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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作者:歐陽修、宋祁、范鎮、呂夏卿  

列傳·卷五十一

魏盧李杜張韓
張九齡,字子壽,韶州曲江人,七歲時就會寫文章。十三歲時帶著他寫的字去謁見廣州刺史王方慶,王方慶看了感歎說“:這孩子前程不可限量。”當時張說貶謫嶺南,見到他後對他極好。父親死,在父喪期間極盡孝道,哀痛至極。後來考中進士,調任校書郎。那時玄宗尚在東宮,親自策問天下之士,張九齡於伊呂科對策高第,升為左拾遺。後來玄宗即位,未行親郊之禮,張九齡上疏說:“天,是百神之君,為王者是從天那裏受命的。自古以來,繼承帝業之主,必定要行郊祀之禮,為的是敬受天命向天報告。不可以因為還未降恩澤於民,年歲還未豐收而缺禮。古代周公郊祀,以後稷祀天,那是因為成王年幼。周公暫時攝政,尚且要行郊禮,表明此禮是不可廢的。漢朝的丞相匡衡說:‘帝王的事,沒有比郊禮更重要的了。’董仲舒也說:‘不郊祀而去祭山川,違背了祭祀的秩序,於禮不合,所以《春秋》上批評他。’臣認為匡衡、董仲舒,都是古代的懂禮的人,都以為郊祀應放在首位。陛下繼承大統,到今日已有五年了,而未行大報之禮。考證之於經傳,在義上有所欠缺。

魏知古,深州陸澤人。方直有雅才,擢進士第。以著作郎修國史,累遷衛尉少卿,檢校相王府司馬。神龍初,為吏部侍郎,以母喪解。服除,為晉州刺史。睿宗立,以故屬拜黃門侍郎,兼修國史。
如今百穀茂盛,鳥獸自如,夷狄歸附,戰爭止息,竟然放鬆敬天之事,恐怕不足以為訓。希望能在至日登紫壇,陳采席,定天位,明天道。那聖朝的典則就完備了。”

會造金仙、玉真觀,雖盛夏,工程嚴促,知古諫曰:“臣聞‘古之君人,必時視人之所勤,人勤於食則百事廢’。故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又曰‘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禮》:‘季夏之月,樹木方盛,無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此皆興化立治、為政養人之本也。今為公主造觀,將以樹功祈福,而地皆百姓所宅,卒然迫逼,令其轉徙,扶老攜幼,剔椽發瓦,呼嗟道路。乖人事,違天時,起無用之作,崇不急之務,群心震搖,眾口藉藉。陛下為人父母,欲何以安之?且國有簡冊,君舉必記,言動之微,可不慎歟!願下明詔,順人欲,除功役,收之桑榆,其失不遠。”不納。複諫曰:“自陛下戡翦凶逆,保定大器,蒼生顒顒,以謂朝有新政。今風教頹替日益甚,府藏空屈,人力勞敝,營作無涯,吏員浸增,諸司試補、員外、檢校官已贏二千,太符之帛為殫,太倉之米不支。臣前請停金仙、玉真,訖亦未止。今前水後旱,五穀不立,繇茲向春,必甚饑饉,陛下欲何方以賑之?又突厥於中國為患自久,其人非可以禮義誠信約也。雖遣使請婚,恐豺狼之心,弱則順伏,強則驕逆,月滿騎肥,乘中國饑虛,講親際會,窺犯亭鄣,複何以防之?”帝嘉其直,以左散騎常侍同中書門下三品。玄宗在春宮,又兼左庶子。
又說:“背逆王政之氣,表現為水旱災害。

