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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作者:李延壽  

本紀·卷六

梁本紀上
梁高祖武皇帝名叫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南蘭陵中都裏人,姓蕭氏,與齊朝皇家同是承繼淮陰令蕭整。

梁高祖武皇帝諱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南蘭陵中都裏人,姓蕭氏,與齊同承淮陰令整。整生皇高祖轄,位濟陰太守。轄生皇曾祖副子,位州治中從事。副子生皇祖道賜,位南台治書侍禦史。道賜生皇考,諱順之,字文緯,於齊高帝爲始族弟。
武帝在宋朝的孝武帝大明八年(464)生於秣陵縣同夏裏三橋家中。起初,皇上已故的母親張氏曾夢見自己懷抱太陽,隨後就有了身孕,於是生了高帝。高帝生下來就有一種異常的光,相貌特殊,額骨中央隆起,形狀如日,麵部如龍,回頭有如虎望重山,舌紋為八字形,頸部有浮光,身體映著太陽卻沒有影子,兩髖骨都是雙骨並生,脖頸上部隆起,右手有文為“武”字。高帝小時候,能蹈空行走。長大後,博學多通,喜愛謀略,有文武才幹。他所住的房子中,常常像是有雲氣,別人有時遇著,身上會覺得十分清淨。

皇考外甚清和,而內懷英氣,與齊高少而款狎。嚐共登金牛山,路側有枯骨縱橫,齊高謂皇考曰:“周文王以來幾年,當複有掩此枯骨者乎?”言之懍然動色。皇考由此知齊高有大誌,常相隨逐。齊高每外討,皇考常爲軍副。及北討,薛索兒夜遣人入營,提刀徑至齊高眠床,皇考手刃之。頻爲齊高鎮軍司馬、長史。時宋帝昏虐,齊高謀出外,皇考以爲一旦奔亡,則危幾不測,不如因人之欲,行伊、霍之事,齊高深然之。曆黃門郎,安西長史,吳郡內史,所經皆著名。吳郡張緒常稱:“文武兼資,有德有行,吾敬蕭順之。”袁粲之據石頭,黃回與之通謀,皇考聞難作,率家兵據朱雀橋,回覘人還告曰:“朱雀橋南一長者,英威毅然,坐胡床南向。”回曰:“蕭順之也。”遂不敢出。時微皇考,石頭幾不據矣。及齊高創造皇業,推鋒決勝,莫不垂拱仰成焉。齊建元末,齊高從容謂皇考曰:“當令阿玉解揚州相授。”玉,豫章王嶷小名也。齊武帝在東宮,皇考嚐問訊,及退,齊武指皇考謂嶷曰:“非此翁,吾徒無以致今日。”及即位,深相忌憚,故不居台輔。以參豫佐命,封臨湘縣侯。曆位侍中,衛尉,太子詹事,領軍將軍,丹陽尹,贈鎮北將軍,諡曰懿。
開始他曾擔任衛軍王儉的東..祭酒,王儉一見深感詫異,十分器重,把他聘為戶曹屬。他曾對廬江的何憲說:“這位蕭郎三十歲以內一定會做侍中,如果更高則貴不可言。”竟陵王蕭子良開設了西邸,招攬文學人才,武帝和沈約、謝緿、王融、蕭琛、範雲、任窻、陸翺等人一起交遊,號稱“八友”。王融俊爽,見識過人,尤其敬佩和特重武帝,常常對他親近的人說:“主宰天下,必是此人。”武帝逐步升遷為隨王鎮西谘議參軍。有一次路過牛渚,遇上了大風,便把船駛入龍瀆停泊,有一個老人對武帝說:“您龍行虎步,相貌不可言說,天下正在大亂,能使它安定的恐怕就是您了吧!”問他的姓名,卻忽然不見了。不久武帝因為父親去世而離職,回到了建鄴。

帝以宋孝武大明八年歲次甲辰生於秣陵縣同夏裏三橋宅。初,皇妣張氏嚐夢抱日,已而有娠,遂産帝。帝生而有異光,狀貌殊特,日角龍顔,重嶽虎顧,舌文八字,項有浮光,身映日無影,兩骻駢骨,項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武”。帝爲兒時,能蹈空而行。及長,博學多通,好籌略,有文武才幹。所居室中,常若雲氣,人或遇者,體輒肅然。
後來齊武帝生了病,竟陵王蕭子良任命武帝和兄長蕭懿、王融、劉繪、王思遠、顧詗之、範雲等為軍帳內的主將。王融打算在皇帝逝世後立蕭子良為皇帝。武帝說:“立蕭子良這是一件不平常的事,一定要靠不平常的人,王融的才能不足以實現他的企圖,人們將看到他的失敗。”範雲說:“憂慮國家的,惟有王中書。”武帝說:“憂慮國家是要做周、召,還是要做豎、刁呢?”蕭懿說:“真是正直啊,史魚,多麼質樸而倔強啊!”

初爲衛軍王儉東合祭酒,儉一見深相器異,請爲戶曹屬。謂廬江何憲曰:“此蕭郎三十內當作侍中,出此則貴不可言。”竟陵王子良開西邸,招文學,帝與沈約、謝朓、王融、蕭琛、範雲、任昉、陸倕等並遊焉,號曰“八友”。融俊爽,識鑒過人,尤敬異帝,每謂所親曰:“宰製天下,必在此人。”累遷隨王鎮西諮議參軍。行經牛渚,逢風,入泊龍瀆,有一老人謂帝曰:“君龍行虎步,相不可言,天下方亂,安之者其在君乎?”問其名氏,忽然不見。尋以皇考艱去職,歸建鄴。
起初,父親逝世,武帝很不得誌,有關事情見《齊魚複侯傳》。到了現在,鬱林王失德,齊明帝輔政,打算要進行皇帝的廢立,武帝準備幫助齊明帝,推翻齊武帝的後代,以洗雪心中的恥辱,齊明帝也知道他的這種心情,常常和武帝密謀。當時齊明帝打算拉攏隨王,恐怕他不肯答應,又因為有王敬則在會稽,恐怕製造變亂,便向武帝詢問。武帝說:“隨王雖然享有美名,其實平庸而又拙劣,既沒有智謀之士,爪牙也隻是倚仗司馬垣曆生、武陵太守卞白龍罷了。這些人全都惟利是圖,如果送給他們一個顯要的職位,無不奔走效勞。隨王隻須以平常的態度對待就行了。王敬則誌在安定江東,極享富貴,應該挑選美女去使他心中快樂。”齊明帝說:“這也是我的心意。”隨即就征垣曆生擔任太子左衛率、卞白龍為遊擊將軍,都來上任了。接著又召隨王到京,賜他自盡。

及齊武帝不豫,竟陵王子良以帝及兄懿、王融、劉繪、王思遠、顧暠之、範雲等爲帳內軍主。融欲因帝晏駕立子良,帝曰:“夫立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融才非負圖,視其敗也。”範雲曰:“憂國家者,惟有王中書。”帝曰:“憂國欲爲周、召?欲爲豎、刁邪?”懿曰:“直哉史魚,何其木強也!”
豫州刺史崔慧景是齊武帝的舊臣,不太安分,齊明帝很擔心,於是起用武帝鎮守壽陽,對外聲稱是防備魏國,實際上是防範崔慧景。軍隊駐紮在長瀨,崔慧景對自己的罪行十分恐懼,身穿白衣服前來迎接,武帝加以撫慰並且原諒了他。將軍房伯玉、徐玄慶都說:“崔慧景謀反的跡象既然暴露,實際上就是現行賊寇,我們武將,就是衣袖上的鷹,將軍一句話給我們下道命令,立即就能打垮他。”武帝笑著說:“他就像是手掌中的嬰兒,殺死他算不得武勇。”便曲意與他和解,慧景於是安定下來。隆昌元年(494)武帝被任命為中書侍郎,改任黃門侍郎。

