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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三十九

殷孝祖劉勉
劉悛,字士操,曾跟隨父親到廣陵征討竟陵王劉誕,因軍功任命為駙馬都尉。後來做桂陽王的征北中兵參軍,與齊武帝一同在殿內值勤,並受宋明帝親切對待,由此與齊武帝十分友好。

孝祖少誕節,好酒色,有氣幹。宋孝武時,以軍功仕至積射將軍。前廢帝景和元年,爲兗州刺史。
劉悛本名劉忱,宋明帝多忌諱,把“劉忱”反念為“臨仇”,便改名為劉悛。

明帝初即位,四方反叛,孝祖外甥司徒參軍潁川荀僧韶建議銜命征孝祖入朝,上遣之。時徐州刺史薛安都遣薛索兒等屯據津徑,僧韶間行得至,說孝祖曰:“景和凶狂,開辟未有,朝野憂危,假命漏刻。主上曾不浹辰,夷凶翦暴。國亂朝危,宜立長主,公卿百辟,人無異議。而群迷相扇,構造無端,貪利幼弱,競懷希幸。舅少有立功之誌,長以氣節成名,若能控濟、河義勇,還奉朝廷,非唯匡主靜亂,乃可以垂名竹帛。”孝祖即日棄妻子,率文武二千人隨僧韶還都。時普天同逆,朝廷唯保丹陽一郡。孝祖忽至,衆力不少,人情於是大安。進孝祖號冠軍將軍、假節、督前鋒諸軍事。禦仗先有諸葛亮筒袖鎧、鐵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上悉以賜孝祖。孝祖負其誠節,陵轢諸將。時賊據赭圻,孝祖將進攻之,與大將王玄謨別,悲不自勝,衆並駭怪。
齊武帝曾經到劉悛家中去,白天睡了一覺醒來,劉悛親自捧著金澡罐盛上四升水給他澆水洗手,就此和武帝有了交情,前後所受到的好處是與這事密切相關的。

泰始二年三月三日,與賊合戰,每戰,常以鼓蓋自隨。軍中人相謂曰:“殷統軍可謂死將矣,今與賊交鋒,而以羽儀自標顯,若射者十手攢射,欲不斃得乎。”是日中流矢死。追贈建安縣侯,諡曰忠。
後來調任安遠護軍、武陵內史。郡城南麵的古代江堤廢毀已久,劉悛修複還沒有完工,而江水忽然到來,百姓們丟下工作紛紛逃走。劉悛親自率領施工並嚴厲督促,於是才修建起來。漢壽人邵榮興一家六代同灶吃飯,一齊生活,劉悛標幟了他的家門以作表彰。劉悛精明強幹,有世俗情調,和一般群眾關係很好。蠻王田僮住在山中,年齡已經一百多歲,南譙王劉義宣為荊州刺史,田僮出來拜見,到現在又出來拜見劉悛。明帝逝世,劉悛上表請求前往奔喪。下詔讓他帶職返回都城,官吏民眾前來送行的有幾千、幾萬人。劉悛和人們一一握手,流下了眼淚,百姓非常感動,贈送十分豐厚。

琰字敬瑉,孝祖族子也。父道鸞,宋衡陽王義季右軍長史。
桂陽之難以後,加封寧朔將軍,協助鎮守石頭城。他的父親劉麵力在大航戰死,劉悛當時正遇上疾病,由別人扶著趴在路邊,大聲哭叫著尋找父親的屍體。父親的屍體頭頂後麵受傷缺少一塊,劉悛割下自己的頭發補上。他守喪呆在墳墓的旁邊,冬天不穿棉衣。齊高帝替代劉麵力做領軍,他一向與劉麵力友好,寫信勸說劉悛好好節哀自勉。

