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 熱搜: 三字  鬼穀子 
《南史》 作者:李延壽  

本紀·卷四

齊本紀上
齊太祖高皇帝名叫道成,字紹伯,小字鬥將,姓蕭氏。他的先祖本來居住在東海蘭陵縣中都鄉中都裏,晉朝的元康元年,惠帝分出東海郡的一部分成為蘭陵,所以又是蘭陵郡人。中間發生喪亂,高帝的高祖淮陰令蕭整,字公,渡江後住在晉陵武晉縣的東城裏,寓居江東的人,都僑置本土,加上一個“南”字為名,從而又是南蘭陵人。

齊太祖高皇帝諱道成,字紹伯,小字鬥將,姓蕭氏。其先本居東海蘭陵縣中都鄉中都裏,晉元康元年,惠帝分東海郡爲蘭陵,故複爲蘭陵郡人。中朝喪亂,皇高祖淮陰令整,字公齊,過江居晉陵武進縣之東城裏,寓居江左者,皆僑置本土,加以“南”名,更爲南蘭陵人也。
高帝的曾祖蕭俊,字子武,職位是即丘令。高帝的祖父蕭樂子,字閨子,職位是輔國參軍,宋朝升明年間(477~479)贈官太常。高帝的父親蕭承之,字嗣伯,少年時期就懷有大誌,文才體力過人,在宋朝做官為漢中太守。梁州平定後,因功升任龍驤將軍,後來擔任南泰山太守,封爵位為晉興縣五等男,又改任右軍將軍。元嘉二十四年(447)去世,梁州人思念他,在峨公山立廟祭祀。升明二年,追贈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

皇曾祖雋,字子武,位即丘令。皇祖樂子,字閨子,位輔國參軍,宋升明中贈太常。皇考承之,字嗣伯,少有大誌,才力過人,仕宋爲漢中太守。梁州之平,以功加龍驤將軍,後爲南泰山太守,封晉興縣五等男,遷右軍將軍。元嘉二十四年殂,梁土思之,於峨公山立廟祭祀。升明二年,贈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
高帝於宋朝元嘉四年(427)生,天姿儀表英俊異常,額如龍,聲似鍾,身高七尺五寸,鱗紋長遍全身。舊宅在武進縣,宅南麵有一株桑樹,高達三丈,橫生四條大枝,形狀好像華蓋。高帝長到幾歲的時候,喜歡在樹下玩耍,他的堂兄蕭敬宗說:“這棵樹是為你而生的。”儒生雷次宗在雞籠山建立了一所學校,高帝年紀十三歲,在那裏學習了《禮》和《左氏春秋》。

高帝以宋元嘉四年丁卯歲生,姿表英異,龍顙鍾聲,長七尺五寸,鱗文遍體。舊宅在武進縣,宅南有一桑樹,擢本三丈,橫生四枝,狀似華蓋。帝年數歲,好戲其下,從兄敬宗曰:“此樹爲汝生也。”儒生雷次宗立學於雞籠山,帝年十三,就受禮及左氏春秋。
元嘉十七年(440),宋朝的大將彭城王劉義康被罷官,遷往豫章,高帝的父親領兵防守,高帝舍棄學業南行。十九年,竟陵的蠻人發生騷動,宋文帝派高帝率領一支偏軍去討伐沔北的蠻人。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蕭思話鎮守襄陽,讓高帝跟隨自己,最初擔任左軍中兵參軍。二十九年,率領偏軍征討仇池,攻破了他們的武興、蘭皋兩處營壘,隨即從穀口進入關中。還差八十裏到長安的時候,梁州刺史劉秀之派遣司馬馬注幫助高帝,攻下了談提城。魏國的救兵趕到,高帝的軍隊人少而且疲憊,又聽說文帝逝世,於是便燒掉城池退回南鄭。

十七年,宋大將軍彭城王義康被黜,徙豫章,皇考領兵防守,帝舍業南行。十九年,竟陵蠻動,宋文帝遣帝領偏軍討沔北蠻。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蕭思話鎮襄陽,啓帝自隨,初爲左軍中兵參軍。二十九年,領偏軍征仇池,破其武興、蘭臯二壘,遂從穀口入關。未至長安八十裏,梁州刺史劉秀之遣司馬馬注助帝,攻拔談提城。魏救兵至,帝軍力疲少,又聞文帝崩,乃燒城還南鄭。
後來他承襲了晉興縣五等男的爵位。擔任建康令,有賢能的名聲。少府蕭惠開素有知人的眼光,他對別人說:“從前魏武帝經營洛陽北部的時候,人們都佩服他的英明,現在看蕭建康,一定會超過他。”

後襲爵晉興縣五等男。爲建康令,有能名。少府蕭惠開雅有知人鑒,謂人曰:“昔魏武爲洛陽北部時,人服其英,今看蕭建康,但當過之耳。”
宋明帝即位,擔任右軍將軍。當時四方背叛朝廷,會稽太守尋陽王劉子房和處在東方的各郡全都起兵。明帝任命高帝為輔國將軍,向東征討。到了晉陵,一天攻破了敵軍十二座營壘,分兵平定各縣。後來徐州刺史薛安都占據彭城歸了魏國,派遣他的侄子薛索兒進攻淮陰,又征派高帝前往征討,薛索兒戰敗逃往鍾離,高帝追到黯..然後返回。任命他為驍騎將軍,封西陽縣侯,改任巴陵王衛軍司馬,跟隨鎮守會稽。

宋明帝即位,爲右軍將軍。時四方叛,會稽太守尋陽王子房及在東諸郡皆起兵。明帝加帝輔國將軍,東討。至晉陵,一日破賊十二壘,分軍定諸縣。及徐州刺史薛安都據彭城歸魏,遣從子索兒攻淮陰,又征帝討破之,索兒走鍾離,帝追至黯黮而還。除驍騎將軍,封西陽縣侯,遷巴陵王衛軍司馬,隨鎮會稽。
江州刺史晉安王劉子勳派遣臨川內史張淹從鄱陽的山道進入三吳,宋明帝派遣高帝討伐他。當時朝廷的軍械衣甲全都用於南討部隊了,高帝的軍中用品短缺,於是便編織棕樹皮作為騎馬的鞍具,折斷竹子作為寄生,夜裏舉火進軍。賊軍望見十分恐懼,還沒交戰就先逃走了。返回以後,任命為桂陽王征北司馬、南東海太守,負責掌管南徐州。張永等人在彭城失敗以後,淮南軍力薄弱,任命高帝為代冠軍將軍、持節、都督北討前鋒諸軍事,鎮守淮陰。改任南兗州刺史,督掌五州,依舊督掌北討。

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勳遣臨川內史張淹自鄱陽嶠道入三吳,明帝遣帝討之。時朝廷器甲皆充南討,帝軍容寡闕,乃編棕皮爲馬具裝,折竹爲寄生,夜舉火進軍。賊望見恐懼,未戰而走。還,除桂陽王征北司馬、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及張永等敗於彭城,淮南孤弱,以帝爲假冠軍將軍、持節、都督北討前鋒諸軍事,鎮淮陰。遷南兗州刺史,加督五州,督北討如故。
明帝嫌高帝沒有大臣相貌,而世間流傳高帝會成為天子,明帝越發懷疑,便派冠軍將軍吳喜留下軍隊駐在破釜,自己拿一銀壺酒封了賜給高帝。高帝穿著軍服出門迎接,恐怕是毒酒,不敢喝,將要出逃,吳喜告訴他這是真心誠意,並且自己先喝,高帝便一杯杯斟上喝了。吳喜回去,明帝心裏才高興了。

