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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三十三

裴叔業夏侯道遷李元護席法友王世弼江悅之淳於誕沈文秀張讜李苗劉藻傅永傅豎眼張烈李叔彪路恃慶房亮曹世表潘永基硃元旭
裴叔業,河東聞喜人,三國時魏國冀州刺史裴徽的後代。五世祖裴苞,晉時任秦州刺史。祖父裴邕,從河東遷居襄陽。父親裴順宗,兄裴叔寶,在南朝的宋與齊做官,都很有名位。

裴叔業,河東聞喜人。魏冀州刺史徽之後也。五世祖苞,晉秦州刺史。祖邕,自河東居於襄陽。父順宗,兄叔寶,仕宋、齊,並有名位。叔業少有氣幹,頗以將略自許。宋元徽末,曆官為羽林監、齊高帝驃騎行參軍。齊受命,累遷為寧蠻長史、廣平太守。叔業早與齊明帝同事。明帝輔政,以為心腹,使領軍奄襲諸蕃鎮,盡心用命。及即位,以為給事黃門侍郎,封武昌縣伯。孝文南次鍾離,拜叔業為徐州刺史,以水軍入淮。帝令郎中裴聿往與之語,叔業盛飾左右服玩以誇之。聿曰:“伯父儀服誠為美麗,但恨不晝遊耳。”
叔業年少時就很有抱負和才幹,以有謀略自詡。宋元徽末年,曆官為羽林監,和齊高帝蕭道成的驃騎行參軍。蕭道成建齊,叔業累次升遷,為寧蠻長史、廣平太守。叔業早年與齊明帝蕭鸞共事,蕭鸞輔政,把叔業作為心腹,讓他帶領軍隊襲擊各蕃鎮,叔業無不盡心效命。蕭鸞即位,任他為給事黃門侍郎,封為武昌縣伯。

齊帝崩,廢帝即位。誅大臣,都下屢有變發。叔業登壽春城,北望肥水,謂部下曰:“卿等欲富貴乎?我言富貴亦可辦耳。”未幾,見徙南袞州刺史。會陳顯達圍建鄴,叔業遣司馬李元護應之,及顯達敗而還。叔業慮內難未已,不願為南兗州。齊廢主嬖臣茹法珍、王咺之等疑其有異,去來者並雲叔業北入。叔業兄子植、IR、瑜、粲等棄母奔壽陽。法珍等以其既在疆場,且欲羈縻之,白齊主,遣中書舍人裴穆慰誘之,許不須回換。叔業雖得停,而憂懼不已。時梁武帝為雍州刺史,叔業遣親人馬文範以自安之計訪之梁武帝,曰:“雍州若能堅據襄陽,輒當戮力自保。若不爾,回麵向北,不失河南公。”梁武報曰:“唯應送家還都以安慰之,自然無患。若意外相逼,當勒馬二萬人,直出橫江,以斷其後,則天下事一舉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地相處,河南公寧複可得?如此,則南歸望絕矣。”叔業沉疑未決,遣信詣豫州刺史薛真度,訪入北之宜。真度答書,盛陳朝廷風化。叔業乃遣子芬之及兄女夫韋伯昕奉表內附。
魏孝文帝派軍隊南攻鍾離,齊明帝命叔業為徐州刺史,率水軍入淮。明帝派郎中裴聿前去慰問,叔業穿上禮服,佩上服飾珍玩以誇耀,裴聿說:“伯父您的服飾實在漂亮,但隻恨不能穿上公開遊玩吧。”

景明元年正月,宣武詔授叔業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豫州刺史、征南將軍,封蘭陵郡公。又賜叔業璽書,遣彭城王勰、尚書令王肅赴接。軍未度淮,叔業病卒,李元護、席法友等推叔業兄子植監州事。詔贈叔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忠武公,給東園溫明秘器。
齊明帝駕崩,其子蕭寶卷即位。由於大肆誅殺大臣,都城不斷有事變發生。叔業登臨壽春城頭,向北眺望淝水,對部下說“:你們想得到富貴嗎?我看富貴也可以得到呀。”不久,他被調為南兗州刺史。恰逢征南大將軍陳顯達進攻都城建鄴,叔業派司馬李元護帶軍救應,等陳顯達兵敗而還。叔業慮及內亂不斷,不願再任南兗州刺史。東昏侯的幸臣茹法珍、王口亙之等懷疑他有異心,從他那裏回來的人也說他要投靠北朝。叔業兄長的兒子裴植、裴瑜、裴粲等也都離開母親到壽陽投奔叔父。法珍等因叔業正在前方帶兵,想暫時寵絡他,便告訴東昏侯,派遣中書舍人裴穆慰勞利誘他,答應不調換他。叔業雖得暫時安穩,卻憂懼不已。這時,梁武帝蕭衍正任南齊的雍州刺史。叔業派心腹馬文範以如何自保向蕭衍求教,說:“您如能牢固地據有襄陽,我應當合力自保。如果不如此,便回首北向,也不失做河南公。”蕭衍回信說“:您惟有送家眷還都,以安慰齊帝,自然可以免除禍患。如果他意外相逼,當統率二萬人馬,直逼長江,以斷絕建業的後路,那麼天下的大事可一舉而定。如若回首北向,他必派人代替你,你孤守河北一地,想做河南公怎麼可以得到?這樣,南歸的希望就斷絕了。”叔業猶豫未決,又送信給北魏豫州刺史薛真度,訪求北歸之計。真度在回信中盛陳北魏朝廷的風俗教化,叔業便派遣兒子裴芬之和自己哥哥的女婿韋伯昕奉表向北魏歸附。

