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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四十二

孫騰高隆之司馬子如子消難裴藻兄子膺之竇泰尉景婁昭兄子睿厙狄幹孫士文韓軌段榮子韶孝言斛律金子光羨
孫騰,字龍雀,鹹陽石安人。他從小就很正直,熟悉官場的情況。北魏孝明帝正光年間,北方騷亂,他歸順了爾朱榮。不久,任神武帝高歡的都督長史。高歡任晉州刺史,又命他為長史,被朝廷封為石安縣伯。高歡在信都起兵,孫騰常以他的忠誠參與謀劃決策,多次升遷,官爵晉至郡公。進入朝廷,被任為侍中,不久,兼任尚書左仆射。這時,北魏京兆王元愉的女兒平原公主寡居,他希望迎娶她,而平原公主卻想嫁給侍中封隆之。他嫉妒封隆之,便找機會詆毀人家。高歡奏請朝廷免去孫騰的官職,不久又被恢複。他與斛斯椿共同掌握朝廷的機密,因被斛斯椿忌恨怕遭受禍殃,便逃到晉陽。高歡入京城討伐斛斯椿,讓孫騰在並州留守。他又進入朝廷任尚書左仆射,朝廷內外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孫騰,字龍雀,鹹陽石安人也。祖通,仕沮渠氏,為中書舍人。沮渠氏滅,因徙居北邊。及騰貴,魏朝贈司徒。父機,贈太尉。騰少質直,明解吏事。魏正光中,北方擾,歸爾硃榮。尋為齊神武都督長史。神武為晉州,又引為長史,封石安縣伯。及起兵於信都,常以誠款預謀策。累遷郡公,入為侍中,尋兼尚書左仆射。時魏京兆王愉女平原公主寡,騰願尚之,而公主欲侍中封隆之。騰妒隆之,遂相間構。神武啟免騰官,俄而複之。與斛其椿同掌機密,隆之見忌慮禍,奔晉陽。神武入討椿,留騰行並州事。入為尚書左仆射,內外之事,騰鹹知之。兼司空,除侍中,兼尚書令。時西魏攻南袞州,詔騰率諸將討之。騰性怯無威略,失利而還。又除司徒,餘官如故。初北境亂,騰亡一女。及貴,推訪不得,疑其為人婢。及為司徒,奴婢訴良者皆免之,願免千人,冀得其女。神武知之大怒,解司徒。尋為尚書左仆射、太保,仍侍中,遷太傅。
這時,西魏進攻南兗州,朝廷命他率領各路將領討伐。他性情膽怯,又沒有威望和謀略,軍隊失利撤還。最初北部邊境騷亂,他丟失了一個女兒,等他身份顯貴,訪察不到,懷疑女兒成了別人家的婢子。他任司徒,奴婢請求歸良的他都同意免去她們的奴仆身份,希望從中找到他的女兒。高歡知道了異常惱怒,免去了他的司徒職務。

初,博陵崔孝芬取貧家子賈氏為養女。孝芬死,其妻元更適鄭伯猷,攜賈於鄭氏。賈有色,騰納之為妾。其妻袁死,騰以賈有子,正以為妻,詔封丹陽郡君。複請以袁氏爵回授其女。其違禮肆情,多此類也。
原先,博陵的崔孝芬收養了一個姓賈的窮人家的女孩為養女。崔孝芬去世,他的妻子元氏改嫁給鄭伯猷,元氏帶著養女到了鄭家。這位養女賈氏頗有姿色,孫騰便將她納為小妾。他的妻子袁氏去世,因為賈氏生了兒子,便將她扶為正妻。朝廷下詔封她為丹楊郡君,他又請求把袁氏的封爵改授給賈氏。他的違背禮教,肆情自為的事情,大多有類如此。

騰早依神武,神武深信待之,置於魏朝,寄以心腹。遂誌氣驕盈,與奪自己。納賄不知紀極,官贈非財不行。肴藏銀器,盜為家物,親狎小人,專為聚斂。與高嶽、高隆之、司馬子如,號四貴。非法專恣,騰為甚焉。神武、文襄,屢加誚讓,終不悛改,朝野深非笑之。武定六年薨,贈太師、開府、錄尚書事,諡曰文。天保初,以騰佐命,詔祭告其墓。皇建中,配饗神武廟庭。
他早年依附神武帝高歡,高歡對他非常信任,把他安置在朝廷內,作為自己的心腹。他誌得意滿,不可一世。予取予奪,一任自己。他納賄不考慮法度,提拔和委任官職,非給他送禮不可。府庫中貯藏的銀器,他也偷回家中變成私有。親近一幫無恥小人,專門為了聚斂財貨。他與高嶽、高隆之、司馬子如號稱四貴,其中,違犯法紀,恣意橫行,孫騰最為嚴重。高歡和高澄多次譴責與訓誡,他始終不肯改悔,朝野上下都鄙視和嘲笑他。

子鳳珍嗣,性庸暗,卒於儀同三司。
武定六年(548),孫騰去世。

高隆之,字延興,洛陽人也。為閹人徐成養子。少時,以賃升為事。或曰父幹為姑婿高氏所養,因從其姓。隆之後有參定功。神武命為弟,仍雲勃海蓚人。幹贈司徒公。隆之身長八尺,美須髯,深沉有誌氣。初,行台於暉引為郎中,與神武深相結托。後從起兵於山東,累遷並州刺史,入為尚書右仆射。時初給人田,權貴皆占良美,貧弱鹹受脊薄,隆之啟神武,更均平之。又領營構大將,以十萬夫徹洛陽宮殿,運於鄴,構營之製,皆委隆之。增築南城,周二十五裏。以漳水近帝城。起長堤以防泛溢。又鑿渠引漳水,周流城郭,造水碾磑並有利於時。
高隆之,字延興,洛陽人,是宦官徐成的養子。有人說他的父親高幹被姑夫高氏養育長大,因而從了高姓。他後來立下了決定朝廷命運的大功。高歡命他為自己的兄弟,他便說自己是高歡的同鄉,渤海..地人。

魏自孝昌之後,天下多難。刺史、太守皆為當部都督,雖無兵事,皆立佐僚,所在頗為煩擾。隆之請非實邊要,見兵馬者,悉斷之。又朝貴多假常侍以取貂蟬之飾,隆之自表解侍中,並陳諸假侍中服者,請亦罷之。詔皆如表。自軍國多事,冒名竊官者,不可勝數,隆之奏請檢括,旬日獲五萬餘人。而群小訁雚囂,隆之懼而止。詔監起居事,進位司徒。武定中,除尚書令,遷太保。文襄作宰,風俗肅清。隆之時有受納,文襄於尚書省大加責讓。齊受禪,進爵為王。尋以本官錄尚書事,領大宗正卿,監國史。隆之性好小巧,至於公家羽儀,百戲服製,時有改易,不循典故。時論非之。於射堋土上立三人像,為壯勇之勢。文宣曾至東山,因射,謂隆之曰:“堋上可作猛獸,以存古義,何為終日射人?”隆之無以對。
他身高八尺,須髯秀美,性情深沉,頗有誌氣。當初,行台於暉命他為郎中,他與高歡交情很深,互相寄托心事。後來,他跟著高歡在山東起兵,多次升遷,任並州刺史。進入朝廷,任尚書右仆射。當時,剛分給百姓土地,權貴們都占有肥沃的,貧窮的人接受瘠薄的,他奏請神武帝高歡,重新將土地平均分配。他又任營構大將,用十萬工役拆掉洛陽的宮殿,將磚瓦木料運到鄴城。鄴城建築的規模形狀,高歡都讓他來負責。他加築了南城,周圍長二十五裏。因漳河臨近京城,他又建起長堤用來防止洪水泛濫;又開挖河渠,引出漳河水,圍繞京城流過,並在渠上建造水碾水磨,對百姓很有利。

