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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作者:宋歐陽  

列傳·雜傳第四十一

○王景崇
王景崇,邢州人。

王景崇,邢州人也。為人明敏巧辯,善事人。唐明宗鎮邢州,以為牙將,其後嚐從明宗,隸麾下。明宗即位,拜通事舍人,曆引進閣門使,馳詔方鎮、監軍征伐,必用景崇。後事晉,累拜左金吾衛大將軍,常怏怏人主不能用其材。晉亡,蕭翰據京師,景崇厚賂其將高牟翰以求用。已而翰北歸,許王從益居京師,用景崇為宣徽使、監左藏庫。漢高祖起太原,景崇取庫金奔迎高祖。高祖至京師,拜景崇右衛大將軍,未之奇也。高祖攻鄴,景崇不得從,乃求留守起居表,詣行在見高祖,願留軍中效用,為高祖畫攻戰之策,甚有辯,高祖乃奇其材。
為人聰明機敏巧於辯論,善於事奉人。

是時,漢方新造,鳳翔侯益、永興趙讚皆嚐受命契丹,高祖立,益等內顧自疑,乃陰召蜀人為助,高祖患之。及已破鄴,益等懼,皆請入朝。會回鶻入貢,言為黨項所隔不得通,願得漢兵為援,高祖遣景崇以兵迎回鶻。景崇將行,高祖已疾,召入臥內戒之曰:“益等已來,善矣,若猶遲疑,則以便宜圖之。”景崇行至陝,趙讚已東入朝,而蜀兵方寇南山,景崇擊破蜀兵,追至大散關而還。高祖乃詔景崇兼鳳翔巡檢使。
唐明宗鎮守邢州,讓他擔任牙將,後來曾追隨唐明宗,為部下。

景崇至鳳翔,侯益未有行意,而高祖崩,或勸景崇可速誅益,景崇念獨受命先帝而少主莫知,猶豫未決。益從事程渥,與景崇同鄉裏,有舊,往說景崇曰:“吾與子為故人,吾位不過賓佐,而子已貴矣,奈何欲以陰狡害人而取之乎?侯公父子爪牙數百,子毋妄發,禍行及矣!非吾,誰為子言之。”於是景崇頗不欲殺益,益乃亡去,景崇大悔失不殺之。
唐明宗登位,任他馬通事舍人,曆任引進閥門使.馳馬傳詔給方鎮、監督軍隊征伐,必定任用王景崇()後來事奉普,做到左金吾衛大將軍,常因君主不能信用他的才能而問悶不樂;,晉滅亡,蕭翰占據京師,王景崇重金賄賂他的將領高牟翰以便求得進用。

益至京師,隱帝新立,史弘肇、楊邠等用事,益乃厚賂邠等,陰以事中景崇。已而益拜開封尹,景崇心不自安,諷鳳翔將吏求己領府事。朝廷患之,拜景崇邠州留後,以趙暉為鳳翔節度使。景崇乃叛,盡殺侯益家屬,與趙思綰共推李守貞為秦王,隱帝即以趙暉討之。景崇西招蜀人為助,蜀兵至寶雞,為暉將藥元福、李彥從所敗。暉攻鳳翔,塹而圍之,數以精兵挑戰,景崇不出。暉乃令千人潛之城南一舍,偽為蜀兵旗幟,循南山而下,聲言蜀救兵至矣,須臾塵起,景崇以為然,乃令數千人潰圍而出以為應。暉設伏以待之,景崇兵大敗,由是不敢複出。
不久蕭翰北歸,許王李從益住在京師,任命王景崇為宣徽使、監左藏庫,,漢高祖在太原起兵,王景崇取出左藏庫的錢財趕去迎接漢高祖,漠高祖到達京師,拜任王景崇為右衛大將軍,並沒有看重他。

