昔之叛逆,皆借清君側,以文其奸,而肆凶惡。我若立心不堅,則於聚囊山時,五將受傷,威敵就擒,長驅直入,誰能阻擋,尚且俯首聽命!今君臣之名已定,而複借名妄動,是為亂階,豈不為千載所笑?嗣後,汝等勿再作如此語。”

楊善道:“主上既受蠱感,小人欲報宿怨,而攘將成之功,不亦危乎!”

冠軍道:“吾命定於天,天定應死,無此輩亦不得生;天定不應死,此輩雖窮凶極險,其奈天何!”

二人嗟歎。

隻見梁思走來道:“子大夫請議事。”

冠軍入帳,子直迎上,禮畢問道:“敵人昨下戰書,未曾批回,今日又到,請教如何發落?”

冠軍道:“掛起免戰牌,使來使將原書回去。”

說猶未了,忽聞鼓聲大震,巡軍報道:“敵人於三裏溝列陣,前鋒已到濠邊。”

左廂將軍稽成怒道:“浮石欺我太甚,小將願同右廂將軍前往破敵!”

子直喜道:“還係將軍忠勇,二位可帶兵三千軍為前鋒,我領諸將押陣,冠軍守城。”

冠軍道:“據不佞意見,仍係閉門以待其敞為是。今彼新來,銳氣正盛,未易當也。”

稽成道:“冠軍試觀之。”

憤憤邀單鳳領兵同去。子直率眾將接應,俱到陣前。

對麵金城銀發雪須,提刀搦戰。單鳳欺其年老,挺槍而出。金城問道:“汝係何人,敢擋將軍的馬頭?”

單鳳道:“吾乃浮金國右廂將軍單鳳,特來取汝白首!”

說罷,舉槍刺入,金城隔開,笑道:“無命小卒,不足汙吾寶刀,可速回去,換韓冠軍來!”

單鳳掣回槍又刺。稽成聞得大怒,催馬拎斧喊道:“汝老不知死,口出大言!”

馳到夾攻。戰過十餘合,金城刀背挑開巨斧,回刀朝單鳳頭劈下。單鳳雙手抬著槍杆抵攔,金城刀利手重,將槍杆剁斷,單鳳連盔帶腦,直破到馬鞍。稽成自旁轉斧劈來,金城閃過,順往馬後仰臥,將刀背掠上,恰恰打入斧頭下柄隙中。稽成把持不住,為刀挑脫,落於遠地,欲掣劍來砍,心急偏不得出鞘。金城回身轉頭,輕輕擒其在鞍,歸營擊下。龔奎忍不住,舞鐧向前,眾校皆向敵營衝去;浮石諸將亦紛紛而上,各尋對手廝殺,龍街見有絳袍金甲者在陣前指揮,料係子直,暗引二百名狼頭軍,斜刺裏抄將過來。子直隻望眾將戰爭,卻不曾堤防旁邊有兵突至。龍街將到,軍士發喊道:“敵將殺來也!”


子直猛然回頭,看得切近,魂不附體,連忙轉馬往陣中奔。眾卒向前攔阻,龍街撥卻器械,穿出背後,單追子直。陣內著急,隻得鳴金,諸校齊回。

東方旭見龍街右手高舉金錘,慌取彈丸,認定發去,正中拇指,金錘墜地。龍街忍著不顧,仍然加鞭急趕,子直甚虧所騎的係名駒,龍街終不能及,始掛住單錘,取虎筋弓,抽狼牙箭,審準拽弦。子直跑得正慌,忽然後麵馬蹄聲緩,偷回頭,看見箭劈麵飛到,魂不附體,急忙抱鞍而伏,正中頭盔,將纓射落,子直拚命加鞭。龍街見諸將紛紛回來,拾起盔纓,率領眾兵便徑歸營。

這邊子直到得壕邊,跌下騎來。守門軍拿並後麵趕回的將官,扶還城內,口吐白沫,雙目緊閉;軍中醫政將強神壯膽湯灌下,方才蘇轉。冠軍進帳問候,諸將齊來請安。子直問軍政司道:“少了多少軍士?”

答道:“失了將軍單鳳、稽成,親校孫全,副校王發初、魏能、項穀豐、洪兆,並軍士三百餘名,著傷者頗眾。”

子直使記室修本具奏。

浮金主閱畢,見折了許多將士,驚與郎福厚看,道:“自從出兵以來,未嚐有此大敗。”

郎福厚接本,見稽成遭擒,單鳳喪命,失去心腹,冠軍並未出陣救援,奏道:“韓速之心跡,益可見矣!袖手旁觀,視損兵折將,而若罔聞,稍有心於王事者,何至如此!若不早為綢繆,實為心腹大患!”

浮金主聞言,怒道:“差護衛飛往前營,檻來正法!”

