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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三十九

齊宗室諸王上
高睿,小名叫須拔,從小失去了父親。天生的聰明敏慧,很為神武帝高歡喜愛,將他養在宮中,命遊娘做他的母親,對他的恩遇不同於其他子侄。東魏興和年間,繼承他父親趙郡王高琛的爵位為南趙郡公。長到四歲,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他的母親是東魏的華陽公主,他從母的姐姐鄭氏開玩笑對他說:“你是我的姨外甥,為什麼倒去親近遊氏?”他因而到處訪問,以至失去了正常的情緒。神武帝懷疑他得了病,他說:“我沒有病,隻是聽說我有生身母親,想見上一麵。”神武帝很是驚奇,命他的生母來宮中見麵。他先向前跪拜母親,繼而抱著母親的脖子大聲痛哭。神武帝十分悲傷,對平素王說:“這孩子特別孝順,我的孩子中沒有能趕上他的。”便為他停止了一天的公務。他讀《孝經》讀到“資於事父”一句,常流淚感歎。十歲時他的母親去世,神武帝親自送他到領軍府,讓他為母親舉哀。他痛哭失聲,以至昏厥,三天沒有吃一口水和飯。神武帝與武明太後反複勸慰,他才漸漸聽從。居喪時長時間齋戒自身,哀毀骨立,拄著木杖才能站起。神武帝命常山王與他一同起居,日夜勸告。神武帝還命左右侍奉他的人也不許進水。他雖然連清水漱口都不用,到中午仍不肯吃飯。因此,神武帝每到吃飯一定喊他與自己同案而食。神武帝去世,他痛哭得吐出血來。長大後將要結婚,臉上卻出現了悲愁的顏色。文襄帝高澄問他“:我為你娶了鄭述祖的女兒,你為什麼不高興?”他答道:“我自己痛心從小失去父母,隻剩孤身一人,現在將要結婚,有許多感慨。”話沒有說完,又嗚咽哭泣,不能自禁。文襄帝也很可憐他,勸他勤奮學習,他常常讀書到深夜才休息。

趙郡王琛子睿清河王嶽子勱廣平公盛陽州公永樂襄樂王顯國上洛王思宗子元海弟思好平秦王歸彥兄子普長樂王靈山神武諸子
北齊文宣帝高洋即皇帝位,封高睿為王。他身高七尺,儀表偉岸,十分熟悉做官的政務,有知人之明。天保二年(551),他出任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當時年齡才十七歲,被人們稱讚是一位優秀的地方長官。天保六年,朝廷命他領兵監管修築長城。當時正值六月盛暑,他在路上撤去傘蓋,親自與士兵們同勞共苦。定州常貯藏冰塊,長史宋欽道因高睿冒著暑熱監工,派人日夜兼程送來冰塊。正是炎夏酷暑,都認為這是很必需的。高睿卻對著冰塊歎息說“:三軍將士都喝被曬熱了的水,我怎麼能獨自喝冰水呢?”便讓冰塊慢慢消融成水,他竟一口也不嚐,士兵們為之感慨喜悅。原先服完役後,讓力役們自己還家,年輕力壯的都回去,老弱病殘的大多死在邊地。他因此親自指揮軍隊,命身體強壯的與身體病弱的互相扶持,賴以保全的十有三四。

趙郡王琛,字元寶,齊神武皇帝之弟也。少便弓馬,有誌氣。封南趙郡公,累遷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甚有聲譽。及斛斯椿等釁結,神武帥師入洛陽,以晉陽根本,召琛留總相府政事,天平中,除禦史中尉。正色糾彈,無所回避,遠近肅然。尋亂神武後庭,因杖而斃。時年二十三。,太尉、尚書令,諡曰貞。天平三年,又贈假黃鉞、左丞相、太師、錄尚書事,進爵為王,配享神武廟廷。子睿嗣。
天保八年,他被任命為都督、北朔州刺史。他安撫剛從外地遷來的移民,設置烽火台加強戍守,一切都井井有條,很被軍民們稱道。他在沒有水的地方祈禱天地,挖井鑿池,泉水源源不斷地湧出,至今仍稱為趙郡王泉。天保九年,濟南派太子監國,因而設立大都督府,與尚書省分理所有的政務。仍在開建的府署設置佐史職,文宣帝尤其重視佐史一職的人選,便命高睿為侍中,任大都督府長史。他後來因陪同文宣帝參加宴會,文宣帝很從容地對常山王高演等人說“:古往今來會有這樣稱職的長史嗎?”

睿小名須拔,幼孤,聰慧夙成,特為神武所愛,養於山公主也。令遊娘母之,恩異諸子。魏興和中,襲爵南趙郡公。年至四歲,未嚐識母。其母魏華陽山主也。其從母姊鄭氏戲謂曰:“汝是我姨兒,何倒親遊氏?”睿因訪問,遂失精神。神武疑其感疾,睿曰:“兒無患苦,但聞有所生,欲得暫見。”神武驚,命元夫人至,就宮見之。睿前跪拜,因抱頸大哭。神武甚悲傷,謂平秦王曰:“此兒至孝,吾子無及者。”遂為休務一日。睿讀《孝經》,至“資於事父”,輒流涕噓欷。十歲喪母,神武親送至領軍府。為發哀,舉聲殞絕,三日水漿不入口。神武與武明太後殷勤敦譬,方漸順旨。居喪長齋,骨立,杖而後起。神武令常山王與同臥起,日夜喻之,並敕左右,不許進水。雖絕清漱,午輒不肯食,由是神武食必呼與同案。神武崩,哭泣嘔血。及壯,將婚,貌有戚容。文襄謂曰:“我為爾娶鄭述祖女,何嫌而不樂?”對曰:“自痛孤遺,方從婚冠,彌用感切。”言未卒,鳴咽不自勝,文襄為之憫然。勱之勤學,常夜久方罷。文宣受禪,進爵為王。睿身長七尺,容儀其偉,閑習吏事,有知人之鑒。天保二年,出為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時年十七,稱為良牧。六年,詔睿領兵監築長城。於時六月,睿途中屏蓋扇,親與軍人同勞苦。定州先常藏冰,長史宋欽道以睿冒熱,遣倍道送冰,正遇炎盛,鹹謂一時之要。睿對之歎曰:“三軍皆飲溫水,吾何義獨進寒冰!”遂至銷液,竟不一嚐,兵人感悅。先是役罷,任其自歸,丁壯先返,羸弱多致僵殞。睿於是親帥營伍,強弱相持,賴全者十三四焉。八年,除都督、北朔州刺史。睿撫慰新遷,量置烽戍,備有條法,大為兵人所安。無水處禱而掘井,泉源湧出,至今號曰趙郡王泉。九年,濟南以太子監國,因立大都督府,與尚書省分理眾事,仍開府置佐史。文宣特崇其選,除睿侍中,攝大都督府長史。睿後因侍宴,帝從容謂常山王演等曰:“由來亦有如此長史不?”
皇建初年,他兼管並州的政務,孝昭帝臨終之前,把預立新帝的事委托給他,他在鄴城奉迎武成帝高湛,被朝廷封為尚書令。後主天統時,追贈他的父親高琛可以享受皇帝的儀仗;母親元氏被追贈為趙郡王妃,諡號貞昭,華陽長公主的封號仍然不變。有司按照禮儀,在他父母的墓地賜贈封號。當時正值隆冬嚴寒季節,他光著腳走路,嚎啕大哭,臉上都破裂了,吐了好幾升鮮血。回家後,身體疲憊得不能參拜和感謝天子。後主高緯親自到他家裏看望慰問,封他為司空、攝錄尚書事。