初,皇考之薨,不得誌,事見齊魚複侯傳。至是,鬱林失德,齊明帝作輔,將爲廢立計,帝欲助齊明,傾齊武之嗣,以雪心恥,齊明亦知之,每與帝謀。時齊明將追隨王,恐不從,又以王敬則在會稽,恐爲變,以問帝。帝曰:“隨王雖有美名,其實庸劣,既無智謀之士,爪牙惟仗司馬垣曆生、武陵太守卞白龍耳。此並惟利是與,若啖以顯職,無不載馳。隨王止須折簡耳。敬則誌安江東,窮其富貴,宜選美女以娛其心。”齊明曰:“亦吾意也。”即征曆生爲太子左衛率,白龍遊擊將軍,並至。續召隨王至都,賜自盡。
建武二年(495),魏國將領王肅、劉昶進攻司州刺史蕭誕十分猛烈,齊明帝派遣左衛將軍王廣之前往救援,武帝為偏帥隸屬於王廣之。行軍駐紮在熨鬥洲,有一個人身高八尺多,容貌衣冠全部是潔白的,順著江邊喊道:“蕭王大貴。”武帝既然屢次遇到吉祥的征兆,心裏越發自信。當時離蕭誕有一百裏,眾軍因為魏軍太強盛,都不敢前進。武帝打算大振軍威,便對諸位將官說:“現在屯駐在下梁城,把守著鑿峴天險,保衛著雉腳道路,占據著賢首高山,可以通往西關,下臨賊營,三方犄角,攻其不備,戰敗敵軍是必定無疑的。”王廣之等人不肯聽從。後來派遣徐玄慶前往占據賢首山,魏軍斷絕了他的糧道,眾人害怕,都不敢前去援助他,隻有武帝獨自奮勇請求首先進軍。於是王廣之增加武帝的精兵人數,銜枚夜行,急速前進。後來迷失了道路,遠遠望見好像有人手持兩支火炬,隨著前進果然找到了道路,直上賢首山,王廣之的軍隊從而才得以前進。魏軍前來威脅,武帝堅守壁壘,拒不前進。當時王肅獨自攻城,第一次擊鼓就退了回來,劉昶有了疑心,武帝於是又給他寫信,造成他們之間的矛盾。一天,有風從西北刮起,黑雲隨著壓來,走到王肅軍營的上空,一會兒又風回雲轉,返回西北,武帝說:“這就是所謂歸氣,魏軍就要敗退了。”便對軍中下令說:“望旗而進,聽鼓而動。”王肅把十萬軍隊全部排成人牆,在江北列陣,武帝揮舞旗幟,軍士鼓噪,響震山穀,敢死的兵士,拿著短刀首先衝鋒,大刀長矛掩護兩翼。城中見援兵到來,於是也出兵攻擊魏軍的柵欄,魏軍表裏受敵,因而全軍崩潰。王肅、劉昶單騎逃走,斬殺、俘虜數以千計,流血染紅了田野。在王肅、劉昶的衣箱中找到了魏帝的敕令,其中說:“聽說蕭衍善於用兵,不要與他爭鋒,等我到達,如果能捉到此人,則江東就歸我所有了。”武帝因為戰功被封為建陽縣男。

豫州刺史崔慧景既齊武舊臣,不自安,齊明憂之,乃起帝鎮壽陽,外聲備魏,實防慧景。師次長瀨,慧景懼罪,白服來迎,帝撫而宥之。將軍房伯玉、徐玄慶並曰:“慧景反跡既彰,實是見賊,我曹武將,譬如韝上鷹,將軍一言見命,便即製之。”帝笑曰:“其如掌中嬰兒,殺之不武。”於是曲意和釋之,慧景遂安。隆昌元年,拜中書侍郎,遷黃門侍郎。
不久做了司州刺史。有個和尚自稱叫僧惲,對武帝說:“您的脖頸上有一條臥龍,不是別人的臣子啊。”又去找他,卻不知去處了。武帝在州內,威名很大。曾有人贈送一匹馬,武帝不接受,贈馬的人秘密地把馬拴在齋房的柱子上走了。武帝出來看見了馬,寫了一封情意懇切的答謝信,係在馬頭上,讓人把馬趕出城外,馬又自己回到家中。他回到京城擔任太子中庶子,兼任四廂直。出京鎮守石頭城。齊明帝性格猜忌,武帝避開當時社會上的疑惑,遣散了部下,常常乘一輛折角小牛車。齊明帝常常稱讚武帝清素儉樸,用以勉勵朝臣。

建武二年,魏將王肅、劉昶攻司州刺史蕭誕甚急,齊明遣左衛將軍王廣之赴救,帝爲偏帥隸廣之。行次熨鬥洲,有人長八尺餘,容貌衣冠皓然皆白,緣江呼曰:“蕭王大貴。”帝既屢有征祥,心益自負。時去誕百裏,衆軍以魏軍盛,莫敢前。帝欲大振威略,謂諸將曰:“今屯下梁之城,塞鑿峴之險,守雉腳之路,據賢首之山,以通西關,以臨賊壘,三方掎角,出其不備,破賊必矣。”廣之等不從。後遣徐玄慶進據賢首山,魏絕其糧道,衆懼,莫敢援之,惟帝獨奮請先進。於是廣之益帝精甲,銜枚夜前。失道,望見如持兩炬者,隨之果得道,徑上賢首山,廣之軍因得前。魏軍來脅,帝堅壁不進。時王肅自攻城,一鼓而退,劉昶有疑心,帝因與書,間成其隙。一旦,有風從西北起,陣雲隨之來,當肅營,尋而風回雲轉,還向西北,帝曰:“此所謂歸氣,魏師遁矣。”令軍中曰:“望麾而進,聽鼓而動。”肅乃傾壁十萬,陣於水北,帝揚麾鼓噪,響振山穀,敢死之士,執短兵先登,長戟翼之。城中見援至,因出軍攻魏柵,魏軍表裏受敵,因大崩。肅、昶單騎走,斬獲千計,流血絳野。得肅、昶巾箱中魏帝敕曰:“聞蕭衍善用兵,勿與爭鋒,待吾至;若能禽此人,則江東吾有也。”以功封建陽縣男。
建武四年,魏國的孝文帝親自率領大軍逼近雍州,刺史曹武渡過沔水據守樊城,曹武是舊時齊武帝的心腹,齊明帝猜忌他,想讓皇後的弟弟劉暄主管雍州,劉暄不願意出外,借助於江礻石而得以留下。齊明帝打算讓武帝去雍州,接受了密旨出兵,聲稱為軍事派遣。又命令五兵尚書崔慧景、征南將軍陳顯達相續援助襄陽。崔慧景與武帝進軍行至鄧城,魏國孝文帝率領十餘萬騎兵忽然到達,崔慧景引兵撤退,武帝製止他,不聽從,於是大敗。武帝率領兵眾拒敵迎戰,獨自得以保全部隊。後來魏軍撤退,任命武帝為輔國將軍,監管雍州政務。

尋爲司州刺史。有沙門自稱僧惲,謂帝曰:“君項有伏龍,非人臣也。”複求,莫知所之。帝在州,甚有威名。嚐有人餉馬,帝不受,餉者密以馬係齋柱而去。帝出見馬,答書殷勤,縛之馬首,令人驅出城外,馬自還。還都爲太子中庶子,領四廂直。出鎮石頭。齊明性猜忌,帝避時嫌,解遣部曲,常乘折角小牛車。齊明每稱帝清儉,勖勵朝臣。
以前,雍州相傳樊城有王氣,到現在謠言更厲害。後來齊明帝逝世,遺詔以武帝為都督、雍州刺史。當時揚州刺史始安王蕭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礻石、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輪流在內省值勤,分日批發敕令,世人稱為“六貴”。又有禦刀茹法珍、梅蟲兒、豐勇之等八人,號稱“八要”,以及舍人王口亙之等四十餘人,全都出口便是王言,行權便是憲法。武帝對張弘策說:“國政出自多門,這就是致亂的階梯。當今避禍,隻有此地,多行仁義,可以安坐而成為西伯,隻是幾位弟弟都在京城,恐怕遭到時代的禍患,需要和益州方麵共同商量。”當時皇上的長兄蕭懿免去了益州的職務回來,仍然負責郢州的工作,武帝就派張弘策到郢州去,向蕭懿說明自己的計策,具體話記在蕭懿的傳中。他的話未被聽從,張弘策回來了,武帝便招呼弟弟蕭偉和蕭辵,當年到了襄陽。於是暗中製造器械,大量砍竹子和木材,沉在檀溪中,秘密地作為舟艦和裝備的原料。當時武帝所住的齋房常常有一種氣,五色轉換,形狀好像蟠龍。晚秋外出到九日台,忽然起了暴風,煙塵四麵包圍,惟獨武帝所在的地方白日晴朗,上部紫雲騰起,形狀如同華蓋,望見的人無不詫異。