當時太醫國萬年急奏道:“願主上息雷霆之怒,使召前來詰問,待其理屈詞窮,乃治其罪。今未明白,而先檻逮,素聞冠軍與將士恩同父子,或眾憤怒而變,敵攻於外,軍叛於內,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浮金主道:“依卿所奏。”

冠軍聞召起身。次日近營,見羅多材、鍾受祿亦到,二人相邀一同朝見。冠軍讓其先入,後乃獨進。浮金主變色道:“前日出兵,冠軍破何陣?斬何將!”

冠軍道:“臣受子大夫將令守城,因未上陣。”

鍾受祿道:“子大夫文臣,冠軍武將,如何文臣臨敵,武將守家?”

冠軍道:“大夫不知,浮石金城老成練達,加以西山文武足備,近日客卿又來幫助,其鋒難櫻,並非各處將官可比!前日鬥陣,幾乎大敗,其下嶺請戰,實有定謀。子大夫問當守當戰,不佞力陳當守,避其銳氣,待其師老,而後擊之。稽、單二將慫慂出兵,子大夫信其言,令不佞守城。非不佞欲守,而請子大夫出戰也!”

羅多材道:“聞敗緣何不救?”

冠軍道:“奉令守城,輕出而城有失,咎將誰歸?況聞右偏廂喪,左偏廂擒,麵子大夫已回,過吊橋矣!”

郎福厚道:“據冠軍道來,絲毫無過,皆子大夫之過?”

羅多材道:“真所謂舍命而獲戾,安居而無咎也!”

冠軍道:“舍命有益於國則為之,若不知事機而徒舍命,實為誤國!居而失事則應取咎,如合理宜則為知機。”

浮金主道:“居而喪二將軍,安得謂之無失,猶欲辭咎乎?今限冠軍三日獲金城,以雪兩偏廂之恥,毋得羈遲!”

冠軍也不置辯,遵回鴛鴦,仍於小帳內住下。揚善、金湯同來請安,問問事勢,冠軍俱無所言。

當日羅多材、鍾受祿到營,子直接入內帳稱謝。子直道:“郎大夫保二位大夫到任,意在分開所練軍將。”

羅、鍾答道:“另有所囑。”

子直道:“莫非畢其命乎?”

羅多材道:“多材亦問及此,郎大夫言,其事與子大夫足以了之,不須某等經管。”

子直笑道:“知之矣!”

鍾受祿道:“知係何事?”

子直道:“篦數百裏膏腴,以潤澤耳!”

二人齊笑起來。

子直道:“既蒙顧庶長厚貺下交,何以前日臨陣,將官盡力追射?若非躲得快,幾乎不得與二公相見。”

羅多材道:“相交係顧庶長,主兵係西山,將官之追,顧庶長不知也。”

子直令龔奎等五十員將校、五千軍士,隨羅多材往鷺鷥一帶城邑地方,邀巡保護;令梁思等五十員將校、五千軍士,隨鍾受祿往芙蕖一帶城邑地方,邀巡保護。二人分領去了。

楊善告訴,冠軍俱不回答。金湯稟道:“適聞天印用大艦進兵,浮石沿邊城塞不能保守,俱為所破,鋒勢甚銳,今已至猿啼峽矣!”

冠軍道:“洋濱水塞,無大險隘,天印猝然而來,是以皆破。然西山、客卿預先自有定算,料難過峽也。”

金湯道:“前日被擒之稽成,浮石放了回來,冠軍可問問敵人形勢。”

冠軍道:“嶺上事,問與不問都一樣。”

守帳軍士稟道:“子大夫請議事。”

冠軍行進中營,稽成在坐,見冠軍入,俱下階迎上。冠軍問道:“稽將軍如何得脫?”

稽成道:“浮石甚畏冠軍,西山問道:‘冠軍何不出戰?’小將言:‘另有奇謀襲汝黃雲城矣!’諸人失色。西山道:‘今兩國罷兵修好如何?’小將思彼既欲求和,正好借勢回國,因答道:‘此事寡君主之,小將不敢與聞,或者將此意轉奏,允和與否,小將不能保定。’西山道:‘得將軍如此,足矣!’又為小將餞行,令送下來。看嶺上麵,卻不難破,惟有路口各處嚴緊耳!小將且往老營麵奏主上。”

子直道:“且緩,聞主上限冠軍三日取金城,報二偏廂之仇,今已第三日,不見動靜,諒有奇謀?”

冠軍道:“強兵分出,城內瘡痍未愈,何能臨敵!焉有一人作一陣之理?”

子直道:“又有戰書在此,請教如何批發?”

牙將呈上,冠軍接看,大怒道:“欺人太甚!”

取筆批了,即回小帳。

原來金城擒得偏廂報功,西庶長命帶進營,捆綁手推入。稽成叩頭乞命,西庶長道:“爾如何敢做偏廂將軍,可將下去砍來!”

稽成痛哭,捆綁手攙扶出營,客卿道:“且住!浮金冠軍得我兵將,數次釋放回來,今不若也饒這廝,以答其禮。”

因問稽成道:“冠軍何不出戰?”

