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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三十一

郭祚張彝孫晏之曾孫乾威邢巒弟子昕族孫臧邵李崇從弟平平子獎諧
郭祚,字季祐,太原晉陽人,是北魏車騎將軍郭淮的弟弟郭亮的後代。祖父郭逸,任本州的別駕,先後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嫁給司徒崔浩做妻子,一個女兒嫁給崔浩的兄弟、上黨太守崔恬。太武帝時,崔浩受朝廷重用,因而,郭逸被任為徐州刺史。父親郭洪之,受崔浩的株連被殺害,郭祚因逃跑才免於一死。他從小無依無靠,貧窮潦倒,姿容相貌並不驚人,家鄉的人都不認識他。有一個女巫給他相麵後認為他今後一定會大富大貴。郭祚博覽經典史籍,學習崔浩的書籍,書信和文章都聞名當世。二十歲任州主簿,刺史孫小委任他做書記。太原太守王希彥,是他祖父郭逸的妻子的侄子,不斷周濟他,才使他振作。

郭祚,字季祐,太原晉陽人,魏車騎將軍淮弟亮之後也。祖逸,本州別駕,前後以二女妻司徒崔浩,一女妻浩弟上黨太守恬。太武時,浩親寵用事,拜逸徐州刺史,假榆次侯,贈光祿大夫。父洪之,坐浩事誅。祚亡竄得免。
孝文帝初年,郭祚被舉薦為秀才,朝廷對策為上等,被任命為中書博士,轉任為中書侍郎,又提升為尚書左丞。稍後,又任給事黃門侍郎。他清廉謹慎,晝夜都不懈怠,孝文帝很賞識他。跟隨孝文帝南征,回來後任正黃門。孝文帝去長安,路經渭橋,見一座郭淮廟,問郭祚:“這裏供奉的是你的祖宗嗎?”他答道:“是我的七世伯祖。”孝文帝說:“先人賢能,後世俊哲,都出在一門。”郭祚說“:過去我的祖先淵博宏通,隻侍奉魏文帝;我淺薄卑陋,遇上聖明的君主,自覺十分幸運。”孝文帝下令用由牛、羊、豬做成的最貴重的祭品祭祀郭淮廟,讓郭祚自己撰寫祭文。不久,他因參與遷都洛陽的籌劃,賜爵為東光子。孝文帝曾到華林園,順便觀看過去的景陽山。郭祚建議“:山以仁愛靜謐,水因智慧暢流。希望陛下整修這座山。”孝文帝說“:魏明帝因奢侈已失誤在前,我為什麼還要跟在他的後麵學?”郭祚歎道“:真是高山仰止。”孝文帝接著說“:難道不是景行行之嗎?”郭祚升遷任散騎常侍,仍任黃門一職。

少孤貧,姿貌不偉,鄉人莫之識。有女巫相祚後當富貴。祚涉曆經史,習崔浩之書,尺牘文章見稱於世。弱冠為州主簿,刺史孫小委之書記。又太原太守王希彥,逸妻之侄也,共相賙恤,乃振。孝文初,舉秀才,對策上第,拜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遷尚書左丞,長兼給事黃門侍郎。祚清勤在公,夙夜匪懈,帝甚賞之。從南征,及還,正黃門。車駕幸長安,行經渭橋,過淮廟,問祚曰:“是卿祖宗所承邪?”祚曰:“是臣七世伯祖。”帝曰:“先賢後哲,頓在一門。”祚對曰:“昔臣先人以通儒英博,唯事魏文。微臣虛薄,遭奉聖明,自惟幸甚。”因敕以太牢祭淮廟,令祚自撰祭文。以讚遷洛之規,賜爵東光子。孝文曾幸華林園,因觀故景陽山。祚曰:“山以仁靜,水以智流,願陛下修之。”帝曰:“魏明以奢失於前,朕何為襲之於後?”祚曰:“高山仰止。”帝曰:“得非景行之謂?”遷散騎常侍,仍領黃門。
這時,孝文帝銳意建立典章禮儀,加上銓選九品中正人才,又要遷都,一切都需創立。而不斷征討用兵,朝廷內外都需規劃謀略,國家諸事紛繁。郭祚與黃門宋弁幫助孝文帝參謀運籌,根據每個人的才幹,委以不同的重任。郭祚負責注釋經書,他終於完成了這項辛苦而繁雜的任務。孝文帝因冊立馮後的姐姐為昭儀,晚上在清徽後園宴請朝臣。孝文帝舉起酒杯賜給郭祚和崔光,說:“郭祚憂勞勤勉於國事,從不欺騙我。崔光溫和善良,見聞廣博,是我朝儒林的俊秀。不勸他兩人喝酒,應當勸誰呢?”他如此被孝文帝看重。一次,孝文帝任李彪為散騎常侍,郭祚入見孝文帝,孝文帝對他說“:我昨天誤授給一個人官職。”郭祚說“:聖上的詔書頒發,怎麼能允許有差錯?”孝文帝沉吟許久說“:我自應受到責備,因為你的責備,我想另授給李彪一個別的官職。”不大一會兒,李彪有奏章送上,說:“伯石辭去公卿,子產很是厭惡。我想得到這個官職已經很久,不敢推辭。”孝文帝歎著氣對郭祚說“:你的忠誠進諫,李彪的義正辭嚴,使我處境兩難,不能再作決定。”便不撤換李彪。

是時,孝文銳意典禮,兼銓鏡九流,又遷都草創,征討不息;內外規略,號為多事。祚與黃門宋弁參謀帷幄,隨其才用,各有委寄。祚承稟注疏,特成勤劇。嚐以立馮昭儀,百官夕飲清徽後園。孝文舉觴賜祚及崔光曰:“郭祚憂勤庶事,獨不欺我。崔光溫良博物,朝之儒秀。不勸此兩人,當勸誰也!”其見知若此。初,孝文以李彪為散騎常侍,祚因入見,帝謂祚曰:“朕昨誤授一人官。”祚對曰:“豈容聖詔一行,而有差異!”帝沈吟曰:“此自應有讓,因讓,朕欲別授一官。”須臾,彪有啟雲:“伯石辭卿,子產所惡,臣欲之已久,不敢辭讓。”帝歎謂祚曰:“卿之忠諫,李彪正辭,使朕遲回,不能複決。”遂不換李彪官也。
孝文帝南征,郭祚以侍中的身份隨從,又被任命為尚書,晉爵號為伯。孝文帝去世,鹹陽王元禧等人奏請朝廷任郭祚兼任吏部尚書。宣武帝下詔說:奸吏逃避刑罰,就將他發配遠方;如果長久躲著不出來,就讓他的兄弟代替。郭祚啟奏說“:如果因奸吏逃竄,流配他的兄弟,那麼罪人的妻子,也應流配。這樣,一人犯罪,禍及二家。我認為罪人既然逃跑,隻流配他的妻子。逃跑者本人記名永遠流配,有病也不免除。這樣,奸途就會被堵塞。”宣武帝下詔采納他的意見,不久,他正式任吏部尚書。郭祚自身廉潔清淨,愛惜官位。銓選人才,授予官職時,即使人選合適,也必定猶豫很長時間,然後才下筆批示。下筆時便說“:這人便因此獲得富貴了。”因此,事情往往被牽延耽誤,因而當時常招致怨言。然而,所選拔的人都量才稱職,人們又因此歸功於他。

乘輿南討,祚以兼侍中從,拜尚書,進爵為伯。孝文崩,鹹陽王禧等奏祚兼吏部尚書。尋除長兼吏部尚書、並州大中正。宣武詔以奸吏逃刑,縣配遠戍,若永避不出,兄弟代之。祚奏曰:“若以奸吏逃竄,徙其兄弟,罪人妻子,複應徙之,此則一人之罪,禍傾二室。愚謂罪人既逃,止徙妻子,走者之身,縣名永配,於眚不免,奸途自塞。”詔從之。尋正吏部。祚持身潔清,重惜官位。至於銓授,假令得人,必徘徊久之,然後下筆,下筆即雲:“此人便以貴矣。”由是事頗稽滯,當時每招怨讟。然所拔用者,皆量才稱職,時又以此歸之。
出任為使持節、鎮北將軍、瀛州刺史。太極殿建成,郭祚到京城朝拜,轉任為鎮東將軍、青州刺史。遭逢荒歉,全境饑餓,郭祚憐愛災民,多方救濟。雖然決斷優柔,被人稱為繁瑣緩慢,然而,地方男女都懷念他的恩澤。他被調入朝廷,任侍中、金紫光祿大夫、並州大中正。