皇建初,兼並州事。孝昭帝臨崩,預受顧托,奉迎武成於鄴,拜尚書令。天統中,追贈父琛假黃鉞;母元氏贈趙郡王妃,諡曰貞昭,華陽長公主如故。有司備禮儀,就墓拜授。時隆冬盛寒,睿跣步號哭,麵皆破裂,嘔血數升。及還,不堪參謝。帝親就第看問,拜司空、攝錄尚書事。
河清三年(564),北周和突厥的軍隊進至並州。武成帝穿上作戰的戎裝,準備帶上後宮的人去躲避。高睿攔住馬叩頭勸諫,武成帝才停止逃跑。他親自統率軍隊抗敵,並命高睿節度軍務,命段孝先親自指揮。武成帝與宮人身披衣甲,登上舊城的北城觀陣,軍營十分整齊肅穆。突厥人埋怨北周人說“:你們說北齊內部混亂,所以我們才來討伐。現在齊人部伍整齊,眼中射出殺氣,怎麼可以抵擋呢?”急忙退兵。到了陘嶺,道路凍滑,便鋪上毛氈翻越。突厥兵騎的馬匹因寒冷變得十分瘦弱,膝蓋以下皮已脫盡。到了長城,馬匹死亡殆盡,士兵們把長矛的槍杆截短做拐杖,拄著才回到家。這一戰,段孝先老成持重,不與敵兵作戰。在晉陽迷失道路,被敵人屠殺殆盡。斛律光從三堆趕來,武成帝因遭受敵人大的進犯,抱著斛律光的頭大哭。任城王高氵皆進前說“:何至於這樣痛哭?”他才止住哭聲。斛律光在皇帝麵前諷刺段孝先說“:你這個像老太婆一樣的家夥隻善於送女客,卻不會打仗。”於是,大家都認為高睿很有才能,加封他為尚書令、宣城郡公,拜為太尉,監管五禮。晚年時常因貪於酒色被和士開攻擊。他長時間管理朝政,聲望越來越高,逐漸被朝臣們疏遠嫉妒。他便撰寫古代忠臣義士的言行,書名叫《要言》,以申述自己的誌向。

河清三年,周師及突厥至並州。武成戎服,將以宮人避之,睿叩馬諫,乃止。帝親禦戎,六軍進止,並令取睿節度,而使段孝先總焉。帝與宮為被緋甲,登故北城以望,軍營甚整。突厥咎周人曰:“爾言齊亂,故來伐之。今齊人眼中亦有鐵,何可當邪!”乃還。至陘嶺,凍滑,乃鋪氈以度。胡馬寒瘦,膝已下皆無毛,比至長城,死且盡。乃截槊杖之以歸。是役也,段孝先持重,不與賊戰,自晉陽失道,為虜所屠,無遺類焉。斛律光自三堆還,帝以遭大寇,抱其頭哭。任城王湝進曰:“何至此!”乃止。光麵折孝先於帝前,曰:“段婆善為送女客。”於是以睿為能,加尚書令,封宣城郡公,拜太尉,監五禮。晚節頗以酒色為和士開所構。睿久典朝政,譽望日隆,漸被疏忌。乃撰古忠臣義士,號曰《要言》,以致其意。武成崩。葬後數日,睿與馮翊王潤、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遙奏後主雲:“和士開不宜仍居內。”並入奏太後。因出士開為袞州刺史。太後欲留過百日,睿正色不許。太後令酌酒賜睿,睿正色曰:“今論國家大事,非為厄酒。”言訖便出。其夜,睿方寢,見一人長可丈五尺,臂丈餘,當門向床,以臂壓睿,良久遂失。甚惡之,起坐歎曰:“大丈夫運命一朝至此!”旦欲入朝,妻子鹹諫止之。睿曰:“社稷事重,吾當以死效之。吾寧死事先皇,不忍見朝廷顛沛。”至殿門,又有人曰:“願勿入。”睿曰:“吾上不負天,死亦無恨。”入見太後,太後複以為言,睿執之彌固。出至永巷,被送華林園,於雀離佛院令劉桃枝拉殺之,時年三十六。大霧三日,朝野冤惜之。其年,詔聽以王禮葬,竟無贈諡。子整信嗣,好學有行檢,位儀同三司,後終於長安。
武成帝去世,埋葬以後數日,他與馮翊王高潤、安德王高延宗,以及元文遙奏報後主高緯說“:和士開不應該仍然住在宮中。”並又向太後陳奏,因而,朝廷命和士開出任兗州刺史。太後想留他過了一百天再走,高睿臉色嚴肅地予以拒絕。太後命人斟酒賜給他,他嚴厲地說:“現在討論國家大事,不是為了一杯酒。”說罷便走出去。這天夜裏,他正睡覺,看見一個人身高一丈五尺,臂長一丈多,從門口向床前走來,用胳膊壓住他,很久才放開。他十分厭惡,坐起來歎道:“大丈夫的命運到今天就完結了。”第二天早晨準備入朝,妻子勸阻他,他說“:國家的事情重大,我應當以死報效。我寧肯為先王獻出生命,也不忍心看著朝廷如此混亂。”到了宮殿門口,又有人勸他說:“希望您不要進去。”他說:“我上不負蒼天,死也沒有什麼悔恨的。”入宮見到太後,太後又重複昨天的話,高睿的態度更加堅決。出宮走到永巷,被抓住送到華林園,在雀離佛院被劉桃枝殺害,時年僅三十六歲。他死後,大霧彌漫三日,朝野上下都認為他冤枉,並替他惋惜。朝廷下詔允許以王的身份舉行葬禮,卻沒有封贈諡號。

清河王嶽,學洪略,神武從父弟也。父翻,字飛雀,以器度知名,卒於侍禦中散。元象中,贈假黃鉞、大將軍、太傅、太尉、錄尚書事,諡孝宣公。嶽幼孤貧,人未之知。長而敦直,姿貌嶷然,深沉有器量。初居洛邑,神武每使入洛,必止嶽舍。嶽母山氏嚐夜起,見神武室中無火而有光。移於別室,如前所見。怪之。詣卜者筮,遇《乾》之《大有》。占者曰:“吉,《易》稱‘飛龍在天,大人造也’,貴不可言。”山氏歸報神武。神武後起兵於信都,山氏謂嶽曰:“赤光之瑞,今當驗矣,汝可從之。”嶽遂往信都,神武見之大悅。
清河王高嶽,字洪略,神武帝高歡從父的兄弟。他的父親高翻,字飛雀,以有器識風度出名,死於侍禦史中散的官職上。元象年間,朝廷封贈他為假黃鉞、大將軍、太傅、太尉、錄尚書事,諡號為孝宣公。

及戰於韓陵,神武將中軍,高昂將左軍,嶽將右軍。中軍敗,嶽舉麾大呼,橫衝賊陣,神武因大破賊。以功除衛將軍、左光祿大夫,封清河郡公。母山氏封郡君,授女侍中,入侍皇後。天平二年,除侍中、六州軍事都督,尋加開府。嶽辟引時賢以為僚屬,論者美之。尋授使持節、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俄拜京畿大都督,其六州事悉隸京畿。時神武統務晉陽,嶽與侍中孫騰等京師輔政。嶽性至孝,母疾,衣不解帶。及遭喪去職,哀毀骨立。神武憂之,每日遣人勞勉。尋起複本位,曆冀、晉二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有綏邊之稱。
高嶽少時父親去世,家境貧寒,人們都不認識他。年長之後,為人淳厚正直,身材魁偉,性情深沉,很有器量。最初住在洛陽,神武帝每次到洛陽來,一定到他家去看望。他的母親山氏晚上曾起床,看見神武帝的住室中沒有燈火卻發出光來。神武帝住在別的屋子,也仍然發出光來。山氏很奇怪,到占卜的人那裏算卦,遇上了“乾”的“大有”卦,占卜者說:“這是個很吉利的卦,《易經》上說‘:有飛龍在天,是大貴人的卦象啊。’這個人將來貴不可言。”山氏回去告訴了神武帝。神武帝後來在信都起兵,山氏對高嶽說:“赤光的祥瑞,今天當應驗了,你可以去跟從他。”高嶽便趕赴信都,神武帝見了他很高興。

及神武崩,侯景叛,梁武乘間遣其貞陽侯明於寒山,擁泗水灌彭城,與景為掎角聲援。嶽總諸軍南討,與行台慕容紹宗擊破明,禽之。景仍於渦陽與左衛將軍劉豐等相持。嶽又破之。以功除太尉。又統慕容紹宗、劉豐等攻王思政於長社。嶽引洧水灌城。紹宗、劉豐為思政所獲。西魏出兵援思政,嶽內外防禦,城不沒者三板。會文襄親臨,數日克城,獲思政等。以功別封真定縣男。文襄以為己功,故賞典不弘。
神武帝在韓陵與爾朱氏的軍隊決戰時,神武帝親率中軍,高昂指揮左軍,高嶽指揮右軍。中軍失敗,高嶽舉起軍旗大聲呼喊,攻入敵陣左衝右殺,神武帝因而才大破敵兵。高嶽因建立軍功被命為衛將軍、左光祿大夫,封為清河郡公。他的母親山氏被封為郡君,授予女侍中的官職,進入宮中侍奉皇後。天平二年(535),高嶽又被朝廷任命為侍中、六州軍事都督,不久加封為開府。他選拔當時德才兼備的人作為自己的僚屬,人們議論起來都稱讚他。不久,朝廷又授予他使持節、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不幾天,又被封為京畿大都督,原來六州的軍事都劃歸京畿管轄。這時,神武帝在晉陽統管政務軍務,高嶽與侍中孫騰等在京師輔助朝政。他生性十分孝順,母親有病,他衣不解帶,在旁邊侍奉。等到母親去世,他辭去職務,悲痛欲絕,哀毀骨立,神武帝很擔憂他的身體,每天派人來慰問勸勉。不久恢複他原來的官職,又曆任冀、晉二州的刺史、西南道大都督,他管轄的地方,有安全邊境之稱。