稽成收淚叩頭稱謝,答道:“前日上國連下戰書,子大夫請與計議,冠軍言上國準備整齊,不可出戰,惟有屯田謹守,以待事機。子大夫不信,令小將同單鳳出陣,自己接應,冠軍守城。小將遇見老將軍,無知狂妄,見斬了單鳳,使從背後舉斧砍下,不知老將軍如何將板斧挑落,小將手無兵器,為老將軍所擒,蒙師爺宥赦,感恩不荊”

客卿令再修書,差小校同稽成往鴛鴦城來。

小校持回戰書,客卿接看,見後批道:“韓冠軍來日單騎破陣。”

客卿愁眉道:“單騎而來,定是憤甚怒極,必須生致無損方好。”

齊集諸將吩咐道:明日戰陣,擺於嶺下路口,隻可緩纏以困之,不得傷殘,致誤大事。凡兵卒鉞、鏟、撾、戟、刀、斧、槍、矛俱不必用,拐、盾、梭、錘、鞭、鐧、棍、鏜無鋒利之件聽便。步騎各分十二陣,輪旋接鬥以誘之。白交引頭陣,步兵一千,苗鬥、雍伸為副,許衙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皂色;樊理引第二陣,步兵一千,甘淡、餘無好為副,東方杲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皂纓皂章,旗號上黃下皂,坐騎黃馬皂裝;翼受引第三陣,步兵一千,葛炯、薑汴為副,宮靖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春盔青甲,黃纓黃章,旗號上青下黃,坐騎青馬黃裝;武備引第四陣,步兵一千,郗瓏、於珍為副,蔡邵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青色;蒲倜引第五陣,步兵一千,倜泉、鼓椽為副,烏剛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青纓青章,旗號上黃下青,坐騎黃馬青裝;原嶠引第六陣,步兵一千,郭晟、孔求為副,何丹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紅盔紅甲,黃纓黃章,旗號上紅下黃,坐騎紅馬黃裝;花鶚引第七陣,步兵一千,賴天雕、賴天鵬為副,華熊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紅色;班偉引第八陣,步兵一千,施績、權弘為副,遊光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紅纓紅章,旗號上黃下紅,坐騎黃馬紅裝;郭昱引第九陣,步兵一千,桓槎、宗政為副,俞燉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白盔白甲,黃纓黃章,旗號上白下黃,坐騎白馬黃裝;田受引第十陣,邢貫、馬毓為副,宇文正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白色;蒼敏引第十一陣,步兵一千,魯泗、潘遝為副,沈氅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白纓白章,旗號上黃下白,坐騎黃馬白裝;陶均引第十二陣,步兵一千,褚邕、賀千裏為副,公觀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皂盔皂甲,黃纓黃章,旗號上皂下黃,坐騎皂馬黃裝。

中軍立巢車一乘,龔壟古尚、山靜、邢樹四將,備領步兵三百守之。李之東挖深三丈、寬二丈、長三十丈濠溝三道,近車者用機關板陷,外二道用蘆席草陷,三陷內各伏撓鉤手三百名。溝兩頭各用騎兵八百名,結方陣,湛欣、穀虛統之;後伏網車二百乘,諸杏、淤光率之。金城、信恒、龍街、鐵柱各領騎兵五百名,帶何臯、何靛、常言、裴淦、史美、賴熬、桑新、丙璜、佘先、佘佑、竇忠、梁廣為以禦援兵。何舟率山盈、穀裕、書丹等各偏裨,領步騎屯紮嶺麓,看勢接應。

十二隊外,各處各陣兵將,盔甲章纓旗號,俱須五彩,依方間搭,鮮明豔麗。凡向敵圍裹,一、三、五、七、九、十一六陣,皆自西北而旋東南;二、四、六、八、十、十二六陣,皆自西南而旋東北。凡將接戰,軍士俱奔馳圍裹;軍士過盡,後陣之將到來,前陣接戰之將,俱抽身隨兵歸陣。十二陣步騎過盡,內外圍成,陶均、公觀、白交、許衢、樊理、東方杲等兵馬列北隅;翟授、宮靖、武備、蔡邵、蒲倜、烏剛等兵馬列東隅;原嶠、何丹、花鶚、華熊、班偉、放光等兵馬列南隅;郭昱、俞燉、田受、宇文正、蒼敏、沈氅等兵馬列西隅。騎磨步輪,左右交錯,兵主圍困,將主誘敵,十二陣及車騎將官,轉輪接戰。步包於內,騎裹於外,務必生擒,切勿損傷。眾將得令,各退備辦。

西庶長道:“既係單騎,先生胡不覿麵招之?”