子蒨之,字文德,仕齊,隨郡王左常侍,先卒。
景明元年(500)正月,北魏宣武帝元恪下詔授叔業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豫州刺史、征南將軍,封為蘭陵郡公。又賜給他璽書,派遣彭城王元勰、尚書令王肅去迎接他。軍隊沒有渡過淮河,裴叔業病卒。李元護、席法友等人推舉叔業哥哥的兒子裴植監管州事。宣武帝下詔贈叔業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並贈給棺木一口。

子譚紹封。譚粗險好殺,所乘牛馬為小驚逸,手自殺之。然孝事諸叔,盡於子道,國祿歲入,每以分贍,世以此稱之。位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卒,贈南豫州刺史,諡曰敬。
裴植,字文遠,叔業的兄長叔寶的兒子。少小酷好讀書,博覽經史,尤長於佛教經典,善於談論佛家義理。跟隨裴叔業在壽春任上。叔業病卒,席法友、柳玄達等共同推舉裴植監理州事。封鎖叔業喪事的消息,下達命令,處理政事,都出於裴植的主張。然後打開城門迎納前來接管的魏軍。宣武帝下詔命裴植為兗州刺史、崇義縣侯,又入朝為大鴻臚卿。後來,因為他的長子裴昕叛投南朝,有司給他大辟的處置。昭武帝特意下詔免去他的罪過,以表示不忘他過去的功勳。不久,授他為揚州大中正,又命他為瀛州刺史。再升任為度支尚書,加金紫光祿大夫銜。

子測,字伯源,襲。曆通直散騎侍郎,天平中,走於關中。
裴植的性情品格並非是柱石人物,所作所為很不穩定。從兗州刺史任上回來後,上表請求解除官職,到嵩山隱居。宣武帝不允許,對他的做法很是奇怪。然而,在各種場合他與人們議論,卻說自己並不比先前由南齊歸順的王肅差,從而埋怨朝廷對待他不優厚。等到當上尚書,誌得意滿,想把政事當作自己的神聖職責,對別人說:“不是我一定要當尚書,尚書也必須由我來當。”言詞激揚慷慨,見形於色。等到入朝參與政事的討論,不斷對眾官譏諷詆毀。又上表攻擊征南將軍田益宗,說:華夏人和蠻人不是同類,他的地位不應該在累世為官的人上麵。對人的輕慢汙辱,都與此相同。侍中於忠、黃門元昭看了他的奏疏十分反感,壓下來沒有送給宣武帝。韋伯昕告發裴植陰謀廢黜明帝,尚書又奏報羊祉告裴植姑母的兒子皇甫仲達,說仲達受裴植的指使,詐稱有皇帝詔書,率領部隊,想圖謀領軍於忠。當時於忠擅權,便構成罪狀,又假借詔命,將裴植殺害,朝野上下為之稱冤。臨終時,他神色自若,囑告子弟:被害之後,剪掉他的頭發胡須,給他穿上和尚的衣服,用佛門禮儀將他埋葬在嵩山之陰。

蒨之弟芬之,字文馥,長者好施,篤愛諸弟。仕齊,位羽林監。入魏,以父勳封上蔡伯。為東秦州刺史,在州有清靜稱。後徙封山茌縣,遷岐州刺史。為隴賊所圍,城陷,賊以送上邽,為莫折念生所害,贈青州刺史。
最初,裴植與仆射郭祚、都水使者韋俊等人同時遇害,後來,郭祚、韋俊的事情得以昭雪,並加贈職銜,而裴植隻是追封原來的封爵而已。他的部下渤海人刁衝上疏辯爭,於是,朝廷贈封為尚書仆射、揚州刺史,又重新改葬。

芬之弟藹之,字幼重,性輕率,好琴書。其內弟柳諧善鼓琴,藹之師而微不及也。位汝陽太守。
裴植的母親是夏侯道遷的姐姐,性情剛毅,對待孩子尤如嚴父。孩子長大後,如不穿戴整齊,就不見他們。他們如小有過失,也必須穿戴整齊,跪伏在門外,經三五日後才讓人引見,用嚴詞督責。惟有小兒子裴衍可以穿尋常衣服見她,早晚侍奉左右。裴植在瀛州時,他的母親年逾七十,到寺院舍身為婢,每天布衣麻裙,拿著掃帚簸箕到沙門寺灑掃庭院。裴植的弟弟裴瑜、裴粲、裴衍也穿著奴仆的衣服,流著眼淚跟從,僧道凡俗都很受感動。她的兒子們各以布帛數百匹贖回母親,後來她出家為尼,入嵩山好幾年才回來。裴植既為長子,母親又年紀高邁,他在數處任職,隻讓妻子跟自己生活。雖然也送祿米奉養母親及各個兄弟,卻家產有別,同居而分炊。一家數灶,也是江南的習俗,但論者多借此譏笑他。