明年,守貞、思綰相次皆敗,景崇客周璨謂景崇曰:“公能守此者,以有河中、京兆也。今皆敗矣,何所恃乎?不如降也。”景崇曰:“誠累君等,然事急矣,吾欲為萬有一得之計可乎?吾聞趙暉精兵皆在城北,今使公孫輦等燒城東門偽降,吾以牙兵擊其城北兵,脫使不成而死,猶勝於束手屯。”璨等皆然之。遲明,輦燒東門將降,而府中火起,景崇自焚矣,輦乃降暉。
漢高祖進攻鄴都,王景崇不得隨行,於是請求留守起居表,去行官見漢高祖,希望留在軍中效力,替漢高祖籌劃攻戰的策略,十分能言善辯,漠高祖纔看重他的才能f)逭時,漠剛剛建立,鳳翔侯益、永興趟讚都曾聽命於契丹,漢高祖登位,侯益等人自起疑心,於是暗中召引蜀人援助,漢高祖對此很擔憂,,等到攻破鄴都,侯益等人害怕,都請求入朝。

○趙思綰
恰逢回鴿進貢,說被黨項阻隔不能通行,希望得到漠兵的援助,漠高祖派王景崇率兵迎接回鵲使者。

趙思綰,魏州人也。為河中節度使趙讚牙將。漢高祖即位,徙讚鎮永興,讚入朝京師,留思綰兵數百人於永興。高祖遣王景崇至永興,與齊藏珍以兵迎回鶻,陰以西事屬之。景崇至永興,讚雖入朝,而其所召蜀兵已據子午穀,景崇用思綰兵擊走之。遂與思綰俱西,然以非己兵,懼思綰等有二心,意欲黥其麵以自隨,而難言之,乃稍微風其旨。思綰厲聲請先黥以率眾,齊藏珍惡之,竊勸景崇殺思綰,景崇不聽,與俱西。
王景崇將要出發,漢高祖已患病,召他進臥室告誡他說:“如果侯益等人已經前來,則罷,如果他們還遲疑不決,你就酌情自行處置他們。”王景崇到達陝州時,趟讚已向東入朝,而蜀兵正侵犯南山,王景崇攻破蜀兵,追到大散關而返回。

高祖遣使者召思綰等,是時侯益來朝,思綰以兵從益東歸。思綰謂其下常彥卿曰:“趙公已入人手,吾屬至,並死矣,奈何?”彥卿曰:“事至而變,勿預言也。”益行至永興,永興副使安友規出迎益,飲於郊亭,思綰前曰:“兵館城東,然將士家屬皆居城中,願縱兵入城挈其家屬。”益信之以為然。思綰與部下入城,有州校坐於城門,思綰毆之,奪其佩刀斬之,並斬門者十餘人,遂閉門劫庫兵以叛。
漠高祖於是下詔任命王景崇兼鳳翔巡檢使。

高祖遣郭從義、王峻討之,經年莫能下,而王景崇亦叛,與思綰俱送款於李守貞,守貞以思綰為晉昌軍節度使。隱帝遣郭威西督諸將兵,先圍守貞於河中。居數月,思綰城中食盡,殺人而食,每犒宴,殺人數百,庖宰一如羊豕。思綰取其膽以酒吞之,語其下曰:“食膽至千,則勇無敵矣!”思綰計窮,募人為地道,將走蜀,其判官陳讓能謂思綰曰:“公比於國無嫌,但懼死而為此爾!今國家用兵三方,勞敝不已,誠能翻然效順,率先自歸,以功補過,庶幾有生;若坐守窮城,待死而已。”思綰然之,乃遣教練使劉珪詣從義乞降,而遣其將劉筠奉表朝廷。拜思綰鎮國軍留後,趣使就鎮,思綰遲留不行。蜀陰遣人招思綰,思綰將奔蜀,而從義亦疑之,乃遣人白郭威,威命從義圖之。從義因入城召思綰,趣之上道,至則擒之。思綰問曰:“何以用刑?”告者曰:“立釘也。”思綰厲聲曰:“為吾告郭公,吾死未足塞責,然釘磔之醜,壯夫所恥,幸少假之。”從義許之,父子俱斬於市。
王景崇到達鳳翔,,侯益沒有入朝的打算,而恰好漢高祖去世,有人勸王景崇可以迅速殺掉侯益,王景崇考慮到獨自接受先帝的命令而年輕的君主不知道,猶豫不決。