客卿道:“覿麵使子郵兩難,反恐致誤。古占數理,尚未能即晤也。”

不說當夜備辦事務,單說次日諸將領兵下嶺,擁著巢車,列成陣勢。隻見冠軍單騎緩緩向陣前來,信恒記起舊事,按納不住,驟馬撥戟迎上。冠軍隻作不知,斜刺往陣內去。信恒從旁使戟穿上,冠軍閃開,信恒便向脅邊鉤回,光滑莫能得人,不知冠軍這副甲,係貘皮攢成,輕而且薄,十層金甲,無比堅固,戟枝雖利,何能鉤透?信恒見刺不著,鉤不住,怒氣轉加,奮勇又刺。冠軍左手接過撾,右手捉住戟杆。

信恒之戟原有一丈六尺長,見冠軍執著杆,用力不能得回,便帶轉馬頭,連加數鞭,雙手盡力奮奪。冠軍將撾掛住,兩手擎起戟杆,將信恒懸空提離雕鞍,摔下地來。金城、鐵柱驟馬早到,冠軍見老將,料係金城,便轉過戟來接戰。鐵柱使棒夾攻。信恒被摔,尚未損傷,起來飛步追上那馬,翻身跨坐,掣鞭趕回。盤戰十餘合,三將力弱難支,齊敗下去,冠軍也不追趕,仍向陣內加鞭。龍街舞起雙錘,迎敵三合,左錘乘空擊下,為長戟架住;右錘劈麵打來,不期那戟串轉,自下迎上,將兩柄金錘俱震落地。龍街慌將雙腿連夾坐騎,直向冠軍馬旁衝去。冠軍回身,使戟飛擊,正中肩膊,龍街翻身落馬。金城、鐵柱兩騎趕回,舍死敵住,龍街得脫。

隻見白交、苗鬥、雍伸三將齊到,喊道:“二位將軍少歇,待小將擒此匹夫!”

金、柱二將退去,三將同上。戰過五合,許衢又到,樊理引著甘淡、餘無好隨後攻來。白交等四將便抽身轉東而去。戰過數合,東方杲、翟授、葛炯、薑汴、宮靖陸續俱到,交接起來,樊理等帶著東方杲向西而去。葛炯係舊芰頭城守將,陸益的內侄,想要報仇,使動萱花斧,緊緊逼入。

不覺坐馬前失,向冠軍懷內撞來,冠軍讓過,薑汴在後急閃不及,斧鋒從麵上刮下,冠軍順撾掃去,死於非命。翟授、官靖護著葛炯,隨兵歸圍。

武備、郗瓏、於珍方到交鋒,蔡邵聞知薑汴喪命,趕至接戰,蒲替、車泉、鼓椽已到,不隨眾去,盡力爭持。烏剛策馬喊道:“蔡將軍,這件功勞讓了我們罷!”

蔡邵抵擋不住,正欲奔逃,撾已著身,措手不及,頸折而死。

原嶠、郭晟、孔求等第六陣俱到,武備見本陣兵馬已過,便不戰而去。原嶠見撾法周密,況奉軍令生擒,料不可得,鬥過兩合,看花鶚等已到,便抽身邀蒲倜等一同旋去。何丹不服,想道:“雖奉軍令生擒,就打死他,難道律上有罪麼?”

乃使錘飛舞滾入,冠軍揮撾揭上,右臂折斷,雙錘並落,拖鞍逃脫。

花鶚等四將攔阻在前。花鶚係穆新的妻兄,賴天雕、賴天鵬係黃廣大的徒弟,華熊又係花鶚的外甥,諸人素常懷恨,今偏點在一陣,正中心懷。當下花鶚使長戈,賴天鵬使黃金鋏,賴天雕使開山斧,華熊使丈八蛇矛,四方圍住,盡命爭持:鋏從頭上蓋,斧從背後劈,矛向脅邊刺,戈自下盤拉,果然各逞所長,十分利害,不肯放鬆。班偉等見郭昱等第九陣齊到,勒馬觀陣,便不守待,都旋去了。須臾,賴天鵬中撾,背爛心通。

田受等第十陣已到,俞燉原欲助華熊,恰見花鶚落馬,火上添油,大怒,挺著雙鉤月牙鏟奔入。冠軍正撇賴天雕、華熊,趕向巢車,俞燉迎個正著,舉鏟鏟入,冠軍大怒,隔開還撾,俞燉急閃,中脅而亡。

蒼敏等第十一陣迎上。宇文正更耐不住,見賴天雕、華熊在後緊追,便舞大砍刀劈入。三人圍住冠軍鏖戰。蒼敏見第十二陣將到,便策馬而去。內中潘遝、沈氅二將複翻身回來助殺,纏住不休。冠軍擊退華熊,策馬衝出,宇文正舉大砍刀隨後劈下。冠軍見著影子,勒馬略停,揮撾反揭,雙臂皆斷,仰跌下馬。陶均領兵正到,收韁不及,馬蹄恰恰踏著宇文正麵門,臉扁而死。陶均驚慌,冠軍順撾掠去,措手不及,腰折而亡。褚邕、賀千裏大怒奔來,潘遝、沈氅早到,冠軍迎回,連撾打殺二將。賴天雕大驚奔逃,褚邕、賀千裏不敢前來,隨軍而去。

冠軍再看四麵,俱係雜色旗旌,鮮明炫耀,吶喊招搖;諸將在內,步兵在外,騎在步外,網索縱橫,團回周圍,密如城壘。巢車之下,戈甲森森。冠軍向巢車而進,烏剛使矛迎上道:“冠軍,爾如釜中之魚,還不下馬,更待何時!”