出為使持節、鎮北將軍、瀛州刺史。及太極殿成,祚朝於京師,轉鎮東將軍、青州刺史。祚逢歲不稔,闔境饑弊,矜傷愛下,多所振恤,雖斷決淹留,號為煩緩,然士女懷其德澤。入為侍中、金紫光祿大夫、並州大中正。遷尚書右仆射。
遷任尚書右仆射。當時,議定新的法令,下詔命郭祚與侍中、黃門一起討論確定。朝廷舊例:令、仆射、中丞騎馬,由騎卒傳呼入宮,可以到馬道。郭祚任仆射,認為這是對皇上不敬重的表現,報告給了宣武帝,朝廷采納了他的建議。下詔規定,君主在太極殿,大臣入宮,傳呼開道至止車門;君主在朝堂,傳呼開道至司馬門。傳呼開道不能在宮廷中進行,就從這裏開始。朝廷下詔命郭祚以原來的官職兼任太子少師。他曾隨宣武帝到東宮,太子元詡年齡很小,郭祚將一個黃扁瓜瓜送給他。當時,應詔左右趙桃弓與禦史中尉王顯互為表裏,很被宣武帝所倚重。郭祚私下裏趨奉他們。誹謗郭祚的人稱為“桃弓仆射,黃扁瓜瓜少師。”

時議定新令,詔祚與侍中、黃門參議刊正。故事,令、仆、中丞騶唱而入宮門,至於馬道。及祚為仆射,以為非盡敬之宜,言於帝,納之。下詔禦在太極,騶唱至止車門;禦在朝堂,至司馬門。騶唱不入宮,自此始也。詔祚本官領太子少師。祚曾從幸東宮,明帝幼弱,祚持一黃出奉之。時應詔左右趙桃弓與禦史中尉王顯迭相脣齒,深為帝所信,祚私事之,時人謗祚者,號為桃弓仆射、黃少師。
他向朝廷奏說“:過去考察官員的標準雖然頒布天下,像我這樣愚蠢淺陋,還有不明白的地方。現在,需要確定官員升遷的事由情狀,超越官階的就應該酌量折減。景明初年定的標準,五年才能升一級半。正始年間,已故尚書、中山王元英上奏考察官員的標準,聖旨批道:‘可以以滿三年為期限,多餘的月數不必計算。’另外,去年因為前兩種規定的內容不一樣,奏請聖上裁決,聖旨說‘:升遷降免的規定,應按過去製定的製度決斷。’現在不知道所說的過去的製度,究竟是指景明時候的,還是指正始時候的?景明時考察官吏的方法,是將東西兩省的文武閑官分為三等,經過考核委任官職。而前任尚書盧昶卻奏說,上等官員三年升半級。現在的考察標準又分成九等,前後說法不一樣,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朝廷下詔說:“考績在上中的,可以照顧以前的情況,任職在六年以上的升一級,三年以上的升半級,多餘的年月不算。考績在上下者,可以照顧以前的情況,任職在六年以上的升半級;不滿六年的不算,可以算在下一次考察中。考績在上下者,任職三年升一級。有官銜而無官職的官員的考察,按盧昶上奏的辦法。”

祚奏曰:“謹案前後考格,雖班天下,如臣愚短,猶有未悟。今須定職人遷轉由狀,超越階級者即須量折。景明初考格,五年者得一階半。正始中,故尚書、中山王英奏考格,被旨:“但可正滿三周為限,不得計殘年之勤。”又去年中,以前二製不同,奏請裁決。旨雲:“黜陟之體,知依舊來恆斷。”今未審舊來之旨,為從景明之斷?為從正始為限?景明考法,東西省文武閑官悉為三等,考同任事。而前尚書盧昶奏,上等之人三年轉半階。今之考格,複分為九等,前後不同,參差無準。”詔曰:“考在上中者,得泛以前,有六年以上遷一階,三年以上遷半階,殘年悉除。考在上下者,得泛以前,六年以上遷半階,不滿者除。其得泛以後,考在上下者,三年遷一階。散官從盧昶所奏。”
不久,加任郭祚為散騎常侍。當時,朝廷下詔營建明堂和國學,郭祚上奏說:“現在,皇家的節仗向西揮動,開辟了岷、蜀一帶;軍隊東進,平定了淮、荊大片土地;漢、沔之間,仍需加強防禦。征集兵士和軍需,既多且廣;邊境的許多堡壘,戰火不斷。不可以在戰爭頻繁之際大興土木。況且現在又是一年伊始,春耕即將開始。我認為應等到豐收和平的年份,根據物力人力再動工,很快就會建成。”朝廷同意他的意見。

祚又奏言:“考察令:公清獨著、德績超倫而無負殿者為上上,一殿為上中,二殿為上下,累計八殿,品降至九。未審今諸曹府寺,凡考,在事公清,然才非獨著;績行稱務,而德非超倫;幹能粗可,而守平堪任;或人用小劣,處官濟事並全無負殿之徒:為依何第?景明三年以來,至今十有一載,準限而判,三應升退。今既通考,未審為十年之中,通其殿最,積以為第?隨前後年斷,各自除其善惡而為升降?且負注之章,數成殿為差,此條以寡愆為最,多戾為殿。未審取何行是寡愆?何坐為多戾?結累品次,複有幾等?諸文案失衷應杖十者為一負,罪依律次,過隨負記。十年之中,三經肆眚,赦前之罪,不問輕重,皆蒙宥免。或為禦史所彈,案驗未周,遇赦複任者,未審記殿得除以不?”詔曰:“獨著、超倫及才備、寡咎,皆謂文武兼上上之極言耳。自此以降,猶有八等,隨才為次,令文已具。其積負累殿及守平得濟,皆含在其中,何容別疑也?所雲通考者,據總多年之言。至於黜陟之體,自依舊來年斷,何足複請。其罰贖已決之殿,固非免限。遇赦免罪,準其殿者除之。
宣武末年,郭祚經常被召入東宮,朝廷常秘密地給他許多賞賜,多達一百多萬,還有許多貴重的絲綢錦繡。又賜給他劍和杖,恩寵深厚。升任為左仆射。原先,南梁將領康絢把守淮河,準備決堤淹灌揚州、徐州。郭祚上表說:“南梁的君主蕭衍太狂妄,擅自截斷河流,禍害百姓,這是他滅亡的征兆。應命揚州選一員猛將,率領本州兵馬奔赴浮山,內外夾攻梁軍。”朝臣們經過討論同意他的建議,任他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雍州刺史、征西將軍。

尋加散騎常侍。時詔營明堂、國學,祚奏曰:“今雲羅西舉,開納岷、蜀;戎旗東指,鎮靖淮、荊;漢、沔之間,複須防捍。征兵發眾,所在殷廣。邊郊多壘,烽驛未息,不可於師旅之際,興板築之功。且獻歲雲暨,東作將始。臣愚量謂宜待豐靖之年,因子來之力,可不時而就。”從之。
太和年以前,朝廷法紀嚴厲峻刻,大臣一有差失,便招致滅族殺身。李衝管理朝政,欽佩郭祚的才幹見識,舉薦他為左丞,又兼任黃門,他因此便感到滿足。常常談起自家是孤門獨姓,早年經過崔浩案件的牽連,時常憂慮危機存亡,苦苦述說,辭色懇切,發自內心。李衝對他說“:人生自有命運安排,不是能逃避得了的。但是,當官應該明白暢達,有什麼可怕的?”此後十多年,官位隆重,而上達進取之心,毫不鬆懈。他又靠東宮太子師傅的資格,辭去尚書的職務不幹,誌向在於獲得封侯的賞賜,儀同的爵位。尚書令、任城王元澄替他奏聞朝廷。等到被封為征西將軍、雍州刺史,雖喜得外任,卻因封號不優隆,期望更大。執政大臣們頗感奇怪。