四年,魏孝文帝自率大衆逼雍州,刺史曹武度沔守樊城,武舊齊武腹心,齊明忌之,欲使後弟劉暄爲雍州,暄不願出外,因江祏得留。齊明帝擬帝雍州,受密旨出頓,聲爲軍事發遣。又命五兵尚書崔慧景、征南將軍陳顯達相續援襄陽。慧景與帝進行鄧城,魏孝文帥十餘萬騎奄至,慧景引退,帝止之,不從,於是大敗。帝帥衆拒戰,獨得全軍。及魏軍退,以帝爲輔國將軍,監雍州事。
不久大臣被相繼誅殺。永元二年(500)冬天,蕭懿又被害。信息傳來後,武帝秘密地召來長史王茂、中兵呂僧珍、別駕劉慶遠、功曹史吉士瞻等謀劃。決定以後,於十一月九日在廳堂召集下屬,告訴大家就要起兵。當天樹起大旗,取出檀溪的竹子和木料做成艦船,十天之內大舉興辦。許多百姓願意隨從,共得戰馬五千匹,甲士三萬人。

先是,雍州相傳樊城有王氣,至是謠言更甚。及齊明崩,遺詔以帝爲都督、雍州刺史。時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尉劉暄更直內省,分日帖敕,世所謂“六貴”。又有禦刀茹法珍、梅蟲兒、豐勇之等八人,號爲“八要”,及舍人王咺之等四十餘人,皆口擅王言,權行國憲。帝謂張弘策曰:“政出多門,亂其階矣。當今避禍,惟有此地,勤行仁義,可坐作西伯;但諸弟在都,恐離時患,須與益州圖之耳。”時上長兄懿罷益州還,仍行郢州事,乃使弘策詣郢,陳計於懿,語在懿傳。言既不從,弘策還,帝乃召弟偉及憺,是歲至襄陽。乃潛造器械,多伐竹木,沈於檀溪,密爲舟裝之備。時帝所住齋常有氣,五色回轉,狀若蟠龍。季秋出九日台,忽暴風起,煙塵四合,帝所居獨白日清朗,其上紫雲騰起,形如傘蓋,望者莫不異焉。
先前,東昏侯任命劉山陽為巴西太守,派他到荊州去見長官蕭穎胄襲擊襄陽。武帝知道他的計謀,便派參軍王天武、龐愛國去江陵,普遍地給州府的人寫信討論軍事問題。王天武出發以後,武帝對谘議參軍張弘策說:“今日天武可以坐收天下了。荊州見天武到來一定是躊躇不定、沒有主意,如果不同意,奪取它就像在地上拾一棵小草。截斷三峽,占據巴蜀,分兵平定湘中,便全部掌握了上遊。憑借這樣的聲威,麵對九派,隔斷彭蠡,傳檄江南,風靡弱草,也不能與此相比,不過是稍待日月罷了。江陵本來就害怕襄陽人,加上唇亡齒寒,必然不能獨存,難道還會不與我們偕同嗎?率領荊、雍二州兵馬,掃定東夏,韓信、白起重出,也無計可施,況且是一個無能的昏庸君主,役使著儀仗衛士一類兵卒呢!”等劉山陽到了巴陵,武帝又讓王天武送信給蕭穎胄兄弟。走後,武帝對張弘策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次之;心戰為上,兵戰次之,今天就是這樣。近來派遣天武前往州府,人人都有書信,這次隻有兩封,給行事兄弟,說是‘情況由天武口述’。等他問天武時,並無口信可說。天武是行事的親信,那裏的人一定認為行事和天武共同隱瞞了實情,於是人人產生疑惑。劉山陽被眾人的傳言所迷惑,便會互不信任,行事就進退都無法表白自己,這樣就是送兩封空信而平定了一州。”劉山陽到達江安,聽說後,果然疑惑不進。柳忱建議把王天武斬首,把人頭送給劉山陽,蕭穎胄於是對王天武說:“天下的事情,懸在您的身上,現在向您借頭,好來欺騙劉山陽,從前樊於期也曾經把頭借給荊軻。”於是把他斬了,送頭給劉山陽,劉山陽相信了他,騎馬入城,將要越過門檻時,懸門閘板落下,砸折了他的車轅,他扔下車子逃去,中兵參軍陳秀拔戟追去,把他殺死在門外,將人頭傳送給武帝。又以立南康王為帝的意見來相告,並且說:“時機有些不利,應當等來年二月。馬上進兵,恐怕不是朝廷的製勝謀略。”武帝回答說:“現在讓甲兵十萬坐等,糧食用品自然耗盡,如果駐兵百日,必然後悔。而且太白星出現在西方,依仗正義而行動,天時人謀,有什麼不利?從前武王伐紂王,行動忤逆太歲星,難道也要等待年月麼?”竟陵太守曹景宗派杜思衝勸武帝迎立南康王,建都襄陽,等待正式獲得尊號,武帝不答應。王茂又私下對張弘策說:“現在把南康王置於別人的手中,他們挾製天子以命令諸侯,將軍前去被別人所驅使,這哪是艱難時代的上策?”張弘策把這話說給武帝,武帝說:“如果未來大事不能成功,那麼就隻好蘭、艾一同焚毀;如果功業建成,誰還敢不聽從?哪裏是庸庸碌碌受別人支配!”接著在沔南設立了新野郡,以招集新的兵馬。

尋而大臣相次誅戮。永元二年冬,懿又被害。信至,帝密召長史王茂、中兵呂僧珍、別駕柳慶遠、功曹史吉士瞻等謀之。既定,以十一月乙巳召僚佐集於聽事,告以舉兵。是日建牙,出檀溪竹木裝舸艦,旬日大辦。百姓願從者,得鐵馬五千匹,甲士三萬人。
永元三年二月,南康王擔任相國,任命武帝為征東將軍。戊申日,武帝從襄陽出發。自冬天以來大雪下了很久,到現在出現了晴天,士卒都很高興。武帝便留下弟弟蕭偉守衛襄陽城,對他說:“一定要把心放在襄陽人的肚裏,推誠相信,不要疑惑。天下一家,一定會相見。”隨即便把檄文發向建鄴,闡揚大軍的威武。等到了竟陵,命令長史王茂和太守曹景宗為前軍,中兵參軍張法安守衛竟陵城。王茂、曹景宗率領軍隊渡水登岸,進駐在九裏。當天,郢州刺史張衝迎戰,王茂等人把他打得大敗。荊州派冠軍將軍鄧元起、軍中主將王世興、田安等人集結大軍於夏口。武帝建築漢口城以守衛魯山,命令水軍主將張惠紹、朱思遠等遊動阻遏長江中遊,切斷郢、魯二城的通信往來。當時張衝死去,他的兵眾推舉軍中主將薛元嗣和張衝的長史程茂為主帥。