文襄崩,文宣出撫晉陽,令嶽以本官兼尚書左仆射,留鎮鄴。天保初,進封清河郡王。五年,加太保。為西南道大行台,統司徒潘相樂等救江陵。師次義陽,西魏克荊州。因略地,克郢州,獲梁郢州刺史陸法和,送鄴。詔嶽旋師。嶽自討寒山、長社,及出隨、陸,並有功,威名彌重。性華侈,尤悅酒色,歌姬舞女,陳鼎擊鍾,諸王皆莫及。初,高歸彥少孤,神武令嶽撫養。輕其年幼,情禮甚薄,歸彥內銜之。及歸彥為領軍,嶽謂其德己,更倚仗之。歸彥密構其短,奏嶽造城南大宅,僭擬為永巷,但無闕耳。帝後夜行,見壯麗,意不平。仍屬帝召鄴下婦人薛氏入宮,而嶽先嚐迎之,至宅,由其姊也。帝縣薛氏姊而鋸殺之,讓嶽,以為奸人女。嶽曰:“臣本欲取之,嫌其輕薄,非奸也。”帝益怒,使高歸彥就宅賜以鴆。嶽曰:“臣無罪。”彥曰:“飲之!”飲而薨。朝野惜之,時年三十四。詔大鴻臚護喪事。贈太宰、太傅、假黃鉞、給轀輬車,諡曰昭武。敕以城南宅為莊嚴寺。
神武帝去世,侯景叛亂,梁武帝乘機派貞陽侯蕭明在寒山掘開泗水淹灌彭城,與侯景互為犄角,互相聲援。高嶽率領軍隊南討,與行台慕容紹宗攻破蕭明的軍隊,並將他擒獲。侯景在渦陽與左衛將軍劉豐等相對峙,高嶽率兵將他打敗。因建立功勳,高嶽被封為太尉。他又統領慕容紹宗、劉豐等人進攻王思政駐紮在長社的西魏軍隊,他引淆水澆灌敵人的城池。慕容紹宗、劉豐被王思政抓獲,西魏也派兵救援王思政,高嶽指揮軍隊內外防禦,城牆沒有被水淹沒的隻有三塊木塊那樣高。在形勢危急時,恰逢文襄帝高澄親臨戰場指揮,不幾天將敵兵占領的城池攻克,俘獲了王思政等人。高嶽因立功另外被封為真定縣男。高澄認為這一仗主要是自己的功勞,所以封賞的麵不寬。

初,嶽與神武經綸天下,家有私兵戎器,儲甲千餘領。文襄末,嶽表求納之,文襄推心相任,不許。文宣時,亦頻請納,又不許。將薨,遺表謝恩,並請上甲。葬畢,方許納焉。皇建中,配享文襄廟庭。後歸彥反,武成知其前譖,以歸彥良賤百口贈嶽家。贈嶽太師、太保,餘如故。子勱。
高澄去世,文宣帝到晉陽安撫,命高嶽以原來的職務兼任尚書左仆射,留下來鎮守鄴都。天保初年,他被晉封為清河郡王。天保五年(554),朝廷加封他為太保,不久,任西南道大行台,統率司徒潘相樂等人救援江陵。軍隊到達義陽,西魏的軍隊攻克荊州,因為要擴充土地,他率軍攻克南梁的郢州,俘獲梁的郢州刺史陸法和,派人押送至郢城。朝廷下詔命他率軍返回。

勱字敬德,幼聰敏,美風儀,以仁孝聞。七歲襲爵清河王,十四為青州刺史。曆祠部尚書、開府儀同三司,改封安樂侯。性剛直,有才幹。斛律光雅敬之,每征伐則引為副。遷侍中、尚書右仆射。
高嶽自從進兵討伐寒山、長社,以及出征隨、陸一帶,都立有大功,威望名聲越來越大。他性情奢侈,追求華麗,尤其喜歡醇酒美女。他家的歌姬舞女,鍾鼓器樂,各王都趕不上。早先,高歸彥幼年喪父,神武帝命高嶽撫養他。高嶽因歸彥年少而輕視,對他在情禮上十分刻薄,歸彥內心裏很不滿意。等到高歸彥任領軍,高嶽認為他會感激自己,更加倚仗他的權勢。歸彥卻暗中收集他的罪狀,奏報他逾越名分,在城南建造一片規模宏大的住宅,準備作為嬪妃們的住宅,隻是院內沒有建造宮殿。皇帝每晚出行,看到這片住宅高大宏麗,很不高興。文宣帝召鄴下的婦人薛氏入宮,而高嶽卻首先將她接到自己家中,辦這件事的是薛氏的姐姐。文宣帝捉獲薛氏的姐姐而將她殺死,指責高嶽奸汙了別人家的女兒。高嶽說“:我本來想娶她,嫌她輕薄,不是奸汙。”文宣帝更加惱怒,派高歸彥到他家裏賜給鳩酒。高嶽說“:我沒有罪。”高歸彥厲聲說:“喝下去!”高嶽喝後死去。朝野上下都替他惋惜,死時僅三十四歲。朝廷下詔讓大鴻臚辦理喪事,下令將他城南的住宅改為莊嚴寺。

及後主為周師所敗,勱奉太後歸鄴。進宦官放縱,儀同苟子溢尤幸。勱將斬以徇,太後救之,乃得釋。劉文殊竊謂勱曰:“子溢之徒,言成禍福,何得如此!”勱攘袂曰:“今西軍日侵,朝貴多叛,正由此輩弄權。若今日殺之,明日就誅,無恨。”文殊甚愧之。勱勸後主,五品已下家略,悉置三台上,脅之曰:“若戰不捷,則燒之。此輩必死戰,乃可捷也。”後主不從,遂棄鄴東遷。勱恆後殿,為周軍所得。武帝與語,大悅,因問齊亡所由,勱發言流涕,悲不自勝,帝為改容。授開府儀同三司。
開初,高嶽與高歡開創天下,他家養有私兵,貯存有兵器甲胄一千多件。文襄帝末年,他曾上表,請求交給國家,文襄帝與他推心置腹,十分信任,不讓他上交。文宣帝時,他也多次請求交納,也不被允許。將要被處死時,他寫遺表向朝廷謝恩,並請求將兵器衣甲上交,埋葬以後,才允許收交。皇建時,朝廷賜他配享文襄帝高澄的廟廷。後來,高歸彥謀反,武成帝知道他以前被冤屈,把高歸彥家的一百口人賜贈給他家,追贈他為太師、太保,其他封贈不變。

隋文帝為丞相,謂曰:“齊亡由任邪佞,公父子忠良,聞於鄰境,宜善自愛。”勱拜謝曰:“勱,亡齊末屬,不能扶危定傾,既蒙獲宥,已多優幸,況濫叨名級,致速官謗。”帝甚器之。再遷楚州刺史。城北有伍子胥廟,其俗敬鬼,祈者必以牛酒,至破產業。勱歎曰:“子胥賢者,豈宜損百姓乎!”告諭所部,自是遂止。百姓賴之。
高勱,字敬德,高嶽之子。他幼時聰明敏捷,容貌秀美,風度翩翩,以仁愛孝順出名。七歲時繼承父親高嶽的爵位為清河王,十四歲任青州刺史,曆任祠部尚書、開府儀同三司,朝廷又改封他為安樂侯。他性情剛烈正直,卓有才幹,斛律光很敬重他,每次出兵打仗,都舉薦他作副將。他後來又遷任侍中、尚書右仆射。