宣武末年,每引祚入東宮,密受賞賚,多至百餘萬,雜以錦繡。又特賜以劍杖,恩寵甚深。遷左仆射。先是,梁將康絢遏淮,將灌揚、徐。祚表曰:“蕭衍狂狡,擅斷川瀆,役苦人勞,危亡已兆。宜敕揚州選一猛將,遣當州之兵,令赴浮山,表裹夾攻。”朝議從之。除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雍州刺史、征西將軍。
當時,領軍於忠恃寵驕傲狂縱,崔光等人曲意奉迎。郭祚對他們非常厭惡,便派自己的兒子,太尉從事中郎郭景尚勸說高陽王元雍,把於忠調出朝廷,到州郡任職。於忠聽了十分惱怒,假借皇帝的詔命把郭祚殺害。

太和以前,朝法尤峻,貴臣蹉跌,便致誅夷。李衝之用事也,欽祚識幹,薦為左丞,又兼黃門,意便滿足。每以孤門,往經崔氏之禍,常慮危亡,苦自陳挹,辭色懇然,發於誠至。衝謂之曰:“人生有運,非可避也。但當明白當官,何所顧畏。”自是積十數年,位秩隆重,而進趣之心,更複不息。又以東宮師傅之資,列辭尚書,誌在封侯之賞,儀同之位。尚書令、任城王澄為之奏聞。及為征西、雍州,雖喜外撫,尚以府號不優,心望加大。執政者頗怪之。
張彝,字慶賓,清河東武城人。曾祖父張幸,任慕容超屬下的東牟太守,歸順北魏,賜爵為平陸侯,位至青州刺史。祖父張淮之繼承官位,又任青州刺史。父親張靈真,早亡。

於時領軍於忠恃寵驕恣,崔光之徒,曲躬承接。祚心惡之,乃遣子太尉從事中郎景尚說高陽王雍,令出忠為州。忠聞而大怒,矯詔殺祚。祚達於政事。凡所經履,鹹為稱職,每有斷決,多為故事。名器既重,時望亦深,一朝非罪見害,遠近莫不惋惜。靈太後臨朝,遣使吊慰,追複伯爵。正光中,贈使持節、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諡文貞公。初,孝文之置中正,從容謂祚曰:“並州中正,卿家故應推王瓊也。”祚退謂寮友曰:“瓊真偽今自未辨,我家何為減之?然主上直信李衝吹噓之說耳。”祚死後三歲而於忠死,見祚為祟。
張彝性格堅強,有風骨氣節,博覽經典史書,繼承了祖父的侯爵。與盧陽鳥、李安人結成朋友。往來上朝參見君主,三個人都同行,盧陽鳥任主客令,李安人與張彝都任散客令。張彝雖然年少,卻性情豪放。出入宮庭昂首闊步,無所顧忌。文明太後喜歡恭敬謹慎的臣僚,每次會見他都是這樣,便召集百官,當麵斥責他,讓他悔過改正,而他毫無悔改的表示。他擅長於督察,朝廷每次派員到下麵巡視檢查,他常常是其中的人選。他清廉謹慎,嚴肅威猛,所到之處,人人畏服,同行的官員也因此稱讚他。升任主客令,循例降侯為伯,轉太中大夫,仍任主客曹的事情,不久又被封為黃門。後來跟隨孝文帝南征,因母親去世解除官職。他守喪超過禮節的規定,送葬從平城到家鄉一千多裏路,他完全步行,不乘坐車馬。累得容貌消瘦憔悴,被人們所稱道。孝文帝到冀州,派使者吊唁慰問,任他為驍騎將軍而重新起用,回到朝廷又恢複原來的職務。因參與籌劃遷都立功,晉爵為侯。

祚子景尚,字思和。涉曆書傳,曉星曆占候,言事頗驗。初為彭城王中軍府參軍,遷員外郎、司徒主簿、太尉從事中郎。公強當世,善事權寵,世號曰郭尖。位中書侍郎,未拜而卒。景尚弟慶禮,位通直郎。慶禮子元貞,武定末,定州驃騎府長史。
宣武帝親自治理朝政,罷除六輔的官員。張彝與尚書邢巒聽說對官吏處分不按正常製度,心存畏懼,出京逃走。被禦史中尉甄深彈劾,說他們“如果不是強人和凶手,為什麼跑到曠野中去?”朝廷下詔嚴厲地斥責他們。不久,任安西將軍、秦州刺史。張彝平時崇尚典範,喜歡考察舊的製度和事例。到隴右任職後,更加認真探討演習,於是官府的各種規矩,長官的儀仗,都赫然可觀。羌、夏等少數民族都因為害怕他的威猛嚴整而表示服從。所轄之地安靜無事,他被人們稱讚為良吏。這年冬天,太極殿建成,他與郭祚等人都以勤勉謹慎的舊臣身份被朝廷征回參加賀典。他回到秦州,被晉封,號為撫軍將軍。上表請求解除州刺史的官職,朝廷不同意。

張彝,字慶賓,清河東武城人也。曾祖幸,慕容超東牟太守。歸魏,賜爵平陸侯,位青州刺史。祖準之襲,又為東青州刺史。父靈真,早卒。
張彝治理隴中,有很多創建。樹立新風,革掉舊俗,受到官民的愛戴敬仰。在那裏為國家建造了一座名叫興皇的寺院,所有犯罪的囚徒,根據罪行的輕重,罰他們到寺院工地上幹活,不再讓他們受皮鞭棍棒等刑具的拷打。這時,陳留公主正在守寡,張彝想娶她,公主也表示同意。仆射高肇也想與公主結婚,公主卻不願意。高肇十分惱怒,攻擊張彝私立刑法,役使百姓。朝廷下詔派直後萬貳興火速到秦州調查。貳興是高肇的親信,欲致張彝於死地。然而,由於張彝清白守法,尋找他的過失卻一無所得。朝廷派人代替了他的職務,調他回到洛陽,多年不安排職位。

彝性公強有風氣,曆覽經史,襲祖侯爵。與盧陽烏、李安人等結為親友,往來朝會,常相追隨。陽烏為主客令,安人與彝並散令。彝少而豪放,出入殿庭,步眄高上,無所顧忌。文明太後雅尚恭謹,因會次見其如此,遂召集百寮督責之,令其修悔,而猶無悛改。善於督察,每有所巡檢,彝常充其選,清慎嚴猛,所至人皆畏伏,儔燈亦以此高之。遷主客令,例降侯為伯,轉太中大夫,仍行主客曹事,尋為黃門。後從駕南征,母憂解任。彝居喪過禮,送葬自平城達家,千裏步從,不乘車馬,顏貌瘦瘠,當世稱之。孝文幸冀州,遣使吊慰,詔以驍騎將軍起之,還複本位。以參定遷都之勳,進爵為侯。轉太常少卿,遷散騎常侍,兼侍中,持節巡察陝東河南十二州,甚有聲稱。使還,以從征之勤,遷尚書。坐舉元昭為兼郎中,黜為守尚書。宣武初,除正尚書,兼侍中,尋正侍中。
張彝因中風,手腳不靈便,然而誌氣性情毫無改變。自己認真調治休養,勉強可以上朝參拜。過了很久,被任命為光祿大夫,加授金章紫綬。張彝喜好同知己交往,輕視那些人品低下的人,不合他心意的人,他視之蔑如。雖有病在家,而誌向氣節更高。向朝廷呈上自己撰寫的《曆帝圖》五卷,起於伏羲,終於晉末,共十六個朝代,一百二十八位皇帝,曆經三千二百七十年,記事五百八十九件。宣武帝很是稱讚他的功勞。

宣武親政,罷六輔。彝與兼尚書邢巒聞處分非常,懼,出京奔走。為禦史中尉甄琛所彈,雲“非武非兕,率彼曠野。”詔書切責之。尋除安西將軍、秦州刺史。彝務尚典式,考訪故事,及臨隴右,彌加討習。於是出入直衛,方伯羽儀,赫然可觀。羌、夏畏伏,憚其威整;一方肅靜,號為良牧。其年冬,太極初就,彝與郭祚等俱以勤舊被征。及還州,進號撫軍將軍。彝表解州任,詔不許。
張彝雖然年近六十,又加上中風,而自強不息,孜孜不倦。不管是官府和私人組織的講解佛法的集會,還是官紳士大夫們作佛事,以及筵請僧道,齋戒講演,他都積極參與。喜好善事,欽佩賢士,獎拔人物,南北各地新朋舊友,越來越多。他營造起規模宏大的宅第,十分華麗奢侈。對他的遠房親戚則頗為怠慢,不去關心照顧,因而,不斷遭到他們的埋怨。對於榮譽地位,他總不能滿足,多次上表述說自己在秦州建有開發漢中的功勳,希望朝廷給他增加賞賜,連續多年提出這種要求,引起了朝廷的反感。

