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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作者:劉昫  

列傳·卷七十三

○劉晏第五琦班宏王紹李巽
第五琦是京兆府長安縣人。小時候失去了父母,侍奉哥哥第五華,恭敬順從超過常人。長大後,有辦事能力,探求富國強兵的辦法。天寶初年,在韋堅手下辦事,韋堅被治罪後貶官。後來官當到須江縣丞、當時郡太守賀蘭進明很看重他,遇到安祿山反叛,賀蘭進明沒立戰功,唐玄宗大怒,派宦官帶刀來催促他,說:“不能收複失地,就殺賀蘭進明的頭。”賀蘭進明恐惶,不知怎麼辦,第五琦就勸他出重金招募勇士,出奇兵死戰,收複了丟失的地方。後來派第五琦去奏報情況,到了成都,第五琦被召見,上奏說:“當今急務在軍事,軍隊強弱靠賦稅,賦稅繳納,江淮占多數。如果讓我代行職務,接濟軍需,我能讓犒賞給養的軍費不需皇上操心。”唐玄宗很高興,當天封他為監察禦史,勾當江淮租庸使。不久又任命他為殿中侍禦史。很快又加封為山南等五道度支使,交辦應急的事,從無違背和漏辦的。升任司金郎中、兼任禦史中丞,使職仍舊。從此創建食鹽法令,到山裏海邊的鹽井鹽灶邊收取他們的鹽專賣,官府派員出售。舊有以製鹽為業和無業遊民願幹這行的,免去他們的雜役,受鹽鐵使管轄,偷製和偷賣的按罪論處。老百姓除了租庸以外,不許征其他賦稅,人民沒增加賦稅但皇上用度富足了。於是升任戶部侍郎、兼任禦史中丞,專管度支;任河南等道支度都勾當轉運租庸鹽鐵鑄錢,司農太府出納,山南東、山南西、江南西、淮南道館驛等使。

劉晏,字士安,曹州南華人。年七歲,舉神童,授秘書省正字。累授夏縣令,有能名。曆殿中侍禦史,遷度支郎中、杭隴華三州刺史,尋遷河南尹。時史朝義盜據東都,寄理長水。入為京兆尹,頃之,加戶部侍郎、兼禦史中丞,判度支,委府事於司錄張群、杜亞,綜大體,議論號為稱職。無何,為酷吏敬羽所構,貶通州刺史。複入為京兆尹、戶部侍郎,判度支。時顏真卿以文學正直出為利州刺史,晏舉真卿自代為戶部,乃加國子祭酒。寶應二年,遷吏部尚書、平章事,領度支鹽鐵轉運租庸使。坐與中官程元振交通,元振得罪,晏罷相,為太子賓客。尋授禦史大夫,領東都、河南、江淮、山南等道轉運租庸鹽鐵使如故。時新承兵戈之後,中外艱食,京師米價鬥至一千,官廚無兼時之積,禁軍乏食,畿縣百姓乃挼穗以供之。晏受命後,以轉運為己任,凡所經曆,必究利病之由。至江淮,以書遺元載曰:
乾元二年(759),在原任官職上增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當初,第五琦因國家用度不夠,幣少貨賤,就請求鑄造乾元重寶錢,按一枚值舊錢十枚使用。到任宰相,又請求再鑄造重輪乾元錢,一枚值舊錢五十枚,和乾元重寶和開元通寶三種錢同時流通。不久穀價飛漲,餓死的人,相疊於路,同時偽造鑄錢風行,朝廷內外都認為是第五琦改革的弊病,每天都有攻擊他的奏本。乾元二年(759)十月,貶官忠州長史,走在路上,有人告發第五琦接受別人黃金二百兩,朝廷派禦史劉期光追來審問。第五琦回答說:“二百兩黃金有十三斤重,身為宰相,不能自己拿。如果能有交誰拿的憑證,就請按法治罪。”劉期光認為這是第五琦認罪了,急忙奏報,請求削去官職,流放到夷州,派快馬告驛站遣送,又派官員執送到那裏。