開皇七年,轉光州刺史。上表曰:“陳氏數年已來,荒悖滋甚,天厭亂德,妖實人興。或空裏時有大聲,或行路共傳鬼怪,或刳人肝以祠天狗,或自舍身以厭妖訛。人神怨憤,怪異薦發。臣以庸才,猥蒙朝寄,頻曆蕃守,與其鄰接。密邇仇仇,知其動靜。天討有罪,此即其時。若戎車雷動,戈船電邁,臣雖駑怯,請效鷹犬。”並上平陳五策,帝嘉之,答以優詔。及大舉伐陳,以勱為行軍總管,從宜陽公王世積下陳江州,以功拜上開府,賜物三千段。時隴右諸羌,數為寇亂。朝廷以勱有威名,拜洮州刺史。下車大崇威惠,人夷悅附,豪猾屏跡,路不拾遺,以善政稱。後吐穀渾來寇,勱時遇疾,不能拒戰,賊遂大掠而去。憲司奏勱亡戶口,坐免,卒於家。大唐褒顯前代名臣,追贈都督四州諸軍事、定州刺史。子士廉最知名。
後主高緯被北周的軍隊打敗,他保護著太後回到鄴都。當時宦官專權,儀同苟子溢尤被寵幸。高勱準備把他斬首,以祭殉戰場上死難的將士。太後救助苟子溢,才被釋放。劉文殊悄悄對他說“:苟子溢這些人,一句話就能定人的禍福,您怎麼能這樣對待他?”他扯著衣襟說“:現在北周的軍隊步步進逼,朝中大臣大多背叛,朝政弄成這個樣子,正是由於這些宦官弄權誤國造成的。如果我今天殺了他們,明天就將我處死,也沒有怨言。”劉文殊聽了十分慚愧。高勱勸告後主,將五品以上官員的家屬,都安置在金鳳、聖應、崇光三座宮殿內,並威脅他們:如果戰爭不能取勝,就把這三座宮殿連同他們的親屬都燒掉。這些人一定拚死殺敵,可以獲取勝利。後主不聽從他的建議,便放棄鄴城向東遷徙,高勱常率兵斷後,他被周軍抓獲。周武帝得到他十分高興,同他談話時問他北齊滅亡的原因,他一說話就痛哭流涕,悲不自禁,周武帝聽了也改變容色,授予他開府儀同三司。

廣平公盛,神武從叔祖也。寬厚有長者風。神武起兵於信都,盛來赴,以為中軍大都督,封廣平郡公。曆位司徒、太尉。天平三年,薨於位,贈假黃鉞、太尉、太師、錄尚書事。無子,以兄子子瑗嗣。天保初,改封平昌王,卒於魏尹。
隋文帝楊堅任北周的丞相,對高勱說“:北齊滅亡是由於朝廷任用權奸佞臣,你們父子二人的忠誠良善,鄰國的人都有所聞,今後你要自重自愛。”高勱叩拜致謝說“:我是滅亡了的北齊的一個官員,不能扶持國家的危困,使她安定於將傾之時。既然蒙受您的寬宥,已很感榮幸,況且又濫充官位,因不稱職,所以很快招致誹謗。”楊堅很器重他。他又升任楚州刺史。楚州城北有一座伍子胥廟,當地的風俗常在這裏拜祭鬼神。祈禱者必定獻上殺牲的耕牛和酒,以至於為此傾家蕩產。他歎息道“:伍子胥是一位賢者,怎麼會損害百姓呢?”便告誡他管轄的軍民,從此以後不準再在這裏祭祀鬼神,百姓們都很高興。

陽州公永樂,神武從祖兄子也。太昌初,封陽州縣伯,進爵為公,累遷北豫州刺史。河橋之戰,司徒高昂失利奔退,永樂守洛陽南城。昂走趣城南,西軍追者將至,永樂不開門,昂遂為西軍所禽。神武大怒,杖之二百。後罷豫州,家產不立。神武問其故,對曰:“裴監為長史,辛公正為別駕,受王委寄,鬥酒隻雞不敢入。”神武乃以永樂為濟州,仍以監、公正為長史、別駕。謂永樂曰:“爾勿大貪,小小義取莫複畏。”永樂至州,監、公正諫不見聽,以狀啟神武。神武封啟以示永樂,然後知二人清直,並擢用之。永樂卒於州,贈太師、太尉、錄尚書事,諡曰武昭。無子,從兄思宗以第二子孝緒為後,襲爵。天保初,改封脩城郡王。
開皇七年(587),他轉任光州刺史,上表說:“南朝陳氏數年以來荒謬滋長,越來越甚。上天厭惡道德混亂的國家,妖魔怪異的事情不斷出現。或者空中時時響起很大的聲音,或者行路的人都傳說遇上了妖魔鬼怪,或者挖出人的心肝供奉天狗,或自舍自身以滿足妖魔的所謂需求。那裏真是人神共憤,怪異叢生。我以庸陋之才,多次擔任邊地的守土官吏,與南陳接壤,對那裏的情形了解得很清楚。上天討伐有罪的國君,正在這個時候。如果我軍戰車的車輪響起如雷滾動的聲音,戰船競發,如閃電行空,向南陳開進,我雖然才能低劣,也願效犬馬之勞。”並奏上平陳的五種方略,隋文帝十分稱許,用美好的詞句寫成詔書答複他。大舉討伐南陳時,任他為行軍總管,跟隨宜陽公王世積攻下陳國的江州。因立功被授予上開府的官職,賜給物品三千段。

永樂弟長弼,小名阿伽。性粗武,出入城市,好毆擊行路,時人皆呼為阿伽郎君。以宗室封廣武王。時有天恩道人,至凶暴,橫行閭肆,後入長弼黨,專以鬥為事。文宣並收掩付獄,天恩等十餘人皆棄市,長弼鞭一百。尋為南營州刺史,在州無故自驚走。叛亡入突厥,竟不知死所。
這時,隴右羌族各個部落多次發生變亂,朝廷因高勱威名遠播,便任命他為洮州刺史。上任之後,大家都很崇拜他的威望和恩惠,漢人和夷人都高興地歸附,豪猾奸惡的不逞之徒銷聲匿跡,社會安定,路不拾遺,他因善於管理地方受到朝野稱讚,後來,吐穀渾族前來進犯,他正在患病,不能領兵抗禦,敵兵大肆掠奪而去。憲司奏報他丟失了人口,被朝廷免去官職,他在家中去世。

襄樂王顯國,神武從祖弟也。無才伎,直以宗室謹厚,天保元年,封襄樂郡王。位右衛將軍,卒。
高永樂,神武帝高歡從祖兄的兒子。太昌初年,被封為陽州縣伯,又晉爵為公,多次升遷,官至北豫州刺史。河橋之役,司徒高昂作戰失利,敗退奔逃。他把守河陽南城,高昂奔向城南,西魏的軍隊將要追來,他不打開城門接納敗軍,高昂便被敵兵抓去。神武帝非常惱怒,打了他二百軍棍。

上洛王思宗,神武從子也。性寬和,頗有武幹。天保初,封上洛郡王。曆位司空、太傅,薨於官。
後來,他被罷免了豫州刺史的職務,離任時卻沒有什麼家產。神武帝問他原因,他答道:“裴監任我的長史,辛公正任我的別駕,他們兩人受您的指派,弄得我一杯酒一隻雞都不敢要。”神武帝又命他任濟州刺史,仍讓裴監、辛公正分別任他的長史和別駕。神武帝對他說“:你不要太貪心,多少收取一點也不要害怕。”他到任以後果然貪取財貨,裴監、辛公正勸阻,他又不采納,二人便把情況奏報給神武帝。神武帝拿著二人的奏書讓他看,然後知道這兩個人果然清廉正直,都被提拔使用。

子元海,累遷散騎常侍,願處山林,修行釋典,文宣許之。乃入林慮山,經二年,絕棄人事。誌不能固,自啟求歸。徵複本任,便縱酒肆情,廣納姬侍。又除領軍將軍。器小誌大,頗以智謀自許。皇建末,孝昭幸晉陽,武成居守,元海以散騎常侍留典機密。初,孝昭之誅楊愔等,謂武成雲,事成,以汝為皇太弟。及踐位,乃使武成在鄴主兵,立子百年為皇太子,武成甚不平。
高永樂在濟州刺史任上去世,朝廷追贈他為太師、太尉、錄尚書事,諡號武昭。