彝敷政隴右,多所製立,宣布新風,革其舊俗,人庶愛仰之。為國造佛寺,名曰興皇,諸有罪咎者,隨其輕重,謫為土木之功,無複鞭杖之罰。時陳留公主寡居,彝意願尚主,主亦許之。仆射高肇亦望尚主,主意不可。肇怒,譖彝擅立刑法,勞役百姓,詔遣直後萬貳興馳驛檢察。貳興,肇所親愛,必欲致彝深罪。彝清身奉法,求其愆過,遂無所得。見代還洛,猶停廢數年。
他的第二子張仲王禹給朝廷呈上奏章,要求另外訂立選拔官員的標準,將軍人們排斥在外,不把他們列入高貴的等級。因此,軍人們議論紛紛,叫喊辱罵,不絕於路。又在大街上張貼告示,約定時間聚集在一起,要殺死他的全家。張彝毫無畏懼躲避的意思,與他的兒子照樣安住在家。神龜二年(519)二月,羽林武賁帶領數千人,一起到尚書省吵罵,要抓獲他的長子張始鈞,沒有抓到。軍人們用石頭磚瓦敲打大門,上上下下都很害怕,不敢出麵製止。軍人們舉著火把,又搶去路上堆放的木柴,用木棍、石頭為兵器,直衝到他的家裏,將他拉到堂下,用力捶打,高喊著點燃了他家的房子。始鈞、仲王禹兄弟倆從北麵跳牆逃走。始均又回來救援他的父親,向行凶的軍人們下跪求饒,請求保留父親的性命。張彝隻剩下一口氣,沙門寺與他家是近鄰,用轎將他抬到廟中。看到和聽到這件事的人,沒有不惋惜和驚異的。他因此去世,朝廷隻處決了羽林軍中最凶悍的八個人,不能將所有的凶犯誅殺。為了安撫人心,其他人都被赦免。

因得偏風,手腳不便;然誌性不移,善自將攝,稍能朝拜。久之,除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彝愛好知己,輕忽下流,非其意者,視之蔑爾。雖疹疾家庭,而誌氣彌高。上《曆帝圖》五卷,起元庖犧,終於晉末,凡十六代,一百二十八帝,曆三千二百七十年,雜事五百八十九。宣武善之。
邢巒,字洪賓,河間莫阝地人,魏朝太常邢貞的後代。同族的五世祖邢嘏,石勒多次聘請,他都沒有接受。邢嘏沒有兒子,邢巒的高祖邢蓋從旁宗過繼給他為後。邢蓋的孫子邢穎,字宗敬,因才學出眾馳名。太武帝時,他與範陽的盧玄等人一起被朝廷征用,後來被任命為中書侍郎,以通直常侍、平城子的身份出使南朝,回來後,因病回到家鄉。過了很久,太武帝問:“回想邢穎這位長者,有學識道德,應到東宮輔導太子,現在在哪裏?”司徒崔浩說“:邢穎有病在家休息。”太武帝派太醫騎快馬到他家診治。終於不治去世。邢穎的兒子邢修年,就是邢巒的父親。

明帝初,侍中崔光表:“彝及李韶,朝列之中,唯此二人,出身官次,本在臣右,器能幹世,又並為多。而近來參差,便成替後。計其階途,雖應遷陟,然恐班秩,猶未賜等。昔衛之公叔,引下同舉;晉之士丐,推長伯遊。古人所高,當時見許。敢緣斯義,乞降臣位一階,授彼泛級。”詔加征西將軍、冀州大中正。
邢巒從小喜愛學習,背著書箱到處尋求老師。堅守貧困,砥礪節操,博覽群書,具有文才武略。須髯秀美,形貌魁偉,多次升遷至兼員外散騎常侍,出使南齊,歸來,再升為中書侍郎,很被孝文帝看重,經常被賜坐論事。孝文帝因服藥發散,到司空府的南麵,看見邢巒的宅第,對邢巒說:“我早晨發散到了這裏,見你的住宅才停止腳步。向東可以望見皇宮,令人感到戀戀不舍。”邢巒對答說:“陛下您修建中京,建立了萬古不朽的大業。我想與我魏朝一起興旺發達,難道能不營建長久性的住宅?”孝文帝對司空穆亮、仆射李衝說:“邢巒這句話,含意很深。”

雖年向六十,加之風疹,而自強人事,孜孜無怠。公私法集,衣冠從事,延請道俗,修營齋講。好善欽賢,愛獎人物,南北親舊,莫不多之。大起第宅,微號華侈。頗侮其疏宗舊戚,不甚存紀,時有怨憾焉。榮宦之間,未能止足,屢表在秦州豫有開援漢中之勳,希加賞報,積年不已,朝廷患之。
後來,他被封為兼黃門侍郎,跟隨孝文帝征討漢北。邢巒駐紮在新野,去得稍晚。孝文帝說:“伯玉被天迷住了心竅,被鬼擾亂了頭腦,堅守這座危險的城池,保護那個逆天而行的君主。我率軍到這裏以後,雖然沒有將他擒獲,城牆和護城河已被我軍攻破,料想攻取整個城池也為時不遠。我之所以不急於進攻,正是要等待你寫一篇招降的露布呀。”不久,他任正黃門,兼禦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任散騎常侍,兼尚書。

第二子仲瑀上封事,求銓別選格,排抑武人,不使預在清品。由是眾口喧喧,謗讟盈路,立榜大巷,克期會集,屠害其家。彝殊無畏避之意,父子安然。神龜二年二月,羽林武賁將幾千人,相率至尚書省詬罵,求其長子尚書郎始均不獲,以瓦石擊打公門。上下懾懼,莫敢討抑。遂持火虜掠道中薪蒿,以杖石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撻極意,唱呼焚其屋宇。始均、仲瑀當時逾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群小,以請父命。羽林等就加毆擊,生投之於煙火中,及得屍骸,不複可識,唯以髻中小釵為驗。仲瑀走免。彝僅有餘命,沙門寺與其比鄰,輿致於寺。遠近聞見,莫不惋駭。乃卒。官為收掩羽林凶強者八人斬之。不能窮誅群豎,即為大赦,以安眾心,有識者知國紀之將墜矣。
宣武帝時,邢巒上奏說:“先皇洞觀古今,反對奢侈,服飾用具,崇尚儉樸,不看重雕金鏤玉;所珍惜的是素雅整潔,不追求奇服異彩。所以,用紙絹做屏帷,用銅和鐵做坐騎的轡頭。用節儉訓教群臣,用憂戚對待百姓。到了景明初年,繼承前代升平興旺的大業,四境和平清靜,遠遠近近的國家都表示臣服。於是貢奉物品的使者一個接著一個,交易貨物的商人爭相到來。各種買賣,比往常多了一倍。雖然加強管理,但是,每年損失的金錢數以萬計。國家的珍寶異貨多得用不完,而貨幣的使用常常不足。如果不限製它的外流,恐怕無法維持正常的開支。從今以後,不是十分需要的財貨,請不要接受。”宣武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喪還所焚宅,與始均東西分斂於小屋。仲瑀遂以創重,避居滎陽。至五月得漸瘳,始奔父喪,詔賜以布帛。靈太後以其累朝大臣,特垂矜惻,數月猶追言泣下,謂諸侍臣曰:“吾為張彝飲食不禦,乃至首發微有虧落。”悲痛之若此。
梁、秦兩州的當政者夏侯道遷率漢中之地表示歸附,朝廷下詔任邢巒為使持節、都督征討梁漢諸軍事,軍隊的進退征討,允許他根據情況決定舉措。邢巒率軍隊到達漢中,派兵討伐敵兵,敵兵大多投降。北魏軍隊乘勝追趕到關城的下麵。朝廷又下詔書,命他為使持節、梁秦二州刺史。這次開疆拓土,東西寬七百裏,南北長一千裏,獲取十四郡,派軍隊戍守占領的州縣,又揮軍進逼涪城。他上表請求乘勝攻取全蜀,宣武帝不同意。