明帝嫌帝非人臣相,而人間流言,帝當爲天子,明帝愈以爲疑,遣冠軍將軍吳喜留軍破釜,自持銀壺酒封以賜帝。帝戎服出門迎,懼鴆,不敢飲,將出奔,喜告以誠,先飲之,帝即酌飲之。喜還,明帝意乃悅。
泰始七年(471),高帝被征回京,部下勸他不要聽從征調。高帝說:“主上自己殺死各位弟兄,是因為太子幼弱,作的是自己百年後的打算,與別的家族有什麼關係。應該迅速出發,事情慢了會被懷疑的。現在骨肉相害,當然不會有廣遠綿長的命運,災難將要發生,還要與各位同心合力哩。”到京後,任命為散騎常侍、太子左衛率。明帝逝世,遺詔任命高帝為右衛將軍,兼任衛尉,配備軍士五百人,和尚書令袁粲、護軍褚彥回、領軍劉麵力共同掌管機要大事。不久解除衛尉,任命為侍中,兼管石頭戍軍事。

泰始七年,征還都,部下勸勿就征。帝曰:“主上自誅諸弟,爲太子幼弱,作萬歲後計,何關他族。惟應速發,事緩當見疑。今骨肉相害,自非靈長之運,禍難將興,方與卿等戮力耳。”至,拜散騎常侍、太子左衛率。明帝崩,遺詔爲右衛將軍,領衛尉,加兵五百人,與尚書令袁粲、護軍褚彥回、領軍劉勉共掌機事。尋解衛尉,加侍中,領石頭戍軍事。
元徽二年(474)五月,江州刺史桂陽王劉休範在尋陽起兵,朝廷驚駭恐慌,高帝和褚彥回等人集合在中書省計議,無人說話。高帝說:“過去在長江上遊謀劃叛亂,都是因為緩慢失敗,劉休範必定會從以前的失敗中接受警戒,輕兵急下,利用我們沒有防備的空檔,請允許我在新亭駐兵以抗擊他的前鋒。”於是找來筆寫下奏議,其餘的人都簽名同意。中書舍人孫千齡與劉休範有秘密契約,獨自提出:“應該依舊還是派遣軍隊據守在梁山。”高帝臉色嚴肅地說:“賊軍現在已經迫近,梁山哪裏能夠趕到?新亭乃是軍事要衝,我所希望的就是以死報國。”於是單獨乘一輛車,身穿白衣服出京前往新亭。任命高帝為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平南將軍,贈給樂隊一部。修築新亭城壘還沒結束,賊軍的前鋒已經到達,高帝當時解衣高臥,以安定軍心。於是找來白虎幡,登上西城牆,指揮寧朔將軍高道慶、羽林監陳顯達、員外郎王敬則,乘船與賊軍進行水戰,把他們打得大敗。不到一個時辰,張敬兒斬下了劉休範的頭,官軍與賊軍都不知道。他們的另一個將領杜黑蠡猛攻東麵的城壘,高帝挺身上馬,率領幾百人出戰,與杜黑蠡交鋒,從下午申時直到天明,箭和石頭一直不間斷。這天夜裏下著大雨,鼓聲和叫喊都不能聽到。將士連日不能睡眠和吃飯,軍中的馬匹夜驚,在城內亂跑。高帝拿著蠟燭端正地坐著,厲聲地嗬斥製止他們,像這樣重複了多次。

元徽二年五月,江州刺史桂陽王休範舉兵於尋陽,朝廷惶駭,帝與褚彥回等集中書省計議,莫有言者。帝曰:“昔上流謀逆,皆因淹緩以敗,休範必遠懲前失,輕兵急下,乘我無備,請頓新亭以當其鋒。”因索筆下議,餘並注同。中書舍人孫千齡與休範有密契,獨曰:“宜依舊遣軍據梁山。”帝正色曰:“賊今已近,梁山豈可得至!新亭既是兵衝,所欲以死報國耳。”乃單車白服出新亭。加帝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平南將軍,加鼓吹一部。築新亭城壘未畢,賊前軍已至,帝方解衣高臥,以安衆心。乃索白虎幡,登西垣,使甯朔將軍高道慶、羽林監陳顯達、員外郎王敬則,浮舸與賊水戰,大破之。未時,張敬兒斬休範首,台軍及賊衆俱不知。其別率杜黑蠡急攻東壘,帝挺身上馬,帥數百人出戰,與黑蠡拒戰,自晡達明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雨,鼓叫不複相聞。將士積日不得寢食,軍中馬夜驚,城內亂走。帝執燭正坐,厲聲嗬止之,如是者數四。
賊軍統帥丁文豪設下埋伏,在皂莢橋將官軍擊敗,一直開到朱雀航,王道隆、劉麵力都已經戰死。起初,劉麵力心誌高逸,建造園宅,取名“東山”,十分忽略時務。高帝說:“將軍身負先帝臨終遺命的重任,值此艱難之日,您卻崇尚閑適自在,不注意審察官員,有朝一日出了事情,後悔還來得及嗎?”劉麵力並不采納,終於敗亡。等賊軍進至杜姥宅,車騎典簽茅恬打開了東府大門把賊軍放入,冠軍將軍沈懷明在石頭城逃散,張永在白下潰敗,宮內傳言新亭也已經陷落,太後拉著蒼梧王的手痛哭說:“天下的事情完了。”高帝派遣各軍主將陳顯達、任農夫、張敬兒、周盤龍等從石頭城渡過淮河,抄小路從承明門進城保衛皇宮。

賊帥丁文豪設伏,破台軍於皁莢橋,直至朱雀航,王道隆、劉勉並戰沒。初,勉高尚其意,托造園宅,名爲“東山”,頗忽時務。帝謂曰:“將軍以顧命之重,此是艱難之日,而深尚從容,廢省羽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勉不納,竟敗。及賊進至杜姥宅,車騎典簽茅恬開東府納賊,冠軍將軍沈懷明於石頭奔散,張永潰於白下,宮內傳新亭亦陷,太後執蒼梧王手泣曰:“天下事敗矣。”帝遣軍主陳顯達、任農夫、張敬兒、周盤龍等從石頭濟淮,間道自承明門入衛宮闕。
當時劉休範的典簽許公與詐稱劉休範就在新亭,士人和百姓都很惶惑,前往打算歸附劉休範,遞名帖求見的人數以千計,等到了那裏,卻是高帝。高帝得了名帖隨即就把它們燒掉。他登上城牆麵向北方告訴大家說:“劉休範父子前天都已經被殺死,在南岡下麵斬戮了他們的屍體,我是蕭平南,各位請好好看清楚。你們的名帖都已經燒掉了,不要害怕。”高帝分別派遣各路軍隊擊平了賊軍,凱旋入京。百姓圍在長長的道路兩旁聚觀,說:“保全國家的,就是此公啊。”高帝和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引咎解職,朝廷不允許。改任散騎常侍、中領軍、都督、南兗州刺史、鎮軍將軍,晉升爵位為公。與袁粲、褚彥回、劉彥節等輪流上朝議決朝中大事,號稱“四貴”。

時休範典簽許公與詐稱休範在新亭,士庶惶惑,詣壘期赴休範,投名者千數,及至,乃是帝。隨得輒燒之。登城北謂曰:“劉休範父子先昨皆已死,戮屍在南岡下,身是蕭平南,諸君善見觀。汝等名皆已焚除,勿懼也。”台分遣衆軍擊平賊,帝振旅凱入。百姓緣道聚觀,曰:“全國家者,此公也。”帝與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引咎解職,不許。遷散騎常侍、中領軍、都督、南兗州刺史、鎮軍將軍,進爵爲公。與袁粲、褚彥回、劉彥節等更日入直決事,號爲“四貴”。
劉休範平定以後,蒼梧王漸漸行為凶暴起來,屢次企圖陷害高帝,曾經率領幾十個人直接進入鎮軍府。當時暑季炎熱,高帝白天臥床休息裸露著身體,蒼梧王讓高帝站在室內,在腹部畫上射箭的靶子,自己把弓拉滿,將要把箭射出。高帝神色不變,嚴肅地板著臉說:“老臣無罪。”蒼梧王的隨從王天恩勸諫說:“領軍的肚子大,是個很好的箭靶子,而一箭便把他射死,以後就沒辦法再射了,不如用雹箭射他。”於是蒼梧王就取了一支以骨為鏃的雹箭,一箭就中了高帝的肚臍。蒼梧王把弓扔在地下,大笑著說:“我這個射手怎麼樣?”當時建平王劉景素為朝野人士所歸心,暗中為了自我保全的目的,向高帝表明了誠心,高帝拒絕而不采納。劉景素不久就起兵了,高帝出兵屯駐在玄武湖,事情平定了才回來。