先是,恆留濟南於鄴,除領軍厙狄伏連為幽州刺史,以斛律豐樂為領軍,以分武成之權。武成留伏連而不聽豐樂視事。乃與河陽王孝瑜偽獵,謀於野,暗乃歸。先是童謠雲:“中興寺內白鳧翁,四方側聽聲雍雍,道人聞之夜打鍾。”時丞相府在北城中,即舊中興寺也;鳧翁謂雄雞,蓋指武成小字步落稽也;道人,濟南王小名也;打鍾,言將被擊也。既而太史奏言,北城有天子氣,昭帝以為濟南應之,乃使平秦王歸彥之鄴,迎濟南赴並州。武成先告元海,並問自安之計。元海曰:“皇太後萬福,至尊孝性非常,殿下不須別慮。”武成曰:“此豈我推誠之意邪?”元海乞還省一夜思之。武成即留元海後堂,元海達旦不眠,唯繞床徐步。夜漏未盡,武成遽出曰:“神算如何?”答雲:“夜中得三策,恐不堪用耳。”因說梁孝王懼誅入關事,請乘數騎入晉陽,先見太後求哀,後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求不幹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策也;若不然,當具表雲威權大盛,恐取謗眾口,請青、齊二州刺史,沉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策也。更問下策,曰:“發言即恐族誅。”因逼之,答曰:“濟南世嫡,主上假太後令而奪之,今集文武,示以此敕,執豐樂,斬歸彥,尊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逆,此萬世一時也。”武成大悅,狐疑,竟未能用。乃使鄭道謙卜之,皆曰:“不利舉事,靜則吉。”又召曹魏祖問之國事,對曰:“當有大凶。”又時有林慮令姓籓,知占候,密謂武成曰:“宮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王。”武成拘之於內以候之。又令巫覡卜之,多雲不須舉兵,自有大慶。武成乃奉詔,令數百騎送濟南於晉陽。及孝昭崩,武成即位,除元海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河清二年,元海為和士開譖,被馬鞭六十,責雲:“爾在鄴城說我以弟反兄,幾許不義!以鄴城兵馬抗並州,幾許無智!不義無智,若為可使?”出為兗州刺史。
高元海,多次升遷,官至散騎常侍,卻願意獨處山林之中,研讀佛家經典,文宣帝準許了他的請求。他住進林慮山寺院,過了兩年,與塵世隔絕。但誌向不堅,又上表請求回朝任職。他仍任原來的官職,便縱情飲酒,肆意享樂,納了許多姬妾侍女。又升任為領軍將軍,見識短淺卻誌向遠大,常以廣有智謀自詡。

元海後妻,陸太姬甥也,故尋被追任使。武平中,與祖珽共執朝政。元海多以太姬密語告珽。珽求領軍,元海不可,珽乃以其所告報太姬。姬怒,出元海為鄭州刺史。鄴城將敗,徵為尚書令。周建德七年,於鄴城謀逆,伏誅。
皇建末年,孝昭帝到達晉陽,讓他的弟弟長廣王高湛留守京城,高元海以散騎常侍的身份留下來參與機密大事的商討。早先,孝昭帝誅殺楊忄音,對高湛說:事情成功之後,封你當皇太弟。孝昭帝即皇帝位後,便讓高湛在鄴城統率軍隊,卻立了他的兒子高百年為皇太子,高湛心裏很不滿意。

元海好亂樂禍,然詐仁慈,不飲酒啖肉。文宣天保末年,敬信內法,乃至宗廟不血食,皆元海所為。及為右仆射,又說後主禁屠宰,斷酤酒。然本心非靖,故終致覆敗。
早些時候,孝昭帝常留濟南王在鄴城,任命領軍庫狄伏連為幽州刺史,任命斛律豐樂為領軍,以分散高湛的權力。高湛留下庫狄伏連而不允許斛律豐樂上任。他與河南王高孝瑜假裝打獵,在野外計謀,暗中回到鄴城。這之前,童謠傳播說“:中興寺內白鳧翁,四方側聽聲雍雍,道人聞之夜打鍾。”當時,丞相府在北城裏麵,也即過去的中興寺;鳧翁即是公雞,指的是高湛的小名步落稽;道人,是濟南王的小名;打鍾,說的即將被敲擊。不久,太史奏報說,北城上空有天子的氣象,孝昭帝認為是濟南王應了這股帝王之氣,便命平秦王高歸彥回鄴城,調濟南王到並州。高湛先將情況告訴高元海,向他詢問自安的計策。元海說“:皇太後身體康健,天子非常孝順,殿下您不要有別的顧慮。”高湛說“:這難道是同我推心置腹說的話嗎?”元海請求回去,晚上好好想一想,高湛留元海住在後堂。他提心吊膽沒有睡覺,隻是繞著床慢慢地踱來踱去。天色未明,高湛突然來問:“你的神算怎麼樣?”他答道“:夜晚我考慮再三,得到三條計策,恐怕不堪被采用。”因而敘說梁孝王懼怕被誅殺而入關的事,勸高湛帶幾名隨從到晉陽,先見太後向她哀告,再去見主上,請求免去自己的兵權,以死作保證,請求不再參與朝政,一定會保住自身,像泰山一樣安穩,這是上策。如果不這樣做,便上表說自己權勢太大,恐怕被眾人議論誹謗,請求辭去別的職務,隻保留青、齊二州刺史的職務,自己沉靜自處,必定不會招致別人的議論,這是中策。再問他下策,他說“:說出來恐怕會被滅族。”高湛追問他,他回答:“濟南王世代繼承王位,主上卻假借太後的諭旨奪取了他的封爵。現在召集文武百官,拿出這個詔命,抓捕斛律豐樂,將高歸彥斬首,推舉濟南王稱帝,號令天下,用正道去討伐邪惡,這是萬世難逢的好機會呀!”高湛聽了大為高興,但又狐疑不決,竟沒有按他的意見辦。高湛又讓鄭道謙占卜這件事,結果是:“不利於舉兵起事,靜待則大吉大利。”他召請曹魏祖詢問國事的變化,魏祖說:“當會有大的變亂。”當時有一位林慮縣姓潘的縣令,精於占卜,暗中對高湛說“:天子不久就會去世,殿下您就要成為天下的君主。”高湛將他關壓在內廷等待。他又讓巫祝們占卜,都說不用舉兵起事,自然會有大喜大慶的事情降臨。高湛便按照孝昭帝的詔書行事,派數百名騎兵將濟南王護送到晉陽。

思宗弟思好,本浩氏子也,思宗養以為弟,遇之甚薄。少以騎射事文襄。及文宣受命,為左衛大將軍。本名思孝,天保五年討蠕蠕,文宣悅其驍勇,謂曰:“爾擊賊如鶻入鴉群,宜思好事。”故改名焉。累遷尚書令、朔州道行台、朔州刺史、開府、南安王。甚得邊朔人心。
孝昭帝果然駕崩,高湛稱帝,即為武成帝,封高元海為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河清二年(563),他被和士開陷害,朝廷下詔抽打他六十馬鞭,武成帝指責他說:“你在鄴城勸我反叛我的哥哥,一點也不仁義!用鄴城的兵馬抗擊並州的敵兵,沒有一點智謀,不義而又無智,難道能夠擔負重任?”命他出任兗州刺史。

後主時,斫骨光弁奉使至州,思好迎之甚謹。光弁倨傲,思好因心銜恨。武平五年,遂舉兵反,與並州諸貴書曰:“主上少長深宮,未辨人之情偽,昵近凶狡,疏遠忠良。遂使刀鋸刑餘,貴溢軒階;商胡醜類,擅權帷幄。剝削生靈,劫掠朝市,暗於聽受,專行忍害。幽母深宮,無複人子之禮;二弟殘戮,頓絕孔懷之義。仍縱子立奪馬於東門,光弁製鷹於西市;駁龍得儀同之號,逍遙受郡君之名。犬馬班位,榮冠軒冕,人不堪役,思長亂階。趙郡王睿,實曰宗英,社稷惟寄。左相斛律明月,世為元輔,威著鄰國,並非有辜,奄見誅殄。孤既忝預皇枝,實蒙殊獎,今便擁率義兵,指除君側之害。幸悉此懷,無致疑惑。”行台郎王行思之辭也。
高元海的後妻是陸太姬的外甥女,所以他不久又恢複了原來的職務。武平時,他與祖王廷共同執掌朝政。他常把陸太姬的話告訴祖王廷。祖王廷請求擔任領軍一職,元海不答應,他便把元海告訴給他的那些又報告給太姬,太姬很惱火,將元海調出京城,任鄭州刺史。鄴城即將被北周攻陷,又任他為尚書令。建德七年(578),他在鄴城謀反,被誅殺。