初,彝曾祖幸所招引河東人為州,裁千餘家。後相依合,旋罷入冀州。積三十年,析別有數萬戶。故孝文比校天下人戶,最為大州。彝為黃門,每侍坐,以為言。孝文謂之曰:“終當以卿為刺史,酬先世誠效。”彝追孝文往旨,累乞本州,朝議未許。彝亡後,靈太後雲:“彝屢乞冀州,吾欲用之,有人違我此意。若從其請,或不至是,悔之無及。”乃贈使持節、衛將軍、冀州刺史,諡文侯。
邢巒已經攻克巴西,派將領李仲遷守衛。李仲遷俘獲南梁將軍張法養的女兒。該女十分美豔,仲遷為之傾倒,動用軍需,每天沉溺於酒色之中,來辦公事的人都找不到他。邢巒對他非常惱恨。仲遷害怕,陰謀叛變,城裏的人將他殺死,投降了南梁將軍譙希遠,巴西陷落。武興氐人楊集起等率眾反叛,邢巒派統軍傅豎眼討伐,將其平定。邢巒剛到漢中,風度從容優雅,接待豪右士紳,彬彬有禮;安撫百姓,施以恩惠。一年多以後,他因為即將離任,任意誅殺百姓,將他們削籍成為奴婢的有二百多人。再加上他還對商人們進行搜刮,輿論對他十分鄙視。朝廷授給他度支尚書一職。

始均字子衡,端潔好學,才幹有美於父。改陳壽《魏書》為編年之體,廣益異聞為三十卷。又著《冠帶錄》及諸詩賦數十篇,並亡失。初,大乘賊起於冀、瀛之間,遣都督元遙討平之,多所殺戮,積屍數萬。始均以郎中為行台,忿軍士以首級為功,令檢集人首數千,一時焚爇,至於灰燼,用息僥幸,見者莫不傷心。及始均之死也,始末在煙炭之間,有焦爛之痛,論者或亦推咎焉。贈樂陵太守,諡曰孝。
這時,梁軍侵犯徐州、兗州,朝廷仍派他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職務不變。宣武帝在東堂慰勞邢巒,說:“我知道將軍你才回到京城不久,與家人剛剛團聚。然而,東南方麵的戰事,隻有將軍你才能承擔重任。自古以來忠臣們也不是沒有孝心啊。”邢巒說“:希望陛下不要憂慮東南方麵的事情。”宣武帝高興地說“:漢祖說‘:金吾將軍進攻郾地,我就沒什麼擔憂了。’現在將軍你負責東南方麵的軍務,我還有什麼憂慮呢?”邢巒率軍到達東南騷亂地區,分別派兵攻討。兗州被平定,又進圍宿豫,也被討平。宣武帝賜給邢巒璽書表示慰勉。

子皓之,襲祖爵。武定中,開府主簿,齊受禪,爵例降。皓之弟晏之。
梁城的敵兵敗走,中山王元英乘勝進攻鍾離,朝廷又下詔讓邢巒率軍與他會合。邢巒認為:鍾離形勢十分險要,朝廷中有權勢的貴官在那裏指揮,如果敵軍中有我方的內應,勝負尚難預料;如果沒有內應,一定無法攻克。而且諺語說:“耕田的事去問農夫,織絹的事去問織婦。”我既然認為難於取勝,何必非去不可呢?他多次上表請求回來,宣武帝同意。元英果然敗退。當時人們都佩服他的見識與謀略。

晏之字熙德幼孤,有至性,為母鄭氏教誨,動依禮典。從爾硃榮平元顥,賜爵武城子。累遷尚書二千石郎中。高嶽征潁川,複以為都督中兵參軍,兼記室。晏之文士,兼有武幹。每與嶽帷帳之謀,又嚐以短兵接刃,親獲首級,深為嶽所嗟賞。齊天保初,文宣為高陽王納晏之女為妃,令赴晉陽成禮。晏之後園陪宴,坐客皆賦詩。晏之詩雲:“天下有道,主明臣直;雖休勿休,永貽世則。”文宣笑曰:“得卿箴諷,深以慰懷。”後行北徐州事,尋即真,為吏人所愛。禦史崔子武督察州郡,至北徐,無所案劾,唯得百姓製《清德頌》數篇,乃歎曰:“本求罪狀,遂聞頌聲。”遷兗州刺史,未拜,卒。贈齊州刺史、太常卿。子乾威。
原先,侍中盧昶與邢巒關係不和,盧昶與元暉都被宣武帝寵信。禦史中尉崔亮,是盧昶的同黨,盧昶和元暉鼓動崔亮彈劾邢巒,事成之後,答應將他提升為侍中。崔亮便奏報邢巒在漢中搶掠良家人口為奴婢。邢巒恐懼,便把在漢中得到的巴西太守龐景仁的女兒化生等二十多人送給元暉。化生等人都是天生麗質,元暉十分高興,因此背叛了盧昶,反過來替邢巒說話,對宣武帝說邢巒最近立有大功,搶掠的人口已經放出,不應再為此事問罪。宣武帝采納了他的意見。高肇也認為邢巒有攻克敵人的功勞,而卻遭到盧昶的排斥,幫助邢巒申辯,所以,他才沒有坐罪受罰。

乾威字元敬,性聰敏。涉獵群書,其世父皓謂人曰:“吾家千裏駒也。”仕齊,位太常丞。仕周,為宣納中士。隋開皇中,累遷晉王屬。王甚美其才,與河內張衡俱見禮重,晉邸稱為二張焉。及王為太子,遷員外散騎侍郎、太子內舍人。煬帝即位,授內史舍人、儀同三司,又以籓邸之舊,加開府。尋拜謁者大夫,從幸江都,以本官攝江都讚務,稱為幹理。乾威嚐在塗,見一遺囊,恐其主求失,因令左右負之而行。後數日,物主來認,悉以付之。淮南太守楊綝嚐與十餘人同來謁見,帝問乾威曰:“其首立者為誰?”乾威下殿就視而答曰:“淮南太守楊綝。”帝謂乾威曰:“卿為謁者大夫,而乃不識參見人,何也?”乾威對曰:“臣非不識楊綝,但慮不審,所以不敢輕對。石建數馬足,蓋慎之至。”其廉慎皆此類也。帝甚嘉之。於時帝數巡幸,百姓疲弊,乾威因上封事以諫,帝不悅,自此見疏。未幾卒官。有子爽。仕至蘭陵令。
豫州城一個叫白早生的人殺死刺史司馬悅,獻城投降南梁,派他的將領齊苟仁率眾占據縣瓠。朝廷下詔命邢巒為持節,率領羽林軍精銳騎兵討伐叛軍。封他為平舒縣伯,以獎賞他在宿豫立下的大功。宣武帝在東堂對他慰勞送行,問:“白早生會逃走呢,還是會堅守?何時能夠平定?”邢巒答道:“現在,王師如果壓境,豫州城內的士人百姓一定會幡然悔悟,重新歸順。把這座處於窮途末路的城池包圍,斷絕敵兵的逃路,過不了今年,一定會將白早生傳首京城。望陛下不要掛慮在懷。”宣武帝笑著說“:你說的多麼勇壯啊!我知道你家裏雙親年邁,你多年辛勞在外。然而,忠孝不能兩全,請不要推辭呀。”於是,邢巒率領八百名騎兵,星夜兼程,五天到達鮑口,進攻敵兵的大將胡孝智,乘勝到達縣瓠,馬上渡過汝水。不久,大兵接著到來,便把城池包圍起來。朝廷下詔命他為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中山王元英南討三關,也進抵縣瓠。因後續部隊沒有到來,前麵的敵兵又比較多,害怕而不敢進攻,便與邢巒分兵成犄角之勢,向敵兵發起攻擊。梁將齊苟仁等二十一人打開了城門投降,並斬殺白早生及其同黨數十人,豫州平定。邢巒率師回京,宣武帝到東堂慰勞他。邢巒說“:這是靠陛下您的謀略和威望取得的勝利,元英等將士出力很多,我有什麼功勞呢?”