先天元年,為侍中。從獵渭川,獻詩以諷,手製褒答,並賜物五十段。明年,封梁國公。竇懷貞等詭謀亂國,知古密發其奸,懷貞誅,賜封二百戶,物五百段。玄宗恨前賞薄,手敕更加百戶,旌其著節。是冬,詔知東都吏部選事,以稱職聞,優詔賜衣一副。自是恩意尤渥,由黃門監改紫微令。與姚元崇不協,除工部尚書,罷政事。開元三年卒,年六十九。宋璟聞而歎曰:“叔向古遺直,子產古遺愛,兼之者其魏公乎!”贈幽州都督,諡曰忠。
天道雖遠,但其反應的卻很近。過去東海錯殺了孝婦,以致天旱很久。一個官吏不明察,一個普通婦女冤死,天還要昭明她的冤屈。何況天下百姓,其性命都交在縣令刺史手中。縣令刺史,是與陛下共同治理天下的人,應該是親近百姓的人。若所用非人,那水旱災禍之由來,豈隻是一個婦人呢?現任的刺史,京輔周圍及大的郡縣尚能稍加選擇,江、淮、隴、蜀、三河幾個大府之外,頗有不稱職的。由京官出去的人,不是自身有過錯,就是政績不佳,把直接管理百姓的大任,作為斥責處分的辦法。也有的是因為依附某人而得高位,及至被依附者勢衰,就說該人不稱京官之職,將他貶到州裏任職。另外,還有武夫、流外(九品以外者),隻要交錢就能得官,不計較其才能之有無。刺史都像這樣,縣令就更不用說了。百姓,是國家的根本。治理根本的職務,竟然遭好為官者所輕視,百姓遭受那些不肖者的侵擾。天子聖明的教化被銷蝕。這是因為沒有選好恰當的人才造成的。古代刺史入朝可為三公,郎官可以出京管理鄉民。現在朝廷上人隻能入京而不肯出京。京師是達官貴人集聚之處,隻要從容依附,沒有業績也能升遷。由此可見,大利在於朝內而不在京外。即使有才能的人,有欲得利之心,怎肯再出京任刺史縣令呢?國家要依賴智能之士才能治好,但卻常缺少重視百姓的人。臣認為要治好根本,最要緊的莫過於守令,重視了守令,那有才能者才肯去做。應該製定各官階的資曆:凡沒有擔任過都督、刺史的人,雖有很高的門第,也不能任侍郎及列卿;凡沒有擔任過縣令的人,即使有好的政績,也不能任台郎、給、舍;都督、守、令即使是離京都遠的,任期也不超過十年。假如不這樣來彌補過失,恐怕天下是治理不好的。

所薦洹水令呂太一、蒲州司功參軍齊浣、右內率騎曹參軍柳澤、密尉宋遙、左補闕袁暉、右補闕封希顏、伊闕尉陳希烈,後皆有聞於時。
“再有,古代選士,看其是否稱職,所以士都看重自我修養,從不企圖僥幸成功。奸邪欺偽自然消止,官吏的流品不雜。如今天下沒有上古治理得那麼好,而事務卻較以前倍增,這是因為沒有正其本而施巧於末的結果,所謂‘末’,就是吏部的條款章程,多到千百條。執刀筆之人,沉溺於文墨,致使巧猾之徒得以逞奸。臣以為當初製造簿本,是為了防備遺忘。如今反倒去追求文章的精美,而忽略了人的才能,真是刻舟求劍之類。

文宗大和二年,求其曾孫處訥,授湘陽尉,與魏徵、裴冕後擢任之。
現在提及吏部有才能的,則說是由尉到主簿,由主簿到丞。這是根據記載知道他的官次,卻不論他的能幹與否,豈不是大錯?吏部尚書、侍郎,是因有才幹才任他這個職位的,怎能不知人?如真的難以即刻識別,那麼從十個人中間選拔五個該可以吧。但如今,死扣條文,據資曆配職,以致時人譏誚、官曹不賢。

盧懷慎,滑州人,蓋範陽著姓。祖悊,仕為靈昌令,遂為縣人。懷真在童卯已不凡,父友監察禦史韓思彥歎曰:“此兒器不可量!”及長,第進士,曆監察禦史。神龍中,遷侍禦史。中宗謁武後上陽宮,後詔帝十日一朝。懷慎諫曰:“昔漢高帝受命,五日一朝太公於櫟陽宮,以起布衣登皇極,子有天下,尊歸於父,故行此耳。今陛下守文繼統,何所取法?況應天去提象〓才二裏所,騎不得成列,車不得方軌,於此屢出,愚人萬有一犯屬車之塵,雖罪之何及。臣愚謂宜遵內朝以奉溫清,無煩出入。”不省。
“臣認為選部的法則,其弊病在於不變。如今若在刺史、縣令中詳細核查,在管內每年當選者,另考核其才能品德,可入流品的,送到台裏再加選擇,以所用人的多少來評定州縣的好壞,那州縣就會慎重對待所薦舉的人。可任官的人才多了,吏部也可順利完成任務,不會有那麼多的庸人了。如今每年考選有幾萬人,京師的糧食用品耗費甚大,難道是人才多嗎?實在是濫竽充數的太多了。現在隻用一首詩就可定其才或庸,這樣會使真正的人才漏掉。天下雖大,朝廷官員雖多,但若毀譽相亂,那事情也就不可能辦好了。假如了解人的才能,各有品級等第,每有一官缺額,就可依次任用。如各司的要職,以下一等的遞進,那就無所謂人的高下,隻是機會的得與不得罷了。