先是,文襄委任崔暹、崔季舒等。及文襄崩,隆之啟文宣,並欲害之,不見許。文宣以隆之舊齒,委以政事。隆之子淫於楊遵彥前妻,帝妹也,故遵彥讒毀日至。崔季舒等仍以前隙,譖雲:“隆之每見訴訟者,輒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己能裁。”文宣以其受任既久,知有冤狀,便宜申浟,何過要名,非大臣義。天保五年,禁止尚書省。隆之曾與元昶宴,語昶曰:“與王交遊,當死生不相背。”人有密言之者。又帝未登庸日,隆之意常侮帝。帝將受禪,大臣鹹言未可,隆之又在其中。帝深銜之。因此大怒,罵曰:“徐家老公!”令壯士築百餘拳,放出。渴,將飲水,人止之,隆之曰:“今日何在!”遂飲之。因從駕,死於路中。贈太尉、太保、陽夏王,竟不得諡。
北魏自從孝明帝孝昌年以後,天下騷亂,多災多難,刺史、太守這些地方長官都擔任著都督一職,雖然不打仗,也都設置輔助的官職,到處都很繁瑣,對地方也有騷擾。隆之奏請朝廷,不是真正的邊防要塞,現在駐紮著兵馬的,都把地方官兼任的軍職和輔助的官員全部取消。另外,朝廷的顯貴們多憑借常侍這個職務,在帽子上加貂蟬的裝飾。隆之上表請求解除自己侍中的職務,並陳奏所有憑借侍中職務增加帽子上裝飾的,也希望能夠停止。朝廷都下詔采納了他的意見。自從國家多事,冒名頂替,竊取官職的人不可勝數。他上疏請求朝廷進行檢查,十來天時間就查出五萬多人。而那些冒名頂替的小人卻氣焰囂張,隆之因畏懼而停止了檢查。朝廷下詔,命他監修起居錄,晉封為司徒。

隆之雖不學涉,而欽尚文雅,搢紳名流,必存禮接。寡姊為尼,事之如母。訓督諸子,必先文義。世以此稱之。
東魏武定時,他被任命為尚書令,遷任為太保。文襄帝高澄任宰相,朝廷舊有的風氣全被肅清,而高隆之卻不斷收受賄賂。高澄在尚書省對他大加責備。北齊受東魏禪讓,建立新朝,高隆之晉升爵位為王。不久,以原來的職務任錄尚書事,兼領大宗正卿,負責監修國史。他喜歡玩弄些小的技巧,對於朝廷的儀仗,百官們的服裝樣式,不斷有所改變,但卻不遵守典章故事,因而遭到非議。他在射箭的靶子上樹立三個人的形象,以增加射手的勇氣。文宣帝曾到山東,因到靶場射箭,對隆之說:“箭靶上可以作猛獸的形象,以保存古代尚武的精神,為什麼成天對著人的形象射?”隆之聽了無言以對。

文宣末年,多猜害,追忿隆之,執其子司徒中兵慧登等二十人於前。慧登言乞命,帝曰:“不得已。”以鞭扣鞍,一時頭絕,並投之漳水。發隆之塚,出屍,其貌不敗。斬骸骨焚之,棄於漳流。天下冤之。隆之嗣遂絕。乾明中,詔其兄子子遠為隆之後,襲爵陽夏王,還其財產。
先前,文襄帝高澄重用崔暹、崔季舒等人。高澄去世後,隆之啟奏文宣帝,想加害崔暹等人,文宣帝不同意。文宣帝認為他是有德望的舊臣,將朝廷的事情委任給他。他的兒子與楊遵彥的前妻通奸,遵彥的前妻是文宣帝的妹妹,所以,楊遵彥每天都在文宣帝的麵前詆毀他。崔季舒等人也因過去的矛盾,攻擊他說:“高隆之每見到告狀的人,都表示同情,以顯示不是他就不能裁決案件。”文宣帝聽後,認為他擔任官職已經很久,如果知道有冤枉的案子,應該向朝廷申奏改正,何必沽名釣譽?這不是大臣應有的品質。天保五年(554),朝廷禁止他到尚書省去。他曾與元昶一起飲酒,對元昶說:“我與您交往,到死都不會背叛您。”有人偷偷地將這句話奏報給文宣帝。另外,文宣帝沒有即位前,高隆之常對他流露出輕蔑的神態;他即將接受東魏孝靜帝的禪讓,大臣們都認為不應該,隆之也在持反對意見的人當中,文宣帝早就對他懷恨在心。聽到密報後,異常惱怒,罵道“:這個徐家老公的後代。”讓壯士們打了高隆之一百多拳,然後放出來。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有人勸阻他,他說:“我不知道今天自己還會不會活著!”便喝了許多水。因為跟隨文宣帝外出,所以死在路途上。朝廷追贈他為太尉、太保、陽夏王,竟沒有給他諡號。

隆之見信神武,性陰毒,儀同三司崔孝芬以結婚姻不果,太仆卿任集同知營構,頗相乖異;瀛州刺史元晏請托不遂。並構成其罪,誅害之,終至家門殄滅。論者謂有報應焉。
高隆之雖然沒有讀書,卻崇尚文雅,對於縉紳名流,他一定禮貌接待。他寡居的姐姐當了尼姑,他對她就像母親一樣,教育孩子,一定先讓他們懂得文章的內容和涵義,人們都因此稱讚他。

司馬子如,字遵業,自雲河內溫人也,徙居雲中,因家焉。子如初為懷朔鎮省事,與齊神武相結托,分義甚深。孝昌中,北州淪陷,子如南奔肆州,為爾硃榮所禮,封平遙子,稍遷大行台郎。榮死,隨榮妻子與爾硃世隆等走出京城。節閔帝立,以前後功,進爵陽平郡公。神武入洛,以為大行台尚書,朝夕左右,參知軍國。天平初,除尚書左仆射、開府,與高嶽、孫騰、高隆之等共知朝政,甚見信重。神武鎮晉陽,子如時往謁見。及還,神武、武明後俱有齎遺,率以為常。
文宣帝末年,常猜忌迫害朝臣。他又追想和惱怒起高隆之來,把高隆之的兒子、司徒中兵高慧登等二十多人抓到麵前,慧登乞求饒命,他說“:沒辦法。”用馬錘擊打,不大一會頭被打爛,這些人的屍體都被投入漳水河中。文宣帝又派人掘開高隆之的墳墓,從棺木中取出屍體,他的麵貌仍然沒有腐爛。文宣帝將他的屍骨砍斷燒掉,扔到漳淮河裏。天下人都認為他一家很冤枉。他的後代也因此滅絕。文宣帝死後,其子高殷即位,下詔讓隆之哥哥的兒子子遠過繼給隆之,繼承陽夏王的爵位,歸還過去被抄沒的家產。

子如性既豪爽,兼恃恩舊,簿領之務,與奪任情,公然受納。興和中,以北道行台巡檢諸州守令已下,至定州,斬深澤令;至冀州,斬東光令,皆稽留時刻,致之極刑。進退少不合旨者,便令武士頓曳,白刃臨頸。士庶惶懼,不知所為。轉尚書令。及文襄輔政,以賄為禦史中尉崔暹劾,在獄一宿而發皆白。辭曰:“司馬子如本從夏州策一杖投相王,王給露車一乘,IV牸牛犢。犢在道死,唯IV角存。此外,皆人上取得。”神武書敕文襄曰:“馬令是吾故舊,汝宜寬之。”文襄駐馬行街,以出子如,脫其鎖。子如懼曰:“非作事邪?”於是,除削官爵。神武後見之,哀其憔悴,以膝承其首,親為擇虱,賜酒百瓶,羊五百口,粳米五百石。子如曰:“無事尚被囚幾死,若受此,豈有生路邪?”未幾,起行冀州事,能自改厲,甚有聲譽。詔複官爵,別封野王縣男。齊受禪,以翼讚功,別封須昌縣公。尋除司空。
高隆之被高歡信任,他的性情陰險毒辣。儀同三司崔孝芬因為同他家締結婚姻關係不滿意;太仆卿任集與他共同擔任營構一職,意見常常同他不一致;瀛州刺史元晏拒絕他的請托,他都捏造罪狀,將他們害死。他終於全家被誅滅,人們都認為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子如性滑稽,不事檢裁,言戲穢褻,識者非之。而事姊有禮,撫諸兄子慈篤,當時名士,並加欽愛,複以此稱之。然素無鯁正,不能以平道處物。文襄時,中尉崔暹、黃門郎崔季舒俱被任用。文襄崩,暹等赴晉陽,子如以糾劾之釁,乃啟文宣,言其罪,勸帝誅之。後子如以馬度關,為有司所奏。文宣讓之曰:“崔暹、季舒事朕先世,有何大罪,卿令我殺之!”因此免官。久之,猶以先帝之舊,拜太尉。尋以疾薨。贈太師、太尉,諡曰文明。長子消難嗣。
司馬子如,字遵業,自稱是河內溫地人,遷移到雲中居住,因而在那裏建起家業。