冠軍大怒,正欲來擊烏剛,忽聞馬後風聲,回頭看時,隻見兩員步將持著黃金棒,分左右向馬腳掃來——乃係施績、邢貫。冠軍見棒重,馬不能當,便翻身下地,就勢使撾掀揭,兩棒俱被震回。邢貫的棒,卻向施績麵上落下,邢貫慌收不及,碰著施績鼻梁,往後仰倒。邢貫飛奔跑去,冠軍順便使撾築死。施績飛轉身便鬥。

烏剛、孔求使棗木梭,賀千裏使連環拐,如飛趕上。冠軍橫步跨有三丈多遠。烏剛策馬已到,挺矛向心窩刺來,冠軍側身接著橫拉,烏剛用力奪不能轉去,便棄矛策馬而逃。孔求、賀千裏左右兩路,齊到並擊。冠軍擊落棗木梭,連環拐已到脊梁,冠軍隻作不知,翻撾自孔求頤下挑起,傷重仰跌而亡;回身撾下,賀千裏腦碎喪命。

大踏步看看將到巢車,腳忽下陷若虛,情知有故,慌將身子躥高,躍過二丈多遠,輕落下來。仍然係陷。急再盡力躍過丈餘,腳不能輕,踏入陷中,騰躍不及,正墜入底,黑暗如漆。無數搭撓滿身亂上,憤怒使撾旋回數轉,全無用處,便向亮孔超升而出。隻見軍將挨排林立,乃向西邊殺去,打開軍士,趕往巢車。不覺雙腳滑溜,慌留步時,活機早翻,不及轉氣,跌入板下。鉤搭攢來,揮打不退。勃然大怒,先南後北,將伏卒全行擊倒。板隙雖有亮光漏下,奈離地三丈多高,伏撾躍打,不能得力。事急計生,看定有土木交搭之處,將打倒陷內的撾搭鉤手堆棧二丈多高,走到上麵,使撾去掉木處之土,然後鉤著楞木,用力拉下,一聲巨響,如城倒樓崩。就於響聲中騰出,奔到巢車前。

龔壟古尚、山靜、邢樹四將齊到。龔隆揮著雙斧,古尚使的兩柄渾鐵狼牙棒,山靜使兩根蒺藜錘,邢樹使兩口鬼頭刀,四員猛將,八件強兵,攔住不放。冠軍飛步向西,邢樹亦善跨步,隨後奔到,雙刀並下。冠軍斜閃,回手沉撾,蓋下雙刀,起撾轉自邢樹當中挑起,銳鋒正中糞門。山靜、龔隆又到,錘斧並下,冠軍閃讓起撾,將邢樹挑高摔下。山靜急躲,龔隆當著,已遭壓雙斧往旁拋去。古尚望著冠軍奔來,不防斧落,砍斷足指,痛倒亂滾。冠軍左腳踏著古尚脊梁,右腳蹬爛龔隆麵孔;山靜驚慌之際撾到不能支架,臉嘴括成紅肉。四將俱死。

護車將士如牆,使器械攔隔。冠軍撥開眾兵,打條血路,直往前進,跳上巢車,左三右二,將長杆擊折。巢內無人,渾身上下都係眾軍兵器。冠軍大怒,含著撾,持住巢杆,旋身如風,大彎轉來,將四周軍士掃成肉餅,遠的腿斷,中間的腰折,近的頭碎。貼輪邊的反無傷損,隻因鉤住冠軍,冠軍大彎轉時,將鉤盡行折斷,兵士持得木柄,亂掃亂打,冠軍不睬。看南邊有步騎結陣,料道主帥在內,複往南殺去,不見將官迎鬥。直到陣前,軍士分開,揮撾衝進,兩邊複合,裏麵周圍都係高車,藏著五兵,機栝暗發,又有漫天欄杆大網,罩蓋下來。

冠軍見勢凶惡,便自輪旁突出,擊高打車。湛欣迎上,穀虛領北邊車騎,張開圍來。湛欣用的係紅纓四棱槍,穀虛用的係沉絲鐵索槍,齊向冠軍刺到。冠軍轉撾撥開,恰好紅纓鐵索結住裹緊,忙扯不開。穀虛見撾起勢,棄槍飛奔,超乘而逃。冠軍撾向湛欣頭上蓋下,湛欣仰避,恰擊著肚,體胖肚肥,撾沒入腹,抽撾不覺連身提起,拋去有三丈多高、五丈多遠。

冠軍亦騰空出陣。滿營大小將官,無不憤怒,齊圍上來,三盤四麵,都係鋒刃。冠軍奮然,左遮右撥,前揮後打。鏖戰多時,褚邕、魯泗、馮毓、葛炯、苗鬥俱被擊死;餘無好、原嶠、郗瓏、於珍、田受、東方杲、許衢、翟授俱受重傷;眾將始退,殺出步圍。華熊複至,舉斧劈麵砍來,冠軍撮開,順撾打碎馬頭,華熊跌落,翻身欲逃,撾到斃命。賴天雕領騎兵將士擁到,冠軍向前攔擊,賴天雕抵擋不住,急閃避時,身已離鞍。冠軍便躍上馬,接住右腳向高拋去,左腳正被馬蹄踏住,撕作兩片。騎兵駭退。

金城等到,分布圍裹。武備等又帶步騎追上,合圍起來,比前更加堅固。衝突不出,戰得渾身是汗,想道:“現有奇技不用,更待何時!”