遷右禦史台中丞。上疏陳時政曰:
所以平日的議論沒有了,個人的名節不修了。高潔之士堅守其誌而不肯媚時,中等人才追求進身就很容易了。若朝廷能以好名聲鼓勵人,士也以修名來得利,利之所出,是眾人之所求。若不這樣,從小處說,隻求苟得,進而隻知謀私;從大處說,以義做交易,進而結為朋黨。所以說,用人不可以不排列其才能的高下。

臣聞“善人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孔子稱:“苟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故《書》:“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昔子產相鄭,更法令,布刑書,一年人怨,思殺之,三年人德而歌之。子產,賢者也,其為政尚累年而後成,況常材乎?比州牧、上佐、兩畿令或一二歲,或三五月即遷,曾不論以課最,使未遷者傾耳以聽,企踵以望,冒進亡廉,亦何暇為陛下宣風恤人哉?禮義不能興,戶口益以流,倉庫愈匱,百姓日敞,職為此耳。人知吏之不久,不率其教;吏知遷之不遙,不究其力。媮處爵位,以養資望,雖明主有勤勞天下之誌,然僥幸路啟,上下相蒙,寧盡至公乎?此國病也。賈誼所謂蹠盩,乃小小者耳。此而不革,雖和、緩將不能為。漢宣帝綜核名寶,興治致化,黃霸良二千石也,加秩賜金,就旌其能,終不肯遷。故古之為吏,至長子孫。臣請都督、刺史、上佐、畿令任未四考,不得遷。若治有尤異,或加賜車裘祿秩,降使臨問,璽書慰勉,須公卿闕,則擢之以勵能者。其不職或貪暴,免歸田裏,以明賞罰之信。
才能分出了等級,就不會盲目用人,那天下之士定會刻意進修自守,刑政自然清正,這是有關國家興衰的大事。”

昔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軿。此省官也。故曰“官不必備,惟其才”,“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此擇人也。今京諸司員外官數十倍,近古未有。謂不必備,則為有餘,求其代工,乃多不厘務,而奉稟之費,歲巨億萬,徙竭府藏,豈致治意哉”今民力敞極,河、渭廣漕,不給京師,公私耗損,邊隅未靜。儻炎成沴,租稅減入,疆場有警,賑救無年,何以濟之?“毋輕人事,惟艱;毋安闕位,惟危。”此慎微也。原員外之官,皆一時良幹,擢以才不申其用,尊以名不任其力,自昔用人,豈其然歟?臣請才堪牧宰上佐,並以遷授,使宣力四方,責以治狀。有老病若不任職者,一廢省之,使賢不肖確然殊貫,此切務也。
不久,升任左補闕。張九齡頗能鑒別人才,吏部考試時,張九齡常與右拾遺趙冬曦一同參與評定,當時稱他們考核為“詳平”。後改任司勳員外郎。那時,張說為宰相,十分看重他,且與他通譜係為同宗,常說張九齡是“後出詞人之首位”。張九齡又升任中書舍人內供奉,封爵曲江男,進而為中書舍人。皇帝去封泰山,張說挑選了兩省的錄事主書及他所親近的人隨從登山,將這些人越級升為五品。張九齡負責草擬詔書,對張說說“:官職爵位,是天下的公器,首先要看人的德行聲望,然後再看他的勞績年限。