乾威弟乾雄,亦有才器。秦孝王俊為秦州總管,選為法曹參軍。王嚐親案囚徒,乾雄誤不持狀,口對百餘人,皆盡事情,同輩莫不歎能。後曆壽春、陽城二縣令,俱有政績。
邢巒自宿豫大捷到平定縣瓠,誌向行為都很端正,不再以獲取財貨為目的,凡是繳獲的物品都充作軍用,對百姓秋毫無犯。升任殿中尚書,加撫軍將軍職。在任上去世。他文武兼備,朝野上下對他都很仰望。去世後,大家都很沉痛惋惜。朝廷給他封職為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開始,宣武帝想贈給他冀州刺史,黃門甄琛因為邢巒過去曾彈劾過自己,便說“:瀛州是邢巒的家鄉,人們的感情想讓他封在那裏。”朝廷同意了。等到甄琛寫成詔書,說是優贈邢巒為車騎將軍、瀛州刺史,議論者都嘲笑他淺薄。

邢巒,字洪賓,河間鄚人,魏太常貞之後也。族五世祖嘏,石勒頻征不至。嘏無子,巒高祖蓋自旁宗入後。蓋孫穎,字宗敬,以才學知名。太武時,與範陽盧玄等同征。後拜中書侍郎,改通直常侍、平城子使宋。還,以病歸鄉。久之,帝曰:“往憶邢穎長者,有學義,宜侍講東宮,今安在?”司徒崔浩曰:“穎臥病在家。”帝遣太醫馳驛就療。卒,贈定州刺史,諡曰康,子修年,即巒父也,位州主簿。
邢邵,字子才,小字叫吉。小時候因避諱,不再叫這個名字。五歲時,北魏吏部郎,清河人崔亮看見他十分驚奇,說“:這孩子今後當有大的作為,地位和聲望都會很顯著。”十歲就能寫文章,很有才思,智慧聰明,記憶力強,每天能背誦萬餘言。族兄邢巒善於鑒別人的前程,對子弟們說:“我們家族中有這個孩子,他可不是一個平常的人。”邢邵少年時在洛陽,適逢天下太平無事,常常置身於風景名勝之中,專門以遊山玩水、宴飲集會為樂事,不再勤於學業。曾經遇雨無法外出,去讀《漢書》,五天就讀了一遍。後來因倦於飲酒集會,才又搜尋經史研讀,一目五行,一看便不遺忘。文章寫得典雅秀麗,既富贍又迅捷。不到二十歲,就馳名於達官貴人和學士名流之中。曾經與右北平的陽固、河東的裴伯茂、從兄邢罘、河南的陸道暉等人到北海王元昕家裏飲酒,一起吟誦詩篇,共得數十首,都放在主人的奴仆那裏。第二天早晨奴仆外出,人們得不到詩稿,邢邵為他們一一背誦。這些人中有不記得自己寫的詩句的,奴仆歸來取回詩稿一看,竟一字不錯。這些人將他比作王粲。吏部尚書、隴西人李神俊對他十分佩服器重,與他結成忘年之交。

巒少好學,負帙尋師,守貧厲節,遂博覽書傳,有文才幹略。美須髯,姿貌甚偉。累遷兼員外散騎常侍,使齊。還,再遷中書侍郎,甚見顧遇,常參坐席。孝文因行藥至司空府南,見巒宅,謂巒曰:“朝行藥至此,見卿宅乃住。東望德館,情有依然。”巒對曰:“陛下移構中京,方建無窮之業。臣意在與魏升降,寧容不務永年之宅。”帝謂司空穆亮、仆射李衝曰:“巒之此言,其意不小。”有司奏策秀、孝,詔曰:“秀、孝殊問,經、權異策,邢巒才清,可令策秀。”後兼黃門郎,從征流北。
進入仕途之後任魏宣武帝牽引靈車唱挽歌的挽郎,又被授予奉朝請,升任著作佐郎,深為領軍元叉所禮遇。元叉新任尚書令,李神俊與陳郡的袁翻在慶賀的宴席上,元叉命邢邵替他給朝廷起草謝表。他傾刻寫成,展示給諸位賓客。李神俊看了說:“邢邵寫的這份奏書,足可以為元公增色。”

巒在新野,後至。帝曰:“伯玉天迷其心,鬼惑其慮,守危邦,固逆主。至此以來,雖未禽滅,城隍已崩,想在不遠。所以緩攻者,正待中書為露布耳。”尋除正黃門,兼禦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散騎常侍,兼尚書。
自孝明皇帝以後,文學之風十分興盛。邢邵吟詩寫賦的才能獨步當時。每有文章寫出,京城爭相傳抄,一時紙貴,高聲朗讀的聲音傳遍遠近。當時袁翻和範陽的祖瑩地位顯赫,文筆的秀美,被先賢們稱道。因為邢邵的文章瑰麗富贍,人們十分妒嫉。洛陽每當有達官顯貴被任命新職,大多請邢邵代寫謝表。曾有一位貴顯的大官剛被朝廷授予職務,大肆宴請賓客,袁翻與邢邵都在坐。袁翻想著主人會委托他代寫謝表,然而卻請了邢邵,他因此很不高興。經常對別人說“:邢家的這個小兒常替人家寫奏章賀表,都是自買紙張,寫好後給人家送去。”邢邵恐怕被袁翻陷害,便以有病為詞辭去官職。尚書令元羅鎮守青州,讓邢邵任府司馬。他在青州終日飲酒遊樂,觀盡山川林泉的景色。

宣武時,巒奏曰:“先皇深觀古今,去諸奢侈,服禦尚質,不貴雕鏤,所珍在素,不務奇彩,至乃紙絹為帳扆,銅鐵為轡勒,訓朝廷以節儉,示百姓以憂矜。逮景明之初,承升平之業,四疆清晏,遠近來同。於是蕃貢繼路,商估交入,諸所獻貿,倍多於常。雖加以節約,猶歲損萬計,珍貨常有餘,國用恆不足。若不裁其分限,便恐無以支歲。自今非為要須者,請皆不受。”帝從之。尋正尚書。
永安初年,遷任中書侍郎,所寫的詔書文體宏麗。爾朱榮進入洛陽,京師一片混亂,邢邵與弘農楊..躲避到嵩山。普泰時,他任給事黃門侍郎,不久,任散騎常侍。太昌初年,朝廷令他任職內省,授給禦史職務,命他負責尚書省門下事。朝廷凡任命重要官員,都要先問他是否可以,然後再去任命。他被授予衛將軍、國子祭酒。因雙親年紀高邁,辭職還鄉。朝廷下詔破例給他五名兵士,並讓他一年入朝一次,遇事向他征詢意見。他母親去世,悲哀痛悼,超過常禮。後來,楊..與魏收及邢邵請求朝廷辦學,啟奏說:

梁、溱二州行事夏侯道遷以漢中內附,詔加巒使持節、都督征梁、漢諸軍事,進退征攝,得以便宜從事。巒至漢中,遣兵討之,賊畢款附,乘勝追奔至關城之下。詔拜巒使持節、梁、秦二州刺史。於是開地定境,東西七百,南北千裏,獲郡十四。二部護軍及諸縣戍,遂逼涪城。
“學校,自虞和商時就開始興盛。所以,可以在祭祀上天時配享,以顯示它莫大的尊嚴;對社會發表各種文告,也離不開它,以申明整齊天下的規則。贍養老人,可以向他們征詢有益的教導;培養讀書人,能夠傳播經典的內容;興辦學校,可以使國家長治久安,美德千秋萬代流傳。二世而亡的秦國,改變尊崇學校的常道,坑殺讀書人,毀滅學校,以使百姓變得愚昧。所以,天下分崩動亂,國運隻有兩代。漢代學校勃興,又尊崇儒術。所以,在西京建有為帝王和宗室子弟讀書的六學,在東都設有保存皇家圖書冊籍的大型府庫。到了魏晉時期,戰亂頻繁,但在兵馬征戰中,學校並沒有停止開辦。我朝高祖孝文皇帝稟性聖明,來自天授,道德學問,照耀古今,在鄉村設立學校,在全國布教詩書。但是,由於政務繁巨,多次率軍征戰,沒有過多地考慮興學辦校,弓箭難於追回逝去的光陰。世宗宣武帝繼位,承繼先帝的意誌,永平年中,大興土木,建立學校。由於水旱災害不斷發生,加之時有征討,學校雖然即將建成,卻功虧一簣。傳播禮樂的明堂,卻成了荊棘茂盛的所在;弘揚德義的學校,卻有牧童的蹤跡。