休範平後,蒼梧王漸行凶暴,屢欲害帝,嚐率數十人直入鎮軍府。時暑熱,帝晝臥裸袒,蒼梧立帝於室內,畫腹爲射的,自引滿,將射之。帝神色不變,斂板曰:“老臣無罪。”蒼梧左右王天恩諫曰:“領軍腹大,是佳射堋,而一箭便死,後無複射,不如以雹箭射之。”乃取雹箭,一發即中帝臍。蒼梧投弓於地,大笑曰:“此手何如?”時建平王景素爲朝野歸心,潛爲自全計,布誠於帝,帝拒而不納。景素尋舉兵,帝出屯玄武湖,事平乃還。
高帝的威名很大,蒼梧王對他深深猜忌,他用木頭刻為高帝的形狀,把肚子畫成箭靶,親自射這個木像,又命令左右的人射,射中的給獎賞,卻都不能射中。當時高帝住在領軍府,蒼梧王親自前來放火燒他,希望高帝出來,從而殺死他,高帝則堅持躺在裏麵不動。蒼梧王越發憤怒,所見的東西,都喊作高帝。同時他又親手磨出一把短矛,說:“明天要用它殺死蕭道成。”陳太妃罵他說:“蕭道成對國家有大功,現在害死他,誰替你盡力?”所以停下了。高帝企圖和袁褚一起廢舊立新,卻總是不被聽從。

帝威名既重,蒼梧深相猜忌,刻木爲帝形,畫腹爲射堋,自射之,又命左右,射中者加賞,皆莫能中。時帝在領軍府,蒼梧自來燒之,冀帝出,因作難,帝堅臥不動。蒼梧益懷忿恚,所見之物,呼之爲帝。加以手自磨鋋,曰:“明日當以刃蕭道成。”陳太妃罵之曰:“蕭道成有大功於國,今害之,誰爲汝盡力?”故止。高帝謀與袁褚廢立,皆不見從。
元徽五年(477)七月初七,楊玉夫等與直閣將軍王敬則通謀殺了蒼梧王。帶上人頭,讓隨行的陳奉伯藏在衣袖中,依照平常的方法,口稱聖旨打開了承平門,拿出一個口袋把它裝起來,給了王敬則。王敬則馳馬到了領軍府,叩門大叫,自己把情況報告了高帝,門仍舊不開,王敬則從門縫中把人頭拿給高帝看,高帝還是不相信,於是便從牆上把人頭扔過去,高帝要來水洗淨了察看,王敬則便跳牆進來。高帝光著腳跑出來,王敬則叫道:“事情平定了。”高帝才穿上了軍服,騎上平時所騎的赤紅馬,夜裏進入宮殿,殿裏的人都很驚恐;等知道蒼梧王死了,都齊喊萬歲。後來高帝登基,稱這匹馬為“龍驤赤”。第二天,召來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入宮聚集在西鍾槐樹下計議。高帝以皇位讓劉彥節,劉彥節沒有回答。高帝胡須全都張開了,眼光有如閃電。然後讓袁粲,又不接受。王敬則於是拔出刀來,在座位旁邊跳著指揮眾人說:“天下大事,都應該委係於蕭公,有敢再說一句的,讓他血染王敬則的鋼刀!”於是喊來虎賁劍戟羽儀,自己取來白紗帽戴在高帝頭上,讓高帝即位,說道:“今天誰敢再動,事情要趁熱幹完。”高帝嚴肅地嗬斥他說:“您自己全不了解。”袁粲想說什麼,王敬則又嗬斥他,便止住了。高帝這才提議,準備法駕,到東城去,迎立順帝。於是長刀攔住了袁粲、劉彥節等人,他們都驚恐失色地回去了。十三日,高帝改任鎮守東府,和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各人可以帶武裝儀仗五十人入殿。十五日,任命高帝為侍中、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封為竟陵郡公,贈給油幢絡車,班劍三十人。高帝堅持辭讓三公之位,便授予他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五年七月戊子,楊玉夫等與直合將軍王敬則通謀弑蒼梧。齎首,使左右陳奉伯藏衣袖中,依常行法稱敕開承明門,出囊貯之,以與敬則。敬則馳至領軍府,叩門大呼,自言報帝,門猶不開,敬則自門窐中以首見帝,帝猶不信,乃於牆上投進其首,帝索水洗視,敬則乃踰垣入。帝跣出,敬則叫曰:“事平矣。”帝乃戎服,乘常所騎赤馬,夜入殿中,殿中驚怖;及知蒼梧死,鹹稱萬歲。至帝踐阼,號此馬爲“龍驤赤”。明旦,召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入會西鍾槐樹下計議。帝以事讓彥節,彥節未答。帝須髯盡張,眼光如電。次讓袁粲,又不受。敬則乃拔刀,在床側躍麾衆曰:“天下之事,皆應關蕭公,敢有開一言者,血染敬則刀!”仍呼虎賁劍戟羽儀,手自取白紗帽加帝首,令帝即位,曰:“今日誰敢複動,事須及熱。”帝正色嗬之曰:“卿都不自解。”粲欲有言,敬則又叱之,乃止。帝乃下議,備法駕,詣東城,迎立順帝。於是長刀遮粲、彥節等,失色而去。甲午,帝移鎮東府,與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各甲仗五十人入殿。丙申,加侍中、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封竟陵郡公,給油幢絡車,班劍三十人。帝固辭上台,即授以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十二月,荊州刺史沈攸之反叛,稱言是太後詔令自己進京。十八日,高帝入坐朝堂,命令各路將領西討,平西將軍黃回擔任都督為前鋒。在這以前,太後哥哥的兒子前湘州刺史王蘊,遭到母親的喪事離職,回到巴陵,停船與沈攸之密謀,便下行到郢州。武帝當時擔任郢州長史,王蘊等武帝出去吊喪,趁機作亂,占據了郢城。武帝知道後,不再出來。王蘊回到東府前,又想見到高帝,高帝又不出來吊喪。兩次計策沒有得逞,外麵的陰謀越加牢固。司徒袁粲、尚書令劉彥節見高帝的威望越來越盛,顧慮自己會不安全,便與黃回等人互相勾結舉事,殿內宿衛的主帥無不協同行動。沈攸之反叛的消息剛到的時候,高帝前往石頭城去找袁粲謀劃,袁粲聲稱有病不見,到了二十三日夜,他們按照預約起兵占領石頭城。當夜丹陽丞王遜宣告叛變。劉彥節的堂弟領軍劉韞和直閣將軍卜伯興等嚴整率兵為內應,高帝命令王敬則在宮內把他們殺死。派遣各路將領進攻石頭城,王蘊率領幾百名精兵穿戴盔甲去投奔袁粲,城門已經關閉,官軍又到,於是衝散了。眾軍進攻石頭城,斬了袁粲,劉彥節逃往額擔湖,王蘊逃往鬥場,全部被捉住並且斬首。袁粲的典簽莫嗣祖曾與袁粲一同謀劃,王蘊寵愛的人張承伯隱藏王蘊,高帝都赦免了他們並且加以任用。當時黃回留駐在新亭,聽說石頭城已經被攻下,便聲稱是來救援,高帝知道而不說破,撫慰他們愈加豐厚,派遣黃回西上,黃回流淚告別。