先是,東昏以劉山陽爲巴西太守,使過荊州就行事蕭穎胄以襲襄陽。帝知其謀,乃遣參軍王天武、龐慶國詣江陵,遍與州府人書論軍事。天武既發,帝謂諮議參軍張弘策曰:“今日天武坐收天下矣。荊州得天武至,必回遑無計,若不見同,取之如拾地芥耳。斷三峽,據巴、蜀,分兵定湘中,便全有上流。以此威聲,臨九派,斷彭蠡,傳檄江南,風之靡草,不足比也,政小引日月耳。江陵本憚襄陽人,加唇亡齒寒,必不孤立,寧得不闇見同邪。挾荊、雍之兵,掃定東夏,韓、白重出,不能爲計,況以無算之昏主,役禦刀應敕之徒哉。”及山陽至巴陵,帝複令天武齎書與穎胄兄弟。去後,帝謂張弘策曰:“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次之;心戰爲上,兵戰次之,今日是也。近遣天武往州府,人皆有書,今段止有兩封,與行事兄弟,雲‘一二天武口具’。及問天武,口無所說。天武是行事心膂,彼聞必謂行事與天武共隱其事,則人人生疑。山陽惑於衆口,判相嫌貳,則行事進退無以自明,是馳兩空函定一州矣。”山陽至江安,聞之,果疑不上。柳忱勸斬天武,送首山陽,穎胄乃謂天武曰:“天下之事,縣之在卿,今就卿借頭,以詐山陽;昔樊於期亦以頭借荊軻。”於是斬之,送首山陽,山陽信之,馳入城,將踰閾,縣門發,折其車轅,投車而走,中兵參軍陳秀拔戟逐之,斬於門外,傳首於帝。仍以南康王尊號之議來告,且曰:“時有未利,當須來年二月。遽便進兵,恐非廟算。”帝答曰:“今坐甲十萬,糧用自竭,若頓兵十旬,必生悔吝。且太白出西方,仗義而動,天時人謀,有何不利?昔武王伐紂,行逆太歲,複須待年月乎?”竟陵太守曹景宗遣杜思衝勸帝迎南康,都襄陽,待正尊號,帝不從。王茂又私於張弘策曰:“今以南康置人手中,彼挾天子以令諸侯,節下前去爲人所使,此豈歲寒之計。”弘策言之於帝,帝曰:“若前途大事不捷,故自蘭艾同焚;若功業克建,誰敢不從?豈是碌碌受人處分!“於沔南立新野郡,以集新附。
三月十一日,南康王在江陵即皇帝位。遙廢東昏侯為涪陵王,任命武帝為尚書左仆射,兼任征東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假黃鉞。西台又派冠軍將軍蕭穎達領兵前來會合。四月,武帝出沔水,命令王茂、蕭穎達等進逼郢城。五月十六日,武帝轉移屯兵在漢水南岸。這一天,有一片紫雲像華蓋一樣,遮蓋在營壘和幕府上空。二十一日,東昏侯派遣寧朔將軍吳子陽、光子衿等十三軍援救郢州,進軍占據巴口。七月,武帝命令王茂率領軍主曹仲宗、康絢、武會超等暗中出兵偷襲加湖,將要進逼吳子陽。江水幹涸不能通船,光子衿很高興。當天夜裏流星落在他們的城裏,四更的時候無雨而江水暴漲,眾軍乘著流水一齊前進,大聲鼓噪著向加湖攻擊,守軍很快就大敗潰退,吳子陽等逃竄,軍眾都淹死在江裏,王茂俘虜了其餘的殘兵,凱旋而歸。郢、魯二城互相對視,喪失了元氣。

三年二月,南康王爲相國,以帝爲征東將軍。戊申,帝發襄陽。自冬積霰,至是開霽,士卒鹹悅。帝遂留弟偉守襄陽城,謂曰:“當置心於襄陽人腹中,推誠信之,勿有疑也。天下一家,乃當相見。”遂移檄建鄴,闡揚威武。及至竟陵,命長史王茂與太守曹景宗爲前軍,中兵參軍張法安守竟陵城。茂、景宗帥衆濟岸,進頓九裏。其日,郢州刺史張衝迎戰,茂等大破之。荊州遣冠軍將軍鄧元起、軍主王世興、田安等會大軍於夏口。帝築漢口城以守魯山,命水軍主張惠紹、朱思遠等遊遏中江,絕郢、魯二城信使。時張衝死,其衆推軍主薛元嗣及衝長史程茂爲主。
在此以前,東昏派遣冠軍將軍陳伯之鎮守江州,為吳子陽等人進行聲援。武帝對諸將說:“征討不一定需要實力,所聽的隻是他的威勢名聲。現在加湖的失敗,誰不懾服。陳武牙就是陳伯之的兒子,狼狽逃歸,那裏的人情,理當十分恐懼。我說九江傳送檄文就可以平定。”於是命令搜查所抓到的俘虜,找到了陳伯之所管轄的禁軍主將蘇隆之,厚厚地加以賞賜,讓他去傳達命令。

三月乙巳,南康王即帝位於江陵。遙廢東昏爲涪陵王,以帝爲尚書左仆射,加征東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假黃鉞。西台又遣冠軍將軍蕭穎達領兵來會。四月,帝出沔,命王茂、蕭穎達等逼郢城。五月己酉,帝移屯漢南。是日,有紫雲如蓋,蔭於壘幕。甲寅,東昏遣甯朔將軍吳子陽、光子衿等十三軍救郢州,進據巴口。七月,帝命王茂帥軍主曹仲宗、康絢、武會超等潛師襲加湖,將逼子陽。水涸不通艦,子衿喜。其夜流星墜其城,四更中無雨而水暴長,衆軍乘流齊進,鼓噪攻之,俄而大潰,子陽等竄走,衆盡溺於江,王茂虜其餘而旋。郢、魯二城相視奪氣。
二十六日,魯山城主孫樂祖投降。二十七日夜,郢城有數百個毛人跳過了城牆,而且在哭泣,於是投入黃鶴磯,大概是本城的精靈。等到天明,該城城主程茂、薛元嗣派參軍朱曉請求投降。武帝對他說:“城中自然可以不知天命,為什麼總是在罵?”朱曉說:“明公沒有細想,夏桀的狗何嚐不對唐堯狂吠呢?”起初,郢城關閉,將官文武男女人口十餘萬人,疾病流行死去的人有十之七八。等到城門打開,武帝都加以撫恤,命令發給那些死者棺材。

先是,東昏遣冠軍將軍陳伯之鎮江州,爲子陽等聲援。帝謂諸將曰:“夫征討未必須實力,所聽威聲耳。今加湖之敗,誰不讋服。陳武牙即伯之之子,狼狽奔歸,彼間人情,理當凶懼。我謂九江傳檄可定也。”因命搜所獲俘囚,得伯之幢主蘇隆之,厚加賞賜,使致命焉。
東昏侯聽說郢城丟失,為了守城考慮,挑選了左右二尚方和二冶的囚徒充實軍隊。那些不可活命的,在朱雀門內每天斬首一百多人。尚書令王亮苦苦勸諫,也不聽從。陳伯之派遣蘇隆之回複命令,請求不要馬上進軍。武帝說:“聽陳伯之這話,心裏首鼠兩端,可以在他猶豫的時候進一步逼迫他。”於是命令鄧元起當天沿江而下。八月,天子派遣黃門侍郎慰勞軍隊。武帝登上艦船,命令各路軍將依次登陸,留上庸太守韋睿守衛郢城,主管州中政事。鄧元起將要到達尋陽,陳伯之很害怕,便收兵退保湖口,留下他的兒子陳武牙守衛盆城。等武帝到達,才放棄抵抗,主動請罪。

戊午,魯山城主孫樂祖降。己未夜,郢城有數百毛人踰堞且泣,因投黃鵠磯,蓋城之精也。及旦,其城主程茂、薛元嗣遣參軍朱曉求降。帝謂曰:“城中自可不識天命,何意恒罵?“曉曰:“明公未之思耳,桀犬何嚐不吠堯。”初,郢城之閉,將佐文武男女口十餘萬人,疾疫流腫死者十七八。及城開,帝並加隱恤,其死者命給棺槥。
九月,天子詔令武帝平定東夏,可以根據情況行事。前方軍隊屯駐在蕪湖,南豫州刺史申胄拋棄姑熟逃走,到現在大軍進占了這座城市。自從由雍州出發,武帝所乘的艦船一直有兩條龍在導引,左右的人沒有看不到的。沿路歡迎的百姓,都像披著棉衣一樣溫暖。便派曹景宗、蕭穎達率領騎兵和步兵進屯江寧。東昏侯派遣征虜將軍李居士迎戰,曹景宗把他擊潰。於是王茂、鄧元起、呂僧珍進占赤鼻邏,曹景宗、陳伯之作為流動部隊。這一天,新亭城主江道林率兵出戰,眾軍在陣地上把他捉住。大軍駐紮在新林,建康城的士人平民傾城而至,送款或者用血寫信。武帝命令王茂進占越城,曹景宗占領皂莢橋,鄧元起占領道士墩,陳伯之占領籬門。江道林的殘兵退到大航以南,對他進行追擊,於是重又潰散逃走,退保朱雀,憑借淮河固守。當時李居士還占據著新亭壘,請求東昏侯燒掉南岸村鎮的房屋,以開辟戰場。從大航以西,新亭以北,都蕩然無存了。