隻見金城橫槍向前道:“冠軍既入重地,徒死無益,況國內奸佞朋結,仇隙已深,莫若息馬敝邑,免得鄙夫經營,送卻性命,取不智之名,貽笑千載!”

冠軍大怒道:“匹夫安敢以穢言汙辱,且送爾金丸!”

道聲未了,飛星早到,金城急舉槍欲想隔開,已中手背,棄槍跑回。

平修、山盈又引兵趕到,驍將史美揮斧當麵迎來,賴獒舉銀自後蓋打,桑新使矛從右直刺,丙璜用刀向右橫劈。戰有十餘合,史美著撾落馬,桑新趕救,撾到,措手不及,眉開口耳,打爛半邊。賴獒、丙璜抵敵不住,平修、山盈雙槍齊上。冠軍撇掉四將,斜刺殺出。賴獒不舍,隻道冠軍逃走,隨後迫上;平修、山盈雙槍如飛,齊向脅下挑入。冠軍閃過,夾住雙槍,揮撾回掃,二將棄槍而逃。賴獒見勢不好,回騎便走,冠軍發丸正人馬腹,賴獒倒下,尚未及地,撾到胸前,擊個穿通。丙璜大砍刀當頭劈到,冠軍轉騎刀落,正中馬胯,馬隨倒地。

冠軍超空擊下丙璜,抓馬跨上,向東邊衝出。正遇何舟、信恒、武備等各率眾將,截住合圍,如鐵桶一般。左右衝突,雖然著撾者無不斃命,奈將多士眾,終不肯退,乃認定東麵硬打硬出。何舟令將士隨著,圍轉向東。冠軍乃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見南邊兵將稍薄,便往南邊突來,打得橫跌直倒,無人敢攔,方衝出陣。常言等十餘裨將當路阻住,冠軍數撾打退,俱入陣中,高聲喊罵。冠軍大怒,舉撾衝向馬兵多處,揮使如輪,由南到東,無人敢擋。天色將黑,始轉馬出陣。

回到城邊,見門緊閉。金湯在譙樓上望見,喜道:“冠軍得勝歸來也!”

楊善看道:“冠軍果然歸來也!”

二人連忙下城,不待子直軍令,開開城門接出,大喜道:“此刻是重生相見!”

冠軍道:“今日幾為敵人所算,若非賴林將軍所授飛丸,貽笑不小!”

來到中營,子直接著道:“冠軍早晨憤憤而出,數遣探視,初言冠軍殺敗敵將,繼言衝入陣中,後言隻聞鼓聲,不見出陣。又言鼓聲似敵人殺來之狀,直恐城池有失,故令閉門。楊善、金湯請率眾出救,吾與彼等言,冠軍得來即得來,不須汝等出接,若不能出陣,汝等前往,如蛾撲火。彼等情切,上城去望,正望著了!冠軍渾身俱係脂血,這場大戰,足雪稽、單二將軍折陣之恥!”

冠軍道:“托國家洪福,全身歸營,不致辱國,殊為甚幸。”

答畢,仍回小帳。

再說浮石見冠軍已去,鳴金收回殘兵,查點將士,信恒煩車骨為飛丸所傷,龍街左肩為飛戟所傷,何丹右腕折斷;薑汴、蔡邵、賴天雕、花鶚、俞燉、宇文正、陶均、潘遝、沈氅、施績、孔求、賀千裏、邢樹、龔壟山靜、古尚、湛欣、褚邕、魯泗、馮毓、葛炯、苗鬥、華熊、賴天鵬、史美、桑新、賴獒、丙璜等俱已戰死;平修遭馬踏斃;其餘裨偏死者四十員,受飛丸傷者五十三員;軍士死者一千五百七十三人,受傷者五千餘人。客卿令將死者入殮掩埋,傷者敷以靈丹,受飛丸嵌入骨者用鰥琛珠引出另治。這鰥琛珠乃鰥魚目睛,氣能吸金,凡五金入骨,將珠子外引之,當即突出。

安頓已畢,西庶長道:“今次可謂大挫折矣!”

客卿笑道:“子郵將到國中矣,不然亦難立足於浮金!”