浮於淮、泗,達於汴,入於河,西循底柱、硤石、少華,楚帆越客,直抵建章、長樂,此安社稷之奇策也。晏賓於東朝,猶有官謗,相公終始故舊,不信流言,賈誼複召宣室,弘羊重興功利,敢不悉力以答所知。驅馬陝郊,見三門渠津遺跡。到河陰、鞏、洛,見宇文愷置梁公堰,分黃河水入通濟渠;大夫李傑新堤故事,飾像河廟,凜然如生。涉滎郊、浚澤,遙瞻淮甸,步步探討,知昔人用心,則潭、衡、桂陽必多積穀,關輔汲汲,隻緣兵糧。漕引瀟、湘、洞庭,萬裏幾日,淪波卦席,西指長安。三秦之人,待此而飽;六軍之眾,待此而強。天子無側席之憂,都人見泛舟之役;四方旅拒者可以破膽,三河流離者於茲請命。相公匡戴明主,為富人侯,此今之切務,不可失也。使仆湔洗瑕穢,率罄愚懦,當憑經義,請護河堤,冥勤在官,不辭水死。
寶應初年,起用他任郎州刺史,有很出色的政績,後調進京城升任太子賓客。碰到吐蕃攻陷京城,唐代宗逃到陝州,關內副元帥郭子儀請求任命他為糧料使、兼任禦史大夫、關內元帥副使。不久,改任京兆尹。皇帝回京,任專管度支,兼管各道鑄錢、鹽鐵、轉運、常平等使。累爵封扶風郡公。又加官京兆尹,改任戶部侍郎,管度支。先後管財賦十幾年。魚朝恩被殺,第五琦因與他親近被判罪,出京任處州刺史,後任過饒州、湖州刺史。又調入京城任太子賓客、東都留守。皇帝因為他的才幹,將再次重用他,召他回京城,但過了一天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歲,贈官太子少保。

然運之利病,各有四五焉。晏自尹京入為計相,共五年矣。京師三輔百姓,唯苦稅畝傷多,若使江、湖米來每年三二十萬,即頓減徭賦,歌舞皇澤,其利一也。東都殘毀,百無一存。若米運流通,則饑人皆附,村落邑厘,從此滋多。受命之日引海陵之倉以食鞏、洛,是計之得者,其利二也。諸將有在邊者,諸戎有侵敗王略者,或聞三江、五湖,貢輸紅粒,雲帆桂楫,輸納帝鄉,軍誌曰:“先聲後實,可以震耀夷夏。”其利三也。自古帝王之盛,皆雲書同文,車同軌,日月所照,莫不率俾。今舟車既通,商賈往來,百貨雜集,航海梯山,聖神輝光,漸近貞觀、永徽之盛,其利四也。
他的兒子第五峰,第五峰的妻子鄭氏,都以行孝有名,曾立牌坊賜匾額。

所可疑者,函、陝凋殘,東周尤甚。過宜陽、熊耳,至武牢、成皋,五百裏中,編戶千餘而已。居無尺椽,人無煙爨,蕭條淒慘,獸遊鬼哭。牛必羸角,輿必說輹,棧車輓漕,亦不易求。今於無人之境,興此勞人之運,固難就矣,其病一也。河、汴有初,不修則毀澱,故每年正月發近縣丁男,塞長茭,決沮淤,清明桃花已後,遠水自然安流,陽侯、宓妃,不複太息。頃因寇難,總不掏拓,澤滅水,岸石崩,役夫需於沙,津吏旋於濘,千裏洄上,罔水舟行,其病二也。東垣、底柱,澠池、二陵,北河運處五六百裏,戍卒久絕,縣吏空拳。奪攘奸宄,窟穴囊橐。夾河為藪,豺狼狺狺,舟行所經,寇亦能往,其病三也。東自淮陰,西臨蒲阪,亙三千裏,屯戍相望。中軍皆鼎司元侯,賤卒儀同青紫,每雲食半菽,又雲無挾纊,輓漕所至,船到便留,即非單車使折簡書所能製矣,其病四也。惟小子畢其慮奔走之,惟中書詳其利病裁成之。
班宏是衛州汲縣人,他祖父班思簡,曾任禮部員外郎。他父親班景倩,曾任秘書監。班宏年輕時考中了進士,被任命為右司禦胄曹,又在鳳翔府薛景光手下當過掌書記官,後在劍南高適手下當觀察禦史。當時青城山有個妖道張安居用鬼神迷惑人民,事情被發覺後,妖道瞎牽扯重要將領,想以此推遲死刑,班宏審訊後很快把妖道處死了,民心才安定了。後來郭英..接替高適,為滿足人們的願望,任命他為秘書郎,兼任雒縣縣令,後來因病免職。