琰少爲文帝所知,見遇與琅邪王景文相埒。前廢帝永光元年,累遷黃門侍郎。出爲山陽王休佑右軍長史、南梁郡太守。休佑入朝,琰乃行府州事。明帝泰始元年,以休佑爲荊州,會晉安王子勳反,即以琰爲豫州刺史。土人前右軍參軍杜叔寶等並勸琰同逆,琰素無部曲,無以自立,受製於叔寶。二年正月,帝遣輔國將軍劉勉西討之,築長圍,創攻道於東南角,並作大蝦蟆車載土,牛皮蒙之,三百人推以塞塹。十二月,琰乃始降。時琰有疾,以板自輿,諸將帥麵縛請罪,勉並撫宥之,無所誅戮。後除少府,加給事中,卒官。
建平王劉景素反叛,高帝總統各路軍馬。劉悛剛剛免除了服喪,高帝召劉悛和他的弟弟劉..入省台,打算讓他們率領部分軍隊。等見到後,都是又疲憊又瘦弱,已經走形,這才打消了念頭。霸業剛建立的時候,劉悛首先表達了自己效忠的誠心,沈攸之的事情發生後,加封他為輔國將軍。後來擔任廣州刺史,繼承爵位為鄱陽縣侯。武帝從尋陽回來,遇到了劉悛,歡樂設宴敘說舊情,停了十幾天才結束。讓文惠太子和竟陵王劉子良牽衣提鞋,以顯示對父親的朋友的恭敬。

琰性和雅靜素,寡嗜欲,諳前世舊事。事兄甚謹,少以名行見稱。在壽陽被攻圍積時,爲城內所懷附。揚州刺史王景文、征西將軍蔡興宗、司空褚彥回並相與友善。
齊國接受禪讓,他的封國被廢除,平西記室參軍夏侯恭叔上書,認為柳元景是中興功臣,劉麵力是為皇帝的事情獻身,應該保存封爵。詔書指示說這些都是和時運一起興衰,不能再加考慮。

劉勉字伯猷,彭城安上裏人也。祖懷義,父穎之,位並郡守。
起初,蒼梧王被廢除,齊高帝在中華門集會議事,見到劉悛,便對他說:“你昨天值班嗎?”劉悛說:“我昨天正在值班,而有一個急事到外麵去了。”到了現在,皇上又對劉悛說:“和功名有關的事,人們總是忘不了,卿過去在中華門回答我的提問,為什麼企圖回避世上的事情?”劉悛說:“臣世代承領宋朝的恩情,家門蒙受齊朝的厚愛,超於平常的功勳,不是臣所能做到的,哪敢不以實際情況回答?”

勉少有誌節,兼好文義。家貧,仕宋,初爲廣州增城令,稍遷鬱林太守。大明初還都,徐州刺史劉道隆請爲甯朔司馬。竟陵王誕據廣陵爲逆,勉隨道隆受沈慶之節度。事平,封金城縣五等侯,除西陽王子尚撫軍參軍,入直合。先是,費沈伐陳檀不克,乃除勉龍驤將軍、西江督護、鬱林太守。勉既至,隨宜翦定,大致名馬,並獻珊瑚連理樹。上甚悅。前廢帝即位,爲屯騎校尉,又入直閣。
後來改任太子中庶子,兼任越騎校尉。當時武帝在東宮,常常到劉悛的官署中去,一直閑談到傍晚,曾賜給他屏風和帳子。武帝即位,改為兼任前軍將軍。後來任命他為司州刺史。劉悛的父親劉麵力討伐殷平,平定壽陽,沒有任何侵犯和禍害,老百姓很稱讚他們的德行,為他們立碑紀念。劉悛步行從壽陽赴任,路過劉麵力的石碑,跪拜致敬,流淚哭泣。他在州內設立了學校,曾經得到古代的禮器銅飠甑、豳山銅飠樽、銅豆、鍾各二口,獻了上去。