東昏聞郢城沒,乃爲城守計,簡二尚方二冶囚徒以配軍。其不可活者,於朱雀門內日斬百餘人。尚書令王亮苦諫,不從。陳伯之遣蘇隆之反命,求未便進軍。帝曰:“伯之此言,意懷首鼠,可及其猶豫逼之。”乃命鄧元起即日沿流。八月,天子遣兼黃門郎蘇回勞軍。帝登舟,命諸軍以次進路,留上庸太守韋叡守郢城,行州事。鄧元起將至尋陽,陳伯之猶懼,乃收兵退保湖口,留其子武牙守盆城。及帝至,乃束甲請罪。
十月,東昏侯石頭城的軍主朱僧勇歸降。東昏侯又派遣征虜將軍王珍國在航南大路列陣,全部配備精兵和銳利的武器,尚有十餘萬人,太監王倀子手持白虎幡監督各路軍隊。王茂、曹景宗等成犄角形式向他們進攻,王珍國的軍隊,一時間土崩瓦解。眾軍追擊他到宣陽門,李居士獻出新亭壘,徐元瑜獻出東府城投降,石頭城、白下各軍一並夜間潰退。二十一日,武帝兵鎮石頭城,命令眾軍圍攻六門。東昏侯把門內一切全部燒掉,驅趕營署官府都進入城內,有兵二十萬。青州刺史桓和欺騙東昏侯出戰,從而投降。在此以前,俗語稱暗中互相欺騙的人為“和欺”。現在梅蟲兒、茹法珍等人說:“今天敗在桓和的手裏,可以稱作是和欺了。”武帝命令各軍築起長圍。

九月,天子詔帝平定東夏,以便宜從事。前軍之次蕪湖,南豫州刺史申胄棄姑孰走,至是大軍進據之。自發雍州,帝所乘艦恒有兩龍導引,左右莫不見者。緣道奉迎百姓,皆如挾纊。仍遣曹景宗、蕭穎達領馬步進頓江寧。東昏遣征虜將軍李居士迎戰,景宗擊走之。於是王茂、鄧元起、呂僧珍進據赤鼻邏,曹景宗、陳伯之爲遊兵。是日,新亭城主江道林率兵出戰,衆軍禽之於陣。大軍次新林,建康士庶傾都而至,送款或以血爲書。命王茂進據越城,曹景宗據皁莢橋,鄧元起據道士墩,陳伯之據籬門。道林餘衆退屯航南,迫之,因複散走,退保朱雀,憑淮自固。時李居士猶據新亭壘,請東昏燒南岸邑屋,以開戰場。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蕩然矣。
起初,眾軍逼近,東昏侯派遣軍主左僧虔鎮守京口、常僧景鎮守廣陵、李叔獻屯駐在瓜步。等申胄從姑熟逃歸,又派他屯駐破墩,作為東北的聲援。到了現在武帝派人勸導,都已經投降。武帝便派弟弟輔國將軍蕭秀鎮守京口,輔國將軍蕭恢屯駐破墩,堂弟寧朔將軍蕭景鎮守廣陵。吳郡太守蔡夤棄郡投降。

十月,東昏石頭軍主朱僧勇歸降。東昏又遣征虜將軍王珍國列陣於航南大路,悉配精手利器,尚十餘萬,閹人王倀子持白虎幡督諸軍。王茂、曹景宗等掎角奔之,珍國之衆,一時土崩。衆軍追至宣陽門,李居士以新亭壘,徐元瑜以東府城降,石頭、白下諸軍並宵潰。壬午,帝鎮石頭,命衆軍圍六門。東昏悉焚門內,驅逼營署官府並入城,有衆二十萬。青州刺史桓和紿東昏出戰,因降。先是,俗語謂密相欺變者爲“和欺”。於是蟲兒、法珍等曰:“今日敗於桓和,可謂和欺矣。”帝命諸軍築長圍。
十二月初六,兼衛尉張稷、北徐州刺史王珍國殺掉了東昏侯,當天夜裏就用黃油裹著人頭送到了軍中。武帝命令呂僧珍、張彌統率軍隊封存倉庫和圖書。武帝於是進入京城,拘捕了寵妾潘妃,把她處死,同時處死了凶黨王口亙之以下的四十八名屬官,把宮女二千人,分別賞給將士。宣德皇後命令追廢涪陵王為東昏侯,任命武帝為中書監、大司馬、錄尚書、驃騎大將軍、都督、揚州刺史,封建安郡公,食邑一萬戶,配給儀仗四十人,黃鉞、侍中、征討諸軍事的職務依然不變。依照晉朝的武陵王司馬遵秉承皇帝意旨的先例,百官向他致敬。十九日,武帝屯駐閱武堂,下令大赦。二十六日,進入殿內鎮守。這一天,鳳凰聚集在建鄴。又下令:“凡是昏庸的詔令、荒謬的賦稅、淫刑濫役,外官可以詳細檢查以前的來源,全部蕩除。那些主管者散失,各處損耗的,要精細地建立條例,一律按照原來的章程。”二十七日,派遣豫州刺史李元履率兵五千人慰勞東部十二郡。

初,衆軍既逼,東昏遣軍主左僧慶鎮京口,常僧景鎮廣陵,李叔獻屯瓜步。及申胄自姑孰奔歸,又使屯破墩,以爲東北聲援。至是帝遣曉喻,並降。帝乃遣弟輔國將軍秀鎮京口,輔國將軍恢屯破墩,從弟甯朔將軍景鎮廣陵。吳郡太守蔡夤棄郡赴降。
中興二年(502)正月初二,下令:“係統檢查尚書等部門在東昏侯時期各種訴訟案件不合理的和主管者停留不及時施行的,詳加審辨,依照事理上奏。那些義軍中臨陣犧牲、疾病死亡的,都要加以安葬,收養他們的遺孤。”初五,天子派遣兼侍中席闡文、兼黃門侍郎樂法才慰勞京城。追贈武帝的祖父為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武帝的父親為侍中、丞相。初六,下令:“朱雀之捷,那些送死的逆徒,特別準許家人給予裝殮埋葬;如果沒有親屬,或者家庭貧困,兩縣的長官就替他們埋葬。建康城內那些不知天命、自取滅亡的人,也同樣用這種辦法處理。”又下令減少虛浮費用,除非奉獻祭品,製作冠冕,練習禮樂的儀式,修造軍用物資,此外一概禁絕。皇宮中的官署,要酌情撤銷和精簡,命令之外詳細地作出具體安排。

十二月丙寅,兼衛尉張稷、北徐州刺史王珍國斬東昏,其夜以黃油裹首送軍。帝命呂僧珍、張彌勒兵封府庫及圖籍。帝乃入,收嬖妾潘妃誅之,及凶黨王咺之以下四十八人屬吏,以宮女二千人,分賚將士。宣德皇後令追廢涪陵王爲東昏侯,授帝中書監、大司馬、錄尚書、驃騎大將軍、都督、揚州刺史,封建安郡公,食邑萬戶,給班劍四十人,黃鉞、侍中、征討諸軍事並如故。依晉武陵王遵承製故事,百僚致敬。己卯,帝入屯閱武堂,下令大赦。丙戌,入鎮殿內。是日,鳳皇集建鄴。又下令:“凡昏製謬賦、淫刑濫役,外可詳檢前源,悉皆除蕩。其主守散失,諸所損耗,精立科條,鹹從原例。”丁亥,遣豫州刺史李元履以兵五千慰勞東方十二郡。
初九,宣德皇後臨朝聽政,進入內殿中任命武帝為大司馬,解除秉承皇帝意旨的安排,百官仍然像以前一樣向他致敬。十三日,詔令晉升武帝為都督中外諸軍事,可以帶劍穿麻鞋上殿,入朝不必趨步,讚拜不用報名,增設前後部羽葆、樂隊,設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並且依舊聘用士人,其餘的都如同以前。二十五日,齊帝晉升武帝的職位為相國,總管百官,封給他十個郡為梁公,具備九錫之禮,贈給遠遊冠,綠綬帶,地位在諸王以上。武帝堅持推辭,府中官員們勸他接受,他不答應。