○慕容彥超
侯益的從事程渥,和王景崇是同鄉,有舊交,前去遊說王景崇說:“我和你是老朋友,我的職位不遇是幕僚,而你已經顯貴了,怎麼想用陰謀詭計害人而取代他呢?侯公父子親信幾百人,你不要輕舉妄動,災禍快到了!除了我,誰會給你說這些。”於是王景崇很不願誅殺侯益,侯益因而逃去,王景崇十分後悔沒有殺掉他。

慕容彥超,吐穀渾部人,漢高祖同產弟也。嚐冒姓閻氏,彥超黑色胡髯,號閻昆倉。少事唐明宗為軍校,累遷刺史。唐、晉之間,曆磁、單、濮、棣四州,坐濮州造麹受賕,法當死,漢高祖自太原上章論救,得減死,流於房州。契丹滅晉,漢高祖起太原,彥超自流所逃歸漢,拜鎮寧軍節度使。杜重威反於魏,高祖以天平軍節度使高行周為都部署以討之,以彥超為副。彥超與行周謀議多不協,行周用兵持重,兵至城下,久之不進。彥超欲速進戰,而行周不許。行周有女嫁重威子,彥超揚言行周以女故,惜賊城而不攻,行周大怒。高祖聞二人不相得,懼有佗變,由是遽親征。彥超數以事淩辱行周,行周不能忍,見宰相涕泣,以屎塞口以自訴。高祖知曲在彥超,遣人慰勞行周,召彥超責之,又遣詣行周謝過,行周意稍解。
侯益到京師,漠隱帝剛登位,史弘肇、楊郇等人專權,侯益於是重金賄賂楊郇等人,暗中藉故中傷王景崇/…)不久侯益被拜為開封尹,王景崇心中不安,暗示鳳翔的將吏請求讓自己掌領府事()朝廷擔心他,拜任王景崇為合州留後,任命趙暉為鳳翔節度使,,王景崇於是反叛,殺光侯益的家屬,和趙思綰共同椎舉李守貞為秦王,漢隱帝就命令趟暉討伐他們。

是時,漢兵頓魏城下已久,重威守益堅,諸將皆知未可圖,方伺其隙,而彥超獨言可速攻,高祖以為然,因自督士卒急攻,死傷者萬餘人,由是不敢複言攻。後重威出降,高祖以行周為天雄軍節度使,行周辭不敢受,高祖遣蘇逢吉諭之曰:“吾當為爾徙彥超。”行周乃受,而彥超徙鎮泰寧。
王景崇西招蜀人援助,蜀兵到達寶鸚,被趙暉的將領藥元福、李彥從打敗()趙暉進攻鳳翔,挖壕溝包圍他們,多次率精兵挑戰,王景崇閉門不出(\趟暉於是命令一千士兵潛入城南三十裏處,偽造蜀兵的旗幟,沿南山而下,聲稱蜀中救兵到了,一會兒煙塵揚起,王景崇信以為真,於是命令幾千人突圍而出作接應,趟暉設下埋伏等著他們,王景崇的軍隊大敗,從此不敢再出城。

隱帝已殺史弘肇等,又遣人之魏殺周太祖及王峻等,懼事不果,召諸將入衛京師。使者至兗,彥超方食,釋匕箸而就道。周兵犯京師,開封尹侯益謂隱帝曰:“北兵之來,其家屬皆在京師,宜閉門以挫其銳,遣其妻子登陴以招北兵,可使解甲。”彥超誚益曰:“益老矣!此懦夫之計也。”隱帝乃遣彥超副益,將兵於北郊。周兵至,益夜叛降於周。彥超力戰於七裏,隱帝出勞軍,太後使人告彥超善衛帝,彥超大言報曰:“北兵何能為?當於陣上喝坐使歸營。”又謂隱帝曰:“官家宮中無事,明日可出觀臣戰。”明日隱帝複出勞軍,彥超戰敗奔兗州,隱帝遇弑於北郊。
第二年,李守貞、趟思綰相繼都被打敗,王景崇的門客周璨對王景崇說:“你能堅守這裏,是因為有河中、京兆。