夫冒於寵賂,侮於鰥寡,為政之蠹也。竊見內外官有賕餉狼藉,劓剝蒸人,雖坐流黜,俄而遷複,還為牧宰,任以江、淮、嶺、磧,粗示懲貶,內懷自棄,徇貨掊貲,訖無悛心。明主之於萬物,平分而無偏施,以罪吏牧遐方,是謂惠奸而遺遠。遠州陬邑,何負聖化,而獨受其惡政乎?邊徼之地,夷夏雜處,憑險擾而難安;官非其才,則黎庶流亡,起為盜賊。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才,況猾吏乎?臣請以贓論廢者,削跡不數十年,不賜收齒。《書》曰“旌別淑慝”,即其誼也。
現在登山封禪成功,是千載的大典,一些有聲望之人被排在殊恩之外,而一些胥吏卻得以升官,我擔心這樣的製書一出,四方都會失望的。現在剛剛送上草稿,還可以改動,望公仔細考慮衡量。”張說說“:事情已經決定了,那些牢騷話不足為慮。”後來,果然受到批評。禦史中丞宇文融正在擬定田稅法,有所報告,張說都建議改變。宇文融心中十分不平,張九齡替他申說,張說不聽。不久,張說受到宇文融等人的痛加詆毀,幾乎不能免死。張九齡也改任太常少卿,出京為冀州刺史。因為母親不肯離開鄉裏,所以上表請改為浩州都督。後調桂州,兼嶺南按察選補使。

疏奏,不報。
當初,張說主管集賢院,曾推薦張九齡可任顧問。張說死,天子想起張說說的話,召張九齡為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主管集賢院的工作。那時要賜渤海詔書,而能寫這樣詔書的人找不到,於是召張九齡起草,渤海之事也就辦成了。

遷黃門侍郎、漁陽縣伯。與魏知古分領東都選。開元元年,進同紫微黃門平章事。三年,改黃門監。薛王舅王仙童暴百姓,憲司按得其罪,業為申列,有詔紫微,黃門覆實。懷慎與姚崇執奏“仙童罪狀明甚,若禦史可疑,則它人何可信?”由是獄決。懷慎自以才不及崇,故事皆推而不專,時譏為“伴食宰相”。又兼吏部尚書,以疾乞骸骨,許之。卒,贈荊州大都督,諡曰文成。遺言薦宋璟、李傑、李朝隱、盧從願,帝悼歎之。
升張九齡為工部侍郎,管理草擬製誥事。

懷慎清儉不營產,服器無金玉文綺之飾,雖貴而妻子猶寒饑,所得祿賜,於故人親戚無所計惜,隨散輒盡。赴東都掌選,奉身之具,止一布囊。既屬疾,宋璟、盧從願候之,見敞簀單藉,門不施箔。會風雨至,舉席自障。日晏設食,蒸豆兩器、菜數桮而已。臨別,執二人手曰:“上求治切,然享國久,稍倦於勤,將有憸人乘間而進矣。公第誌之!”及治喪,家無留儲。帝時將幸東都,四門博士張晏上言:“懷慎忠清,以直道始終,不加優錫,無以勸善。”乃下製賜其家物百段,米粟二百斛。帝後還京,因校獵、杜間,望懷慎家,環堵庳陋,家人若有所營者,馳使問焉,還白懷慎大祥,帝即以縑帛賜之,為罷獵。經其墓,碑表未立,停蹕臨視,泫然流涕,詔官為立碑,令中書侍郎蘇頲為之文,帝自書。
張九齡多次要求辭職,回去奉養母親,均未得允許。因其弟弟張九皋、張九章是嶺南刺史,就每年給假給驛馬,讓他們回去看望母親。張九齡任中書侍郎時,因母喪而解職。喪期十分盡孝哀痛,居然在他坐席旁生出靈芝來,還有白鳩、白雀在他家樹上建窠。這一年,皇帝要奪哀起複(不待喪期結束而任用)他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九齡堅持辭謝,皇帝不許。第二年,任中書令。以前他曾建議在河南開水屯,於是要他兼河南稻田使。上疏建議廢除憑資格任官的辦法,再次設置十道采訪使。

子奐、弈。
李林甫學問不大,見張九齡因文雅而受到皇帝的賞識,心中十分忌恨。那時範陽節度使張守皀因斬殺可突幹有功,皇帝打算任張守皀為侍中。張九齡勸諫“:宰相是代替天來治理天下的,有了當宰相的人才後,才能任職,不能用它來獎賞功勞。難道說國家的敗亡,不是由官員的不稱職和奸邪所致的嗎?”皇帝說“:隻給一個空名可以嗎?”張九齡說:“名器,是不可以假借的。假如有人平定了東北二虜,那陛下加他們什麼官呢?”