十二月,荊州刺史沈攸之反,稱太後詔己下都。丁卯,帝入居朝堂,命諸將西討,平西將軍黃回爲都督前驅。先是,太後兄子前湘州刺史王蘊,遭母喪罷任,還至巴陵,停舟與攸之密謀,乃下達郢州。武帝時爲郢州長史,蘊伺武帝出吊,因作亂,據郢城。武帝知之,不出。蘊還至東府前,又期見高帝,帝又不出吊。再計不行,外謀愈固。司徒袁粲、尚書令劉彥節見帝威權稍盛,慮不自安,與蘊及黃回等相結舉事,殿內宿衛主帥無不協同。及攸之反問初至,帝往石頭詣粲謀,粲稱疾不相見,克壬申夜起兵據石頭。其夜丹陽丞王遜告變。彥節從弟領軍韞及直合將軍卜伯興等嚴兵爲內應,帝命王敬則於宮內誅之。遣諸將攻石頭,王蘊將數百精手,帶甲赴粲,城門已閉,官軍又至,乃散。衆軍攻石頭,斬粲,彥節走額擔湖,蘊逃鬥場,並禽斬之。粲典簽莫嗣祖同粲謀,蘊嬖人張承伯藏匿蘊,高帝亦並赦而用之。時黃回頓新亭,聞石頭已下,因稱救援,高帝知而不言,撫之愈厚,遣回西上,流涕告別。
升明二年(478)正月,沈攸之被平定。二月,宋順帝晉升高帝為太尉,都督十六州諸軍事,高帝上表送還黃鉞。三月初二,增加班劍為四十人、可以帶武裝衛士一百人進殿。二十九日,增加羽葆、樂隊。大明、泰始以來,相沿奢侈,在百姓中形成風俗,到了高帝輔佐朝政,奏表撤銷禦府,省去了兩處尚方的各種玩飾器物,到現在,又上表禁止人間華麗虛偽的各種東西,共十七條。其中宮廷及諸王的衣服用物,雖然依據舊時的規模,但也請求詳細擬訂。

二年正月,沈攸之平。二月,宋帝進高帝太尉,都督十六州諸軍事,高帝表送黃鉞。三月己酉,增班劍四十人、甲仗百人入殿。丙子,加羽葆、鼓吹。大明、泰始以來,相承奢侈,百姓成俗,及高帝輔政,奏罷禦府,省二尚方諸飾玩,至是,又上表禁人間華僞雜物,凡十七條。其中宮及諸王服用,雖依舊例,亦請詳製。
九月初二,任命高帝為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兼任揚州牧,可以帶劍穿履上殿,入朝不必趨步,讚拜不須報名,設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高帝堅持辭讓,詔令派人規勸,才接受了黃鉞,辭掉特殊禮遇。初十,贈給三望車一輛。

九月丙午,加帝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揚州牧,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固辭,詔遣敦勸,乃受黃鉞,辭殊禮。甲寅,給三望車。
三年正月初三,高帝上表請求免除百姓拖欠的債務。十四日,贈給前部羽葆、樂隊。十五日,命令太傅府照舊辟召士人。二十五日,贈給高帝武裝衛士五百人,可以出入宮殿。二月二十二日,重申前次的命令,可以帶劍穿履上殿,入朝不用趨步,讚拜不須報名。三月初二,宋帝詔令晉升高帝職位為相國,總領百官,封給他十個郡,名號為齊公,具備九錫之禮,贈給遠遊冠,地位在諸侯王以上,贈給相國綠綬帶。高帝再三辭讓,公卿紛紛奉勸堅持請求,才接受了。十五日,下令赦免國內死刑以下的罪犯。宋帝詔令齊公在十郡以外,可以隨便任用人員。因為齊國初建,撥給錢五百萬、布五千疋、絹五千疋。任命太尉左長史王儉為尚書右仆射,兼管吏部。

三年正月乙巳,高帝表蠲百姓逋責。丙辰,加前部羽葆、鼓吹。丁巳,命太傅府依舊辟召。丁卯,給高帝甲仗五百人,出入殿省。甲午,重申前命,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三月甲辰,宋帝詔進帝位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爲齊公,備九錫禮,加遠遊冠,位在諸侯王上,加相國綠綟綬。甲寅,使以
四月初二,宋帝又詔令晉升齊公為王,以豫州的南梁、陳、潁川、陳留,南兗州的盱眙、山陽、秦、廣陵、海陵、南沛,增加齊王的封地為二十郡。派司空褚彥回帶著聖旨去授予印璽,改立王社,其餘和原來一樣。十五日,命令齊王的冕冠可以有十二個玉串,建立天子旌旗,出入警戒清道,乘坐金根車,套六匹馬,具備五時副車,設置旄頭、雲罕,樂舞采用八佾,設置木架編鍾懸掛在宮中,王世子為太子,王女王孫的爵位任命,一律和舊時的規製一樣。

備物典禮進,策曰:
二十日,宋帝因為看到天命在齊,於是下詔禪位,當天退居到東麵的府邸。二十一日,派遣使者送來冊命,高帝堅決推辭,宋朝王公以下陳留王劉粲等人,都到他門上,高帝還是沒有答應。齊國的世子卿士以下也堅持請示;兼太史令、將作匠陳文建奏呈了祥瑞的征兆,於是闡說漢朝從建武元年(25)到建安二十五年(220)一百九十六年而禪讓給魏朝;魏朝從黃初元年(220)到鹹熙二年(265)四十六年而禪讓給晉朝;晉朝從泰始元年(265)起到元熙二年(420)一百五十六年而禪讓給宋朝;宋朝從永初元年(420)到升明三年(479),共六十年;都是以六終結,以六受命,六是個最高的限位。檢驗以往,測度當今,是如此地明顯,我冒昧地以自己的職責,詳細敘說一管之見,惟願順應天時,符合吉兆。兩朝的公卿大臣又堅持請求。尚書右仆射王儉啟奏說:“接受了宋帝遜位的詔書,我等提議,應該如期接受禪讓。”高帝才答應了。

朕以不造,夙罹閔凶,嗣君失德,書契未紀,威侮五行,虔劉九縣,神歇靈繹,海水群飛,綴旒之殆,未足爲譬,豈直小宛興刺,黍離作歌而已哉。天讚皇宋,實啓明宰,爰登寡昧,纂承大業,高勳至德,振古絕倫,雖保衡翼殷,博陸匡漢,方斯蔑如也。今將授公典禮,其敬聽朕命:
建元元年(479)夏季的四月二十三日,皇帝在南郊即位,用木柴燎火祭天。典禮結束,準備車駕,視察太康宮,走到太極前殿。實行大赦,改換年號。賜給每人爵位二級,文武職位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己養活的,每人分穀物五斛。拖欠的租子、以前的舊債不再收繳。因為評論鄉人和議論朝政、收贓貪汙與淫穢盜竊而至犯罪的,一律蕩滌,清除以前的登記,重新開始。長期徒刑詔令關押的,特別加以寬大放回。丟官失爵、監禁服役的,一律依據舊的典章。封宋帝為汝陰王,在丹陽舊縣城建築宮殿,采用宋朝的曆法,車旗和衣服的顏色,完全和晉、宋過去禪讓時的辦法一樣,上書不稱為表,答表不稱為詔。宋朝的諸王都降為公,郡公主為縣君,縣公主為鄉君。詔令降宋朝的南康郡公為縣公,華容公為侯,萍鄉侯為伯,減少食戶各有不等,用以保持對於劉穆之、王弘、何無忌的祭祀。追尊已故的皇父為宣皇帝,已故的皇母為孝皇後,陵墓名為永安。妃子稱為昭皇後,陵墓名為泰安。詔令劫賊家裏被關押在官府監獄中的其餘成員全部寬大赦免。那些因為爭鬥事端而遠遠遷徙的,一概聽憑他們歸還本土。二十七日,任命荊州刺史蕭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停止四方奉獻賀禮。二十八日,詔令兩宮的諸王,都不準營建園林,封占湖山。於是停止征收太官池的禁苑稅。二十九日,詔令宋朝的帝、後、藩王的各個陵墓,根據情況配置守衛人員。