消難字道融。幼聰慧,微涉經史,有風神,好自矯飾,以求名譽。子如既當朝貴盛,消難亦愛賓客,邢子才、王元景、魏收、陸仰、崔瞻等皆遊其門。稍遷光祿卿,出為北豫州刺史。
他初任懷朔鎮省事,與齊神武帝高歡相識,兩個人情誼很深。北魏孝明帝孝昌時,北部州郡淪陷,他向南逃向肆州,被爾朱榮所信任,封為平遙子,不久,遷任大行台郎。爾朱榮死後,他隨爾朱榮的妻子和爾朱世隆等人離開京城洛陽。節閔帝即皇帝位,積累他前後建立的功勳,給他晉爵為陽平郡公。高歡進入洛陽,任命他為大行台尚書。他天天與高歡在一起,參與軍國大事的謀劃。東魏天平初年,他被任命為尚書左仆射、開府,與高嶽、孫騰、高隆之等人共同執掌朝政,很被信任和重用。高歡坐鎮晉陽,他常常去謁見。回來時,神武帝高歡和武明後都給他饋贈禮物,這已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文宣末年,昏虐滋甚,消難常有自全之謀,曲意撫納,頗為百姓所附。不能廉潔,為禦史所劾。又尚公主,而情好不睦,公主訴之。屬文宣在並州,驛召上黨王煥,煥懼害,斬使者東奔,鄴中大擾,後竟獲於濟州。煥之初走,朝士疑赴成皋,雲:“若與司馬北豫連謀,必為國患。”此言達於文宣,頗見疑。消難懼,密令所親人河東裴藻間行入關,請降。
他的性情豪爽,再加上倚仗自己是德高望重的舊臣,在處理公務時,專斷任性,公然接受賄賂。興和時,他以北道行台的身份檢查各州郡守令以下的官員。到定州,他將深澤的太守斬首;在冀州,他處死了東光的守令。這些人都被關進監獄,施以殘酷的刑罰。下麵的官員舉動稍不符合他的心意,他都命隨從的武士馬上拉過來,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官吏們惶恐不安,無所適從。後來他又轉任為尚書令。

入周,封滎陽郡公,累遷大司寇。從武帝東伐,還除梁州總管。大象初,遷大後丞,女為靜帝後。尋出為雲阝州總管。及隋文帝輔政,消難乃與蜀公尉遲回合勢舉兵,使其子永質於陳,以求援。隋文帝命襄州總管王誼討之,消難奔陳。位司空,隨郡公。
文襄帝高澄輔弼朝政,子如因賄賂的事被禦史中尉崔暹彈劾,在監獄裏被關了一個晚上,頭發就全部變白。他替自己辯解說“:我從夏州拄了根棍子投奔相王,相王送我一輛不帶篷幔的車,車上套著一頭母牛和一頭牛犢。牛犢在道路上死去,隻剩下長著彎曲的雙角的母牛。其他東西,都是他人得到的。”高歡也寫信告諭高澄:“司馬子如是我的老朋友,你應該寬大他。”高澄看信後在大街上停下馬,命將子如從獄中提出,去掉他身上的枷鎖。他很害怕,問:“該不是要殺死我吧?”於是,免去他的官爵。高歡後來見到他,可憐他麵容憔悴,讓他爬在自己膝蓋上,親自給他逮頭上的虱子,賜給他酒一百瓶,羊五百隻,粳米五百石。他發牢騷說:“沒有事還被囚禁,幾乎死掉。如果這樣,難道還有生路嗎?”不久,朝廷又起用他為冀州刺史。他能夠接受教訓,嚴格自律,因而頗有聲譽。朝廷下詔恢複他原來的官爵,另外封為野王縣男。文宣帝高洋接受東魏孝靜帝的禪讓,即皇帝位。司馬子如因參與此事有功,另外又被封為須昌縣公。不久,又被任命為司空。

初,隋武元帝之迎消難,結為兄弟,情好甚篤,隋文每以叔禮事之。及平陳,消難至,特免死配為樂戶,二旬而免。猶以舊恩,特被引見。尋卒於家。
他的性情滑稽,不加檢點和約束。說話多戲謔汙穢,認識他的人都因此非議他。而他對姐姐很有禮貌,撫養弟兄們的孩子也很慈愛誠篤。對待當時的名士,他很欽敬喜愛,人們又因此稱讚他。然而,他卻沒有耿直公正之心,不能按公平正道處理事情。高澄主持朝政時,中尉崔暹、黃門郎崔季舒都被重用。高澄去世後,崔暹等人都到晉陽。司馬子如因崔暹過去曾糾劾過他,便奏報文宣帝,捏造他們的罪狀,勸文宣帝誅殺他們。後來,他把馬匹悄悄運出關外,被有司舉劾。文宣帝斥責他說:“崔暹、崔季舒侍奉我的先世,有什麼大罪,你卻讓我殺死他們!”因而將他免去官職。過了很久,文宣帝又認為他是先帝的舊臣故交,封他為太尉。不久,他因患病去世。

消難性貪淫,輕於去就,故世言反覆者,皆以方之。其妻高,齊神武女也,在鄴極加禮敬,入關便相棄薄。及赴雲阝州,留妻及三子在京。妻言於文帝曰:“滎陽公攜寵自隨,必不顧妻子,願防慮之。”及消難入陳,高母子因此獲免。子譚,即高氏所生,以消難勳,拜儀同大將軍,坐消難除名。
司馬消難,字道融。幼時聰明穎悟,多少讀了些經史著作。頗有風度神韻,喜歡自我矯飾標榜,以博取名譽。他的父親司馬子如是當朝的顯貴,他也愛交結賓客名士,邢子才、王元景、魏收、陸..、崔瞻等都與他交遊。遷任光祿卿,出任北豫州刺史。

裴藻字文芳。少機辨,有不羈之誌,為子如太傅主簿。消難鎮北豫,又以為中兵參軍。入周,封聞喜縣男,除晉州刺史。
文宣帝末年,昏庸暴虐,日甚一日,消難卻常常有自我保全的辦法。他盡量安撫,頗受百姓擁戴。由於不能為政清廉,因而被禦史彈劾。他娶了高歡的女兒為妻,而兩個人情感不睦,公主常向文宣帝訴說。文宣帝在並州,命驛使召見上黨王高渙,高渙害怕有災難降臨,殺死使者率兵東逃,鄴中一帶大受騷擾,後來在濟州被抓獲。高渙剛逃走時,朝臣們懷疑他逃向成皋,說:“他如果和司馬消難管轄的北豫州聯合起來共同謀反,一定會成為國家的禍患。”這話傳到文宣帝那裏,很引起了他的懷疑。消難畏懼,偷偷派親信河東人裴藻秘密從小路入關,向西周請降。

子如兄纂。纂長子世雲,輕險無行。累遷潁州刺史,肆行奸穢。將見推,懼,遂從侯景。文襄猶以子如恩舊,免其諸弟死罪,徙北邊。世雲以侯景敗於渦陽,複有異誌,為景所殺。世雲弟膺之。
進入西周後,被封為滎陽郡公,多次升遷,官至大司寇。他跟隨章武帝宇文邕東伐,歸來任梁州總管。周靜帝大象初年,他又遷任大後丞,女兒為靜帝的皇後。不久,他出任為雲阝州總管。隋文帝楊堅替年幼的周靜帝輔助朝政,消難便與蜀公尉遲回聯合舉兵討伐楊堅,把他的兒子司馬永送到南陳作人質,以向陳國請求援兵。楊堅命襄州總管王誼進討,消難逃到南陳,被陳封為司空,賜爵為隋郡公。