奐,早修整,為吏有清白稱。曆禦史中丞,出為陝州刺史。開元二十四年,帝西還,次陝,嘉其美政,題讚於聽事曰:“專城之重,分陝之雄,亦既利物,內存匪躬,斯為國寶,不墜家風。”尋召為兵部侍郎。天寶初,為南海太守。南海兼水陸都會,物產瑰怪,前守劉巨鱗、彭杲皆以贓敗,故以奐代之。汙吏斂手,中人之市舶者亦不敢幹其法,遠俗為安。時謂自開元後四十年,治廣有清節者,宋璟、李朝隱、奐三人而已。終尚書右丞。弈見《忠義傳》。
此議就作罷。另一次準備把涼州都督牛仙客提拔為尚書。張九齡堅持說“:不可以。尚書一職,是古代的納言官,唐家多用舊相擔任,或者用曆任內外高職且德高望重的人擔任。牛仙客,隻是河、湟的一個使典罷了,讓他身任常伯,天下人將會怎麼說?”又準備賜牛仙客實封戶,張九齡說“:漢朝的法令,不是有功之人不封。唐遵漢法,是太宗定下的製度。邊將要儲糧食布帛,修繕器械,實封戶正是適應這種需要定下的,陛下要賞賜牛仙客,可賞錢財,不能封地給他。”皇帝生氣了,說:“你是因為牛仙客是個寒士而輕視他,是吧!你難道是生來就有門閥的嗎?”張九齡叩頭謝罪說“:臣生於荒野之處,陛下錯愛,以文學用臣。牛仙客升任胥吏,不讀詩書。韓信,隻不過是淮陰一壯士,尚羞與周勃灌嬰同列。陛下若一定要用牛仙客,臣以與他同列為恥。”皇帝很不高興。第二天,李林甫進言:“牛仙客,有宰相之才,難道還不能擔任一個尚書嗎?張九齡是個文官,拘泥於古義,以致失大體。”皇帝因此決定要用牛仙客。張九齡既已違逆皇帝的旨意,內心恐懼,擔心被李林甫陷害,就借皇帝賜他一把白羽扇,獻賦致謝,且自我表白。賦的末尾說:“隻要能有效力的地方,即使殺身也心甘情願。”還說:“縱然秋氣來臨,不再用我,也始終感恩,安心地居於篋中。”皇帝雖然依舊很寬容地優待他,但終於以尚書右丞相罷了他的政事而用牛仙客。從此,朝廷大夫都隻幹拿俸祿,養尊處優了。張九齡曾推薦長安尉周子諒為監察禦史,周子諒檢舉揭發牛仙客,語言中援用了讖書。皇帝很生氣,在朝堂上杖責周子諒,流放到氵襄州,死在半路上。張九齡因薦舉不稱職的人而犯罪,貶為荊州長史。他雖因恪守正直之道而被黜,並不憂戚地寄盼複官的期望,每日隻以文史自娛,朝廷中都嘉許他為上品之人。很久以後,封爵始興縣伯,上表請求回家鄉掃墓,回去後病死,終年六十八歲。追贈荊州大都督,賜諡為“文獻”。

李元紘,字大綱,其先滑州人,後世占京兆萬年,本姓丙氏。曾祖粲,仕隋為屯衛大將軍,煬帝使督京師之西二十四郡盜賊,善撫循,能得士心。高祖與之厚,及兵入關,以眾歸,授宗正卿、應國公,賜姓李。後為左監門大將軍,以其老,聽乘馬按視宮禁。年八十餘卒,諡曰明。祖寬,高宗時為太常卿、隴西公。父道廣,武後時為汴州刺史,有善政。突厥、契丹寇河北,議發河南兵擊之,百姓震擾,道廣悉心撫定,人無離散。遷殿中監、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封金城侯。卒,贈秦州都督,諡曰成。
張九齡一向體弱,但很有風姿。以往的習慣,公卿都把笏插在衣帶裏,然後騎馬。張九齡則常讓別人代他拿著,特製一個笏袋。以後,朝臣們的笏也都裝在笏袋裏了。以後皇帝每用一新人,都要問:“他的風度能與九齡相比嗎?”當初,千秋節(帝王生日)時,公、王都要獻寶鏡,張九齡獨獨獻《千秋金鑒錄》十章,用以借古證今。張九齡與嚴挺之、袁仁敬、梁升卿、盧怡等人友善。世人都稱道他們的交往能始終如一。到他任相位時,能不避權貴而直言,保持大臣的節度。當時,皇帝已在位久,對國政漸有懈怠,所以張九齡有所議論時,必認真剖析得失,所推舉引薦的都是正人君子。武惠妃陰謀陷害太子瑛,張九齡執意認為不可以。惠妃秘密派宦奴牛貴兒去對張九齡說“:有廢就有興。公若肯援助,宰相之位可以長處了。”張九齡怒叱道“:宮闈怎能幹預朝廷之事?”並立刻奏報皇帝,皇帝也為之感動。所以,張九齡在相位時,太子一直無事。安祿山最初以範陽偏校的身份入朝奏事,態度頗驕慢。