明帝即位,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勳爲逆,四方回應,勉以本官領建平王景素輔國司馬,進據梁山。會豫州刺史殷琰反叛,召勉還都,複兼山陽王休佑驃騎司馬致討。時琰嬰城固守,自始春至於末冬,勉內攻外禦,戰無不捷。善撫將帥,以寬厚爲衆所依。將軍王廣之求勉所自乘馬,諸將並忿廣之貪冒,勸勉以法裁之。勉歡笑,即解馬與廣之。及琰請降,勉約令三軍不得妄動,城內士庶感悅,鹹曰來蘇。
後又改任長兼侍中。車駕多次到劉悛的住宅中去。他的住宅中大修假山和水池,建造用甕口做的窗戶。武帝戴著鹿皮帽,披著劉悛的虎皮被,在窗內宴飲作樂。他把帽子賜給劉悛,直到夜裏才回去。後來跟著皇上登上蔣山,皇上多次感歎說:“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回頭對劉悛說:“這是比喻您的。世上的人說富貴後好改變平素的感情,我雖然擁有四海,今天和卿要盡平民的快樂。”劉悛起身拜謝。逐漸地升遷為始興王前軍長史、平蠻校尉、蜀郡太守,負責益州府州事。

還都,拜太子右衛率,封鄱陽縣侯,遷右衛將軍,行豫州刺史,加都督。後征拜散騎常侍、中領軍。勉以世路糾紛,有懷止足,經始鍾嶺之南,以爲棲息。聚石蓄水,髣佛丘中,朝士雅素者多往遊之。
起初,高帝輔佐政事,打算鑄造錢幣,因為處在兩朝禪讓的時間,沒有來得及施行。建元四年(482),奉朝請孔覬上呈奏表《鑄錢均貨議》,言辭引證十分廣博,其中大略意思是:

明帝臨崩,顧命以爲守尚書右仆射、中領軍。廢帝即位,加兵五百人。元徽初,月犯右執法,太白犯上將,或勸勉解職。勉曰:“吾執心行己,無愧幽明;若才輕任重,災眚必及,天道密微,避豈能免?”桂陽王休範爲亂,奄至建鄴,加勉使持節、鎮軍將軍,置佐,鎮扞石頭。既而賊衆屯朱雀航南,右軍將軍王道隆率宿衛向朱雀。聞賊已至,急信召勉,勉戰敗,死之。事平,贈司空,諡曰忠昭公。子悛。
“食物與財物互相連通,道理和形勢自然如此。李悝說:‘買糧太貴就要損傷眾人,太賤就要損傷農民。眾人受到損傷就會分離潰散,農民受到損傷就會國家貧窮。太賤與太貴,在要造成損傷這一點上是一致的。’三吳是國家的關鍵,幾年來不斷遭受水災,而買糧不貴,這是因為天下錢幣少,而不是因為穀物豐收才變賤的,這一點不可不分辨清楚。鑄錢的弊端,在於輕重屢次變化。重錢的憂慮是難用,而難用屬於較小的缺陷;輕錢的弊端是盜鑄,而盜鑄則是很深的禍患。人們盜鑄,嚴峻的法律也不能禁止,其原因是由於上麵的當權者吝惜銅、圖省工。吝惜銅、圖省工,是由於認為錢是無用的東西,隻是用以進行交易,務必要讓它輕而且數量多,使它省工而容易製成,沒有詳細考慮它造成的禍患。

悛字士操,隨父征竟陵王誕於廣陵,以功拜駙馬都尉。後爲桂陽王征北中兵參軍,與齊武帝同直殿內,並爲宋明帝所親待,由是與武帝款好。
“自從漢朝鑄造五銖錢到宋文帝,經曆了五百多年,製度在各個時代都有所廢除和新興,而五銖錢卻沒有改變,這說明了它的輕重值得取法,找到了貨幣的合適分量。我以為應該設置錢府,各地長官貢獻金屬,大力興辦熔鑄。錢重五銖,完全依照漢代的辦法。如果是官家鑄造的其他錢幣已經發行到民間,應該嚴格控製,停止使用,輕小破缺沒有周圍輪廓的,一律不準流通。官錢細小的,折合重量,銷毀重鑄為較大的。要有利於貧困善良的人們,而堵塞奸邪取巧的門路。錢幣統一了,遠近都一樣,老百姓可以樂業,市場交易沒有爭執,衣食就會豐富繁榮起來。”

悛本名忱,宋明帝多忌,反語“劉忱”爲“臨讎”,改名悛焉。
當時的輿論大多認為錢幣分量太輕數量減少,應該更加廣泛地鑄造,加重它們的分量,以防止有人搗鬼。高帝讓各州郡大量購買銅和炭,正遇上他逝世,事情便停了下來。