膺之字仲慶。美須髯,有風貌,好學,厚自封植,神氣甚高。曆中書、黃門侍郎。天平中,叔父子如執鈞當軸。膺之既宰相猶子,兼自有名望,所與遊集,盡一時名流。與邢子才、王景等,並為莫逆之交。及兄世雲陷於逆亂,期親皆應誅。膺之及諸弟並有人才,為朝廷所惜,文襄特減死徙近鎮。文宣嗣業,得還。齊受禪,子如別封須昌縣公,回授膺之。子如撫愛甚慈,膺之昆季,事之如父。性方古,不會俗舊。與楊愔同為黃門郎。至愔為尚書令,抗禮如初。愔嚐有從姊慘,尚書卿尹皆跪吊,膺之執手而出。曾路逢愔,威儀道引,乃於樹下側避之。愔於車望見,令呼謂曰:“兄何意避弟?”膺之曰:“我自避赤棒,本不避卿。”愔甚重之。然以其疏簡傲物,竟天保間,淪滯不齒。乾明中,除衛尉少卿,遷國子祭酒。河清末,拜金紫光祿大夫。患泄痢,積年不起。武平中,就家拜儀同三司。班台之貴,近世專以賞勳勤,膺之雖為猥雜,名器猶重。初,司徒趙彥深起自孤微,為子如管記,膺之甚相忽略,不為之禮。及彥深為宰相,朝士輻氵奏,膺之自念,故被延請,永不至門,每與相見,捧袂而已。太常卿段孝言,左丞相孝先之弟也,位望甚隆,嚐詣其弟幼之,舉座傾敬。膺之時牽疾,在外齋馮幾而坐,不為動容。直言:“我患痢久,太常不得致怪。”黃門郎陸杳,貴遊後進,膺之嚐與棋。杳忽後至,寒溫而已,棋遂輟。園宅閑素,門無雜客,性不飲酒,而不愛重賓遊。病久,不複堪讀書,或以奕棋永日。名士有素懷者,時相尋候。無雜言,唯論經史。好讀《太玄經》,又注揚雄《蜀都賦》。每雲:“我欲與揚子雲周旋。”患痢十七年,竟不愈。齊亡歲,以痢疾終。
開初,楊堅的父親楊忠迎來由齊降周的司馬消難,兩個人結拜為異性兄弟,情誼十分深厚,楊堅常用對待叔父的禮節對待他。隋朝滅掉南陳後,消難歸隋,隋文帝特免去他的死罪,將他配為樂戶,過了二十天,又免去了樂戶的戶籍。因為過去的感情,特被朝廷引見。不久,死在家裏。

膺之弟子瑞,為禦史中丞,正色舉察,為朝廷所許。以疾去職,就拜祠部尚書。卒,贈儀同三司、瀛州刺史,諡曰文節。子瑞妻,陸令萱妹。及令萱得寵於後主,重贈子瑞開府儀同三司、中書監、溫縣伯。諸子亦並居顯職:同遊,給事黃門侍郎;同回,太常少卿;同憲,通直常侍。同遊終為佳吏,隨開皇中,為尚書戶部侍郎,卒於遂州刺史。
他的性情貪婪好淫,決斷輕率。所以,人們如果說反複無常的人,一定拿他作比方。他的妻子高氏是神武帝高歡的女兒,在鄴城時,他極力給予禮遇。入關降周後便冷淡起來。他到雲阝州任總管,留下妻子和三個兒子住在京城,妻子高氏說“:消難帶著他寵愛的小妾上任,一定不再顧念我們,望能防範他。”消難降陳後,高氏母子因而被免於株連。

子瑞弟幼之,清貞有行。武平末,為大理卿。開皇中,卒於眉州刺史。
司馬膺之,字仲慶。須髯飄逸,容貌俊美,風采動人。愛好學習,努力自我修養,誌向十分高遠。曆任中書、黃門侍郎。東魏天平時,他的叔父司馬子如在朝廷參與樞機,膺之既然是宰輔的侄子,又兼有名望,所以同他交遊的,都是當時的名流大家。他與邢子才、王元景等人結為莫逆之交。他的哥哥司馬世雲參與侯景之亂,應服喪一年的親屬都應被株連處死。膺之和他的弟弟們都是秀拔傑出的人才,被朝廷所愛惜,文襄帝高澄特意減去他們的死罪,改為流配附近的城鎮。文宣帝繼承父親高澄的事業,膺之得以還朝。北齊代魏,司馬子如被封為須昌縣公,他又將這個爵位傳授給膺之。子如對他的撫愛十分慈祥,膺之兄弟幾人侍奉子如有如親生的父親。

竇泰,字世寧,太安捍殊人也。本出清河觀津胄。祖羅,魏統萬鎮將,因居北邊。父樂,魏末破六韓拔陵為亂,與鎮將楊鈞固守,遇害。泰貴,追贈司徒。初,泰母夢風雷暴起,若有雨狀。出庭觀之,見電光奪目,駛雨沾灑。寤而驚汗,遂有娠。期而不產,大懼。有巫曰:“度河湔裙,產子必易。”便向水所。忽見一人曰:“當生貴子,可徙而南。”泰母從之,俄而生泰。及長,善騎射,有勇略。泰父兄戰歿於鎮,泰身負骸骨歸爾硃榮。以從討邢杲功,賜爵廣阿子。神武之為晉州,請泰為鎮城都督,參謀軍事。累遷侍中、京畿大都督,尋領禦史中尉。泰以勳戚居台,雖無多糾舉,而百僚畏懼。天平三年,神武西討,令泰自潼關入。四年,泰至小關,為周文帝所襲,眾盡沒,泰自殺。初,泰將發鄴,鄴有惠化尼,謠雲:“竇行台,去不回。”未行之前夜,三更,忽有硃衣冠幘數千人入台,雲收竇中尉。宿直兵吏皆驚。其人入數屋。俄頃而去。旦視關鍵不異,方知非人,皆知其必敗。贈大司馬、太尉、錄尚書事,諡曰武貞。
膺之性情端方古樸,不會媚俗。他與楊..原來同任黃門郎,到了楊..任尚書令後,他就像當初一樣,與楊..行對等的禮節。楊..的姐姐去世,尚書省的官員們都跪著祭吊,膺之隻握一下楊..的手走出。他曾在路上遇著楊..,楊..的儀仗在前麵導引,他在路邊的樹下回避,被坐在車中的楊..看見,令人喊他來,問“:老兄為何要躲避小弟?”他答“:我是躲避赤棒,本意不是避開你。”楊..對他十分看重。然而,因為他的疏放簡慢,傲視別人,竟然在天保一世,沉淪淹滯,不被拔擢。廢帝乾明時,才被任命為衛尉少卿,升遷為國子祭酒。河清末年,被封為金紫光祿大夫。他由於患痢疾腹瀉,多年臥床不起。武平年間,朝廷到他家中封他為儀同三司。台閣中的重要職銜,近世專門賞賜那些功勳卓著,勤於政事的官員。司馬膺之雖然功績平庸,但是聲望頗高。開初,司徒趙彥深出身寒微,又無支援,任膺之的叔父司馬子如的管理文牘的小官吏,膺之輕視他,對他很不禮貌。趙彥深任宰相,朝臣們都想趨奉拜謁。膺之因叔父的關係,所以被彥深邀請,膺之不到彥深家裏去,每次見麵,隻是捧一下衣袖。太常卿段孝言是左丞相段孝先的兄弟,地位和名望都很高。曾來拜訪他的弟弟司馬幼之,在座的人都被孝言傾倒,向他表達敬意。膺之這時正被疾病纏擾,隻是在外屋靠著茶幾坐下,臉上也沒有表現出殷勤歡迎的神態,說:“我患痢疾已經很久,太常卿不要見怪。”黃門郎陸杳,是王公貴族的後代。膺之曾與他一起下棋,陸杳忽然不能按時來到,膺之隻跟他寒喧幾句,不再跟他下棋。他在家裏清靜閑適,沒有閑雜的客人。他不喜歡飲酒,也不愛和那些地位高的人交往。病了很久,體力不堪再讀書,有時成天下棋消磨時光。名士們想念他的,不斷來問候,對坐不說別的,隻是談論經史。他愛讀《太玄經》,又注釋了揚雄的《蜀都賦》,常說:“我想和揚雄交往啊。”他患了十七年的痢疾,竟不痊愈。北齊滅亡的那一年,病逝。

泰妻,武明婁後妹也。泰雖以親見待,而功名自建。齊受禪,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子孝敬嗣,位儀同三司。
竇泰,字世寧,太安捍殊人。開初,他的母親夢見刮起大風,響起驚雷,好像天要降雨,她到院子裏觀看,隻見電光閃耀,奪人眼目,疾雨降落。睡夢中驚出一身汗水,便懷有身孕。懷胎期滿而不分娩,他的母親十分恐懼。有一個巫婆告訴她“:渡河時弄濕裙子,生孩子就一定容易。”她便到水邊,忽然看見一個人對她說:“你當生貴子,可遷移到南邊去住。”他的母親聽從了這些勸告,不久生下竇泰。他長大後,善於騎馬射箭,頗有勇氣和膽略,他的父兄都在戰場上犧牲,他背著他們的屍骨去投奔爾朱榮。因跟隨爾朱榮討伐邢杲有功,被賜爵為廣阿子。神武帝高歡任晉州刺史,征請竇泰為鎮城都督,參與謀劃軍事。他多次升遷,官至侍中、京畿大都督,不久,任禦史中尉,他以勳臣貴戚的身份位居台閣。雖然對朝中弊端沒有進行過多的彈劾糾察,然而,百官對他都很畏懼。