元紘,早修謹,仕為雍州司戶參軍。時太平公主勢震天下,百司順望風指,嚐與民競碾磑,元紘還之民。長史竇懷貞大驚,趣改之,元紘大署判後曰:“南山可移,判不可搖也。”改好畤令,遷潤州司馬,以辦治得名。開元初,為萬年令,賦役稱平,擢京兆少尹。詔決三輔渠,時王、主、權家皆旁渠立磑,瀦堨爭利,元紘敕吏盡毀之,分溉渠下田,民賴其恩。三遷吏部侍郎。會戶部楊瑒、白知慎坐支調失宜,貶刺史,帝求可代者,公卿多薦元紘。帝欲擢為尚書,宰相以資薄,乃為戶部侍郎。條陳利害及政得失,帝才之,謂可丞輔,賜衣一稱、絹二百匹。明年,遂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清水縣男。
張九齡對裴光庭說:“將來擾亂幽州的,必定是這個胡兒。”及至討伐奚及契丹失敗,張守王圭把安祿山執送京師。張九齡在文件上批道:“過去穰苴出師,斬殺誤期的莊賈,孫武訓練士兵,斬殺不聽令的宮嬪。張守王圭行令軍中,安祿山不宜免死。”皇帝不同意,竟赦了安祿山。張九齡說“:安祿山狼子野心,貌有反相,應即刻斬殺,以絕後患。”皇帝說:“你不要以王衍識石勒的事枉害忠良。”終於不用張九齡的意見。皇帝後來避難到蜀,思念到張九齡的忠心,為之落淚。派使到韶州祭掃張九齡的墓,還贈厚禮撫慰其家屬。開元以後,天下都稱張九齡為曲江公而不稱其名。建中元年,德宗讚揚其誌操風烈,追贈司徒。

元紘當國,務峻涯檢,抑奔競,誇進者憚之。五月五日,宴武成殿,賜群臣襲衣,特以紫服、金魚錫元紘及蕭嵩,群臣無與比。是時,廢京司職田,議者欲置屯田。元紘曰:“軍國不同,中外異製,若人閑無役,地棄不墾,以閑手耕棄地,省饋運,實軍糧,於是有屯田,其為益尚矣。今百官所廢職田不一縣,弗可聚也;百姓私田皆力自耕,不可取也。若置屯,即當公私相易,調發丁夫。調役則業廢於家,免庸則賦闕於國,內地為屯,古未有也。恐得不補失,徒為煩費。”遂止。初,左庶子吳兢為史官,譔《唐書》及《春秋》,未成,以喪解,後上書請畢其功,詔許就集賢院成書;張說致仕,詔在家修史。元紘因言:“國史記人君善惡、王政損益,褒貶所係,前聖尤重。今國大典,分散不一,且太宗別置史館禁中,所以秘嚴之也。請勒說以書就館,參會譔錄。”詔可。
張九齡的兒子張拯,在父喪期間,有節行,後來任伊闕令。安祿山侵占河、洛,張拯未能離開,但始終不肯任偽官。

後與杜暹不協,數辨爭帝前,帝不懌,皆罷之,以元紘為曹州刺史,徙蒲州,引疾去。後以戶部尚書致仕,複起為太子詹事。卒,贈太子少傅,諡曰文忠。
安亂平,升任太子讚善大夫。其弟弟張九皋,也有名,最後任嶺南節度使。其曾孫為張仲方。

元紘再世宰相,有清節,其當國累年,未嚐改治第宅,僮馬敝弱,得封物賙給親族。宋璟嚐歎曰:“李公引宋遙之美,黜劉晃之貪,為國相,家無留儲,雖季文子之德,何以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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