晏累年已來,事缺名毀,聖慈含育,特賜生全。月餘家居,遽即臨遣,恩榮感切,思殞百身。見一水不通,願荷鍤而先往;見一粒不運,願負米而先趨。焦心苦形,期報明主,丹誠未克,漕引多虞,屏營中流,掩泣獻狀。
大曆三年(768),他升任起居舍人,不久又兼任理匭使,升官四次後任給事中。當時李寶臣在任去世了,他兒子李惟嶽隱瞞他的喪事要求繼任,皇帝派班宏到成德去問候李寶臣的疾病,並勸告李惟嶽。李惟嶽送很多財物賄賂班宏,班宏都不接受,回來彙報很令皇帝滿意,升任刑部侍郎,兼任京官考使。當時右仆射崔寧任命兵部侍郎劉..為上下考,班宏反駁說:“現各地的軍隊,都歸節度使掌管,雖有軍務文書,但中央不能審查。如朝廷多給封賞,各地會爭相投機鑽營;朝廷如果寬容,各地就會結黨營私。”因此免去了這一任命。劉..知道後道歉說:“我雖然不聰明,但怎敢為了虛榮而犯兩重罪過呢?”不久班宏被任命為吏部侍郎,擔任吐蕃會盟使李揆的副手。

自此每歲運米數十萬石以濟關中。
貞元初年,連年遭受旱、蝗災,皇帝認為征收賦稅是當務之急,調他任戶部侍郎,任度支使韓..的副手。後升任戶部尚書,又任竇參的副手。竇參以前任大理司直,班宏已任刑部侍郎,到竇參任宰相,兼任度支使,皇帝因為班宏長期掌管國家收支,因此命他做副手。皇帝又說:“我借竇宰相的名義鎮撫遠處的人,事務都交給你辦,請不要推辭。”竇參因班宏比自己資格老,曾私下討好他說:“我資曆淺,一下子當了您的上級,心裏很不安,一年以後,我將把使職讓給您。”班宏心裏很高興。一年以後,竇參不再提這話了。班宏生性剛強任性,聽了人挑撥的話,又懷恨竇參說話不算話,處理公務多不聽竇參的。楊子院是鹽鐵、轉運使的倉庫,班宏任命徐粲主管,管理不當,又被揭發接受賄賂,竇參想派人代替他,班宏堅持不讓。竇參又任命各院官員,沒有征求班宏的意見,班宏就上奏報告竇參任命的官員的過失,任命沒被批準。不久,竇參因任度支使的功勞升任吏部尚書,而班宏被加封為蕭國公,班宏恨竇參用虛名籠絡自己,更加恨他了。班宏每次奉旨修建宮殿,一定修得極為雄偉漂亮,親自安排指揮施工,又與權貴寵臣結為深交來壓倒竇參。