西庶長道:“以單騎而擾,惡陣陷坑不能困,木機括法不能留,兵車不能傷,飛網不能伏,毀我巢車,殺我名將,殘我雄軍,碎我整陣,勇過賁育遠矣!浮金主自應愛如肝心,安得棄之,使到我國?又安得使之不立足耶!先生所言,老夫莫解,願聞其詳。”

客卿道:“亙古未有隻身入陣破陣者。今子郵之來,憤也!自單驅到後,不見再有將兵出城。子郵憤而戰,子直正欲其死,非彼等謀成;浮金主受惑已深,誰人又為子郵去解釋呢?”

西庶長道:“雖然今日大勝,上下之疑釋,仍然魚水矣。”

客卿道:“無讒鄙讚訴,日前何至參商?讚訴既行,雖十勝,徒增話柄。”

西庶長道:“選子郵為冠軍由於浮金主,素立奇功,今又大勝,此浮金主所晝夜翹望者也,子直安能使之反離?”

客卿道:“浮金老營去此二百餘裏,鴛鴦兵權又在子直掌握,子郵親軍愛將,多為羅、鍾分開,已係孤人,大勝,誰報與浮金主得知?戰敗,子郵或可暫安,今勝愈犯所忌,豈得安然乎!”

西庶長笑道:“先生料事可謂深矣!子郵實係天才,何計迎入我國,老夫即可含笑入地見先君矣!”

客卿道:“不佞推演太乙,國運應昌,浮金亦未可兼並。子郵終於同列,考之時日,亦不遠矣。今各事俱意料布置,預為之備。”

西庶長道:“請先生指使。”

客卿道:“遵令。”

乃飛檄行滋榮平無累、通明龍遜,各交副將權署關事,互相調任,準備候令。授龍街封函吏,特交龍遜,並帶狼頭虎翼兵,同佘佑、佘先二將往滋榮。龍街去訖。又令邢貫選柁公、挽手、篙工、招手各二名,軍士十名,仍用私徒裝飾,備辦砂船,於獨鎖渡下三十裏、地名漢口停泊,隻作販私待伴,日夜分班瞭望。有本國軍將來,即招呼上船,直放至小河口,進出河遇敵自有兵將接應。邢貫得令。

客卿再問周士道:“葫蘆卡、獨鎖渡之間,有鎮市名曰虛中,又名束腰,爾可熟識?”

周士道:“小人雖常往來,但鎮中各事,記憶不清。現有小旗扈搏,原係虛中鎮生長,趕牲口為業,後被小人鳩合,作東道主人,他即在束腰鎮開歇店,因私砂禁嚴,販賣者少,來投小人,蒙金將軍賞給名小旗,現在營內。欲知鎮事,須問扈搏。”

客卿道:“汝可喚來。”

周士出營領進。扈搏叩頭,客卿問道:“爾在束腰鎮開客店麼?”

扈搏道:“小人曾經開過,而今改業了。”

客卿道:“共有幾多屋舍?”

扈搏道:“門麵係草房六間,中進三進,俱係四合瓦房,共二十間。後院頭口廠篷十二間,籠總鋪草房六大間。草房後猶有大竹園。”

客卿喚鐵柱附耳吩咐,又與扈搏道:“爾同周士等前去,回來自有重賞。”

扈搏領命前去。

第二日,客卿令金城、信恒查點各營軍土瘡痍,“現在神氣充壯能戰者共有若幹人?”

二將軍行來報道:“共四萬五千餘人。”

次日客卿令穀裕領兵三千,由雙眉塢入山穀藏伏,諜得浮金大兵行動,再過紺水洋,屯紮石城接應。龍遜、烏剛頒兵三千,由嶺內腳至魚腮塢、老蛟潭,逾筆床峰,於下埋伏,瞭望蜒遊渡爭戰,則出救應。五日無聞,即由金坑埠上船,由亂石島過洋,屯紮靖波城,接應平無累。令齊修、何方樓領裨將十員,帶五千人馬,於嶺下左邊下塞。原來齊修因金墉調去百結關,防守疏懈,便掙開檻車,連夜越城逃回。令何舟、何靛領裨將十員,帶五千人馬,於嶺下右邊下塞。令金城、信恒領裨將二十員,帶一萬人馬,於路口下寨。其餘兵將隨西庶長守嶺。

再說稽成受子直教了密話,到後營朝見。浮金主問道:“爾被擒去,如何得回?”

稽成奏道:“小臣見單鳳受傷,舉斧自金城背上急砍,不防大斧被挑,小臣思奪他的刀,誤為所擒。到嶺上時,西老兒勸降,小臣寧死不肯。西老兒大怒,叱道:‘作速梟示。’旁邊坐有少年者,大約係什麼客卿,說道:‘且住。問他可與冠軍有交?’小臣因聞前日有遺書事務,乃假應道:‘與冠軍至交。’少年向西老兒道:‘稽成既係冠軍交好,今若傷之,未免冠軍麵上不好看,可放他回去,幫助冠軍。’西老兒方令放還。”

郎福厚道:“這話未必真。”

稽成道:“若不真,小將如何得脫?”