尉景,字士真,善無人也。泰、漢置尉堠官,其先有居此職者,因以氏焉。景性溫厚,頗有俠氣。魏孝昌中,北鎮反,景與神武入杜洛周中,仍共歸爾硃榮。以軍功,封博野縣伯。後從神武起兵信都。韓陵之戰,唯景所統失利。神武入洛,留景鎮鄴。尋進封為公。景妻常山君,神武之姊也。以勳戚,每有軍事,與厙狄幹常被委重。而不能忘懷財利,神武每嫌責之。轉冀州刺史,又大納賄,發夫獵,死者三百人。厙狄幹與景在神武坐,請作禦史中尉。神武曰:“何意下求卑官?”幹曰:“欲捉尉景。”神武大笑,令優者石董桶戲之。董桶剝景衣曰:“公剝百姓,董桶何為不剝公?”神武誡景曰:“可以無貪也。”景曰:“與爾計生活孰多,我止人上取,爾割天子調。”神武笑不答。改封長樂郡公,曆位太保、太傅。坐匿亡人,見禁止。使崔暹謂文襄曰:“語阿惠,兒富貴,欲殺我邪?”神武聞之泣,詣闕曰:“臣非尉景無以至今日。”三請,帝乃許之。於是黜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神武造景,景恚,臥不動,叫曰:“殺我時趣邪?”常山君謂神武曰:“老人去死近,何忍煎迫至此!”又曰:“我為爾汲水,胝生。”因出其掌。神武撫景,為之屈膝。先是,景有果下馬,文襄求之,景不與,曰:“土相扶為牆,人相扶為王。一馬亦不得畜而索也?”神武對景及常山君責文襄而杖之。常山君泣救之,景曰:“小兒慣去,放使作心腹,何須幹啼濕哭,不聽打邪?”尋授青州刺史,操行頗改,百姓安之。征授大司馬,遇疾,薨於州。贈太師、尚書令。齊受禪,以景元勳,詔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追封長樂王。
東魏孝靜帝天平三年(536),高歡率兵進討西魏,命竇泰從潼關進攻。天平四年,他投軍來到小關,被宇文泰襲擊,全軍覆沒,他自盡身亡。他將從鄴地出發西進時,鄴城有一個叫惠化的僧人散布謠諺說:“竇行台,去不回。”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三更時分,忽然有數千名穿著紅衣服戴著頭巾的人來到禦史台,說是來收回竇中尉。值班的官吏和士兵都很驚奇。這些人進入幾個屋子,不久離去。第二天看門上的鎖都沒有動,大家才知道來的這些都不是人,便知道竇泰出兵必敗。死後,朝廷追贈他為大司馬、太尉、錄尚書事,諡號武貞。

子粲,少曆顯職,性粗武。天保初,封厙狄幹等為王,粲以父不預王爵,大恚恨,十餘日閉門不朝。帝怪,遣使就宅問之。隔門謂使人曰:“天子不封粲父作王,粲不如死。”使雲:“須開門受敕。”粲遂彎弓隔門射。使者以狀聞之,文宣使段韶諭旨。粲見韶,唯撫膺大哭,不答一言。文宣親詣其宅慰之,方複朝請。尋追封景長樂王,粲襲爵。位司徒、太傅,薨。
尉景,字士真,善無人。秦、漢之際設置尉堠一職,他的祖先有人擔任過這個職務,因此,以官職為姓。

子世辨嗣。周師將入鄴,令世辨率千餘騎覘候。出滏口,登高阜西望,遙見群鳥飛起,謂是西軍旗幟,即馳還。比至紫陌橋,不敢顧。隋開皇中,卒於浙州刺史。
他性情溫和淳厚,頗有豪俠之氣,北魏孝明帝孝昌時,北部軍鎮反叛,尉景與高歡先跟隨杜洛周,後又歸附爾朱榮。因建立軍功,他被封為博野縣伯。後來跟著高歡在信都起兵,韓陵大戰,高歡大勝,惟有尉景統率的軍隊失利。高歡率兵進入洛陽,讓尉景留下來鎮守鄴城。不久,他又晉封為公。他的妻子常山君,是高歡的妹妹。因為是高歡的親戚,所以每有軍事行動,他與厙狄幹經常被委以重任。他不能忘懷於財貨利益,高歡因此常訓斥他。他任冀州刺史,大量收受賄賂,調集役夫打獵,死了三百人。厙狄幹與他一起在高歡那裏座談。厙狄幹請求作禦史中尉,高歡問:“你為什麼屈尊要求擔任這個官職呢?”他答道“:想捉拿像尉景這樣的貪官。”高歡聽了大笑,命俳優石董桶戲謔尉景。石董桶去剝尉景的衣服,說:“您剝百姓,我為啥不能剝您呢?”高歡告誡他說“:以後不要再有貪心了。”他說“:與您計算一下我們誰得到的多,我隻從百姓身上取一些,您卻從天子身上奪取調捐。”高歡聽了隻笑不答。

婁昭,字菩薩,代郡平城人也,武明皇後之母弟也。祖父提,雄傑有識度,家僮千數,牛馬以穀量。性好周給,士多歸附之。魏太武時,以功封真定侯。父內幹,有武力,未仕而卒。昭貴,魏朝贈司徒。齊受禪,追封太原王。昭方雅正直,有大度深謀,腰帶八尺,弓馬冠時。神武少親重之,昭亦早識人雄,曲盡禮敬。數隨神武獵,每致請,不宜乘危曆險。神武將出信都,昭讚成大策,即以為中軍大都督。從破爾硃兆於廣阿,封安喜縣伯,改濟北公,又徙濮陽郡公,授領軍將軍。魏孝武將貳於神武,昭以疾辭還晉陽。後從神武入洛。兗州刺史樊子鵠反,以昭為東道大都督討之。子鵠既死,諸將勸昭盡捕誅其黨。昭曰:“此州無狀,橫被殘賊,其賊是怨,其人何罪?”遂皆舍焉。後轉大司馬,仍領軍。遷司徒,出為定州刺史。昭好酒,晚得偏風,雖愈,猶不能處劇務。在州,事委僚屬,昭舉其大綱而已。薨於州,贈假黃鉞、太師、太尉,諡曰武。齊受禪,詔祭告其墓,封太原王。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
他又被改封為長樂郡公,曆任太保、太傅。因隱匿逃人獲罪,被逮捕關押。他讓崔暹對文襄帝高澄說:“對阿惠說,這小兒富貴了,想殺死我嗎?”高歡聽後不禁哭泣,到宮中對天子說:“我要沒有尉景就沒有今天。”多次請求,天子才同意將他釋放。於是,將他降職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歡到他家裏看望他,他很生氣,躺在那裏不動,大聲問:“殺我的時候你到哪裏去了?”他的妻子常山君對哥哥高歡說:“他離死不遠了,怎麼忍心再這樣煎熬他!”又說“:他過去替您提水,手上都磨出了厚厚的老繭。”並伸出手掌讓高歡看。高歡撫慰尉景,不覺向他屈膝下跪。早先,尉景有一匹果下馬,高歡的長子高澄向他索求,他不給,說:“許多土互相粘合在一起就成了牆,人互相扶持就成了王。我連一匹馬也不能養,你竟然來要?”高歡對著尉景和常山君責罵高澄,並用棍子打他。常山君哭著救護高澄,尉景說:“小孩子被慣壞了,如果你把他當成骨肉腹心,何必哭哭啼啼,不讓我好好地教訓他呢?”