叔業長兄子彥先,少有誌尚。叔業以壽春入魏,彥先封雍丘縣子,位勃海相。卒,諡曰惠恭。
裴粲,字文亮,被封為舒縣子,性情沉穩,注重風度儀表,頗以驕橫豪縱為做人的失誤。先後任正平、恒農兩郡的太守。高陽王元雍曾有事囑托他辦理,他不同意,元雍十分惱恨。過後不久,適逢九月九日舉行馬射,皇帝命令京畿內的太守都到京師觀看。元雍當時為州牧,裴粲去拜謁,元雍怒氣衝衝地接待他。裴粲神情閑適俊邁,舉止抑揚有禮,元雍見了不覺怒氣稍解。等到坐定後,對裴粲說“:可出去再走一趟。”裴粲便離席又走了一趟,然後從容離去。因獲罪被免官。後來,宣武帝聽說裴粲喜歡自我標榜名分地位,想看看他的風度,令人傳旨到家裏召見他。短短的時間內使者一個接著一個,全家都很恐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裴粲更加恬靜,神色不變,宣武帝對他十分驚歎和奇異。當時,仆射高肇憑借外戚的地位權傾一時,朝廷官員遇見他,都遠遠地下拜。裴粲遇見他,惟雙手一揖而已。回到家,家人都埋怨他,他說:“我怎麼能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呢?”又曾經去拜謁清河王元懌,下車剛要進門,便下起暴雨。裴粲步態從容嫻雅,不因淋濕衣服而改變應有的禮節。元懌便令人給他撐傘,感歎地對左右說:“哪一個朝代沒有奇人啊!”裴粲喜好佛學,親自講佛說法,雖然持義不精,而精神彌足珍重,但卻疏於儒家經典,始終為熟悉他的人所輕視。

彥先子約,字元儉,性頗剛鯁,後襲爵。冀州大乘賊起,敕為別將,行勃海郡事,城陷見害。
後來,他相繼任揚州大中正、中書令。孝明帝舉行釋奠禮,讓他充任侍講,又轉為金紫光祿大夫。北海王元顥入洛後,命裴粲為西兗州刺史。不久,他被濮陽太守崔巨倫驅逐,便丟棄州城,逃入嵩山。節閔帝元恭初登帝位,任他為中書令。正月晦日,節閔帝出遊至洛水之濱,裴粲恭恭敬敬地獻上壽酒,節閔帝說:“過去北海王占據京城暫時竊取了國柄,你卻告誡他不要飲酒,今天卻要讓我飲,為什麼和從前不一樣了呢?”裴粲說“:北海王沉湎酒色,所以勸諫他的過失;陛下智慮敏達,蘊藉自持,所以,臣我敢獻上一片微薄的忠誠。”節閔帝說“:十分慚愧你的讚譽。”便命飲酒。

長子英起,武定末洛州刺史。英起弟威起,卒於齊王府中兵參軍,贈鴻臚少卿。
孝武帝即位之初,任裴粲為驃騎大將軍、膠州刺史。當時大旱,當地人勸他向海神祈禱。裴粲怕違拗眾人的意願,便為之祈禱。他徑直坐在椅子上,舉起杯子說“:我如何與海神對話?”周圍人對他說“:過去都照例要向海神拜謁。”裴粲說“:三公猶如五嶽,四瀆好比諸侯,地方大吏怎麼能向海神下拜致禮?”終於不肯向海神下拜。

彥先弟絢,揚州中從事。時揚州霖雨,水入城,刺史李崇居城上,係船憑焉。絢率城南人數千家氵凡舟南走高原。謂崇還北,遂與別駕鄭祖起等送子十四人於梁。崇勒水軍討之,眾潰見獲,投水而死。
其時,青州一帶有叛賊耿翔在山東一帶縱橫,裴粲隻會高談闊論,不進行防禦。耿翔乘他沒有準備,進攻州城,僚屬對他說賊兵已經攻城,他說:“真是豈有此理!”手下人又告訴他“:賊兵已攻入州城城門。”他才慢吞吞地說“:可將耿大王引上官廳,其餘部眾暫且交給城內百姓料理。”不通達事變到了如此荒唐的程度。不久被耿翔所害,將他的首級送給了南梁。

植字文遠,叔業兄叔寶子也。少而好學,覽綜經史,尤長釋典,善談理義。隨叔業在壽春。叔業卒,席法友、柳玄達等共舉植監州。秘叔業喪問,教命處分,皆出於植。於是開門納魏軍。詔以植為袞州刺史、崇義縣侯,入為大鴻臚卿。後以長子昕南叛,有司處之大辟,詔特恕其罪,以表勳誠。尋除授揚州大中正,出為瀛州刺史,再遷度支尚書,加金紫光祿大夫。
夏侯道遷,譙國人。從小就有誌氣節操,十七歲時,父母為他娶妻韋氏,道遷說:“我懷有四方之誌,不願意娶妻。”家人都認為這是戲言,等到辦婚事時,竟然找不到他的下落!到處打聽,有人說他逃到了益州。