思好至陽曲,自號大丞相,置百官,以行台左丞王尚之為長史。武衛趙海在晉陽掌兵,時倉卒,不暇奏,矯詔發兵拒之。軍士皆曰:“南安王來,我輩唯須唱萬歲奉迎耳。”帝聞變,使唐邕、莫多婁敬顯、劉桃枝、中領軍厙狄士文馳之晉陽,帝勒兵續進。思好軍敗,與行思投水而死。其麾下二千人,桃枝圍之,且殺且招,終不降,以至於盡。時帝在道,叱奴世安自晉陽遂露布,於城平都遇斛斯孝卿,孝卿誘使食,因馳詣行宮,叫已了。帝大歡,左右呼萬歲。良久,世安乃以狀自陳。帝曰:“告爾何物事?乃得坐食!”於是賞孝卿而免世安罪。暴思好屍七日,然後屠剝焚之,烹尚之於鄴市,令內參射其妃於宮內,仍火焚殺之。
高元海喜好淫亂,樂於為禍,然而卻詐稱仁慈,不喝酒不吃肉。齊文宣帝天保末年,朝廷崇信佛法,就連宗廟祭祀也不殺生,都是元海的主張。他任右仆射,又勸說後主下令禁止屠宰和賣酒。然而他的本心並不純淨,所以終於導致失敗。

思好反前五旬,有人告其謀反。韓長鸞女適思好子,故奏言有人誣告諸貴,事相擾動,不殺無以息後,乃斬之。思好既誅,死者弟伏闕下訴求贈兄,長鸞不為通也。
高思好,本來是浩姓人家的孩子,上洛王高思宗將他收養,當作自己的弟弟,卻對他十分刻薄。他從小以騎馬射箭侍奉文襄帝高澄。文宣帝高洋即皇帝位,封他為左衛大將軍。他原名叫思孝,天保五年(554),討伐蠕蠕族,文宣帝很喜歡他的驍勇善戰,對他說:“你進攻敵人,有如勇猛的鶻舟鳥衝入了鴉群,像思念好事。”所以,他改名為思好。多次升遷,官至尚書令、朔州道行台、朔州刺史、開府、南安王。很得北地邊境的人心。

平秦王歸彥,字仁英,神武族弟也。父徽,魏末坐事當徙涼州。行至河、渭間,遇賊,以軍功得免流。因於河州積年,以解胡言為西域大使,得胡師子,以功行河東事,遂死焉。徽於神武,舊恩甚篤。及神武平京洛,迎徽喪,與穆同營葬。贈司徒,諡曰文宣。
後主受禪後,斫骨光弁奉朝廷使命到朔州,思好迎接他極為謹慎周到,而光弁卻態度傲慢,思好心裏十分惱恨。武平五年(574),便舉兵反叛,他寫給並州官吏士紳的信中說:“主上從小長在深宮,不辨人情的真偽,親近凶狠狡猾的匪類,疏遠忠誠善良的好人。使得在嚴刑峻法之後,借此幸進的權貴們站滿朝堂;商賈胡人這些醜類,掌握了朝廷大權。他們殘害生靈,搶掠集市,不接納意見,肆意禍害百姓。後主將生母幽禁在深宮,沒有做人子的禮法;他的二弟被他殺戮,斷絕了兄弟間互相思念的感情。他放縱子立在東門搶奪人家的馬匹,斫骨光弁在西市帶著蒼鷹耀武揚威。如蛟如龍一樣凶狠的人能得到儀同的封號。逍遙自在,無所用心的人也得到州郡牧守的官職,犬馬不如的家夥排列朝班,榮耀冠於士大夫之上。人民不堪忍受他們的統治,早就萌發出反叛的思想。趙郡王高睿,實在是宗室的英才,國家的希望;左丞相斛律明月,世代都為國家的首輔大臣,威望著於鄰近的國家。他們並沒有犯什麼罪,卻突然被誅殺。我本是皇室的一支,蒙受宗族的許多殊榮,今天率領義軍,為了清除天子旁邊的佞臣。希望天下人都要理解我的做法,不要產生別的疑惑。”這是行台郎王行思替他起草的。

初,徽嚐過長安市,與婦人王氏私通而生歸彥,至是年已九歲,神武追見之,撫對悲喜。稍遷徐州刺史。歸彥少質樸,後更改節,放縱好聲色,朝夕酣歌。妻魏上黨王元天穆女也,貌不美而甚嬌妒。數忿爭,密啟文宣求離,事寢不報。天保元年,封平秦王,嫡妃康及所生母王氏,並為太妃。善事二母,以孝聞。徵為兼侍郎,稍被親寵。以討侯景功,別封長樂郡公,除領軍大將軍。領軍加大,自歸彥始也。文宣誅高德正,金寶財貨,悉以賜之。乾明初,拜司徒,仍總知禁衛。
高思好率軍至陽曲,自稱為大丞相,設置百官,任行台左丞王尚之為長史。武衛趙海在晉陽掌握兵權,因時間倉促,來不及奏聞朝廷,自己假借朝廷的詔書發兵抗拒思好。而他的部下卻說“:南安王高思好如果來到,我們隻須高呼萬歲迎接他。”後主聽到發生事變,派唐邕、莫多婁敬顯、劉桃枝、中領軍厙狄士文趕赴晉陽。後主又率兵接踵而來,思好的軍隊失敗,他與王行思投水而死。他的部下二千人被劉桃枝包圍,劉桃枝一邊殺害一邊招降,沒有一個人投降,以至於全部被殺。

濟南自晉陽之鄴,楊愔宣敕,留從駕兵五千於西中,陰備非常。至鄴數日,歸彥乃知之,由是陰怨楊、燕等。楊、燕等欲去二王,問計於歸彥。歸彥詐喜,請共元海量之。元海亦口許心違,馳告長廣。長廣於是誅楊、燕等。孝昭將入雲龍門,都督成休寧列仗拒而不內,歸彥諭之,然後得入。進向柏閣、永巷亦知之。孝昭踐阼,以此彌見優重。每入,常在平原王段韶上。以為司空,兼尚書令。齊製,宮內唯天子紗帽,臣下皆戎帽。特賜歸彥紗帽以寵之。孝昭崩,歸彥從晉陽迎武成於鄴。及武成即位,進位太傅,領司徒,常聽將私部曲三人,帶刀入仗。從武成還都,諸貴戚等競要之。其所往處,一坐盡傾。歸彥既地居將相,誌氣盈滿,發言陵侮,傍若無人。議者以威權震主,必為禍亂。上亦尋其前翻覆之跡,漸忌之。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等鹹數言其短。上幸歸彥家,召魏收對禦作詔草,欲加右丞相。收曰:“至尊以右丞相登帝位,今為歸彥威名太盛,故出之,豈可複加此號?”乃拜太宰、冀州刺史。即乾和繕寫。晝日,仍敕門司不聽輒內。時歸彥在家縱酒,經宿不知,至明欲參。至門知之,大驚而退。及通名謝,敕令早發,別賜錢帛、鼓吹、醫藥,事事周備。又敕武職督將,悉送至清陽宮。拜而退,莫敢共語。唯與趙郡王睿久語,時無聞者。
思好暴屍七天,然後被肢解焚燒。王尚之的屍體在鄴城內被烹煮。思好的嬪妃也在宮內被箭射殺,然後用火焚燒。

至州不自安,謀逆,欲待受調訖,班賜軍士。望車駕如晉陽,乘虛入鄴。為其郎中令呂思禮所告,詔平原王段韶襲之。歸彥舊於南境置私驛,聞軍將逼,報之,便嬰城拒守。先是,冀州長史宇文仲鸞、司馬李祖挹、別駕陳季璩、中從事房子弼、長樂郡守尉普興等疑歸彥有異,使連名密啟,歸彥追而獲之,遂收禁仲鸞等五人。仍並不從,皆殺之。軍已逼城,歸彥登城大叫雲:“孝昭皇帝初崩,六軍百萬眾,悉由臣手,投身向鄴迎陛下。當時不反,今日豈有異心?正恨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誑惑聖上,疾忌忠良。但為殺此三人,即臨城自刎。”其後城破,單騎北走。至交津,見獲,鎖送鄴。帝令趙郡王睿私問其故,歸彥曰:“使黃頷少兒牽挽我,何可不反?”曰:“誰邪?”歸彥曰:“元海、乾和,豈是朝廷老宿?如趙家老公時,又詎懷怨?”於是帝又使讓焉。對曰:“高元海受畢義雲宅,用作本州刺史,給後部鼓吹,臣為蕃王、太宰,仍不得鼓吹。正殺元海、義雲而已。”上令都督劉桃枝牽入,歸彥猶作前語,望活。帝命議其罪,皆雲不可赦。乃載以露車,銜枚麵縛,劉桃枝臨之以刃,擊鼓隨之,並子孫十五人,皆棄市。贈仁州刺史。
平秦王高歸彥,字仁英,神武帝高歡的族弟。父親高徽,北魏末年犯罪,應當流放到涼州,行至黃河、渭水之間遇上賊寇,由於立功得以免除流放。因為在河州多年,能聽懂胡人說話,被朝廷任命為西域大使,得到胡地的一頭獅子。建立功勳代行河州牧守,死在任上。高徽對於高歡恩情十分深厚。高歡平定洛陽後,將他的屍骨遷至洛陽安葬。追贈他為司徒,諡號文宣。