巒表曰:“揚州、成都,相去萬裏。陸途既絕,唯資水路。水軍西上,非周年不達。外無軍援,一可圖也。益州頃經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圍,倉庫空竭,無複固守之意,二可圖也。蕭深藻是裙屐少年,未洽政務;今之所任並非宿將重名,皆是左右少年而已,三可圖也。蜀之所恃,惟阻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界內,三分已一。從南安向涪,方軌任意,前軍累破,後眾喪魂,四可圖也。深藻是蕭衍兄子,骨肉至親,若其逃亡,當無死理。脫軍走涪城,深藻何肯城中坐而受困?五可圖也。臣聞乘機而動,武之善經,未有舍幹戚而康時,不征伐而統一。臣以不才,屬當戎寄,上憑國威,頻有薄捷,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後圖便難。輒率愚管,必將殄克。如其無功,分受憲坐。若朝廷未欲經略,臣便為無事,乞歸侍養,微展烏鳥。”
“我又聽說官吏要教給他本領,才能受職任事。任事之後,才發給他俸祿。這樣,上麵就沒有關於不稱職的官吏的議論,下麵就不會產生官吏屍位其政的批評。現在國子監雖然有學官的名稱,而卻沒有教授生徒的實績,何異於附著在燕麥上的菟絲,和南箕北鬥那樣徒有虛名。”

巒又表曰:“昔鄧艾、鍾會率十八萬眾,傾中國資給,裁得平蜀。所以然者,鬥實力也。況臣才絕古人,何宜請二萬之眾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庶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前進,已逼涪城。脫得涪城,則益州便是成禽之物。臣誠知征戎危事,未易可為,自軍度劍閣以來,須發中白。所以勉強者,既到此地而自退不守,恐孤先皇之恩遇,負陛下之爵祿。是以孜孜,頻有陳請。”宣武不從。又王足於涪城輒還,遂不定蜀。
靈太後看到奏表後下令說“:祭祀賞賜的禮節,是國家的根本。以往戎馬不息,沒有對學校社廟加以修繕。現在四方太平,任命有司負責修理。”邢邵遷任尚書令,加封侍中的職務。

巒既克巴西,遣軍主李仲遷守之。仲遷得梁將張法養女,有美色,甚惑之。散費兵儲,專心酒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降梁將譙希遠,巴西遂沒。武興氐楊集起等反,巒遣統軍傅豎眼討平之。巒之初至漢中,從容風雅,接豪右以禮,撫從庶以惠。歲餘之後,頗因其去就,誅滅百姓,籍為奴婢者二百餘口,兼商販聚斂,清論鄙之。征授度支尚書。
當時,北魏與南梁通好,朝廷選拔赴梁使者。邢邵與魏收及其從子魏子明都被征召入朝。當時的文人,都在邢邵之下。但是,因為他不莊重威嚴,雖然名望很高,卻難副其實,朝廷因而不讓他出國。南梁人曾經問北魏的禮賓司官員:“邢邵應是北朝第一個有才學的人,為什麼不讓他任使者?”北魏的官員回答說:“邢邵才華實在無愧於當使者,但他的官位已經很高,恐怕不再適合。”南人又問:“鄭伯猷原是護軍,現在已當上將軍,邢邵任國子監祭酒有什麼不可以?”邢邵沒有被選上赴梁的使者,便請求辭官回鄉。

時梁人侵軼徐、兗,朝廷乃以巒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如故。宣武勞遺巒於東堂曰:“知將軍旋京未久,膝下難違;然東南之寄,非將軍莫可。自古忠臣亦非無孝也。”巒曰:“願陛下勿以東南為慮。帝曰:“漢祖有雲:‘金吾擊郾,吾無憂矣。’今將軍董戎,朕何慮哉!”巒至,乃分遣將帥致討,兗州悉平;進圍宿豫,平之。帝賜巒璽書慰勉之。
齊文襄帝高澄在京城輔助朝政,征請邢邵到自己的府第中做賓客,授予給事黃門侍郎,與溫子升一起任侍讀。文襄帝年富力強,剛管理朝政,崔暹常勸他禮貌地接待名士賢才,請教治國的得失。邢邵過去就很有名望,所以被征請。高澄十分敬重他,經常向他請教。邢邵過去就鄙視崔暹的不學無術,言談之間,便說崔暹缺少知識和見解。高澄又將他的話告訴給了崔暹,並說:“這個人不能親近。”崔暹對他懷恨在心。邢邵上表奏請孝靜帝,起用他的妻兄李伯倫任司徒祭酒。任命的詔書已經發出,崔暹立即報告給高澄,高澄指責邢邵專擅權力,李伯倫的官職被撤銷。邢邵從此又被朝廷疏遠。

及梁城賊走,中山王英乘勝攻鍾離,又詔巒率眾會之。巒以為鍾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且俗語雲“耕則問田奴,絹則問織婢”,臣既謂難,何容強遣。巒既累表求還,帝許之。英果敗退,時人伏其識略。
以後,任驃騎、西兗州刺史。在州中任職時有很好的政聲,官衙旁邊喊冤告狀的人敲擊的大鼓沒有響過。吏卒們的作奸犯科,官員們的是非短長,他沒有不知道的。定陶縣距州城五十裏,縣令的妻子每天晚索上要人家一鬥酒、一束幹肉,邢邵夜晚把縣令拘捕,天未明又把他放回,斥責他索要人家的東西,全州上下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在任上不過問生產的事,惟有到南兗州糴糧,讓他們到濟陽就食。邢邵修繕庵觀廟宇,頗為宏麗壯觀,他都為之題寫匾額,有“清風觀”、“明月樓”等。建築時不動用公私財物,隻役使兵卒。官吏百姓替他建立生祠,並刻碑歌頌他的功德。離職時,官民父老及老嫗都追著為他送行,哭泣聲不絕於路,到京城後任中書令。

初,侍中盧昶與巒不平,昶與元暉俱為宣武所寵,禦史中尉崔亮,昶之黨也,昶、暉令亮糾巒,事成,許言於宣武,以亮為侍中。亮奏巒在漢中掠良人為婢。巒懼,乃以漢中所得巴西太守龐景仁女化生等二十餘口與暉。化生等數人,奇色也。暉大悅,乃背昶為巒言,雲巒新有大功,已經赦宥,不宜方為此獄,帝納之。高肇以巒有克敵效而為昶等所排,助巒申釋,故得不坐。
舊製規定:一家生兩個兒子,官府賞給五隻羊;不要羊,給十匹絹。仆射崔暹奏請去掉這條規定。邢邵上表說“:這項規定不應取消。勾踐在小小的越國還立有賞法:女子生三個兒子的,公家給她雇乳母。更何況今天國家之大卻取消了這一條。舜將金隱藏在山裏,就不認為國家窮困;現在,藏富於民,國家又會有什麼損害呢?”另外,按照舊例。有司可以將囚徒關押,然後再交付廷尉。邢邵認為不能這樣。便建議說:“設立官職,分別職責,各有分工。丞相不必去過問別人打架鬥毆,掌管山澤草木的虞官不負責打仗的事。難道能讓代替鬼神接受祭祀的人去兼任廚師的勞作,讓一家之長去貪占雞犬的功勞?”朝廷下詔將這兩條建議都采納了。

豫州城人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以城南入梁,遣其將齊苟仁率眾入據縣瓠。詔巒持節率羽林精騎討之。封平舒縣伯,賞宿豫之功也。宣武臨東堂勞遣巒曰:“早生走也?守也?何時平?”巒曰:“今王師若臨,士人必翻然歸順,圍之窮城,奔走路絕,不度此年,必傳首京師。願陛下不足為慮。”帝笑曰:“卿言何其壯哉!知卿親老,頻勞於外,然忠孝不俱,不得辭也。”於是巒率騎八百,倍道兼行。五日於鮑口,擊賊大將胡孝智,乘勝至縣瓠,因即度汝。既而大兵繼至,遂長圍圍之。詔巒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中山王英南討三關,亦次縣瓠,以後軍未至,前寇稍多,憚不敢進。乃與巒分兵,將掎角攻之。梁將齊苟仁等二十一人開門出降,即斬早生等同惡數十人,豫州平。巒振旅還京師,宣武臨東堂勞之。巒曰:“此陛下聖略威靈,英等將士之力,臣何功之有?”帝笑曰:“卿匪直一月三捷,所足稱奇。乃存士伯,讓功而弗處。”
他被授予太常卿,兼任中書監,攝理國子祭酒。當時,朝臣大多隻任一職,兼任兩種官職的很少。邢邵身兼三職,並名列文人學士之首,世人都讚賞他。文宣帝到晉陽,路途中不斷有天降甘露的祥瑞出現,朝臣們都寫《甘露頌》,尚書讓邢邵為這些文章作序。文宣帝去世,喪事的禮節大多向他詢問,朝廷又令他撰寫悼文。後來,朝廷授給他特進。去世。