乃者袁、鄧構禍,實繁有徒,子房不臣,稱兵協亂,顧瞻宮掖,將成茂草,言念邦國,翦爲仇讎。當此之時,人無固誌。公投袂徇難,超然奮發,登寅車而戒路,執金板而先驅,麾鉞一臨,凶黨冰泮,此則霸業之基,勤王之始也。安都背叛,竊據徐方,敢率犬羊,陵虐淮浦。索兒愚悖,同惡相濟,天祚無象,背順歸逆,北鄙黔黎,奄墜塗炭。公受命宗祊,精貫朝日,擁節和門,氣踰霄漢,破釜之捷,斬馘蔽野,石梁之戰,禽其渠帥,保境全人,江陽即序,此又公之功也。張淹迷昧,弗顧本朝,爰自南區,誌圖東夏,潛軍間入,竊覬不虞。於時江服未夷,皇塗薦沮,公忠誠慷慨,在險彌亮,以寡製衆,所向風偃,朝廷無東顧之憂,閩、越有來蘇之慶,此又公之功也。匈奴野心,侵掠疆埸,醜羯侜張,勢振彭、泗。公奉辭伐罪,戒旦晨征,兵車始交,氛祲時蕩,吊死扶傷,弘宣皇澤,俾我淮、肥,複沾盛化,此又公之功也。自茲厥後,獫狁孔熾,封豕長蛇,重窺上國。而世故相仍,師出已老,角城高壘,指日淪陷。公眷言王事,發憤忘食,躬擐甲胄,視險若夷,分疆畫界,開創青、兗,此又公之功也。桂陽負衆,輕問九鼎,裂冠毀冕,拔本塞源,烈火焚於王城,飛矢集乎君屋,群後憂惶,元戎無主。公按劍凝神,則奇謨冠世,把旄指麾,則懦夫成勇,信宿之間,宣陽底定,此又公之功也。皇室多難,釁起戚藩,建平失圖,興兵內侮,公指授六師,義形於色,役未踰旬,朱方寧晏,此又公之功也。蒼梧肆虐,諸夏糜沸,淫刑以逞,誰則無辜,黔首相悲,朝不謀夕,高祖之業已淪,文、明之軌誰嗣。公遠稽殷、漢之義,近遵魏、晉之典,猥以眇身,入奉宗祏,七廟清謐,九區反政,此又公之功也。袁、劉攜貳,成此亂階,醜圖潛溝,危機竊發,據有石頭,誌犯應、路。公神謀內運,霜鋒外舉,祅沴載澄,國塗悅穆,此又公之功也。沈攸苞禍,歲月滋彰,蜂目豺聲,阻兵安忍,乃眷西顧,緬同異域。而經綸惟始,九伐未申,長惡不悛,遂逞凶逆。公把鉞出關,凝威江甸,正情與皦日同亮,明略與秋雲競爽,至義所感,人百其心,積年逋誅,一朝顯戮,沮浦安流,章台順軌,此又公之功也。
五月初五,以河南王吐穀渾拾寅為驃騎大將軍。下詔規定宋氏府第的級別,根據標準增減。有關部門奏請保留襄陽郡公張敬兒等六十二人、新封廣興郡公沈曇亮等一百二十二人。把元嘉曆改為建元曆,以正月的卯日祭祀路神,以十二月的未日祭祀祖先。初六,下詔說:“募兵取將,懸賞買士,都是暫時變通的辦法,從今以後,可以取消各種招募。”十四日,河南國派遣使者前來朝貢。十五日,詔令派遣兼散騎常侍十二人,巡行四方。十八日,汝陰王去世,齊朝加以記載,追諡為宋順帝。二十日,處死了陰安公劉燮等人。

公有濟天下之勳,重之以明哲,道庇生靈,誌匡宇宙,戮力肆心,劬勞王室,險阻艱難,備嚐之矣。若乃締構宗稷之勤,造物資始之澤,雲布霧散,光被六幽,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是以秬草騰芳於郊園,景星垂暉於清漢,遐方款關而慕義,荒服重譯而來庭,汪哉邈乎,無得而名也。朕聞疇庸表德,前王盛典,崇樹侯伯,有國攸同,所以文命成功,玄圭顯錫,姬旦宣哲,曲阜啓藩。或改玉以弘風,或胙土以宣化,禮絕常班,寵冠群辟。爰逮桓、文,車服異數。惟公勳業超於先烈,而褒賞闕於舊章,古今之道,何其爽歟!靜言欽歎,良有缺然。今進授相國,以青州之齊郡、徐州之梁郡、南徐州之蘭陵魯郡琅邪東海晉陵義興、揚州之吳郡會稽,凡十郡,封公爲齊公。錫茲玄土,苴以白茅,定爾邦家,用建塚社。斯實尚父故藩,世作盟主,紀綱侯甸,率由舊則。往者周、召建國,師保兼任,毛、畢執珪,入作卿士,內外之寵,同規在昔。今命使持節、兼太尉、侍中、中書監、司空、衛將軍雩都縣開國侯彥回,授公相國印綬、齊公璽紱。持節、兼司空副、守尚書令僧虔授齊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國位總百辟,秩踰三事,職以禮移,號隨事革,其以相國總百揆,去錄尚書之稱,送所假節、侍中貂蟬、中外都督太傅太尉印綬、竟陵公印策,其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
六月初十,詔令宋朝末年以來,枯朽的骸骨、毀掉的棺材,普遍地下土埋葬。十五日,備好了車馬,把七個廟的廟主接到太廟。十九日,立齊太子蕭賾為皇太子。停止各州郡的獻禮慶賀,減免死罪以下的刑罰,並且延長前麵頒布的赦令一百天。立皇子蕭嶷為豫章王,蕭映為臨川王,蕭晃為長沙王,蕭曄為武陵王,蕭詗為安成王,蕭鏘為鄱陽王,蕭鑠為桂陽王,蕭鑒為廣興王,皇孫蕭長懋為南郡王。二十日,把宋順帝葬在遂寧陵。

又加公九錫,其敬聽後命:
秋季的七月初七,因為特殊情況而赦免交州境內罪犯。十七日,詔令南蘭陵的故土老鄉,長期免除租布稅收;武進是王業的墓地,免除徭役十年。

以公執禮弘律、儀刑區宇、遐邇一體,人無異業。是用錫公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公崇修南畝,所寶惟穀,王府充實,百姓繁衍。是用錫公袞冕之服,赤舄副焉。公居身以謙,導物以義,鎔鈞庶品,罔不和悅。是用錫公軒縣之樂,六佾之舞。公翼讚王猷,聲教遠洽,蠻夷竭歡,回首內附。是用錫公朱戶以居。公明鑒人倫,澄辨涇、渭,官方與能,英乂克舉。是用錫公納陛以登。公保佑皇朝,厲身化下,杜漸防萌,含生寅式。是用錫公虎賁之士三百人。公禦宄以刑,禦奸以德,君親無將,將而必誅。是用錫公鈇鉞各一。公鳳舉四維,龍騰八表,威靈所振,異類同乂。是用錫公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公明發載懷,肅恭禋祀,孝敬之重,義感靈隻。是用錫公秬鬯一卣,圭瓚副焉。齊國置丞相以下,敬遵舊式。往欽哉,其祗服朕命,經緯乾坤,宏亮洪業,茂昭爾大德,闡揚我高祖之休命。高帝三讓,公卿敦勸固請,乃受之。丁巳,下令赦國內殊死以下。宋帝詔齊公十郡之外,隨宜除用。以齊國初建,給錢五百萬、布五千疋、絹五千疋。以太尉左長史王儉爲尚書右仆射,領吏部。
八月二十四日,省去了陳留國。丁巳日,立皇子蕭鈞為衡陽王。