二年正月辛卯,下令:“通檢尚書衆曹東昏時諸諍訟失理及主者淹停不時施行者,精加訊辯,依事議奏。其義師臨陣致命,疾病死亡者,並加葬斂,收恤遺孤。”甲午,天子遣兼侍中席闡文、兼黃門侍郎樂法才慰勞都下。追贈皇祖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皇考侍中、丞相。乙未,下令:“朱雀之捷,逆徒送死者,特許家人殯葬;若無親屬,或有貧苦,二縣長尉即爲埋掩。建康城內不達天命,自取淪滅,亦同此科。”又下令減損浮費,自非奉粢盛,修紱冕,習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備,此外一皆禁絕。禦府中署,量宜罷省,命外詳爲條格。
二月初二,府中眾官重又請求,於是才接受了擔任相國、梁公的命令。他命令在京城的大街上燒毀東昏侯的淫奢異服六十二種。齊帝追贈梁公夫人為梁國妃。

戊戌,宣德皇後臨朝,入居內殿,拜帝大司馬,解承製,百僚致敬如前。壬寅,詔進帝都督中外諸軍事,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加前後部羽葆、鼓吹,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並依舊辟士,餘並如故。甲寅,齊帝進帝位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爲梁公,備九錫之禮,加遠遊冠,綠綟綬,位在諸王上。策曰:
初六,南兗州的隊主陳文興在宣武城內鑿井,得到玉雕麒麟、金雕玉璧、水晶環各兩個。又有鳳凰出現在建康縣桐下裏。宣德皇後稱讚祥瑞的征兆,把它交給了相國府。初七,詔令梁國仍舊選用各種要職,全部依照天朝的規定。武帝上表,認為:“前代選官,都設立選簿,請求自今天起,選官部門精心挑選,依照舊製設立選簿,使選人無誤,名實相符,普通人知道了界限,拜訪請求自然也就停息了。而且聽說中間立有標準,世家大族滿二十歲可以做官,一般家庭超過三十可以開始做吏,這難道是獎勵精英、培養青年的辦法嗎?這實在是一大弊端,尤其應當改革。”詔令依照這份上表執行。二十七日,詔令晉升梁公的爵位為王,以豫州的南譙和廬江、江州的尋陽、郢州的武昌和西陽、南徐州的南琅笽南東海和晉陵、揚州的臨海和永嘉十郡增撥給梁國,和以前的一起共為二十郡。他的相國、揚州牧、驃騎大將軍職位依然和先前一樣。武帝堅持推辭,有詔書拒絕他的上表。相國左長史王瑩等率領眾僚屬敦促請求。

上天不造,難鍾皇室,世祖以休明早崩,世宗以仁德不嗣。高宗襲統,宸居弗永,雖夙夜劬勞,而隆平不洽。嗣君昏暴,書契弗睹,朝權國柄,委之群孽,剿戮忠賢,誅殘台輔,含冤抱痛,噍類靡餘。公藉昏明之期,因兆庶之願,爰率群後,翊成中興,宗社之危已固,天人之望允塞,此實公紐我絕綱,大造皇家者也。
三月初五,接受了讓他做梁王的命令。下令赦免國內死刑以下的罪犯,鰥寡孤獨不能自力生活的人,賜給穀物五斛,府州所管的征調也都免除。十八日,齊帝命令武帝的冕冠戴十二個玉串,建立和天子一樣的旌旗,出入警戒清道,乘坐金根車,駕車用六匹馬,常備五時副車,設置旄頭旌旗,樂舞用八佾,設置鍾架懸在宮中,王妃、王子、王女爵位的稱號,完全和舊時相同。二十八日,齊帝下詔書禪讓帝位,去姑熟安居。武帝上表推讓,沒有被批準。於是齊朝的百官豫章王蕭元琳等八百一十九人,以及梁台侍中範雲等一百一十七人,一齊上表勸進,武帝謙讓不肯接受。當天,太史令蔣道秀陳述了天文符讖六十四條,事情都很明顯,群臣重複上表堅持請求,武帝才聽從了。

永明季年,邊隙大啓,荊河連率,招引戎荒。公受言本朝,輕兵赴襲,排危冒險,剛柔遞用,坦然一方,還成藩服,此又公之功也。在昔隆昌,洪基已謝,高宗慮深社稷,將行權道。公定策帷帳,激揚大節,廢帝立王,謀猷深著,此又公之功也。建武闡業,厥猷雖遠,戎狄內侵,憑陵關塞,司部危逼,淪陷指期。公總兵外討,卷甲長騖,焚廬毀帳,胡哭言歸,此又公之功也。樊、漢阽切,羽書續至。公星言鞠旅,稟命徂征,拯我邊危,重獲安堵,此又公之功也。漢南迥弱,咫尺勍寇。公作藩爰始,因資靡托,練兵訓卒,搜狩有序,俾我危城,翻爲強鎮,此又公之功也。永元紀號,瞻烏已及,雖廢昏有典,而伊、霍難行。公首建大策,爰立明聖,義踰邑綸,勳高代入,此又公之功也。文王之風,雖被江、漢,京邑蠢蠢,湮爲洪流。公投袂萬裏,事惟拯溺,義聲所覃,無思不韙,此又公之功也。魯城、夏汭,梗據中流,乘山置壘,縈川自固。公禦此烏集,陵茲地險,費無遺矢,戰未窮兵,踐華之固,相望俱拔,此又公之功也。惟此群凶,同惡相濟,緣江負險,蟻聚加湖。桴旝一臨,應時褫潰,此又公之功也。奸孽震皇,複懷舉斧,畜兵九派,用擬勤王。公棱威直指,勢踰風電,旌旆小臨,全州稽服,此又公之功也。姑孰衝要,密邇京畿,凶徒熾聚,斷塞津路。公兵威所震,望旗自駭,此又公之功也。群豎倡狂,誌在借一,豕突淮涘,武騎如雲。公爰命英勇,因機騁銳,氣冠阪泉,勢踰洹水,此又公之功也。琅邪、石首,襟帶岨固,新壘、東墉,金湯是埒,憑險作守,兵食兼資,風激電駭,莫不震疊,城複於隍,於是乎在,此又公之功也。獨夫昏佷,憑城靡懼,鼓鍾鞺鞜,傲若有餘,狎是邪孽,忌斯冠冕,凶狡因之,將逞孥戮。公奇謀密運,威略潛回,忠勇之徒,得申厥效,白旗宣室,未之或比,此又公之功也。公有拯億兆之勳,重之以明德。爰初厲誌,服道儒門,濯纓來仕,清猷映世。時運艱難,宗社危殆,昆岡已燎,玉石同焚,驅率貔貅,抑揚霆電,義等南巢,功齊牧野。若夫禹功寂寞,微管誰嗣,拯其將魚,驅其袒發,解茲亂網,理此棼絲,複禮衽席,反樂河海。永平故事,聞之者歎息,司隸舊章,見之者隕涕,請我人命,還之鬥極,憫憫縉紳,重符戴天之慶,哀哀黔首,複蒙履地之恩,德踰於嵩、岱,功鄰於造物,超哉邈矣,越無得而言焉。
天監元年(502)夏季的四月初八,皇帝在南郊即位,設立祭壇燒起柴火對天禱告。祭禮結束,有詔令放百姓觀看。於是命令車駕返回建康宮,登臨太極前殿,實行大赦,改換年號,賜給人們爵位二級,文武官員職位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己生活的,每人發給穀物五斛;拖欠的稅布、口錢、舊債不再收繳;那些因為議論鄉人和國政而犯罪的人、貪汙窩贓奸淫盜竊罪犯,一律免罪,勾銷以前的登記,讓他們重新開始。封齊帝為巴陵王,一郡全部作為食邑,樹天子的旌旗,乘坐五時副車,執行齊朝的曆法,可以在城郊祭祀天地,禮樂製度,全用齊的典章。以齊宣德皇後為齊文帝妃,齊帝的皇後王氏為巴陵王妃,齊代的王侯封爵,全部去除,那些在艱難時期效力顯著的,以後另有加封。隻有宋汝陰王不在去除的範圍。劫賊的家人被拘捕入官的,全都免罪釋放。各個流徙的家庭,一並允許歸回本土。任命兼尚書令王亮為尚書令,兼尚書右仆射沈約為尚書仆射。封皇弟中護軍蕭宏為臨川王,南徐州刺史蕭秀為安成王,雍州刺史蕭偉為建安王,左衛將軍蕭恢為鄱陽王,荊州刺史蕭辵為始興王。自郡王以下,列爵位為不同的六個等級。皇弟、皇子封為郡王,食邑二千戶;王的庶子為縣侯,食邑五百戶,叫做諸侯;功臣的爵位和食邑沒有固定的標準。鳳凰聚集在南蘭陵。