齊武帝嚐至悛宅,晝臥覺,悛自捧金澡罐受四升水以沃盥,因以與帝,前後所納稱此。
永明八年(489),劉悛對武帝說:“南廣郡地區蒙山下麵有一座城名叫蒙城,大約有二頃地,有冶煉爐四處,高一丈,寬一丈五尺。從蒙城渡水向南走一百來步,在平地上掘土深二尺,就可以得到銅。又有古代掘銅的坑深二丈,而且居住的地方還留存著。鄧通是南安人,漢文帝曾經準許鄧通在嚴道縣銅山鑄錢。現在蒙山就在青衣水南麵很近的地方,青衣水左側都是在古代秦國嚴道縣的地麵。青衣縣,文帝改名為漢嘉。而且蒙山離南安二百裏路,這裏必定是鄧通鑄錢的地方。最近叫了一個蒙山的獠人出來,他說‘很值得經營’。這個主張如果可以成立,利潤是無窮的。同時獻上了蒙山的銅一片,還有銅石一片,平州的鑄鐵刀一口。”皇上采納了他的建議。派遣使者進入蜀地鑄錢,得到了一千多萬,因為費工太多才停止了。

後遷安遠護軍、武陵內史。郡南古江堤久廢,悛修未畢,而江水忽至,百姓棄役奔走。悛親率厲之,於是乃立。漢壽人邵榮興六世同爨,悛表其門閭。悛強濟有世調,善於流俗。蠻王田僮在山中,年垂百餘歲,南譙王義宣爲荊州,僮出謁,至是又謁悛。明帝崩,表求奔赴。敕帶郡還都,吏人送者數千萬人。悛人人執手,係以涕泣,百姓感之,贈送甚厚。
劉悛仍然代替始興王蕭鑒做益州刺史、監益寧二州諸軍事。劉悛既能借助於過去的恩寵,尤其善於迎合權貴,對於賓客和女子的閨房,供應的費用奢侈廣大。罷免了廣、司二州的職務,他把所有的資財都貢獻了出來,家裏沒有一點留存。在蜀地曾經做了一個金浴盆,其餘的金銀財物和這相當。罷官後以本來的官號返回京城,打算貢獻出來,而武帝逝世了。鬱林王新登皇位,劉悛的奉獻減少。鬱林王知道了,暗示有關部門拘捕了劉悛交給廷尉,將要把他殺死。明帝進言解救他,受到寬大,改為禁錮終身。雖然遭到廢黜,而賓客卻每天都來看望他。

桂陽之難,加甯朔將軍,助守石頭。父勉於大航戰死,悛時遇疾,扶伏路次,號哭求勉屍。勉屍頂後傷缺,悛割發補之。持喪墓側,冬日不衣絮。齊高帝代勉爲領軍,素與勉善,書譬悛殷勤抑勉。
海陵王即位,以平民的身份被任命為兼左戶尚書,不久任命為正職。明帝登基,加封他兼任驍騎將軍,恢複原來的官職駙馬都尉。劉悛曆朝都受到良好的待遇,高帝為鄱陽王蕭鏘納劉悛的妹妹為妃子,從此和皇室聯姻。

建平王景素反,高帝總衆。悛初免喪,高帝召悛及弟愃入省,欲使領支軍。及見皆羸削改貌,乃止。霸業初建,悛先致誠節,沈攸之事起,加輔國將軍。後爲廣州刺史,襲爵鄱陽縣侯。武帝自尋陽還,遇悛,歡宴敍舊,停十餘日乃下。遣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攝衣履,備父友之敬。
王敬則反叛,劉悛出京守衛琅笽城,轉任五兵尚書。劉悛兄弟因為他們的父親死在朱雀航,所以終身不再走這條路。明帝逝世,東昏侯即位,改任他為散騎常侍,兼任驍騎將軍,尚書職務依舊。護送皇帝的靈柩,路經朱雀航,十分感傷悲痛,到了曲阿死去。追贈為太常,常侍、都尉的職務仍然如同過去。追加諡號叫敬子。