植性非柱石,所為無恆。袞州之還也,表請解官,隱於嵩山,宣武不許,深以為怪。然公私集論,自言人門不後王肅,怪朝廷處之不高。及為尚書,誌意頗滿,欲以政事為己任,謂人曰:“非我須尚書,尚書亦須我。”辭氣激揚,見於言色。及入參議論,時對眾官,麵有譏毀。又表毀征南將軍田益宗,言華夷異類,不應在百世衣冠之上。率多侵侮,皆此類也。侍中於忠、黃門元昭覽之切齒,寢而不奏。韋伯昕告植欲謀廢黜。尚書又奏,羊祉告植姑子皇甫仲達,雲受植旨,遂詐稱被詔,率合部曲,欲圖領軍於忠。時忠專權,既構成其禍,又矯詔殺之,朝野稱冤。臨終,神誌自若,遺令子弟,命盡之後,剪落須發,被以法服,以沙門禮葬於嵩高之陰。
後來,追隨裴叔業到了壽春,任南譙太守,他們倆家雖有姻親,關係卻不融洽。後來夏侯道遷單人獨騎,歸順北魏,被任命為驍騎將軍,隨王肅到壽春。王肅死後,道遷放棄他戍守的地方投降南朝。

初,植與仆射郭祚、都水使者韋俊等同時見害。後祚、俊事雪加贈,而植追複封爵而已。植故吏勃海刁衝上疏訟之,於是贈尚書仆射、揚州刺史,乃改葬。
適逢南梁莊丘黑任征虜將軍、梁州與秦州刺史,鎮守南鄭。莊丘黑請道遷任長史,兼管漢中郡。莊丘黑去世,夏侯道遷暗中打算重新歸順北魏。先是北魏仇池鎮將楊靈珍叛降南朝,南梁任命他為征虜將軍,並授予武都王,讓他幫助戍守漢中。道遷便率軍進攻楊靈珍,殺死楊家父子,將他們的人頭送到北魏首都。江悅之等人推舉道遷為梁、秦二州的刺史。道遷派人上表向北魏表示歸順,魏帝下詔書對他慰勉,授給他持節、散騎常侍、平南將軍、豫州刺史等職務,又封為豐縣侯,派尚書刑巒去他的駐地接洽調度。夏侯道遷上表接受平南將軍、常侍的職務,而辭去豫州刺史、豐縣侯,並援引裴叔業歸順封為公爵的例子要求加封,宣武帝不同意。

植母,夏侯道遷姊也。性甚剛峻,於諸子皆如嚴君。長成後,非衣幍不見,小有罪過,必束帶伏門,經五三日乃引見之,督以嚴訓。唯少子衍得以常服見之,旦夕溫凊。植在瀛州也,其母年逾七十,以身為婢,自施三寶,布衣麻菲,手執箕帚於沙門寺掃灑。植弟瑜、粲、衍並亦奴仆之服,泣涕而從,有感道俗。諸子各以布帛數百贖免其母,於是出家為比丘。入嵩高積歲,乃還家。植既長嫡,母又年老,其在州數歲,以妻子自隨。雖自州送祿奉母及贍諸弟,而各別資財,同居異爨,一門數灶,蓋亦染江南之俗也。論者譏焉。
夏侯道遷從南鄭到京師朝見宣武帝,宣武帝在太極殿東堂接見了他。他免冠赤足,謝罪說:“過去在壽春,因遭受韋纘的挾製,又沒有地方申辯,所以背叛南投。這次歸順,是想報答您過去對我的恩遇。”宣武帝說“:你建立山嶽般的功勞,一點小小的過失,何足謝罪呢?”道遷以自己對朝廷的貢獻太小為借口,猶豫著不拜受皇帝給他的各種封賞。不久,又改封他為濮陽侯。過了一年多,不斷上表要求解除刺史職務,宣武帝同意他的要求,又授他為南兗州大中正,他沒有接受。

植弟颺,壯果有謀略。在齊,以軍功位驍騎將軍。入魏,為南司州刺史,封義陽縣伯。詔命未至,為賊所殺,進爵為侯。宣武以颺勳效未立而卒,其子烱不得襲封。明帝初,烱行貨於執事,乃封城平縣伯。
夏侯道遷雖然學問不深邃博洽,卻廣覽經典史書,熟於尺牘文書。喜好宴飲以飽口福,京城中的美食佳肴,沒有不吃過的。他在京城西的水麵旁買下一片地,開挖池塘,修建園田,養殖水產,種植果木菜蔬,經常延納俊秀才學之士前來遊玩。蓄養十餘名歌妓,經常歌舞娛樂。朝廷每年發給他的三千餘匹俸祿,都用於飲酒吃飯,卻不去經營家產。他常常吟誦孔融的詩句說“:‘坐上客恒滿,樽中酒不空’,其他都不是我的事呀。”和他結交的人很多。

烱字休光,小字黃頭,頗有文學,善事權門。領軍元叉納其金帛,除鎮遠將軍、散騎常侍、揚州大中正,進爵為侯,改封高城。尋兼尚書右丞,出為東郡太守,為城人所害。贈散騎常侍、青州刺史,諡曰簡。
任華州、瀛州刺史時,為政清廉嚴謹,善於禁止盜賊。死後,贈封雍州刺史,諡爵號明侯。最初,道遷率漢中軍民歸順,實在是聽從了王穎興的勸告,因而,請求朝廷分封五百戶的采邑給王穎興,宣武帝不同意。靈太後臨朝攝政,道遷重新要求分封,靈太後十分驚奇,準備將三百戶采邑封給王穎興。不久,穎興去世事情才停下來。道遷沒娶正室,隻有側室生的幾個兒子。