魏時山崩,得石角二,藏在武庫。文宣入庫,賜從臣兵器,特以二石角與歸彥,謂曰:“爾事常山不得反,事長廣得反,反時,將此角嚇漢。”歸彥額骨三道,著幘不安。文宣見之怒,使以馬鞭擊其額,血被麵曰:“爾反時,當以此骨嚇漢。”其言反,竟驗雲。
早先,高徽曾路過長安市,與婦人王氏私通,生下了高歸彥。他已有九歲時,高歡見了又悲又喜。不久,命他為徐州刺史。歸彥少年時真誠樸實,長大後性格發生變化,放縱自為,喜好犬馬聲色,朝夕飲酒酣歌。他的妻子是北魏上黨王元天穆的女兒,容貌不美而性情嬌慣好妒,兩個人多次爭執,歸彥密奏文宣帝請求離異,事情被壓了下來。天保元年(550),朝廷封歸彥為平秦王,他的長母康氏和生母王氏一起被封為太妃,他善於侍奉兩位母親,以孝順聞名。被征用兼任侍郎,逐漸被朝廷親近寵幸。因討伐侯景建立軍功,另外被封為長樂郡公,任領軍大將軍。將軍的前麵加一個大字,就從他這裏開始。文宣帝誅殺高德正,將德正家的金銀財寶全部賜給了歸彥。乾明初年,封他為司徒,仍然總領禁衛。

武興王普,字德廣,歸彥兄歸義之子也。性寬和,有度量。九歲歸彥自河州俱入洛,神武使與諸子同遊處。天保初,封武興郡王。武平二年,累遷司空。六年,為豫州道行台尚書令。後主奔鄴,就加太宰。周師逼,乃降。卒於長安,贈上開府、豫州刺史。
濟南王從晉陽到鄴城,楊忄音宣布朝廷命令:留下保護天子的衛兵五千人駐紮在西中,暗中防備非常之變。到了鄴城數日,歸彥才知道這道赦命,因此,暗中怨恨楊、燕等人。楊、燕等想除去二王,問高歸彥應該怎麼辦,歸彥假裝很高興,請他們與高元海一起商量。元海也口中答應,內心不願,派人迅速報告給長廣王高湛,長廣王因此誅殺了楊、燕等人。孝昭帝將要到雲龍門,都督成休寧列隊拒絕,不放他進城,歸彥諭告休寧,然後才放孝昭帝入城。進向柏閣、永巷也是這個樣子。孝昭帝登基,因此對歸彥更加優禮厚待,他每次入宮,位置都排在平原王高段韶前麵。朝廷封他為司空,兼尚書令。北齊的製度,宮內隻允許天子戴紗帽,做臣的都戴戎帽,孝昭帝特賜歸彥戴紗帽以示對他的寵信。孝昭帝駕崩,歸彥從晉陽迎接武成帝至鄴都。武成帝即位,晉封他為太傅,統領司徒,常允許他帶領私人衛士三人,帶著刀進入宮中。自從武成帝回到鄴都,所有的貴戚都競相與歸彥交結,所到達的地方,舉座都被他傾倒。

長樂太守靈山,字景嵩,神族族弟也。從神武起兵信都,終長樂太守,贈大將軍、司空,諡曰文宣。子懿,卒於武平鎮將。無子,文宣以靈山從父兄齊州刺史建國子伏護為靈山後。
歸彥位居將相,誌得意滿,出言傲慢無理,旁若無人。人們議論認為他的權威震懾天子,必定會造成國家的禍亂。武成帝也發現他過去反複無常的事情,對他漸漸疏遠。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等人都多次揭發他的短處。武成帝到歸彥家,召見魏收當麵起草詔書,想加封他為丞相。魏收說“:陛下您以右丞相的身份即皇帝位,今天因為歸彥的威名太盛,所以才將這個職位讓出,怎麼能再加封這個職銜呢?”武成帝便授予歸彥太宰、冀州刺史的職務,當即讓高乾和起草加封的詔命。天亮,便命門司不允許旁人入內。當時,歸彥正在家縱酒豪飲,一個晚上竟然不知道武成帝早已到家裏來,天明想上朝參拜,到門口才知道,大驚失色,連忙退回。等到他通名謝罪,武成帝的詔命早已發出,另外賜給他錢幣、布帛、儀仗、醫藥,樣樣都很周詳完備。又命武職官員,全部到清陽宮。歸彥拜謝後退出,不敢與武成帝說話,隻同趙郡王高睿說了很長時間的話,當時卻沒有人聽見。

伏護字臣援,粗有刀筆。天統初,累遷黃門侍郎。伏護曆事數朝,恆參機要,而性嗜酒,每多醉失。末路逾劇,乃至連日不食,專事酣酒,神識恍惚,遂以卒。贈袞州刺史。建國侯。孫乂襲。
歸彥回到州中,心裏很不安分,便陰謀叛變,想等到被朝廷調動完畢,再賞賜將士。他看到武成帝到了晉陽,便率兵乘虛進入鄴都。被他的部下郎中令呂思禮告發,武成帝命平原王段韶進攻他。歸彥過去在南境私自設置驛站,聽到將要進攻的消息,報告給了他。他便派兵堅守城池。早先,冀州長史宇文仲鸞、司馬李祖挹、別駕陳季遽、中從事房子弼、長樂郡守尉普興等懷疑歸彥有異常的舉動,便聯名密報朝廷,歸彥聽說後,派人將他們的密報追獲,並將他們五個人拘押起來。這五個人不跟他一起叛亂,便將他們殺死。平原王率領的軍隊已逼近鄴城,他登城大聲喊叫:“孝昭皇帝剛剛崩殂時,六軍的百萬之眾都歸我指揮,我卻到鄴城奉迎武成帝即位,當時不反,今天難道會有二心?我是因為恨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欺蒙聖上,妒恨忠臣良將,我隻為了殺這三個人,目的實現後就臨城自盡。”

乂少謹,武平末,給事黃門侍郎。隋開皇中為太府少卿,坐事死。
後來鄴城被攻破,他單人獨騎向北逃走。到了交津被抓獲,被戴上枷鎖送到鄴城。武成帝命趙郡王高睿又私下裏問他謀反的原因,他說:“讓那些下巴上沒毛的小兒牽製著我,我為何不反?”趙郡王問:“指的是誰呀?”他答道:“高元海、高乾和,難道是朝廷中的老臣?像趙家老公,我怎麼會心懷怨恨?”於是,武成帝又派人指責他,他對答說:“高元海接受畢義雲的房宅,畢義雲被任命為本州刺史,給後部鼓吹的儀仗;我身為藩王、太宰,仍得不到鼓吹的儀仗。所以要殺高元海、畢義雲才能解恨。”武成帝命劉桃枝將他押入宮中,歸彥仍然說前麵的那些話,並乞求活命。武成帝命朝臣議定他的罪惡,大家都說不可赦免。便用露車載上他,讓他口中銜枚,蒙住臉,劉桃枝用刀將他殺死,並隨之擊鼓。他的十五名子孫也一起被斬首棄市。

神武皇帝十五男:武明婁皇後生文襄皇帝、文宣皇帝、孝昭皇帝、襄城景王清、武成皇帝、博陵文簡王濟;王氏生永安簡平王浚;穆氏生平陽靖翼王淹;大爾硃氏生彭城景思王浟、華山王凝;韓氏生上黨剛肅王渙;小爾硃氏生任城王湝;遊氏生高陽康穆王氵是;鄭氏生馮翊王潤;馬氏生漢陽敬懷王洽。
北魏時山崩,得到兩件石製的兵器,保存在武器庫中。文宣帝進入庫中,賞賜給從臣們兵器,特把這兩件兵器送給歸彥,對他說:“你侍奉常山王高演不能反叛,侍奉長廣王高湛可以謀反。反的時候,可用這兩件武器威嚇人。”歸彥的額骨長有三道,戴頭巾很不舒服,文宣帝見了大怒,用馬鞭抽他的額頭,血流滿麵,說:“你造反的時候,想用這塊額骨嚇唬人嗎?”文宣帝說他會造反,竟應驗了。