四月癸酉,宋帝又詔進齊公爲王,以豫州之南梁陳潁川陳留、南兗州之盱眙山陽秦廣陵海陵南沛增王封爲二十郡。使司空褚彥回奉策授璽紱,改立王社,餘如故。丙戌,命齊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舞八佾,設鍾虡宮縣,王世子爲太子,王女、王孫爵命,一如舊儀。
九月初二,詔令因為二吳、義興三郡遭到水災,減少今年的田租。初六,重新設置南蠻校尉官。初七,任命司空褚彥回為尚書令。

辛卯,宋帝以曆數在齊,乃下詔禪位,是日遜於東邸。壬辰,遣使奉策曰:
冬季的十月初八,立彭城人劉胤為汝陰王,作為宋朝的後人。十一日,祭祀太廟。十三日,汝陰王太妃王氏去世,追贈為宋恭皇後。二十一日,荊州的天井湖出現一種綿,人們使用它與常見的綿沒有區別。

谘爾齊王:伊太古初陳,萬化紛綸,開曜靈以鑒品物,立元後以馭黎元。若夫容成、大庭之世,伏羲、五龍之辰,靡得而詳焉。自軒黃以降,墳索所紀,略可言者,莫崇乎堯、舜。披金繩而握天鏡,開玉匣而總地維,德之休明,宸居靈極,期運有終,歸禪與能。所以大唐遜位,勞然興歌,有虞揖讓,卿雲發采,遺風餘烈,光被無垠。漢、魏因循,不敢失墜,爰逮有晉,亦遵前典。昔我祖宗英叡,旁格幽明,末葉不造,仍世多故。惟王聖哲欽明,榮鏡區宇,仁育群生,義征不譓,聲化遠洎,荒服無虞,殊類同規,華戎一族。是以五色來儀於軒庭,九穗含芳於郊牧。象緯昭徹,布新之符已顯,圖讖彪煥,受終之義既彰,靈隻乃眷,兆庶引領。
二年春季的正月初一,實行大赦。任命司空褚彥回為司徒,任命尚書右仆射王儉為左仆射。初四,在南郊祭天。

朕聞至道深微,惟人是弘,天命無常,惟德是與。所以仰鑒玄情,俯察群議,敬禪神器,授帝位於爾躬。四海困窮,天祿永終。於戲!王其允執厥中,儀刑前式,以副率土之欣望。命司裘而謁蒼昊,奏雲門而升圓丘,時膺大禮,永保洪業,豈不盛歟!並命璽書,遣兼太保、司空褚彥回,兼太尉、守尚書令王僧虔奉皇帝璽綬,受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高帝固讓,宋朝王公以下陳留王粲等,詣門陳請,帝猶未許。齊世子卿士以下固請;兼太史令、將作匠陳文建奏符瑞,因言漢自建武至建安二十五年,一百九十六年而禪魏;魏自黃初至鹹熙二年,四十六年而禪晉;晉自泰始至元熙二年,一百五十六年而禪宋;宋自永初元年至升明三年,凡六十年;鹹以六終六受,六,亢位也。驗往揆今,若斯昭著,敢以職任,備陳管穴,伏願順天時,膺符瑞。二朝百辟又固請。尚書右仆射王儉奏:“被宋詔遜位,臣等參議,宜克日受禪。”高帝乃許焉。
二月初一,魏國軍隊進攻壽陽,豫州刺史垣崇祖將他們擊敗退走。二十七日,派遣使者巡視慰問淮、肥、徐、豫各州最貧困和遇難的邊地居民。

建元元年夏四月甲午,皇帝即位於南郊,柴燎告天曰:
三月,百濟國派遣使者前來朝貢,封他們的國王牟都為鎮東大將軍。

皇帝臣道成,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後帝:
夏季的四月初一,晉升高麗王樂浪公高璉的稱號為驃騎大將軍。

夫肇自生靈,樹以司牧,所以闡極立則,開元創物,肆茲大道。天下惟公,命不於常。昔在虞、夏,受終上代,粵自漢、魏,揖讓中葉,鹹煥諸方策,載在典謨。水德既微,仍世多故,實賴道成匡救之功,以弘濟乎厥艱。大造顛墜,再構區宇,誕惟天人,罔弗和會。乃仰協歸運,景屬與能,用集大命於茲。辭德匪嗣,至於累仍,而群公卿士,庶尹禦事,爰及黎獻,暨乎百蠻,僉曰皇天眷命,不可以固違,人神無統,不可以曠主。畏天之威,敢不祗順鴻曆。敬簡元辰,虔奉皇符,升壇受禪,告類上帝,以答人衷,式敷萬國。惟明靈是饗。禮畢,備大駕,幸建康宮,臨太極前殿。大赦,改元。賜人爵二級,文武位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穀人五斛。逋租宿責勿收。犯鄉論清議、贓汙淫盜者,一皆蕩滌,洗除先注,與之更始。長徒敕係者,特加原遣。亡官失爵,禁錮奪勞,一依舊典。封宋帝爲汝陰王,築宮於丹陽故縣,行宋正朔,車旗服色,一如晉、宋故事,上書不爲表,答表不稱詔。宋諸王皆降爲公,郡公主爲縣君,縣公主爲鄉君。詔降宋南康郡公爲縣公,華容公爲侯,萍鄉侯爲伯,減戶有差,以奉劉穆之、王弘、何無忌之祀。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曰孝皇後,陵曰永安。妃曰昭皇後,陵曰泰安。詔劫賊餘口沒在台府者,悉原赦。諸負釁流徙者,皆聽還本土。戊戌,以荊州刺史嶷爲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斷四方上慶禮。己亥,詔二宮諸王,悉不得營立屯邸,封略山湖。乃停太官池禦稅。庚子,詔宋帝後藩王諸陵,量置守衛。
五月,建起京城的六門城牆。

五月丙午,以河南王吐穀渾拾寅爲驃騎大將軍。詔宋氏第秩,量所廢置。有司奏留襄陽郡公張敬兒等六十二人,除廣興郡公沈曇亮等一百二十二人。改元嘉曆爲建元曆,祖以正月卯,臘以十二月未。丁未,詔曰:“設募取將,縣賞購士,蓋出權宜,自今可斷衆募。”乙卯,河南國遣使朝貢。丙辰,詔遣兼散騎常侍十二人,巡行四方。己未,汝陰王殂,齊誌也,追諡爲宋順帝。辛酉,誅陰安公劉燮等。六月乙亥,詔宋末以來,枯骸毀櫬,宣下埋藏。庚辰,備法駕,奉七廟主於太廟。甲申,立齊太子賾爲皇太子。斷諸州郡禮慶,降死罪以下刑,並申前赦恩百日。立皇子嶷爲豫章王,映爲臨川王,晃爲長沙王,曄爲武陵王,暠爲安成王,鏘爲鄱陽王,鑠爲桂陽王,鑒爲廣興王,皇孫長懋爲南郡王。乙酉,葬宋順帝於遂寧陵。
秋季的九月初一,發生日食。丙子日,蠕蠕國派遣使者前來朝貢。