齊受禪,國除,平西記室參軍夏侯恭叔上書,以柳元景中興功臣,劉勉殞身王事,宜存封爵。詔以與運隆替,不容複厝意也。初,蒼梧廢,高帝集議中華門,見悛謂曰:“君昨直邪?“悛曰:“仆昨正直,而之急在外。”至是,上謂悛曰:“功名之際,人所不忘,卿昔在中華門答我,何其欲謝世事?”悛曰:“臣世受宋恩,門荷齊眷,非常之勳,非臣所及,敢不以實仰答。”
劉孝綽,字孝綽,本名叫冉。幼年聰明敏捷,七歲能作文章。他的舅舅齊國的中書郎王融對他十分賞識,深感奇異,樂於和他一塊到親友那裏去,號稱神童。王融常說:“天下的文章如果沒有我,當數阿士。”阿士就是劉孝綽的小名。他的父親劉繪,在齊朝的時候掌管詔誥,劉孝綽當時十四歲,劉繪常常讓他代替自己起草文件。父親的朋友沈約、任窻、範雲等人聽到他的名聲,駕車前往會見,任窻尤其欣賞喜愛。範雲年長劉繪十餘歲,他的兒子孝才與孝綽年齡都是十四五。等範雲見了劉孝綽,便論年齡長幼,於是就讓孝才拜他。他又兼善草隸書法,自己認為書法與父親的相似,於是便改變為別的書體。

遷太子中庶子,領越騎校尉。時武帝在東宮,每幸悛坊,閑言至夕,賜屏風帷帳。武帝即位,改領前軍將軍。後拜司州刺史。悛父勉討殷琰,平壽陽,無所犯害,百姓德之,爲罍樽、銅豆、鍾各二口獻之。
梁朝天監初年,自家中出來擔任著作佐郎,寫了一首《歸沐詩》贈給任窻,任窻回複說:“彼美洛陽子,投我秋懷作,詎慰耋嗟人,徒深老夫托。直史兼褒貶,轄司專疾惡。九折多美疹,匪報庶良藥。”他就是這樣被名流所重視。

遷長兼侍中。車駕數幸悛宅。宅盛修山池,造甕牖。武帝著鹿皮冠,披悛菟皮衾,於牖中宴樂。以冠賜悛,至夜乃去。後從駕登蔣山,上數歎曰:“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顧謂悛曰:“此況卿也。世言富貴好改其素情,吾雖有四海,今日與卿盡布衣之適。”悛起拜謝。累遷始興王前軍長史、平蠻校尉、蜀郡太守,行益州府州事。
後來升遷兼任尚書水部郎。上表感謝,皇上自寫敕書回答說:“美麗的錦緞不必馬上就製作,登記的文簿應該逐漸去學習。”不久皇上正式即位。武帝當時就著宴會的機會,讓沈約、任窻等言誌賦詩,劉孝綽也被邀請。他曾經陪同宴飲,在座席上作詩七首,武帝看了他的文筆,篇篇嗟歎讚賞,由此朝內外改變看法。逐步升任秘書丞。武帝對舍人周舍說:“第一官應當知道用第一人。”所以讓劉孝綽擔任這一職務。

初,高帝輔政,有意欲鑄錢,以禪讓之際,未及施行。建
後來擔任太子屬官,負責東宮管記。當時昭明太子喜歡文士、愛好文章,劉孝綽與陳郡的殷芸、吳郡的陸翺、琅笽的王筠、彭城的到洽等一同見禮。太子建造樂賢堂,便讓人先畫上劉孝綽的肖像。太子的文章,眾位才士們都想編錄,太子惟獨讓劉孝綽編集並寫序言。後來改任他兼廷尉卿。