周太祖入立,彥超不自安,數有所獻,太祖報以玉帶,又賜詔書安慰之,呼彥超為弟而不名,又遣翰林學士魯崇諒往慰諭之,彥超心益疑懼。已而劉旻自立於太原,出兵攻晉、絳,太祖遣王峻用兵西方,彥超乘間亦謀反,遣押衙鄭麟至京師求入朝,太祖知其詐,手詔許之。彥超複稱管內多盜而止,又為高行周所與書以進,其辭皆指斥周過失,若欲共反者。太祖驗其印文偽,以書示行周。彥超又遣人南結李昪,昪為出兵攻沐陽,為周兵所敗,而劉旻攻晉、絳不克,解去。太祖乃遣侍衛步軍指揮使曹英、客省使向訓討之,彥超閉城自守。
如今都失敗了,又依靠什麼呢?不如投降。”王景崇說:“的確拖累你們了,但事情危急,我想用個萬一成功的計策行嗎?我聽說趟暉的精兵都在城北,現在讓公孫輦等人燒毀城柬門偽稱投降,我率牙兵攻打他們城北的軍隊,縱然不能成功而戰死,也比束手就擒好。”周璨等人都讚成這樣做。

初,彥超之反也,判官崔周度諫曰:“魯,詩書之國也,自伯禽以來未有能霸者,然以禮義守之而長世者多矣。今公英武,一代之豪傑也,若量力相時而動,可以保富貴終身。李河中、安襄陽、鎮陽杜令公,近歲之龜鑒也。”彥超大怒,未有以害之。已而見圍,因大括城中民貲以犒軍,前陝州司馬閻弘魯懼其鞭撲,乃悉家貲以獻。彥超以為未盡,又欲並罪周度,乃令周度監括弘魯家。周度謂弘魯曰:“公命之死生,係財之多少,願無隱也。”弘魯遣家僮與周度屬刂掘搜索無所得。彥超又遣鄭麟持刃迫之,弘魯惶恐拜其妻妾,妻妾皆言無所隱。周度入白彥超,彥超不信,下弘魯及周度於獄。弘魯乳母於泥中得金纏臂獻彥超,欲贖出弘魯,彥超大怒,遣軍校笞弘魯夫婦肉爛而死,遂斬周度於市。
黎明,公孫輦燒毀束門假裝準備投降,而府中起火,王景崇自焚了,公孫輦於是向趟暉投降。

是歲,鎮星犯角、亢,占曰:“角、亢,鄭分,兗州當焉。”彥超即率軍府將吏步出西門三十裏致祭,迎於開元寺,塑像以事之,日常一至,又使民家立黃幡以禳之。
趙思綰,魏州人。

彥超為人多智詐而好聚斂,在鎮嚐置庫質錢,有奸民為偽銀以質者,主吏久之乃覺。彥超陰教主吏夜穴庫垣,盡徙其金帛於佗所而以盜告。彥超即榜於市,使民自占所質以償之,民皆爭以所質物自言,已而得質偽銀者,置之深室,使教十餘人日夜為之,皆鐵為質而包雙銀,號“鐵胎銀”。其被圍也,勉其城守者曰:“吾有銀數千鋌,當悉以賜汝。”軍士私相謂曰:“此鐵胎爾,複何用哉!”皆不為之用。明年五月,太祖親征,城破,彥超夫妻皆投井死,其子繼勳率其徒五百人出奔被擒,遂滅其族。兗州平,太祖詔贈閻弘魯左驍衛大將軍、崔周度秘書監。
為河中節度使趙讚的牙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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