颺弟瑜,字文琬,封下密縣子,試守滎陽郡,坐虐暴殺人免官。後徙封灌津子,卒於勃海太守,贈豫州刺史,諡曰定。
夏侯夬,字元廷。夏侯道遷的長子。曆任鎮遠將軍、南兗州大中正。夏侯夬喜好飲酒,居喪時並不憂傷,醇酒美味不離於口。沽酒買菜,耗資頗多。父親置買的田園,售賣殆盡,而欠下的債務卻還有數千匹,粗茶淡飯常常不能滿足,弟妹們不免常受饑寒的煎熬。

瑜弟粲,字文亮,封舒縣子。沉重善風儀,頗以驕豪為失。曆正平、恆農二郡太守。高陽王雍曾以事屬粲,粲不從,雍甚為恨。後因九日馬射,敕畿內太守皆赴京師,雍時為州牧,粲修謁,雍含怒待之。粲神情閑邁,舉止抑揚,雍目而不覺解顏。及坐定,謂粲曰:“可更為一行。”粲便下席為行,從容而出。坐事免。後宣武聞粲善自標置,欲觀其風度,令傳詔就家急召之,須臾間,使者相屬,合家恇懼,不測所以,粲更恬然,神色不變。帝歎異之。時仆射高肇以外戚之貴,勢傾一時,朝士見者,鹹望塵拜謁。粲候肇,唯長揖而已。及還,家人尤責之,粲曰:“何可自同凡俗也。”又曾詣清河王懌,下車始進,便屬暴雨,粲容步舒雅,不以霑、濡改節。懌乃令人持蓋覆之,歎謂左右曰:“何代無奇人!”性好釋學,親升講座,雖持義未精,而風韻可重。但不涉經史,終為知音所輕。
開初,道遷知道他貪酒,不想把朝廷的封號傳授給他。他沒死前,忽然夢見征虜將軍房世寶到他家大廳,與他父親坐定,便摒去左右密語。他心裏驚懼,對人說“:房世寶來,官府過不了多久必定來打我。”不大一會兒,有人來喊:“官府召你去!”他隨來人去了,官長命左右打他二百杖,十分痛楚,大聲喊叫。過了很久才知道是一場驚夢,汗水浸透了睡衣被褥。天明後,前京城太守趙卓來看他,見他衣服濕透,對他說:“你昨晚一定又喝了許多酒,將衣服弄濕成這個樣子。”他便詳細把夢中的情況述說了一遍。先是十多天前,秘書監鄭道昭暴病死亡,他聽說後對趙卓說:“人生無常,惟當縱情飲酒。”於是酒醉後昏睡得更加厲害。這次夢後,兩天不能說話,經過針刺才能開口,而身體卻很虛弱,沒幾天胸悶死去。為他洗浴的人看他的屍體,有許多杖痕,隱隱呈青紫色,約有二百多處。死後,贈巨鹿太守。

後為揚州大中正、中書令。明帝釋奠,以為侍講,轉金紫光祿大夫。元顥入洛,以粲為西袞州刺史,尋為濮陽太守崔巨倫所逐,棄州入嵩高山。節閔帝初,複為中書令。後正月晦,帝出臨洛濱,粲起禦前,再拜上壽酒。帝曰:“昔北海入朝,暫竊神器,爾日卿戒之以酒;今欲我飲,何異於往情?”粲曰:“北海誌在沈湎,故諫其所失,陛下齊聖溫克,臣敢獻微誠。”帝曰:“甚愧來譽。”仍為命酌。孝武初,出為驃騎大將軍、膠州刺史。屬時亢旱,土人勸令禱於海神。粲憚違眾人,乃為祈請,直據胡床,舉杯曰:“仆白君。”左右雲:“前後例皆拜謁。”粲曰:“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安有方伯致禮海神。”卒不肯拜。時青州叛賊耿翔寇亂三齊,粲唯高譚虛論,不事防禦之術。翔乘其無備,掩襲州城。左右白言賊至,粲雲:“豈有此理!”左右又言“已入州門!”粲乃徐雲:“耿王可引上聽事,自餘部眾,且付城人。”不達時變如此。尋為翔害,送首於梁。
初時,他與南朝人辛諶、庚遵、江文遙等人終日遊樂聚會,酒酣之際,常互相戲謔說“:人生短暫,與晨露有什麼兩樣?我們在座的這些人,隻不過先後都要離開人世啊。如有誰先死,活著的人選擇良辰美景,在他的靈前擺宴設飲,他倘若有知,還可共同暢飲。”等到夏侯夬死後,三月上已節這天,他們幾個來到他的靈柩前,一起飲酒。當時暮色已降,天氣陰沉,屋子中有些昏暗,他們都看見夏侯夬坐在席上,衣服麵容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不斷端起酒杯,好像為大家勸飲,但卻不說一句話。他家的客人雍僧明心裏害怕,掀起簾子想要出去,立即仆倒在地,樣子好像被人毆打一樣。他的堂兄弟欣宗說“:今天是節日,諸位記著兄弟過去說過的話,所以來一起飲酒。僧明有什麼罪,卻被你嗔怪責罰?”僧明便慢慢醒來。而欣宗這時說的鬼話和夏侯夬活著時一樣,並怒斥家人,都符合他們的情況;又揭發隱私和盜竊行為,也很有頭緒。