長子仲達嗣,改封濮陽王。
不久,他任青州刺史。他的操行誌節大為改變,百姓都安居樂業。朝廷命他為大司馬,他患病,在青州去世。

次子定遠,少曆顯職。外戚中,偏為武成愛狎,別封臨淮郡王。武成大漸,與趙郡王等同受顧命,位司空。趙郡王之奏黜和士開,定遠與其謀。遂納士開賄賂,成趙郡之禍,其貪鄙如此。尋除瀛州刺史。初,定遠弟季略,穆提婆求其伎妾,定遠不許。因高思好作亂,提婆令臨淮國郎中金造遠陰與思好通。後主令開府段暢率三千騎掩之,令侍禦史趙秀通至州,以贓貨事劾定遠。定遠疑有變,遂縊而死。
他的兒子尉粲從小就曆任顯要的官職,性格粗魯。天保初年,朝廷封厙狄幹等人王爵,尉粲因為父親沒有被授予王爵,十分憤恨,十多天閉門在家,不去上朝。文宣帝很奇怪,派人到他家去詢問。他隔著門對來人說“:天子不封我的父親為王,我還不如死掉的好。”使者說:“你應該開門接受天子的敕命。”他便拉開弓箭,隔著門射去。使者把情況奏報給文宣帝,文宣帝又派段韶去宣布諭旨。他見到段韶,隻是撫著胸脯失聲痛哭,一句話也不回答。文宣帝親自到他家慰問,他才上朝。不久,朝廷追封他的父親尉景為長樂王,由他繼承王爵。

昭兄子睿。睿字佛仁。父拔,魏南部尚書。睿幼孤,被叔父昭所養。為神武帳內都督,封掖縣子。累遷光州刺史。在任貪縱,深為文襄所責。後改封九門縣公。齊受禪,除領軍將軍,別封安定侯。睿無他器幹,以外戚貴幸,縱情財色。為瀛州刺史,聚斂無厭。皇建初,封東安王。大寧元年,進位司空。平高歸彥於冀州,還拜司徒。河清三年,濫殺人,為尚書左丞宋仲羨彈奏,經赦乃免。尋為太尉,以軍功進大司馬。武成至河陽,仍遣總偏師赴縣瓠。睿在豫境,留停百餘日,專行非法。詔免官,以王還第。尋除太尉,薨,贈大司馬。
厙狄幹,善無人。他的曾祖父厙狄越豆眷在北魏道武帝時因建立軍功,朝廷將善無西部臘漢山一帶方圓百裏的土地封賞給他。他後來率領部落的家口向北遷移,因而,家住在北部邊境。

子子產嗣,位開府儀同三司。
他性情耿直,寡言少語,身懷武藝。北魏孝明帝正光初年,因幫助朝廷掃除逆黨,被授為將軍,負責保衛皇宮大內。因為長時間居住在寒冷的地方,所以,不適應中原的炎夏酷暑,冬天才能到京城洛陽,夏天又回到家鄉避暑。孝昌元年(525),北部邊境發生動亂,他逃向雲中,被刺史費穆送交給爾朱榮。以軍主的身份隨爾朱榮率兵進據洛陽。後來又跟著高歡起兵,在韓陵打敗爾朱氏,被封為廣平縣公。不久,晉封為郡公。河陰一仗,各位將軍都傳捷報,惟有他的部隊敗退。高歡因念他過去的功勞,沒有對他譴責和降職。不久,他轉任太保、太傅。

厙狄幹,善無人也。曾祖越豆眷,魏道武時,以功割善無之西臘汗山地方百裏以處之。後率部落北遷,因家朔方。幹鯁直少言,有武藝。魏正光初,除掃逆黨,授將軍,宿衛於內。以家在寒鄉,不宜毒暑,冬得入京師,夏歸鄉裏。孝昌元年,北邊擾亂,奔雲中,為刺史費穆送於爾硃榮。以軍主隨榮入洛。後從神武起兵,破四胡於韓陵,封廣平縣公,尋進郡公。河陰之役,諸將大捷,唯幹兵退。神武以其舊功,竟不責黜。尋轉太保、太傅。及高仲密以武牢叛,神武討之,以幹為大都督,前驅。幹上道不過家,見侯景,不遑食,景使騎追饋之。時周文自將兵至洛陽,軍容甚盛。諸將未欲南度,幹決計濟河,神武大兵繼至,遂大破之。還為定州刺史。不閑吏事,事多煩擾,然清約自居,不為吏人所患。遷太師。天平初,以幹元勳佐命,封章武郡王,轉太宰。幹尚神武妹樂陵長公主,以親地見待。自預勤王,常總大眾,威望之重,為諸將所伏。而最為嚴猛。曾詣京師,魏譙王元孝友於公門言戲過常,無能麵折者,幹正色責之,孝友大慚,時人稱善。薨,贈假黃鉞、太宰,給轀輬車,諡曰景烈。
高仲密在武牢關叛變,高歡率兵進討,命厙狄幹為大都督,作為部隊的先鋒。他出發後連家門都不路過。為了見侯景,連飯都顧不上吃,侯景派騎兵追著給他送飯吃。這時,宇文泰親自率兵到達洛陽,軍威十分雄壯。東魏的將領們都不想渡河南進,厙狄幹卻決定渡過黃河,進攻洛陽。高歡率領大軍接踵而至,將宇文泰的軍隊打得大敗。歸來後他任定州刺史,由於他不精通吏治,為政多繁劇騷擾。然而,卻能清廉儉約,勵節自守,不被官吏和百姓所厭惡。又遷任太師。天保初年,因為他是國家的元勳,又有佐命立國的功勞,被朝廷封為章武郡王,又轉為太宰。

幹不知書,署名為幹字,逆上畫之,時人謂之穿錘。又有武將王周者,署名先為吉,而後成其外。二人至孫,始並知書。幹,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
厙狄幹與高歡的妹妹樂陵公主結婚,因為是朝廷的親戚而被厚待。他參與為王事盡力的事情,常常總領大眾。其威望之高,被將領們所佩服。他最為嚴肅威猛,曾到京城,魏譙王元孝友在朝臣麵前戲謔過甚,沒有人敢當麵批評他的過失。厙狄幹卻正言厲色地予以斥責,元孝友大為慚愧,人們都稱讚他。去世後,朝廷追贈他為假黃鉞、太宰,送給他鍂車京喪車一輛,諡號為景烈。

子伏敬,位儀同三司卒,子士文嗣。
厙狄幹不認識字,在公文上簽名為幹字,那一豎畫卻向上畫出,人們都稱之為穿槌。

士文性孤直,雖鄰裏至親,莫與通狎。在齊,襲封章武郡王,位領軍將軍。周武帝平齊,山東衣冠多來迎,唯士文閉門自守。帝奇之,授開府儀同三司、隨州刺史。隋文受禪,加上開府,封湖陂縣子,尋拜貝州刺史。性清苦,不受公料,家無餘財。其子嚐啖官廚餅,士文枷之於獄累日,杖之二百,步送還京。僮隸無敢出門。所買鹽菜,必於外境。凡有出入,皆封署其門,親故絕跡,慶吊不通。法令嚴肅,吏人股戰,道不拾遺。有細過,必深文陷害。嚐入朝,遇上賜公卿入左藏,任取多少。人皆極重,士文獨口銜絹一匹,兩手各持一匹。上問其故,士文曰:“臣口手俱足,餘無所須。”上異之,別賞遺之。
厙狄士文是厙狄幹的兒子,他性情孤高正直,即使是鄰居和至親好友,沒有人與他嬉戲耍笑的。在北齊,他繼承了章武郡王的爵位,官至領軍將軍。周武帝宇文邕平定北齊,山東的縉紳官宦都出來迎接,惟有他閉門在家。周武帝很器重他,封他為開府儀同三司、隨州刺史。