朕又聞之:疇庸命德,建侯作屏,鹹用克固四維,永隆萬葉。是以二南流化,九伯斯征,王道淳洽,刑厝罔用。惟公經綸天地,甯濟區夏,道冠乎伊、稷,賞薄於桓、文,豈所以憲章齊、魯,長轡宇宙。敬惟前烈,朕甚懼焉。今進授相國,改揚州刺史爲牧,以豫州之梁郡曆陽、南徐州之義興、揚州之淮南宣城吳吳興會稽新安東陽十郡,封公爲梁公,錫茲白土,苴以白茅,爰定爾邦,用建塚社。在昔旦、奭,入居保佑,逮於畢、毛,亦作卿士,任兼內外,禮實宜之。今命使持節、兼太尉王亮授相國揚州牧印綬、梁公璽紱;使持節、兼司空王誌授梁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國位冠群後,任總百司,恒典彜數,宜與事革。其以相國總百揆,去錄尚書之號,上所假節、侍中貂蟬、中書監印、中外都督大司馬印綬、建安公印策,驃騎大將軍如故。
初九,詔令凡是後宮、樂府、西解、暴室諸如此類被幽禁和逼迫的,一律放還。如果是衰老不能自己生活的,官府發給食物。初十,贈給巴陵王錢二百萬,絹、布各一千疋,綿二千斤。車騎將軍高麗王高雲晉升封號為車騎大將軍,鎮東大將軍百濟王餘太晉升封號為征東大將軍,鎮東大將軍倭王蕭武晉升封號為征東大將軍。十一日,巴陵王在姑熟逝世,追諡為齊和帝,葬禮完全依照以前的規製。

又加公九錫,其敬聽後命:
十二日,詔令分別派遣宮內的侍從,到四方各地巡視,觀看政治,聽取民謠,訪察賢能,舉薦逸才。當地如果有田野未被開墾、訴訟沒有章程、忘公徇私、一味侵奪的,都要據實上報。如果是有人懷念寶物迷戀鄉土,儲藏奇珍待價而沽,蓄積聲響隱匿真象,不去追求聞名發達,要分別按照姓名上奏,不可遺漏隱瞞。又下詔令說:“以金錢贖免刑罰,從前就曾聽說,拿絲縑用來抵罪,中世就曾實行。時間長久到了末代,輕薄成風,淪落犯罪,途徑不一。已死的不能複生,受刑的無法返回,由此而希望培植樸實之風,難道可以達到嗎?可以依照周朝、漢朝的舊典章,有罪的可以繳納錢物贖罪,此外要製定詳細的條例,及時上奏。”

以公禮律兼修,刑德備舉,哀矜折獄,罔不用情。是用錫公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公勞心稼穡,念在人天,丕崇務本,惟穀是寶。是用錫公兗冕之服,赤舄副焉。公鎔鈞所被,變風以雅,易俗陶人,載和邦國。是用錫公軒縣之樂,六佾之舞。公文德廣覃,義聲遠洽,椎髻髽首,夷歌請吏。是用錫公朱戶以居。公揚清抑濁,官方有序,多士聿興,棫樸流詠。是用錫公納陛以登。公正色禦下,以身範物,式遏不虞,折衝惟遠。是用錫公虎賁之士三百人。公威同夏日,誌清奸宄,放命圮族,刑茲罔赦。是用錫公鈇鉞各一。公跨躡嵩溟,陵厲區宇,譬諸日月,容光必至。是用錫公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公永言惟孝,至感通神,恭嚴祀典,祭有餘敬。是用錫金秬鬯一卣,圭瓚副焉。梁國置丞相以下,一遵舊式。欽哉,其敬循往策,祗服大禮,對揚天眷,用膺多福,以弘我太祖之休命。帝固辭,府僚勸進,不許。
十三日,以新任命的謝沐公蕭寶義為巴陵王,來繼承齊朝的祭祀。恢複南蘭陵的武進縣,依照前代的等級。征調新任命的相國軍谘祭酒謝紻為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改南東海為蘭陵郡,在南徐州各個僑居郡縣實行統一編定戶口,統一納稅服役。十五日,詔令“在公車府的謗木、肺石旁邊各設置一個木箱。如果是官員不講,而百姓想盡情發表議論,可以把言論投在木箱中。如果跟隨我轉戰江、漢,功勞應該登記在冊,盔甲破舊,刀劍空懸;其次才能高超,遭受壓抑,心懷傅說、呂尚的奇術,抱有屈原、賈誼的慨歎,他的道理十分明顯,卻遭受拘限;以權勢欺負弱小,豪門淩辱賤民,百姓已經絕路,皇帝無法告知,如果願意自己申訴,都可以投在肺石的木箱中。”十六日,詔令禁止遠近各地來獻慶禮。

二月辛酉,府僚重請曰:“近以朝命蘊策,冒奏丹誠,奉被還令,未蒙虛受,縉紳顒顒,深所未達。蓋聞受金於府,通人之弘致,高蹈海隅,匹夫之小節,是以履乘石而周公不以爲疑,贈玉璜而太公不以爲讓。況世哲繼軌,先德在人,經綸草昧,歎深微管,加以朱方之役,荊河是依,班師振旅,大造王室,雖複累繭救宋,重胝存楚,居今觀古,曾何足雲。而惑甚盜鍾,功疑不賞,皇天後土,不勝其酷。是以玉馬駿奔,表微子之去,金板出地,告龍逄之冤。明公據鞍輟哭,厲三軍之誌,獨居掩涕,激義士之心,故能使海若登隻,罄圖效祉,山戎、孤竹,束馬景從,伐罪吊人,一匡靜亂,匪叨天功,實勤濡足。龜玉不毀,誰之功歟,獨爲君子,將使伊、周何地。”於是始受相國、梁公之命。命焚東昏淫奢異服六十二種於都街。齊帝追贈梁公夫人爲梁國妃。
閏四月初十,以行宕昌王梁彌邕為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正式封為宕昌王。十五日,發出詔書指出大法日益鬆弛,漸漸成為習俗,命令尚書省長官依照元熙時代的舊製度,以傳聞上奏。有關部門奏請,追尊皇上死去的父親為文皇帝,廟號太祖,死去的母親張氏為獻皇後,陵墓叫建陵,郗氏為德皇後,陵墓叫修陵。

乙醜,南兗州隊主陳文興於宣武城內鑿井,得玉鏤騏驎、金鏤玉璧、水精環各二。又鳳凰見建康縣桐下裏。宣德皇後稱美符瑞,歸於相國府。丙寅,詔梁國依舊選諸要職,悉依天朝之製。帝上表,以“前代選官,皆立選簿,請自今選曹,精加隱括,依舊立簿,使冠履無爽,名實不違,庶人識涯涘,造請自息。且聞中間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後門以過立試吏,豈所以弘獎風流,希向後進。此實巨蠹,尤宜刊革”。詔依表施行。丙戌,詔進梁公爵爲王,以豫州之南譙廬江、江州之尋陽、郢州之武昌西陽、南徐州之南琅邪南東海晉陵、揚州之臨海永嘉十郡益梁國,並前爲二十郡。其相國、揚州牧、驃騎大將軍如故。帝固辭,有詔斷表。相國左長史王瑩等率百僚敦請。
五月十八日夜,盜賊進入南北掖,燒神武門、總章觀,害死衛尉卿張弘策。戊子日,江州刺史陳伯之起兵造反。任命領軍將軍王茂為征南將軍、江州刺史,率兵討伐。