子含,字文若,員外散騎侍郎。
李元護,遼東襄平人,是晉朝司徒李胤的八世孫。李胤的兒子李順、李..,及孫子李沉、李誌都是有名的官員。李沉的孫子李根,曾在慕容寶那裏任中書監。李根的兒子李後智等隨慕容德南渡黃河,在青州定居。因為李氏三代中沒有出一個有名望的人,所以,山東一帶的豪門大姓多看不起他們。

粲弟衍,字文舒,學識優於諸兄,才亦過之。事親以孝聞,兼有將略。仕齊,位陰平太守。歸魏,授通直郎,衍堅辭朝命,上表請隱嵩高。詔從之。宣武末稍以出山,幹祿執事。從曆建興、河內二郡太守。曆二郡,廉貞寡欲,善撫百姓,人吏追思之。孝昌初,梁將曹敬宗寇荊州。詔衍為別將,與恆農太守王羆救荊州。衍大破之,荊州圍解。除北道都督,鎮鄴西之武城,封安陽縣子。時相州刺史安樂王鑒潛圖叛逆,衍覺其有異,密表陳之。尋而鑒所部別將嵇宗馳驛告變,乃詔衍與都督源子邕、李神軌等討鑒,平之。除相州刺史、北道大都督,進封臨汝縣公。詔衍與子邕北討葛榮,軍敗見害。贈車騎大將軍、司空、相州刺史。子嵩襲。
元護因北魏進攻南齊,隨父親李懷慶向南遷移。他身高八尺,胡須飄逸俊美,從小武力過人。在南齊做官,位至馬頭太守。雖然因軍功得以升遷,然而卻很讀過一些文史書籍,並習練簡冊公文。後來在裴叔業部下任司馬,兼汝陰太守。叔業歸順北魏,元護讚同他的打算。叔業患病,元護督率叔業所有的部屬以等待北魏的援軍。壽春被收複,元護出了很大的力氣。

叔業之歸魏,又有尹挺、柳玄達、韋伯昕、皇甫光、梁祐、崔高容、閻慶胤、柳僧習並預其功。
景明初年,朝廷命元護為齊州刺史、廣饒縣伯。不久,州人柳世明圖謀不軌,元護彈壓殺戮多而殘酷。州內發生饑荒,上表請求賑貸,蠲免百姓的賦稅。但是,因為他的部隊和家丁不斷騷擾地方,人民深受其害,所以,不認為他是一個好刺史。景明三年(502),元護病逝。生病前一個多月,京城中無故傳出關於他的凶訊。另外,在城外送客亭的柱子上有人寫道“:李齊州死。”有來送別客人的官員看見後將它擦掉,以後又出現了。元護有妻妾十多人,沉溺聲色,縱欲過度,身體漸消,須長二尺,一下子脫盡。死後朝廷贈封他為青州刺史。

尹挺,天水冀人,仕齊,位陳郡太守。與叔業參謀歸誠,曆南司州刺史。
元護任齊州刺史時,去拜祭自己家的祖墳,巡看舊宅,賞賜酒食給村老,眾人莫不歡欣暢躍。臨終前對左右的人說“:我曾以地方長官的身份帶軍隊到青州,引起男女老幼們的側目。如果我的靈車路過東陽,不能不好好地設置儀仗護衛,哭泣得越悲哀越好,讓圍觀的人也為之動容呀。”家裏人遵照他的遺囑去辦。

柳玄達,河東解人,頗涉經史,仕齊,諸王參軍。與叔業姻婭周旋。叔業獻款,玄達讚成其計。入魏,除司徒諮議參軍,封南頓縣子。卒,改封夏陽縣,子絳襲。絳弟遠,字季雲,性粗放無拘檢,時人或謂之柳癲。好彈琴耽酒,時有文詠。孝武初,除儀同、開府參軍事。情琴酒之間,每出行返,家人或問消息,答雲:“無所聞,縱聞亦不解。”後客遊卒。玄達弟玄瑜,位陰平太守,卒。子諧,頗有文學,善鼓琴,以新聲手勢,京師士子翕然從學。除著作佐郎,於河陰遇害。
江文遙從小就氣度恢宏,輕錢財,好結交,有才能的人都去投奔他。夏侯道遷帶軍隊攻打南梁將軍楊靈珍,文遙挺劍請求參戰,親手斬殺楊靈珍。他承襲了父親江悅之的封號,被任命為鹹陽太守。勤於禮儀交接,每天坐公堂辦公,來者求見他,都和顏悅色接待,並退去侍從,親密交談。於是百姓的疾苦,巨盜的姓名,奸猾的官吏,沒有不了解的。在郡中嚴肅治理,奸吏盜賊的活動全被製止,政績在雍州各郡中最為突出。不久升為安州刺史,善於撫綏接納,十分體察事情的情理。當時,杜洛周、葛榮等相繼反叛,幽燕以南的土地都已失陷,惟有文遙處在群賊包圍之中,獨自堅守孤城,收集災荒中剩下的東西,一邊耕種,一邊打仗,老百姓都願意聽他指揮。