士文至州,發摘奸諂,長吏尺布鬥粟之贓,無所寬貸。得千人,奏之,悉配防嶺南。親戚相送,哭聲遍於州境。至嶺南遇瘴厲,死者十八九。於是父母妻子,唯哭士文。士文聞之,令人捕搦,捶楚盈前而哭孝彌甚。司馬京兆韋焜、清河令河東趙達,二人並苛刻,唯長史有惠政。時人語曰:“刺史羅殺政,司馬蝮蛇瞋,長史含笑判,清河生吃人。”上聞,歎曰:“士文暴過毒獸!”竟坐免。未幾,為雍州長史。謂人曰:“我向法深,不能窺候貴要,無乃必死此官!”及下車,執法嚴正,不避貴戚,賓客莫敢至門,人多怨望。
隋文帝楊堅接受周靜帝的禪讓即皇帝位,封士文為上開府,賜爵為湖陂縣子,不久,任命他為貝州刺史。他清廉艱苦,不貪占公家的任何東西,家中沒有多餘的錢財。他的兒子曾吃了官廚中的餅子,他便給兒子戴上枷鎖,關進監獄許多天,又打了二百棍,步行押送回京。家中的書僮奴仆沒有人敢輕易走出府門。家裏吃的油鹽菜蔬,一定到他管轄的區域以外公平采買。府中有人出入,都要在門口登記,親朋故交都因此斷絕往來,慶賀吊唁,互不相通。他頒布了嚴刑峻法,官吏百姓有違法者,無不膽顫股栗。貝州境內,道不拾遺。就是有人犯了小的過失,他也要嚴加追究,決不寬貸。他曾回京城朝拜天子,正遇上隋文帝將國庫裏的東西賞賜給公卿大臣,讓他們任意拿取。許多人都拿得又多又重,惟有士文用嘴咬著一匹絹,兩隻手各拿了一匹。隋文帝問他為什麼拿得這樣少,他答道:“我的口和手都得到滿足,其他就沒什麼需求的。”隋文帝很驚異,另外賞賜給他一些東西。

士文從妹為齊氏嬪,有色,齊滅後,賜薛公長孫覽。覽妻鄭氏妒,譖之文獻後,令覽離絕。士文恥之,不與相見。後應州刺史唐君明居母憂,娉以為妻。由是君明、士文並為禦史劾。士文性剛,在獄數日,憤恚而死。家無餘財,有三子,朝夕不繼,親賓無贍之者。
他在州刺史任上,揭發並懲治那些醜惡奸邪的犯罪行為,官吏們有一尺布一鬥粟的貪汙或受賄,他也嚴懲不貸。共處治一千人,奏報給朝廷後,都發配到嶺南。為罪犯送行的親屬哭聲遍於貝州全境。這些人到了嶺南,遇上那裏的由濕熱的空氣而傳染的疾病,十有八九都死掉了。於是,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都哭喊著厙狄士文的名字控訴叫罵。他聽說後,派人將他們捕來,鞭打棍擊,而哭喊的聲音更高。司馬京兆人韋棍、清河縣令河東人趙達,二人也都為政苛刻,隻有長史惠愛百姓。當時人們傳說:“刺史為政就像閻羅王,司馬發怒好比蝮蛇瞪眼睛,隻有長史對著百姓笑,清河這地方真是生吃活人。”隋文帝聽說後歎息道“:士文的暴政超過了猛獸!”坐罪免去官職,不久,又被任命為雍州長史。他對別人說“:我過去立法嚴格,不能看貴臣顯要的眼色行事,不久一定會死在這個官位上!”上任後,執法嚴格公正,不回避勳臣貴戚,客人們不敢到他的家門請托,人們對他產生了埋怨的情緒。

韓軌,字伯年,太安狄那人也。少有誌操,深沈,喜怒不形於色。神武鎮晉州,引為鎮城都督。及起兵於信都,軌讚成大策。從破爾硃兆於廣阿,又從韓陵陣,封平昌縣侯。仍督中軍,從破爾硃兆於赤谼嶺。再遷秦州刺史,甚得邊和。神武巡秦州,欲以軌還,仍賜城人戶別絹布兩疋,州人田昭等七千戶皆辭不受,唯乞留軌。神武嘉歎,乃留焉。頻以軍功,進封安德郡公,遷瀛州刺史。在州聚斂,為禦史糾劾,削除官爵。未幾,複其安德郡公。曆位中書令、司徒。齊受禪,封安德郡王。
他的從妹原來是北齊天子的嬪妃,頗有姿色。北齊滅亡後,被朝廷賜給了薛公長孫覽。長孫覽的妻子嫉妒,到文獻後那裏進讒,讓長孫覽把士文的從妹休棄。士文感到很羞恥,不與他的從妹相見,後來,應州刺史唐君明在為母親守喪期間聘娶他的從妹為妻子。因此,他與君明都被禦史彈劾。士文性情剛烈,在獄中被拘押數日,就憤恨死去。家中沒有多餘的錢財,他有三個兒子,生活窮困,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親戚朋友卻沒有人幫助他們。

軌妹為神武所納,生上黨王渙,複以勳庸,曆登台鉉,常以謙恭自處,不以富貴驕人。後拜大司馬,從文宣征蠕蠕,在軍暴疾,薨。贈假黃鉞、太宰、太師,諡曰肅武。皇建初,配享文襄廟庭。
韓晉明,北齊大司馬、安德郡王韓軌之子。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天統時,又改封為東萊王。他頗有豪俠之氣,在勳貴王公的子孫中,他最留心學問。他喜好飲酒,並因此任性放縱。宴請賓客,一頓酒席的費用,常至一萬錢,但還嫌太節儉。朝廷想把他安置到富裕重要的地方任官職,他必定以身體患病拒絕,對別人說“:我這個沒用的人隻能飲美酒佳釀,觀山水名勝,怎麼能當刀筆官吏,被束縛在故紙堆中呢?”武平末年,他被朝廷任命為尚書左仆射,隻幹了一百來天,便稱病辭去官職。

子晉明嗣。天統中,改封東萊王。晉明有俠氣,諸勳貴子孫中,最留心學問。好酒誕縱。招引賓客,一席之費,動至萬錢,猶恨儉率。朝廷欲處之貴要地,必以疾辭,告人雲:“廢人飲美酒,對名勝。安能作刀筆吏,披反故紙乎?”武平末,除尚書左仆射,百餘日,便謝病解官。
段韶,字孝先,少年時工於騎馬射箭,有將領的才能膽略。因為他是武明皇後的姨外甥,高歡更加器重和喜歡他。常讓他在自己的身邊,當做心腹,任他為親信都督。

段榮,字子茂,姑臧武威人也。祖信,仕沮渠氏。後入魏,以豪族徙北邊,仍家於五原郡。父連,安北府司馬。榮少好曆術,專意星象。正光中,謂人曰:“吾今觀玄象,察人事,不及十年,當有亂矣。亂起此地,天下因此橫流,無可避也。”未幾如言。榮初之杜洛周,因奔爾硃榮。及神武起兵,榮讚成之。神武南討鄴,留榮鎮信都,仍授定州刺史。時攻鄴未克,榮轉輸無闕。神武入洛,論功封姑臧縣侯,轉授瀛州刺史。榮妻,武明皇後長姊也,榮恐神武招私親之議,固推諸將,竟不之州。尋曆相、濟、秦三州,所在百姓愛之。神武將圖關右,榮稱未可,及渭曲敗,神武曰:“不用段榮言,以至於此。”尋除山東大行台,領本州流人大都督,甚得物情。卒,贈太尉,諡曰昭景。皇建初,配享神武廟庭。二年,重贈大司馬、尚書令、武威王。長子韶嗣。
高歡率兵在廣阿與爾朱兆所部對峙,卻懼怕敵兵數量眾多。段韶勸慰他說“:所說的眾,就是要讓眾人樂於為你去死;所說的強,就是要得到天下人的心。爾朱氏分裂朝廷,破壞了國家的元氣,群臣們都到邙山去迎接爾朱榮,有什麼罪過,他卻殺死少主,又立新君,不過在旬月之間就改朝換代。弄得天下動亂,十室九空。您親自彰明德義,誅殺天子身邊的惡人,攻到哪裏不會勝利呢?”神武帝高歡說:“我雖然堅持正義,討伐逆賊,恐怕沒有皇天相助。”段韶說:“我聽說力量小的能戰勝力量大的,德義會由小到大,逐漸擴展。皇天沒有遠近親疏,隻要有德於民,有義於國,它都會幫助您。現在爾朱氏在外騷擾天下,成為人們心目中的亂臣賊子,對內失去一切正直善良的朝臣的支持。有智慧的人不為他出謀劃策,有勇力的人不替他拚死搏鬥。不肖者已經失職,賢能的人就要取而代之,還有什麼猶豫的呢?”高歡接受他的勸告,便向爾朱兆的軍隊發動進攻,將敵軍打敗。段韶多次建立軍功,被封為下洛縣男。後來,他又繼承父親段榮的爵位,為姑臧縣侯。邙山之役,高歡被賀拔勝追趕,他從旁邊馳馬用箭射死賀拔勝的戰馬,追趕的騎兵不敢前進,高歡才得以逃脫。朝廷為此賜給他馬匹鞍韉和金銀,晉封爵位為公。