元四年,奉朝請孔覬上鑄錢均貨議,辭證甚博,其略以爲:食貨相通,理勢自然。李悝曰:“糴甚貴傷人,甚賤傷農。人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甚賤與甚貴,其傷一也。”三吳國之關奧,比歲時被水潦,而糴不貴,是天下錢少,非穀穰賤,此不可不察也。鑄錢之弊,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用爲累輕;輕錢弊盜鑄,而盜鑄爲禍深。人所盜鑄,嚴法不禁者,由上鑄錢惜銅愛工也。惜銅愛工,謂錢無用之器,以通交易,務欲令輕而數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詳慮其爲患也。
起初,劉孝綽與到溉兄弟關係十分親密,到溉少年時是孤兒,住宅靠近和尚的寺院,劉孝綽前往到溉那裏去,正好看見黃色的臥具,劉孝綽說這是和尚用的物品,拍手嘲笑。到溉知道了他的意思,揮拳揍他,他被打傷了口部,然後離去。又曾與到洽同遊東宮,劉孝綽自以為才能比到洽強,常常在宴會的座席中嗤笑鄙薄到洽的詩文,到洽非常怨恨他。後來劉孝綽做了廷尉,帶著一個小妾進入廷尉衙門,而他的母親仍然留在私人宅院。到洽不久擔任了禦史中丞,派遣令史上呈奏書彈劾他,說“攜帶少妹於豪華官府,遺棄老母於簡陋宅院”。武帝為了隱蔽他的不良行為,把“妹”字改為“姝”字。劉孝綽因此被免官。幾個兄弟當時都跟隨藩王住在荊州、雍州,他便給他們寫信談論和到洽相處不平的事情十件,其中內容都是控訴到氏的。他又謄寫了一個副本寄給東宮,昭明太子讓人把它燒掉,而不打開觀看。

自漢鑄五銖至宋文帝,曆五百餘年,製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錢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以爲宜開置泉府,方牧貢金,大興鎔鑄。錢重五銖,一依漢法。若官鑄已布於人,便嚴斷翦鑿,輕小破缺無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錢細小者,稱合銖兩,銷以爲大。利貧良之人,塞奸巧之路。錢貨既均,遠近若一,百姓樂業,市道無爭,衣食滋殖矣。時議多以錢貨輕轉少,宜更廣鑄,重其銖兩,以防人奸。高帝使諸州郡大市銅炭,會晏駕事寢。
劉孝綽免職以後,武帝幾次讓仆射徐勉宣旨撫慰他,每當朝廷宴會時常常一塊參加。後來武帝寫了一首《籍田詩》,又派徐勉首先送給劉孝綽。當時奉詔作詩的有幾十人,皇帝因為劉孝綽的詩精工,當天起用為西中郎湘東王谘議參軍。升遷為黃門侍郎、尚書吏部郎,因為接受了別人的一束絹,被贈送的人所起訴,降職為信威臨賀王長史。晚年恍忽不得誌,後來擔任秘書監。

永明八年,悛啓武帝曰:“南廣郡界蒙山下有城名蒙城,可二頃地,有燒爐四所,高一丈,廣一丈五尺。從蒙城度水南百許步,平地掘土深二尺,得銅。又有古掘銅坑深二丈,並居宅處猶存。鄧通南安人,漢文帝賜通嚴道縣銅山鑄錢。今蒙山近在青衣水南,青衣左側並是故秦之嚴道地。青衣縣,文帝改名漢嘉。且蒙山去南安二百裏,案此必是通所鑄處。近喚蒙山獠出,雲‘甚可經略’。此議若立,潤利無極。並獻蒙山銅一片,又銅石一片,平州鑄鐵刀一口。”上從之。遣使入蜀鑄錢,得千餘萬,功費多乃止。
起初,劉孝綽母親去世,在家守喪,冬季喝冷水,因此得了冷癖,於大同五年(539)死在官任上,年齡五十九歲。