韋伯昕,京兆杜陵人,學尚有壯氣。自以才智優於裴植,常輕之,植嫉之如仇。即彥先之妹夫也。叔業以其有大誌,故遣子芬之為質。入魏,封零陵縣男,曆南陽太守,坐事免。後拜員外散騎常侍,加中壘將軍。告裴植謀為廢黜,植坐死。後百餘日,伯昕亦病卒。臨亡,見植為祟,口雲:“裴尚書死,不獨見由,何以見怒?”
文遙死於任上,長史許恩祖等因為他在百姓中有遺愛厚德,又推舉他的兒子江果代管州事,等到接替州事後,才派遣使者奉表給朝廷。莊帝讚許這件事,授江果為通直散騎侍郎,管理安州的政事。未久,賊兵勢力變強,由於援軍接應不上,江果便攜兄弟並率領城裏的老百姓向東入高麗避難。直到東魏孝靜帝天平年間,朝廷才命高麗國將江果送回,孝帝元象年間,得以還朝。

皇甫光,安定人,美須髯,善言笑。入魏,卒於勃海太守。兄椿齡,從薛安都於彭城內附,除岐州刺史。椿齡子璋,鄉郡相。璋弟枿,位吏部郎,性貪婪,多所受納,鬻賣吏官,皆有定價。後以丞相、高陽王雍之婿,為豫州刺史。為政殘暴,百姓患之。卒於安南將軍、光祿大夫、贈尚書左仆射。子長卿,太尉司馬。
張讜,字處言,清河東武城人。早先在南朝劉宋那裏做官,位至東徐州刺史。北魏軍隊平定徐州和兗州,張讜向北魏將領尉元歸順,並上表接受朝廷任命的東徐州刺史的官職。原先,張讜的妻子皇甫氏被北魏軍隊搶走,朝廷把她贈給太監做奴婢。皇甫氏假裝癡呆,才免於替太監梳洗沐浴。後來,張讜任劉宋的冀州長史,賣了許多東西,向北魏要求贖回皇甫氏。魏文成帝很奇怪他為此交納這麼多的金錢。等到引見之後,看到皇甫氏已年近六十,文成帝說:“南朝的人有特殊的愛好,能珍重夫妻間的情義。這個老太婆還有什麼用,能值得如此破費?”皇甫氏回到南朝,張讜命他所有的小妾到邊境上迎接。過了數年,皇甫氏才去世。又過了十年,張讜歸順北魏。

梁祐,北地人,叔業從姑子也。好學,便弓馬,隨叔業征伐,身被五十餘創。景明初,賜爵山桑子。出為北地太守,清身率下,甚有聲稱。曆大中大夫。從容風雅,好為談詠,常與朝廷名賢,泛舟洛水,以詩酒自娛。遷光祿大夫,端然養誌,不曆權門,卒於京兆內史。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幼時跟隨叔父傅洪仲和張幸從青州進入北魏,不久,又回到南朝。有力氣才幹,勇猛過人,能用手抓著馬鞍,倒立起身子馳騁。二十多歲時,有位友人給他寄一封書信,他卻不會寫回信,請求叔父洪仲幫忙。洪仲責怪他不讀書,也不替他寫信。傅永便發奮讀書,廣泛涉獵經史著作,因而又兼有文采。任崔道固的城局參軍,與道固一起投降北魏,在平齊當平民百姓。父母都年紀高邁,十多年忍受饑寒,全賴傅永精於處事,盡力幫工和借貸,全家才得以生存下來。晚年任奉禮郎,到長安拜謁文明太後的父親燕宣王的祠廟,被朝廷賜爵為貝丘男,任中書博士。

崔高容,清河人,博學善文辭,美風彩。景明初,位散騎侍郎,出為揚州開府掾,帶陳留太守,卒官。
王肅任豫州刺史,朝廷又命傅永任王肅的平南長史。鹹陽王元禧擔心王肅難以相信他,把想法告訴了孝文帝,孝文帝說“:已選派傅修期任他的長史,雖然他缺少莊嚴的容貌舉止,但他所具有的文韜武略已足夠用了。”王肅把傅永看成資曆很深的名士,對他十分尊重;傅永認為王肅很為孝文帝器重,盡全力替他辦事,兩人感情十分深厚。

閻慶胤,天水人,博識洽聞,善於談論,聽其言說,不覺忘疲。卒於敷城太守。
南齊將領魯康祖、趙公政侵犯豫州的太倉口,王肅命傅永率軍迎擊。傅永估計吳、楚一帶的軍隊好用偷襲這種戰術。再則,敵兵如果夜晚來攻,必定在渡過淮河的地方用火作標誌,記下哪裏水淺。傅永將士兵埋伏好,又秘密派人用瓢盛上燃火的東西,悄悄渡到南岸,在水深的地方放置好,對他們說:“如果別處有火光亮起,你們也將火點著。”這天夜裏,魯康祖、趙公政等人果然親率軍隊前來偷營。東西兩麵埋伏的魏軍一起夾擊敵兵,魯康祖等人率敗兵趕快奔向淮河。河岸上火光四起,他們無法記起原來渡河的地方,便朝傅永派人點燃的火光處爭著渡河,南軍很多人被深水淹死,被斬殺的有數千人。趙公政被活捉,魯康祖連人帶馬掉進淮河中,天亮才找到他的屍體。將他的頭顱砍下,和趙公政一起送到京城。

柳僧習見其子虯傳。
這時,南將裴叔業率部將王茂先、李定等侵犯楚王戍,王肅又派傅永領軍埋伏在敵後,先將南軍的後軍打亂,而後打敗了南軍。繳獲裴叔業軍隊的儀仗傘蓋、幕帳盔甲等一萬多件。兩月之間,兩次報捷,孝文帝嘉獎他,派使者在豫州封傅永為永安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男。孝文帝常讚歎說:“上馬能夠進攻敵人,下馬可以起草文告,惟有傅修期才是這樣的文武全才啊!”