秋七月丁未,曲赦交州部內。丁巳,詔南蘭陵桑梓本鄉,長蠲租布;武進王業所基,給複十年。
冬季的十二月初七,任命司空褚彥回為司徒。二十一日,任命驃騎豫章王蕭嶷為司空。

八月癸巳,省陳留國。丁巳,立皇子鈞爲衡陽王。
三年春季的正月初一,詔令王公卿士呈獻正直言論。十五日,立皇子蕭鋒為江夏王。

九月辛醜,詔以二吳、義興三郡遭水,減今年田租。乙巳,複置南蠻校尉官。丙午,加司空褚彥回尚書令。
二月二十日,罷免了南蠻校尉官。夏季的四月二十二日,首次規定東宮的臣僚用下官的禮節尊敬聞喜公蕭子良等人。

冬十月丙子,立彭城劉胤爲汝陰王,奉宋後。己卯,享太廟。辛巳,汝陰王太妃王氏薨,追贈宋恭皇後。己醜,荊州天井湖出綿,人用與常綿不異。
六月二十四日,實行大赦。

二年春正月戊戌朔,大赦。以司空褚彥回爲司徒,以尚書右仆射王儉爲左仆射。辛醜,祀南郊。
秋季的七月初一,發生日食。

二月丁卯,魏軍攻壽陽,豫州刺史垣崇祖破走之。癸巳,遣大使巡慰淮、肥、徐、豫邊人尤貧遘難者。
九月十四日,蠕蠕國王派遣使者希望共同攻打魏國,貢獻獅子皮做的褲褶。烏程令吳郡人顧昌玄,因為父親顧法秀在宋泰始年間北征死亡,屍體沒有運回來,而顧昌玄宴樂遊玩,與平常人沒有區別。有關部門請求加以公正的評論。二十九日,設置了會稽山陰縣獄丞。

三月,百濟國遣使朝貢,以其王牟都爲鎮東大將軍。
冬季的十月初一,任命河南王的世子吐穀渾易侯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夏四月丙寅,進高麗王樂浪公高璉號驃騎大將軍。
十二月初一,高麗國派遣使者前來朝貢。命令散騎常侍虞炎等十二人到各州郡巡行,觀察了解風俗。

五月,立六門都牆。
四年春季的二月初十,皇上生病。二十五日,詔令對在京囚禁的犯人分別給予寬大處理,免除元年以前拖欠的債務。

秋九月甲午朔,日有蝕之。丙子,蠕蠕國遣使朝貢。
三月初六,召見司徒褚彥回、左仆射王儉接受臨終囑托。初八,皇帝在臨光殿逝世,終年五十六歲。群臣上諡號為高皇帝,廟號太祖。棺材在東府前麵的碼頭運上龍舟。四月二十二日,埋葬在武進的泰安陵,在龍舟上最後哭罷,朝內外恢複正常。

冬十二月戊戌,以司空褚彥回爲司徒。壬子,以驃騎豫章王嶷爲司空。
高帝年少時就有宏大的器量,喜怒不表現在臉上,常常深沉靜默,經常懷有統一四海的雄心。學識淵博,善寫文章,工於草書和隸書,下棋屬於第二品。雖然經營大業十分艱險,卻並不荒廢平時的學業。即位以後,自己從不使用精細物品,公主的衣服中有一隻大玉導,因為它是助長奢侈的源泉,命令把它打破。凡是異常的器物都讓依照前例毀棄。後宮的器物欄杆,用銅作裝飾的,都改為用鐵。內殿用黃紗帳,宮人穿紫皮履。華蓋上除去金華爪,用鐵彎釘。他常常說:“讓我治理天下十年,定會使黃金和黃土價格相同。”打算以自身作為下麵的表率,移風易俗。他性格寬厚,曾與直閣將軍周覆、給事中褚思莊共同下棋,連下了多局而不疲倦,周覆便壓住高帝手,不許他悔棋。高帝就是如此寬厚。他所著的文章、作品,詔令中書侍郎江淹加以編排整理。又詔令東觀學士撰寫《史林》三十篇,屬於魏文帝《皇覽》一類。

三年春正月壬戌朔,詔王公卿士薦讜言。丙子,立皇子鋒爲江夏王。
起初高帝十七歲的時候,曾經夢見乘一條青龍上天,向西行走追趕太陽。高帝家的舊墳是在武進縣的彭山,山岡相連,幾百裏不斷,上麵常有五色的雲彩,又有龍從其中出現。皇上當時已經大貴,宋明帝十分厭惡他,派遣善於占看墓地風水的高靈文前往墳地占看。高靈文首先求見了太祖,回來以後,用假話回答說:“不過出個諸侯罷了。”又秘密地告訴太祖說:“貴不可言。”明帝的心意仍然沒有完了,派人到墳上去踐踏,用旁門左道來壓製他。高帝後來在所立的華表柱上忽然發出龍一樣的鳴聲,響震山穀。明帝臥病,為自己身後的事情考慮,多多地剪除功臣,高帝也被懷疑,常常說:“蕭道成有反相。”當時高帝鎮守淮陰,常常懷著憂慮和恐懼,忽然見到有神人對高帝說:“不要有什麼憂慮,子孫一定會昌盛的。”泰始三年(467),宋明帝派前淮南太守孫奉伯前往淮陰監視皇帝元旦朝見群臣的宴會。孫奉伯從前和高帝相待誠懇,這次前往,高帝與孫奉伯在同一個房子裏住宿,孫奉伯夢見高帝乘龍上天,在下麵去抓龍腳,沒有抓住。醒了以後,敘說夢中情景,於是對高帝說:“蕭兗州一定會大大保護天下百姓,而小弟卻不能參與了。”孫奉伯終於死在宋代。又參軍崔靈建夢見天帝對自己說:“蕭道成是我的第十九個兒子,我去年已經派人授給他天子的職位。”考察自從三皇五帝以來,接受天命的皇帝的次第,到高帝是十九個。後來做領軍,一個會望氣的人叫陳安寶見高帝身上總是有紫黃氣。陳安寶對王洪範說:“這個人貴不可言。”高帝所住的武進縣有一條路,相傳叫作“天子路”。有的說是秦始皇走過,有的說是孫氏的舊跡。當時訛傳東城出天子。此後建安王劉休仁鎮守東府,宋明帝很恐懼,殺了劉休仁,而且常年關閉東府不去住。宋明帝又屢次駕臨,改“代”作“伐”,以壓王氣。又派兒子安成王前往代替他。後來蒼梧王失敗,安成王代替他即位,當時都說是一種應驗。術數家推斷,高帝舊居武進東城村,“東城”的說法,就在這裏。升明二年(478)冬天,延陵縣季子廟一口沸水井的北麵,忽然聽到有金屬和石器的聲音,人們懷疑它的異常,鑿地深三尺,發現了一口沸水井,泉水奔湧如同波浪。那個地方又響,就又開鑿,也得到了一口井,泉水也是那樣湧沸。從井中得到了一條木簡,長一尺,寬二分,上麵有隱約鼓起來的字跡,是說:“廬山道人張陵再拜,到陛下居處問候安好。”木簡堅硬潔白,字色則是黃的。《瑞應圖》上說“浪井不鑿自成,王者清淨,則有仙人來主持它。”會稽的剡縣有一座山,名叫刻石。父老相傳說,“山雖然名字叫刻石,卻不知道文字在哪裏”。升明末年,本縣人倪襲祖打獵,忽然見到石頭上有文字,共有三處,好像是生在上麵的,文字都無法辨識,於是把苔蘚去掉細看,那塊大石頭上的文字是:“這塊石頭,是黃石公化氣而成。”那塊豎石頭上的文字是:“黃天星,姓蕭,字道成,得到賢帥,天下太平。”那塊小石頭上的文字是:“刻石頭的人是誰?是會稽南山李斯刻秦望山之封。”《孝經鉤命決》說:“誰人起,視名將。”將,就是高帝的小字。《河洛讖》說:“曆年七十水減緒,風雲俱起龍鱗舉。”又說:“肅肅草成,道德盡備。”按宋朝是水德。義熙元年,是宋武帝王業的開始,到齊朝接受天命,是七十年。又《讖》中說:“蕭為二士天下樂。”按二士就是“主”字。郭文舉《金雄記》說:“當複有作,肅入草。”《易經》說:“聖人作,萬物睹。”“當複有作”,就是說的聖人作。王子年歌中說:“欲知其姓草肅肅,穀中最細低頭熟,鱗身甲體永興福。”穀中最精細的是稻子,也就是道,熟也就是成。又歌唱道:“金刀利刃齊刈之。”金刀就是“劉”字,“刈”也就是剪。孔子《河洛讖》說:“遏河梁,塞龍泉,消除水災泄山川。”水就是宋,宋氏成為災害,所以說是水災。梁也是水,遏河梁,那麼走的路就形成了。路,也就是道。消除水災,就是除去宋朝水氏的災害。《河圖讖》又說:“上參南鬥第一星,下立草屋為紫庭,神龍之岡梧桐生,鳳鳥戢翼朔旦鳴。”南鬥,是吳地的分野,草屋居上,是“蕭”字的形象。在此以前,益州有山,古老相傳叫作齊後山。升明三年四月二十三日,有個和尚叫玄暢的,在這座山上建立了一所住處,同一天高帝登上皇位。這個月的二十四日,滎陽郡人尹千,在嵩山東南角見天上像下雨一樣下石頭,落地後石頭裂開,有玉璽藏在當中。玉璽三寸見方,文字說:“戊丁之人與道俱,肅然入草應天符,掃平河、洛清魏都。”又說:“皇帝運興。”尹千拿著玉璽去見雍州刺史蕭赤斧,蕭赤斧把它獻上。按宋武帝在嵩高山得到玉璧三十二枚,神人說:“這是宋朝預卜年世的數字。”三十二,就是二“三十”,宋朝從接受天命到禪讓於齊朝共六十年。看來高帝的符應就是這樣,現在都把它們記錄保存下來。