三月癸巳,受梁王之命。下令赦國內殊死以下,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賜穀五斛,府州所統亦同蠲蕩。丙午,齊帝命帝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舞八佾,設鍾虡宮縣,王妃、王子、王女爵命之號,一如舊儀。丙辰,齊帝下詔禪位,即安姑孰。四月辛酉,宣德皇後令曰:“西詔至,帝憲章前代,敬禪神器於梁,明可臨軒,遣使恭授璽紱,未亡人便歸於別宮。”壬戌,策曰:
六月二十四日,封北秦州刺史楊紹先為武都王。這個月陳伯之逃往魏國。江州平定。前益州刺史劉季連占據成都造反。

谘爾梁王,惟昔邃古之載,肇有生靈,皇雄、大庭之辟,赫胥、尊盧之後,斯並龍圖鳥跡以前,慌惚杳冥之世,固無得而詳焉。洎乎農、軒、炎、皞之代,放勳、重華之主,莫不以大道君萬姓,公器禦八紘,居之如執朽索,去之若釋重負,一駕汾陽,便有窅然之誌,暫適箕嶺,即動讓王之心。故知戴黃屋、服玉璽,非所以示貴稱尊,乘大輅、建旗旗,蓋欲令歸趣有地。是故忘己而字兆庶,徇物而君四海。及於菁華內竭,畚橇外勞,則撫茲歸運,惟能是與。四百告終,有漢所以高揖,黃德既謝,魏氏所以樂推。爰及晉、宋,亦弘斯典。我太祖握河受曆,應符啓運,二葉重光,三聖係軌。嗣君喪德,昏棄紀度,毀紊天綱,雕絕地紐。是以穀滿川枯,山飛鬼哭,七廟已危,人神無主。惟王體茲上哲,明聖在躬,端冕而協邕熙,推鋒而拯塗炭,武功與日車並運,文教與鵬翼齊舉。固以幽顯宅心,謳訟斯屬;豈徒桴鼓播地,卿雲叢天而已哉。至於晝睹爭明,夜飛枉矢,除舊之征必顯,更姓之符允集。今便仰祗幹象,俯從人願,敬禪神器,授帝位於爾躬。大祚告窮,天祿永終。於戲,王允執其中,式遵前典,以副昊天之望,禋上帝而臨億兆,格文祖而膺大業,以傳無疆之祚,豈不盛與。並命璽書,遣兼太保、中書監、兼尚書令王亮,兼太尉、中書令王誌奉皇帝璽紱,受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帝抗表陳讓,表不獲通。於是齊百官豫章王元琳等八百一十九人,及梁台侍中範雲等一百一十七人,並上表勸進,帝謙讓不受。是日,太史令蔣道秀陳天文符讖六十四條,事並明著,群臣重表固請,乃從之。天監元年夏四月丙寅,皇帝即位於南郊,設壇柴燎告天曰:皇帝臣衍,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後帝。
秋季的七月初一,發生日蝕。

齊氏以曆運斯既,否終則亨,欽若天應,以命於衍。夫任是司牧,惟能是授,天命不於常,帝王非一族,唐謝虞受,漢替魏升,爰及晉、宋,憲章在昔,鹹以君德馭四海,元功子萬姓,故能大庇甿黎,光宅區宇。齊代雲季,世主昏凶,狡焉群慝,是崇是長,肆厥奸回暴亂,以播虐於我有邦,俾九服八荒之內,連率嶽牧之君,蹶角頓顙,匡救無術。衍投袂星言,推鋒萬裏,厲其掛冠之情,用拯兆庶之切,遂因時來,宰司邦國,濟物康世,實有厥勞。而晷緯呈祥,川嶽效祉,代終之符既顯,革運之期已萃,殊俗百蠻,重譯獻款,人神遠邇,罔不和會。於是群公卿士,鹹致厥誠,並以皇幹降命,難以謙拒。衍自惟匪德,辭不獲遂,仰迫上玄之眷,俯惟億兆之心,宸極不可久曠,人神不可乏主,遂藉樂推,膺此嘉祚。以茲寡薄,臨馭萬方,顧求夙誌,永言祗惕。敬簡元辰,恭茲大禮,升壇受禪,告類上帝,克播休祉,以弘盛烈,式傳厥後,用永保於我有梁,惟明靈是饗。禮畢,有詔放觀。
八月十三日,設置了建康三官。十八日,鸞鳥出現在樂遊苑。二十日,平北將軍、西涼州刺史象舒彭進封號為安西將軍,封為鄧至王。二十二日,命令中書監王瑩等八人參加製定法律條令。詔令尚書郎依照從前的規章上書奏事。交州奉獻能唱歌的鸚鵡,詔令不予接受。林邑、幹..利國各自派遣使者朝貢。

乃備法駕還建康宮,臨太極前殿,大赦,改元,賜人爵二級,文武位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穀五斛;逋布、口錢、宿責勿複收;其犯鄉論清議、贓汙淫盜,一皆蕩滌,洗除前注,與之更始。封齊帝爲巴陵王,全食一郡,載天子旌旗,乘五時副車,行齊正朔,郊祀天地,禮樂製度,皆用齊典。以齊宣德皇後爲齊文帝妃,齊帝後王氏爲巴陵王妃,齊代王侯封爵,悉皆降省,其效著艱難者,別有後命。惟宋汝陰王不在除例。劫賊餘口沒在台府者,悉皆蠲放。諸流徙之家,並聽還本。以兼尚書令王亮爲尚書令,兼尚書右仆射沈約爲尚書仆射。封皇弟中護軍宏爲臨川王,南徐州刺史秀爲安成王,雍州刺史偉爲建安王,左衛將軍恢爲鄱陽王,荊州刺史憺爲始興王。自郡王以下,列爵爲縣六等。皇弟、皇子封郡王,二千戶;王之庶子爲縣侯,五百戶,謂之諸侯;功臣爵邑無定科。鳳凰集南蘭陵。
冬季的十一月初五,建立小廟。初十,立皇子蕭統為皇太子,賜給天下做父親較晚的人爵位一級。

丁卯,詔凡後宮、樂府、西解、暴室諸如此例被幽逼者,一皆放遣。若衰老不能自存者,官給廩食。戊辰,遺巴陵王錢二百萬,絹布各千疋,綿二千斤。車騎將軍高麗王高雲進號車騎大將軍,鎮東大將軍百濟王餘太進號征東大將軍,鎮東大將軍倭王武進號征東大將軍。己巳,巴陵王殂於姑孰,追諡爲齊和帝,終禮一依故事。
十二月,下了大雪,深三尺。

庚午,詔分遣內侍,周省四方,觀政聽謠,訪賢舉滯。其有田野不辟,獄訟無章,忘公徇私,侵漁是務者,悉隨事以聞。若懷寶迷邦,蘊奇待價,蓄響藏真,不求聞達,各依名騰奏,罔或遺隱。又詔曰:“金作贖刑,有聞自昔,入縑以免,施於中代。永言叔季,偷薄成風,嬰愆入罪,厥塗匪一。死者不可複生,刑者無因自反,由此而望滋實,庸可致乎。可依周、漢舊典,有罪入贖,外詳爲條格,以時奏聞。”辛未,以新除謝沐公蕭寶義爲巴陵王,以奉齊祀。複南蘭陵武進縣,依前代之科。征新除相國軍諮祭酒謝朏爲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改南東海爲蘭陵郡,土斷南徐州諸僑郡縣。癸酉,詔“於公車府謗木、肺石傍各置一函。若肉食莫言,山阿欲有橫議,投謗木函。若從我江、漢,功在可策,犀兕徒弊,龍蛇方縣;次身才高妙,擯壓莫通,懷傅、呂之術,抱屈、賈之歎,其理有皦然,受困包匭;夫大政侵小,豪門陵賤,百姓已窮,九重莫達,若欲自申,並可投肺石函”。甲戌,詔斷遠近上慶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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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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