永安簡平王浚字定樂,神武第三子也。初,神武納浚母,當月而有孕。及產浚,疑非己類,不甚愛之。而浚早慧,後更被寵。年八歲,謂博士盧裕曰:“祭神如神在,為有神邪?無神邪?”對曰:“有。”浚曰:“有神,當雲祭神神在,何煩如字?”景裕不能答。及長,嬉戲不節。曾以屬請受納,大見杖罰,拘禁府獄,既而見原。後稍折節,頗以讀書為務。元象中,封永安郡公。豪爽有氣力,善騎射,為文襄所愛。文宣性雌懦,每參文襄,有時洟出。浚恆責帝左右:“何因不為二兄拭鼻?”由是見銜。累遷中書監、兼侍中。出為青州刺史。雖頗好畋獵,聰明矜恕,上下畏悅之。保定初,進爵為王。
永安簡平王高浚,字定樂,神武帝高歡的第三個兒子。開初,高歡娶高浚的母親,當月就有了身孕。高浚出生後,他懷疑不是自己的孩子,因而不十分喜歡。而高浚很小的時候就十分聰慧,後來逐漸被父親寵愛。他八歲時問博士盧景裕“:祭祀神,就好像有神在,到底是有神呢,還是沒有神呢?”盧景裕回答說:“有神。”高浚又問:“如果有神,應當說是祭神神在,為什麼非要加上一個如字。”景裕竟答不上來。長大後,嬉戲玩鬧,不加節製。曾經因被請托受人財貨,被狠狠地杖責了一頓,拘押在府中的監獄,不久被放出。後來,稍有改變,很知道用功讀書。

文宣末年多酒,浚謂親近曰:“二兄舊來,不甚了了,自登阼已後,識解頓進。今因酒敗德,朝臣無敢諫者。大敵未滅,吾甚以為憂。欲乘驛至鄴麵諫,不知用吾不?”人有知,密以白帝,又見銜。八年,來朝,從幸東山。帝裸裎為樂,雜以婦女,又作狐掉尾戲。浚進言,此非人主所宜。帝甚不悅。浚又於屏處召楊遵彥,譏其不諫。帝時不欲大臣與諸王交通,遵彥懼,以奏帝。大怒曰:“小人由來難忍!”遂罷酒還宮。浚尋還州,又上書切諫。詔令徵浚,浚懼禍,謝疾不朝。上怒,馳驛收浚,老幼泣送者數千人。至,盛以鐵籠,與上黨王渙俱置北城地牢下,飲食溲穢,共在一所。
元象時,被封為永安郡公。為人豪爽慷慨,力氣很大,善於騎馬射箭,被文襄帝高澄所鍾愛。文宣帝高洋性情怯懦,每次參見文襄帝,有時緊張得流鼻涕。高浚常責怪文宣帝左右的人說“:為何不給我二哥擦鼻子?”因此,被文宣帝銜恨。他多次升遷,官至中書監、兼侍中。出任青州刺史,很愛好打獵,為人聰明嚴肅寬厚,上下對他既敬畏又喜歡。天保初年,被封爵為王。

明年,帝親將左右,臨穴歌謳,令浚等和之。浚等惶怖且悲,不覺聲戰。帝為愴然,因泣,將赦之。長廣王湛先與浚不睦,進曰:“猛獸安可出穴?”帝默然。浚等聞之,呼長廣王小字曰:“步落稽,皇天見汝!”左右聞者,莫不悲傷。浚與渙皆有雄略,為諸王所傾服。帝恐為害,乃自刺渙,又使壯士劉桃枝就籠亂刺。槊每下,浚、渙輒以手拉折之,號哭呼天,於是薪火亂投籠,燒殺之,填以石土。後出,皮發皆盡,屍色如炭,天下為之痛心。
文宣帝後來嗜酒如命,高浚對親近的人說“:二哥過去對事情不甚明白;登基以來,見解大有長進。現在因嗜酒敗壞道德,朝臣沒有人敢勸阻的。敵人還沒有被消滅,我很為他擔憂。想騎馬到鄴城當麵進諫,不知他是否聽從我的意見?”有人聽到了,秘密報告給文宣帝,又遭到銜恨。天保八年(557),高浚到鄴都朝拜,與文宣帝一起到東山遊玩。文宣帝以光著身子作為快樂,並與婦女在一起,又愛作狐狸掉尾巴的遊戲。高浚勸他,說這不是國家的君主所應該做的,文宣帝很不高興。他又叫左右的人退下,召見楊遵彥,批評他不向皇帝勸諫。文宣帝當時不想讓大臣與各位藩王聯係,楊遵彥害怕,把高浚召見他的事奏報給文宣帝,文宣帝大為憤怒,說“:我對這個小人從來就難於忍受!”便罷去酒宴回到宮中,高浚不久回到青州,又上書懇切勸諫。文宣帝下詔征調他進京,他畏懼禍患,以有病辭謝不朝。文宣帝惱怒,派人飛馳青州,將高浚收押。青州的男女老幼哭泣著為他送行的有數千人。到京城後,用鐵籠將他關押,與上黨王高渙都被放置在北城的地牢裏,吃飯和大小便都在一起。

後帝以其妃陸氏配儀同劉鬱捷,舊帝蒼頭也,以軍功見寵。時令鬱捷害浚,故以配焉。後數日,帝以陸氏先無寵於浚,敕與離絕。乾明元年,贈太尉。無子,詔以彭城王浟第二子準字茂則嗣。
第二年,文宣帝親自帶上親近的人,到地牢裏唱歌,讓高浚等人唱和。高浚等惶恐害怕,並且十分悲哀,不覺聲音顫抖。文宣帝聽了為之愴然泣下,準備赦免他。長廣王高湛與高浚過去有矛盾,進諫說“:猛獸怎麼可以放出坑穴?”文宣帝默然不語。高浚等聽了,喊著長廣王的小名說:“步落稽,皇天會看見你的!”左右的人聽了無不悲傷。高浚與高渙都有雄才大略,為各路藩王所傾服,文宣帝恐怕他們還會威脅自己,便拿長予親自刺向高渙,又讓壯士劉桃枝向籠中亂刺。長矛每刺來,高浚和高渙都用手將它折斷,大聲號哭,呼叫蒼天。文宣帝又命用柴火胡亂投向鐵籠,將他們燒死,並埋上石塊和土。後來扒出,他的皮膚頭發都已經燒盡,屍體的顏色就像木炭,天下的人都為之痛徹肝腸。

平陽靖翼王淹,字子邃,神武第四子也。元象中,封平陽郡公,累遷尚書左仆射。天保初,進爵為王,曆位尚書、開府儀同三司、司空、太尉。皇建初,為太傅,與彭城、河間王並給仗身羽林百人。大寧元年,遷太宰。性沉謹,以寬厚稱。河清三年,薨於晉陽,或雲以鴆終。還葬鄴,贈假黃鉞、太宰、錄尚書事。子德素嗣。
後來,文宣帝又把高浚的妃子陸氏配給儀同劉鬱捷。鬱捷是文宣帝過去的家丁,因立有軍功受寵。當時,他又命劉鬱捷殺害高浚,所以將陸氏配給他。過了幾天,文宣帝又因陸氏先前不被高浚所寵愛,命劉鬱捷與她離異。

彭城景思王浟,字子深,神武第五子也。元象二年,拜通直散騎常侍,封長樂郡公。博士韓毅教浟書,見浟筆跡未工,戲浟曰:“五郎書畫如此,忽為常侍開國,今日後,宜更用心!”浟正色答曰:“昔甘羅為秦相,未聞能書。凡人唯論才具何如,豈必勤勤筆跡。博士當今能者,何為不作三公?”時年蓋八歲矣。毅甚慚。
彭城景思王高浟,字子深,神武帝高歡的第五個兒子。元象二年(539),被授予通直散騎常侍,封為長樂郡公。博士韓毅叫他寫字,見他的筆體不工整,開玩笑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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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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