又至德初,為國用不足,令第五琦於諸道榷鹽以助軍用,及晏代其任,法益精密,官無遺利。初,歲入錢六十萬貫,季年所入逾十倍,而人無厭苦。大曆末,通計一歲征賦所入總一千二百萬貫,而鹽利且過半。累遷吏部尚書。大曆四年六月,與右仆射裴遵慶同赴本曹視事,敕尚食增置儲供,許內侍魚朝恩及宰臣已下常朝官鹹詣省送上。八年,知三銓選事。十二年三月,誅宰臣元載,晏奉詔訊鞫。晏以載居任樹黨,布於天下,不敢專斷,請他官共事。敕禦史大夫李涵、右散騎常侍蕭昕、兵部侍郎袁傪、禮部侍郎常袞、諫議大夫杜亞同推,載皆款伏。初,晏承旨,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縉亦處極法,晏謂涵等曰:重刑再覆,國之常典,況誅大臣,得不覆奏?又法有首從,二人同刑,亦宜重取進止。”涵等從命。及晏等覆奏,代宗乃減縉罪從輕。縉之生,晏平反之力也。
張滂早先和班宏交好,班宏推薦他任司農少卿,到竇參想任命張滂分管江淮鹽鐵事務,征求班宏的意見,班宏因為張滂嫉惡如仇,擔心他按法律懲辦徐粲,就說:“張滂固執暴躁難以控製,不能任命。”張滂知道了這事。竇參後被皇帝疏遠,就任命班宏專管度支使,但竇參又不想讓度支使的權力都歸班宏掌握,就問京兆尹薛玨有什麼計策,薛玨說:“他們兩人關係不好,張滂生性剛強果斷,如果讓張滂分管鹽鐵、轉運事務,一定能抑製班宏。”竇參就推薦張滂任戶部侍郎、鹽鐵使、判轉運,但還隸屬於班宏以取悅於他。江淮地區征收賦稅,都由班宏主持,但設立巡院,卻命班宏、張滂共同任命官員。張滂向班宏要過去鹽鐵部門的賬本,班宏不給他。每次任命巡院的官員,班宏和張滂互相指責,都不能任命。張滂於是上奏說:“班宏和我意見不合,巡院多數缺乏官員。我掌管錢財賦稅,關係到國家大事,事情沒辦好,不能逃脫罪責。但現在班宏這樣,怎麼能辦事?”皇帝於是命他們各管一部分。不久,班宏對宰相趙憬、陸贄說:“我管轉運時,每年運江淮大米五十萬斛,去年增加到七十萬斛用來充實太倉,有幸沒有過失。現職務改任他人,不知為什麼?”張滂當時在旁邊,憤怒地說:“你這話完全說錯了!如果轉運職責履行得好,皇上當然不會剝奪你的職務。現在這樣是因為你丟失國家錢財,放縱貪官汙吏的原因。凡是擔任了度支所屬官吏,不到一年,家財就數不清,仆人馬匹和住宅,比王公都好,如不是偷竊國家財產,怎能這樣?人們議論紛紛,沒人不知道,皇上因此命我分管一部分。你剛才說那話,難道不是埋怨皇上嗎?”班宏沉默了沒有回答。這天,班宏在家裏稱病,張滂去問候他,他不接見,趙憬、陸贄將班宏、張滂的話報告了皇帝。從此按大曆年間的舊例,像劉晏、韓氵晃那樣分管。張滂到揚州查辦了徐粲,逮捕了他的仆人小妾和後代,搜出贓物無數,於是將徐粲流放到嶺南。竇參被治罪,班宏起了很大作用。班宏在官府中勤勉盡職,早晨進去晚上才回家,部下覺得勞累但他卻從不叫苦,廉潔勤勉幹練,當時人都稱讚他。貞元八年(792)七月去世,享年七十三歲,皇帝停止上朝為他致哀,又加封官職,賜諡號叫敬。

十三年十二月,為尚書左仆射。時宰臣常袞專政,以晏久掌銓衡,時議平允,兼司儲蓄,職舉功深,慮公望日崇,上心有屬。竊忌之,乃奏晏朝廷舊德,宜為百吏師長,外示崇重,內實去其權。及奏上,以晏使務方理,代其任者難其人,使務、知三銓並如故。李靈曜之亂也,河南節帥所據,多不奉法令,征賦亦隨之;州縣雖益減,晏以羨餘相補,人不加賦,所入仍舊,議者稱其能。自諸道巡院距京師,重價募疾足,置遞相望,四方物價之上下,雖極遠不四五日知,故食貨之重輕,盡權在掌握,朝廷獲美利而天下無甚貴甚賤之憂,得其術矣。凡所任使,多收後進有幹能者。其所總領,務乎急促,趨利者化之,遂以成風。當時權勢,或以親戚為托,晏亦應之,俸給之多少,命官之遲速,必如其誌,然未嚐得親職事。其所領要務,必一時之選,故晏沒後二十餘年,韓洄、元琇、裴腆、包佶、盧征、李衡繼掌財賦,皆晏故吏。其部吏居數千裏之外,奉教令如在目前,雖寢興宴語,而無欺紿,四方動靜,莫不先知,事有可賀者,必先上章奏。江淮茶、橘,晏與本道觀察使各歲貢之,皆欲其先至。有土之官,或封山斷道,禁前發者,晏厚以財力致之,常先他司,由是甚不為籓鎮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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