悛仍代始興王鑒爲益州刺史、監益甯二州諸軍事。悛既藉舊恩,尤能承迎權貴,賓客閨房,供費奢廣。罷廣、司二州,傾資貢獻,家無留儲。在蜀作金浴盆,餘金物稱是。罷任以本號還都,欲獻之,而武帝晏駕。鬱林新立,悛奉獻減少。鬱林知之,諷有司收悛付廷尉,將加誅戮。明帝啓救之,見原,禁錮終身。雖見廢黜,而賓客日至。
劉孝綽少年就有盛名,他倚仗意氣,自負才能,常常侵侮、忽視旁人。有不合自己心意的,就極力詆毀。領軍臧盾、太府卿沈僧繱等人都受到當時的優良待遇,劉孝綽尤其輕視他們。常常於朝廷集會同聚,和公卿處在一塊時與他們沒有話說,反而叫住喝道的士卒打聽一些道途之間的事情,因此得罪了許多人,前後五次被罷免。劉孝綽的辭藻被後起士人所效法,當時很重視他的詩文,每作一篇,早晨寫成,晚上傳遍,愛好者都背誦抄寫,一直流傳到河朔一帶,亭閣、苑囿、楹柱、牆壁,無處不題寫。他的論文集幾十萬字,流行在當時。兄弟和眾位兒子堂侄當時有七十人,都能寫文章,是近古以來所沒有的。

海陵即位,以白衣除兼左戶尚書,尋除正。明帝立,加領驍騎將軍,複故官駙馬都尉。悛曆朝見恩遇,高帝爲鄱陽王鏘納悛妹爲妃。明帝又爲晉安王寶義納悛女爲妃。自此連姻帝室。
他的三個妹妹,一個嫁給了琅琊的王叔英,一個嫁給了吳郡的張嵊,一個嫁給了東海的徐悱,都很有才學。徐悱的妻子詩文尤其清拔,就是人們所稱的劉三娘。徐悱是晉安郡的士卒,因為喪事回到建鄴,他的妻子寫的祭文,文辭十分淒涼悲痛。徐悱的父親徐勉本來打算寫一篇哀辭,等他看到了這篇文章,便擱筆不寫了。

王敬則反,悛出守琅邪城,轉五兵尚書。悛兄弟以父死朱雀航,終身不行此路。明帝崩,東昏即位,改授散騎常侍,領驍騎將軍,尚書如故。衛送山陵,路經朱雀航感慟,至曲阿而卒。贈太常,常侍、都尉如故。諡曰敬子。
劉瑱字士溫,是劉繪的弟弟。少年時期就有業務專長,文采、篆隸、繪畫都為當世所稱道。當時有個滎陽的毛惠遠善於畫馬,劉瑱善於畫婦女,都是當時第一。

子孺字季幼,幼聰敏,七歲能屬文。年十四居喪,毀瘠骨立,宗黨鹹異之。叔父瑱爲義興郡,攜以之官,常置坐側,謂賓客曰:“此吾家明珠也。”及長,美風采,性通和,雖家人不見其喜慍。本州召迎主簿。起家中軍法曹行參軍,時鎮軍沈約聞其名,引爲主簿,恒與遊宴賦詩,大爲約所嗟賞。累遷太子中舍人。
劉瑱的妹妹是齊朝鄱陽王的妃子,夫妻關係很好。鄱陽王被齊明帝所殺死,王妃追念傷懷,於是成為重病,醫生無法醫治。陳郡有個人叫殷茜,善於畫人麵像,與真的沒有區別,劉瑱就讓殷茜畫下鄱陽王的像,並且畫下王平生所寵愛的姬妾和他一齊照鏡子的情狀,好像就要一起睡覺的樣子。劉瑱便秘密地讓乳母拿給王妃看,王妃看了畫便唾他,並且罵道“本來就應該早死”。於是恩情便中斷了,病也好了。這個姬妾也因被廢而十分痛苦,於是便把這幅畫燒掉了。

孺少好文章,性又敏速,嚐在禦坐爲李賦,受詔便成,文不加點。梁武帝甚稱賞之。後侍宴壽光殿,詔群臣賦詩。時孺與張率並醉,未及成。帝取孺手板題戲之曰:“張率東南美,劉孺洛陽才,攬筆便應就,何事久遲回。”其見親愛如此。
劉瑱在齊朝做官,曾任尚書吏部郎,義興太守。在劉繪前麵去世。

遷中書郎,兼中書通事舍人。曆太子中庶子,尚書吏部郎。累遷散騎常侍,左戶尚書。大同五年,守吏部尚書。出爲晉陵太守,在郡和理,爲吏人所稱。入爲侍中。後複爲吏部尚書。母憂,以毀卒,諡曰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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