二月癸醜,罷南蠻校尉官。
齊世祖武皇帝名叫賾,字宣遠,是高帝的長子,宋元嘉十七年(440)六月初三生於建康縣的青溪宮。即將生產的那天夜裏,孝皇後、昭皇後都夢見有一條龍盤在屋裏,所以他的小字便取為龍兒。十三歲時,夢見有人用筆在他的身體左右兩邊一畫就成了兩個翅膀,又穿著孔雀羽衣裳在空中飛舞,全身生著絨毛,頭發長到腳跟。有人指著皇上腳踩的地說是“周文王之田”。又曾在所住的房子裏得到玉璽一枚,文字是“皇帝行璽”。又得到一種很奇怪的錢,文字是“北鬥星”,另有雙刀、雙貝和一個人形帶劍的器物。

夏四月辛亥,始製東宮臣僚用下官禮敬聞喜公子良等。
曾任職宋朝為贛縣令。江州刺史晉安王劉子勳反叛朝廷,皇上不聽他的命令。南康相沈肅之便把皇上抓進該郡監獄,族人蕭欣祖、門客桓康等衝破監獄把皇上救出,皇上於是率部下一百餘人舉行起義。在揭陽山避難,曾有白雀前來聚集,聽到山中有清雅的玉漏聲響。又見山上用石頭壘成了一座佛像,它旁邊忽然長出一棵樹,形狀像華蓋,青翠扶疏,與其他樹木不同。皇上將要討伐戴凱之,隆重宴饗士卒。這一天天氣特別熱,皇上讓各人自己折荊枝遮擋太陽,話還沒說完,卻忽然有雲彩遮出了濃蔭,正好罩住兵士宴會的地方,宴會結束雲才散去。後來擔任廣興相的時候,嶺南長久幹旱,河水幹枯,商人旅客不能通行。皇上的部隊趕到後,沒下雨卻河水暴漲,於是得以順利渡過。

六月壬子,大赦。
元徽四年(476),先後調任晉熙王鎮西長史、江夏內史、行郢州事。宋順帝即位後,征調晉熙王劉燮擔任撫軍、揚州刺史,任命武帝為左衛將軍,輔佐劉燮一齊前往。沈攸之事件發生後,尚未得到朝廷的命令,武帝認為在中遊可以等待敵人,於是就占領了盆口城,為戰鬥做好了準備。高帝聽到消息後說:“這真是我的兒子啊。”在盆城挖護城河的時候,得到一枚大錢,文字是“太平百歲”。當時城內缺水,打算引水入城,開始挖掘城內,遇到了有潛伏的泉水湧出,像這樣的地方有九處,用也用不完。武帝上表請求西進討伐,沒有批準,便派了一部分軍隊去支援郢州,平西將軍黃回等,都受皇上指揮。升明二年(478),事件平息,升任江州刺史,封為聞喜縣侯。同年,調任侍中、領軍將軍。不久兼任督京畿諸軍事。升明三年,又擔任尚書仆射、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位為“公”,配給儀仗二十人。

秋七月己未朔,日有蝕之。
齊國建立,他是齊公的世子。改任侍中、南豫州刺史,配備油絡車、羽葆、樂隊,增加班劍為三十人。以石頭城做為世子宮,所設置的官屬除東西二率府以外,各坊省的服飾,完全和東宮一樣。晉升為王太子。高帝即位,封為皇太子。

九月辛未,蠕蠕國王遣使欲俱攻魏,獻師子皮褲褶。烏程令吳郡顧昌玄,坐父法秀宋泰始中北征死亡,屍骸不反,而昌玄宴樂嬉遊,與常人無異。有司請加以清議。丙戌,置會稽山陰縣獄丞。
建元四年(482)三月初八,高帝逝世,在這一天,皇太子登上皇位,實行大赦。出征和鎮守的郡縣官長、野戰和屯守的部隊首領,都要居喪三天,不得擅離職守。都市城鎮守衛、邊防戰備隊伍,一律不準返回。十一日,稱言遵從先帝的遺詔,任命司徒褚彥回為錄尚書事,尚書左仆射王儉為尚書令,車騎將軍張敬兒開府儀同三司。下詔書說:“喪禮雖然有一定的規製,但先王的旨意常常願求簡約,朝內官員可以三天進宮哭吊一次,朝外官員可以隔一天進宮哭吊一次。以後有了大喪都照此辦法。”十三日,任命前將軍王奐為尚書左仆射。十六日,任命司空豫章王蕭嶷為太尉。十九日,下詔免除以前拖欠的修城費,從今以後,重新明確舊的規章。起初按晉、宋兩朝的舊規定,接受官職二十天,就要送修城錢二千。宋朝泰始初年,兵役龐大起來,接受官職的人數以萬計,軍務緊急,事情來不及辦理,從此自令仆以下,都不再繳送。二十年當中,死期多得數不盡,官府文書催逼,經常遭受騷擾,到現在一齊掃除,百姓們都感到高興。

冬十月戊子,以河南王世子吐穀渾度易侯爲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皇上剛毅善斷,政治上能把握大體,以國家富強為首要的目標。他很喜歡遊樂宴飲和綺麗雕飾,說起來常常感到遺憾,卻不能立即改正。臨死的時候,又下詔書說:“凡是各種遊樂耗費,應該停止。從今以後,遠近的奉獻,務必注意節儉,不準到本地區以外去謀求,追比奢侈華麗。錢米絲帛,困擾人們已很厲害,珠玉玩物,損害民眾尤其嚴重,要嚴加禁絕。”

十二月丁亥,高麗國遣使朝貢。命散騎常侍虞炎等十二人巡行諸州郡,觀省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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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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