巒自宿豫大捷及平縣瓠,誌行修正,不複以財賄為懷,戎資軍實,絲毫無犯。遷殿中尚書,加撫軍將軍,卒於官。巒才兼文武,朝野瞻望,上下悼惜之。贈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初,帝欲贈冀州,黃門甄琛以巒前曾劾己,乃雲:“瀛州巒之本郡,人情所俗。”乃從之。及琛為詔,乃雲優贈車騎將軍、瀛州刺史,議者笑琛淺薄。諡曰文定。子遜。
邢邵性情清簡靜素,涵養較深,處事謹慎。兄弟和親友之間,相處和睦。他博覽典章經史,通曉古今。晚年留意於《五經》,窮究其中的要旨。婚喪嫁娶的禮節,不管公私,隻要向他谘詢,都會立即釋去疑惑,因而成為世人的指南。每次公卿大臣會議,事關典章和掌故,邢邵揮筆馬上寫就,引證恰當。皇帝讓他寫詔書,傾刻便成,文詞宏麗,文意深遠,獨步當時。他與濟陰的溫子升並為文人學士之冠,時人稱他們為溫、邢。巨鹿人魏收雖然天才勃發,而年齡和經曆在他們二人之後,所以,溫子升死後,世人才稱為邢、魏。

遜字子言,貌雖陋短,頗有風氣。襲爵後,遷國子博士、本州中正。因謁靈太後,自陳功名之子,久抱沈屈:“臣父屢為大將,而臣身無軍國階級。臣父唯為忠臣,不為慈父”。靈太後慨然,以遜為長兼吏部郎中。後位大司農卿,與少卿元慶哲至相糾訟。遜銳於財利,議者鄙之。卒,贈光祿勳、幽州刺史。子祖征,開府祭酒。父喪未終,謀反,伏法。祖征弟祖效,貌寢,有風尚。仕齊,卒於尚書郎。祖效弟祖俊,開府行參軍。開皇中,位尚書都官郎中。巒弟偉,尚書郎中。偉子昕。
雖然他名實相符,卻不依恃才能地位輕視別人。生活簡單隨便,不修飾外表。官員們穿的服裝,坐的車馬,用的器具,他僅僅讓它們充數,並不經常使用。有好房子不住,卻經常住在一間小屋裏。果品一類的食物掛在房梁上,等有客人來,取下來一塊吃。天生的質樸簡素,不管性格與自己相同或相反,都能相安無事。對於來訪的人,不管賢能或愚笨,都盡心接待。他對著客人一邊解開衣扣尋找虱子,一邊與他們交談。藏書很多,而卻不去校對。看見別人校對書籍,笑著說“:為什麼這樣愚笨,天下書籍那麼多,到死也讀不完,哪有功夫去校對?有時間想想那些有錯誤的書,便是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妻弟李季節是一個很有才學的人,對他說:“世間的人有很多不聰明,想找有錯誤的書哪裏能得到?”他回答說“:如果不想得到,便不用再去讀書。”

昕字子明,幼孤,見愛於祖母李氏。好學,早有才情,解褐蕩寇將軍,累遷太尉記室參軍。吏部尚收李神俊奏昕修起居注。太昌初,除中書侍郎,加平東將軍、光祿大夫。時言冒竊官級,為中尉所劾,免官,乃為《述躬賦》。未幾,受詔與秘書監常景典儀注事。武帝行釋奠禮,昕與校書郎裴伯茂等俱為錄義。永熙末,昕入為侍讀,與溫子升、魏收參掌文詔。遷鄴,乃歸河間。
李崇,字繼長,小名繼伯,頓丘人。是文成帝的元皇後二哥李誕之的兒子。十四歲時被朝廷召見,封為主文中散,承襲陳留公的爵位,任鎮西大將軍。孝文帝初年,任荊州刺史,鎮守上洛。朝廷命秦、陝二州派兵送他上任,他表示拒絕,說“:邊地的人們相互失去和氣,本來就怨恨刺史沒有治理好。我現在奉詔前去代理,隻需朝廷一道聖旨就行了,不用派兵護送,這會使人增加恐懼。”孝文帝同意,他隻帶數十名人馬來到上洛,宣布朝廷的詔書進行撫綏安慰,人們馬上止息了矛盾。邊境的戍卒抓到南齊的人,他命令全部放還。南齊人感激他的恩德,便送回掠去的北魏荊州的二百多口人。兩國邊境和睦,不再有烽煙狼塵的警報。在荊州刺史任上四年,很有政績。召回京師,朝廷給他十分優厚的賞賜。

天平初,與侍中從叔子才、魏季景、魏收同征赴都,尋還鄉裏,既而複征。時梁使兼散騎常侍劉孝儀等來聘,詔昕兼正員郎,迎於境上。司徒孫騰引為中郎。尋除通直常侍,加中軍將軍。既有才藻,兼長幾案。自孝昌之後,天下多務,世人競以吏工取達,文學大衰。司州中從事宋遊道以公斷見知,時與昕嘲謔,昕謂之曰:“世事同知文學外。”遊道有慚色。興和中,以本官副李象使於梁。昕好忤物,人謂之牛。是行也,談者謂之牛象鬥於江南。齊文襄王攝選,擬昕為司徒右長史,未奏,遇疾卒,士友悲之。贈車騎將軍、都官尚書、冀州刺史,諡曰文。所著文章自有集錄。
他又任兗州刺史。這一帶過去盜賊很多,李崇便在每個村莊建一座城樓,樓上懸掛一麵鼓。盜賊出現時,猛烈擊鼓,四周村莊的人們聽到鼓聲就出動把守道路要口。傾刻之間,鼓聲傳遍百裏,險要關口都有人埋伏。盜賊一出來,就將他們擒獲。各州都建城樓懸大鼓,就從李崇這裏開始。以後循例封他為侯,改授為安東將軍。孝文帝親自南征,命李崇為副驃騎大將軍、鹹陽王元禧都督左翼諸軍事。徐州投降北魏的郭陸聚眾叛亂,有很多人響應,李崇派高平人卜冀州詐稱犯罪,逃到郭陸那裏,郭陸接納了他,讓他做自己的參謀,過了幾個月,卜冀州斬下郭陸的人頭送來,其他賊眾潰散各處。李崇被任命為河南尹。

偉弟晏,字幼平。美風儀,博涉經史,善談釋老,雅好文詠。位滄州刺史,為政清靜,吏人安之。卒,贈尚書左仆射、瀛州刺史,諡曰文貞。晏篤於義讓,初為南兗州,例得一子解褐,乃啟其孤弟子子慎為朝請。子慎年甫十二,而其子已弱冠矣。後為滄州,複啟孤兄子昕為府主簿,而其子並未從宦,世人以此多之。
以後,孝文帝南討漢陽,李崇任梁州刺史。氐族楊靈珍派兄弟楊婆羅與兒子楊雙領步兵和騎兵一萬餘眾,攻破武興,與南齊結成聯盟。朝廷下詔命李崇為使持節、都督隴右諸軍事,率軍討伐。他率軍披荊斬棘,分路前進,出其不意,兩麵夾擊敵兵。氐人都離開楊靈珍逃散,靈珍的人馬頓時少了一大半,李崇揮軍進占赤土。靈珍又派從弟楊建率五千人馬屯紮龍門,親率精銳將士一萬據守鷲硤。在龍門以北數十裏的地方砍伐樹木,堵塞道路。在鷲硤的關口堆積大樹,聚集石雷石,放在崖頭上,用來抗拒官兵。李崇便命統軍慕容拒率軍五千人,從別的道路乘夜襲擊龍門,將龍門攻破。李崇親自進攻楊靈珍,靈珍連戰失敗,他的妻子被俘獲。李崇到處設置疑兵,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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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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