韶字孝先,少工騎射,有將領才略。以武明皇後甥,神武益器愛之,常置左右,以為心腹,領親信都督。
段韶隨高歡進討玉壁,城池沒有攻下,高歡就患重病。他對大司馬斛律金、司徒韓軌、左衛將軍劉豐等人說:“我一向認為段韶論說軍事,很有謀略。如果過去采納他的計謀,可免去今日的征討之勞。我的病情嚴重,想把朝廷的大事委托給他,你們認為如何?”斛律金等人都說“:了解臣子都不如國君,實在是沒有人能超過段孝先的。”高歡便命他與文宣帝高洋一起鎮守鄴城,召集文襄帝高澄到軍中來準備接受神武帝的遺詔。高澄也把段韶作為寄托,軍中的大事,都與他一起籌劃。神武帝去世,侯景反叛,高澄回到鄴城,讓段韶留守晉陽,把軍國大事都托付給他。加封他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文宣帝高洋代魏立齊,又任命他為尚書右仆射,遷任冀州刺史。

神武拒爾硃兆於廣阿,憚兆兵眾。韶曰:“所謂眾者,得眾人之死;所謂強者,得天下之心。爾硃裂冠毀冕,拔本塞原。芒山之會,搢紳何罪?殺主立君,不脫旬朔。天下從亂,士室而九。王躬昭德義,誅君側之惡,何往而不克哉!”神武曰:“吾雖以順討逆,恐無天命。”韶曰:“聞小能敵大,小道大淫,皇天無親,唯德是輔。今爾硃外賊天下,內失善人,智者不為謀,勇者不為鬥。不肖失職,賢者取之,複何疑也!”遂與挑戰,敗之。頻以軍功,封下洛縣男,後回賜父爵姑臧縣侯。芒山之役,為賀拔勝所窘,韶從傍馳馬反射,斃其馬,追騎不敢進,遂免。賜鞍下馬並金,進爵為公。及征玉壁,攻城未下,神武不豫。謂大司馬斛律金、司徒韓軌、左衛將軍劉豐等曰:“吾每謂孝先論兵,殊有英略,若比來用其謀,可無今日之勞矣。吾患危篤,欲委孝先以鄴下事,若何?”金等鹹曰:“知臣莫若君,實無出孝先者。”仍令韶從文宣鎮鄴,召文襄赴軍顧命。文襄以孝先為托,令軍旅大事,並與籌之。及神武崩,侯景反,文襄還鄴,留韶守晉陽,委以軍事。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文宣受禪,除尚書右仆射,遷冀州刺史。
天保四年(553),南梁將領東方白額領兵悄悄進至宿豫,朝廷命段韶率軍進討。到達宿豫,適逢梁將嚴超達等股軍隊逼攻涇州,陳霸先準備攻打廣陵,尹令思陰謀襲擊盱眙。北齊的軍隊都很恐慌。段韶對將領們說“:自從蕭梁發生動亂,南朝沒有固定的國君,人人各懷離異之心。陳霸先口說要與朝廷同心同德,內心裏卻有背離的想法,我估量得已經很透徹了。”他留下儀同三司敬顯俊等人圍攻宿豫,親自率兵星夜兼程趕赴涇州。途徑盱眙,梁將尹令思沒料想齊軍會突然來到,望風披靡,紛紛南逃。齊軍打敗嚴超達,由涇州馳回廣陵,陳霸先不戰而逃。然後,齊軍又以凱旋之師進赴宿豫,段韶派能言善辯之士進城勸說東方白額,白額打開城門,出來與段韶締結盟約。盟約訂完,他估計白額不會遵守,將白額和他的幾位兄弟一起斬首,並將他們的頭顱送到京城。朝廷封他為平原郡王,曆任司空、司徒、大將軍、尚書令、太子太師。因繼母去世,他辭去官職回家守喪。不久,被朝廷起用,任大司馬,仍然任尚書令,又遷任錄尚書事、並州刺史。後來,與東安王婁睿一起平定高歸彥的叛亂,遷升為太傅,仍任並州刺史。他為政不計較別人細微的過失,頗得官吏們擁戴。宇文泰派將領率羌族與突厥人聯合進攻晉陽,武成帝高湛從鄴城率兵兼程趕來救援。當時天降大雨,將領們有人想主動出擊敵人,段韶卻阻止說:“我們不如嚴陣以待,彼勞我逸,將敵人打敗是確定無疑的事情。”果然大敗敵軍,他被晉封為太師。

天保四年,梁將東方白額潛至宿豫,詔韶討之。既至,會梁將嚴超達等軍逼涇州,陳霸先將攻廣陵,尹令思謀襲盱眙,三軍鹹懼。韶謂諸將曰:“自梁氏喪亂,國無定主,人懷去就。霸先外托同德,內有離心,吾揣之熟矣。”乃留儀同三司敬顯俊等圍宿豫,自倍道赴涇州。塗出盱眙,令思不虞大軍卒至,望旗而奔。進破超達軍。回赴廣陵,霸先遁走。旋師宿豫,遣辨士喻白額。白額開門請盟。盟訖,度白額終不為用,斬之,並其諸弟,並傳首京師。封平原郡王,曆司空、司徒、大將軍、尚書令、太子太師。以繼母憂,去職。尋起為大司馬,仍為尚書令,遷錄尚書事、並州刺史。後與東安王婁睿平高歸彥,遷太傅,仍蒞並州。為政不存小察,甚得人和。周文遣將率羌夷與突厥合眾逼晉陽,武成自鄴倍道赴之。時大雪,諸將或欲逆之,韶曰:“不如陣以待之。彼勞我逸,破之必矣。”遂大破之。進位太師。
北周的宰輔宇文護的母親閻氏先許配給中山宮,宇文護聽說她還活著,便從邊境送書信給北齊,請求送還他的母親,並表示兩國今後要和睦通好。段韶認為宇文護表麵是北周的宰相,而實際卻掌握王權。為了他的母親請求與我們通好講和,不派一個使者,僅僅靠投遞書信,恐怕是不願向我們示弱。我們先暫時答應送還他的母親,待兩國通好,互相往來後,再送還也不算晚。朝廷沒有采納他的建議,便派使者按禮節將宇文護的母親送回。宇文護與母親團聚不久,便派將軍尉遲回等人進襲洛陽。朝廷命蘭陵王高長恭、大將軍斛律光迎戰周軍。齊軍行至邙山腳下,卻逗留不前。武成帝召請段韶,想讓他趕赴洛陽解圍,但又顧慮突厥人進攻。段韶說“:突厥人侵犯北部邊境,事情就像身上長了癬疥,北周人的進攻,才是深入膏肓的大病。”武成帝命他率一千精銳騎兵從晉陽出發,五天便渡過黃河。他在大和穀與周軍相遇,便與各路將領布好陣勢等待敵軍。他率領左軍,蘭陵王高長恭率領中軍,斛律光率領右軍。周軍奔上邙山與齊軍作戰,段韶故意暫時領軍退卻,等待敵兵精疲力盡,再下馬反擊,把周軍打得潰不成軍,洛陽的包圍立即被解除。朝廷任命他為太宰,封爵為靈武縣公。天統三年(567),被授予左丞相的職務。四年,另外封爵為永昌郡公,領取滄州的俸祿。

周塚宰宇文護母閻氏,先配中山宮,護聞尚存,乃因邊境移書,請還其母,並通鄰好。韶以為護外托為相,其實王也。為母請和,不通一介之使,據移送書,恐示以弱。且外許之,待通和往複,放之未晚。不聽,遂遣使以禮將送。護得母,仍遣將尉遲迥等襲洛陽。詔蘭陵王長恭、大將軍斛律光擊之。軍次芒山下,逗留未進。武成召韶,欲赴洛陽圍,但以突厥為慮。韶曰:“北虜侵邊,事等疥癬;西羌窺逼,是膏肓之病。”帝仍令韶督精騎一千發晉陽,五日便濟河。遇周軍於大和穀,與諸將陣以待之。韶為左軍,蘭陵王為中軍,斛律光為右軍。上山逆戰,韶且卻引,待其力弊,下馬擊之,周人大潰。洛城圍亦即奔遁。除太宰,封靈武縣公。天統三年,除左丞相。四年,別封永昌郡公。食滄州幹。武平二年,出晉州道,到定隴,築威敵、平寇二城而還。二月,周師來寇,遣韶與右丞相斛律光、太尉蘭陵王長恭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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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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