浮金主道:“可見冠軍麼?”

稽成道:“昨日見冠軍批戰書雲:‘來日單騎破陣’,不知此刻如何?”

郎福厚道:“單騎焉能破陣,定有他故。”

浮金主道:“有什麼他故,無非欲通言語,免本國軍士見聞耳!”

郎福厚、稽成齊道:“聖鑒遠出臣等萬倍!”

郎福厚道:“前日主上欲使將官調回錢銳為前鋒將軍,以抵冠軍之職,今稽成雖敗,然寧死不降,猶可將功折罪。請召回錢銳,即使稽成守芙蓉,以保前鋒有人,不至臨時紛亂。”

浮金主點頭道:“寡人幾乎忘之。”

乃授稽成兵符,往召錢銳,稽成謝恩而出。

當有黃門官進奏道:“鴛鴦城子大夫報章到。”

郎福厚接上拆開,浮金主看道:“冠軍果單騎出城,入彼陣矣。”

過了兩個時辰,又有報章奏:“冠軍入陣,隻聞鼓聲,不見出陣,未知係何道理?”

半夜又有奏章報道:“已單騎回來,其中恐有緣故,請主上睿鑒。”

郎福厚道:“單人獨騎於千軍萬馬中,欲進便進,欲出便出,好易事也!”

浮金主道:“兩下心昭,假戰出入,何有阻礙?其鼓聲大震者,使我軍疑為真戰也;單騎歸者,計較已定,歸來時而發也。今留於前營,或裏應外合,將若之何!且再召回話之,看他什麼言語支吾。”

此時,福厚道:“聖慮精微,非臣等能及萬一。請快往鴛鴦城去召冠軍。”

浮金主準奏,正欲命白額虎去召,忽見黃門官奏道:“探軍探得雙龍島進兵,大勝浮石數陣,破得城邑頗多,不日即可到黃雲城。”

浮金主大喜。正是:海舶柁桅遭毀壞,扁舟順利征歡欣。

不知雙龍如何戰勝,破城得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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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國春秋

《海國春秋》正文
第一回 悲歌一曲招賢士 國傾家亡出傑人 第二回 食周粟不為宋臣 睹覆巢安能完卵 第三回 鬧皇莊狂童取辱 焚歌苑俠氣遭擒 第四回 重心膂入獄脫真才 掩耳目焚牢燒假犯 第五回 驗骨殖圖書行鄰國 辨聲音指引入名山 第六回 隱士避功名奚啻阱陷 忠心甘節義尤切神魂 第七回 囊空不免欲吹篪 腹實何須談彈鋏 第八回 籌國政賢相辭朝 行新法乞兒受爵 第九回 救澆漓立議修文德 整散漫揮毫著武謀 第十回 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馬 胡塗偏偏選將才 第十二回 尋良友霧漫認龍駒 奪佳人陣前成敗犬 第十三回 得情由良相保奇才 知確實賢君任驕將 第十四回 饋賂交鄰為敵樹敵 正名施令攻心結心 第十五回 計中計賺開百結關 身外身誘過獨鎖渡 第十六回 乘虛取城易於拾芥 以武破嶺擬若登天 第十七回 察陣勢漆膠吳越 中反間魚水參商 第十八回 義膽忠肝難勝讒夫 誌悲氣憤單摧大敵 第十九回 酬知己剖腹表丹心 救良朋束腰擒白額 第二十回 絆雄兵兩途襲敵 燔巨艦單艇擒酋 第二十一回 鹿角車斃驍騎取勝 蜂房卵毀屯積成功 第二十二回 數節迎刃星馳電掣 一著錯布瓦解冰消 第二十三回 地利人和援絕可守 依危恃勢求隙而攻 第二十四回 兩函書商量和議 一道表惶恐求成 第二十五回 五猴掣天印 百雉炬雙毫 第二十六回 定河為界大將軍封侯 指石喻心老庶長製佞 第二十七回 變成法補全成法 戮貪員懲勸貪員 第二十八回 追逃犯得金船渡弱水 求快婿將木氏作王郎 第二十九回 招駙馬籠絡英雄 認公主成全窈窕 第三十回 為奸謀散分奸勢 進正士扶持正人 第三十一回 重宿儒盈庭皓首 除痼疾遍野春風 第三十二回 念疾苦一輛尋源 審形勢三年奏績 第三十三回 破肚移心善仇都了結 拘魂易體奸惡自災殃 第三十四回 懷逆謀群奸授首 舒忠憤二子捐軀 第三十五回 眾邪誤置蚊聚成雷 三將臨危舍生取義 第三十六回 守令得人民安寇殄 渠魁失計險喪親離 第三十七回 武事無庸武備 攻堅莫若攻心 第三十八回 金蓮瓣倒垂群英智竭 紫竹根斜畫眾鄙魂窮 第三十九回 覆舟詢鄉快意對傷心 追友別妻生離成永訣 第四十回 夢回剩得須眉白 國喪難禁篡奪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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