夏侯道遷,譙國人也。少有誌操。年十七,父母為結婚韋氏,道遷雲:“欲懷四方之誌,不願取婦。”家人鹹謂戲言。及婚,求覓不知所在。訪問,乃雲逃入益州。後隨裴叔業於壽春,為南譙太守。二家雖為姻好,親情不協,遂單騎歸魏,拜驍騎將軍,隨王肅至壽春。肅薨,道遷棄戍南叛。
裴叔業又圍攻渦陽,當時,孝文帝正在豫州,派傅永為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率兵救援。傅永說:“我軍先深溝固壘,然後再向敵人進攻。”高聰不聽從他的意見,與敵兵一戰就遭受失敗。高聰等人丟棄武器盔甲,逃向懸瓠。傅永收集逃散的兵卒,慢慢回軍。南軍追來,傅永設下伏兵襲擊,挫敗了他們的銳氣。劉藻受到流放邊境的處分,傅永隻被免除了官職。不到一旬,朝廷又命他任汝陰的鎮將,兼任汝陰太守。

會梁以莊丘黑為征虜將軍、梁秦二州刺史,鎮南鄭。黑請道遷為長史,帶漢中郡。會黑死,而道遷陰圖歸順。先是,仇池鎮將楊靈珍反叛南奔,梁以靈珍為征虜將軍,假武都王,助戍漢中。道遷乃擊靈珍,斬其父子,送首於京師。江悅之等推道遷為梁、秦二州刺史。道遷遣表歸闕,詔璽書慰勉,授持節、散騎常侍、平南將軍、豫州刺史,封豐縣侯,遣尚書邢巒指授節度。道遷表受平南、常侍,而辭豫州、豐縣侯,引裴叔業公爵為例。宣武不許。
景明初年,裴叔業擬獻壽春歸附北魏,秘密地報告給傅永。為了迎接叔業,朝廷命傅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人率領的軍隊一起進入壽春。同日出發,而傅永入城較晚,所以,奚康生、楊大眼二人都被賞賜有土地,傅永隻賜爵為清河男。

道遷自南鄭來朝京師,引見於太極東堂,免冠徒跣謝曰:“比在壽春,遭韋纘之酷,申控無所,致此猖狂。是段之來,希酬昔遇。”宣武曰:“卿建為山之功,一簣之玷,何足謝也。”道遷以賞報為微,逡巡不拜,尋改封濮陽縣侯。歲餘,頻表解州,宣武許之。除南袞州大中正,不拜。
齊將陳伯之領兵逼進壽春沿淮河而來。當時,司徒彭城王元勰、廣陵侯元衍一同鎮守壽春。因九江剛剛歸附,人心尚不穩定,再加上援軍沒有來到,所以二人深為憂慮。朝廷又命傅永為統軍,率領汝陰的三千兵馬先去救援。到壽春城下,元勰讓他率軍入城駐守,他說“:如若遵照您的意見,我便同殿下您一起被圍困,難道是來救援的意思?”便孤軍駐紮在城外,與元勰合力進擊南軍,不斷取得勝仗。

道遷雖學不深洽,而曆覽書史,閑習尺牘。好言宴,務口實,京師珍羞,罔不畢有。於京城西水次市地,大起園池,殖列蔬果,延致秀彥,時往遊適。妓妾十餘,常自娛樂,國秩歲入三千餘匹,專供酒饌,不營家產。每誦孔融語曰:“坐上客恆滿,樽中酒不空,餘非吾事也。”識者多之。曆華、瀛二州刺史,為政清嚴,善禁盜賊。卒,贈雍州刺史,諡明侯。初,道遷以拔漢中歸誠本由王潁興之計,求分邑戶五百封之,宣武不許。靈太後臨朝,道遷重求分封,太後大奇之,議欲更以三百戶封潁興,會卒,遂寢。道遷不聘正室,唯有庶子數人。
中山王元英征討義陽,傅永被任命為寧朔將軍、統軍,設置圍攻的防線,阻擋義陽的南門。齊將馬仙王卑連營紮寨,向前推進,準備解除魏軍對義陽的包圍。傅永便分一部分軍隊給長史賈思祖,命他守衛營壘,自己率領馬步兩軍一千人,向南迎擊馬仙王卑的軍隊,敵兵從高處射擊傅永,箭頭射進他的大腿,他拔出箭又領兵攻入敵營,將南軍打敗,馬仙王卑燒掉營寨帶上軍械衣甲逃跑。元英對傅永說:“你受傷了,請回營中休息。”他說:“漢高祖腳部受傷,包起來不讓別人知道。我雖然地位微賤,也是國家的一員將領,怎麼能讓敵人有射傷我軍將領的名聲!”便與各路軍隊追擊敵人,到深夜才回來,時年已七十多歲,三軍聽說後,沒有不佩服他的。

長子夬、,字元廷,曆鎮遠將軍、南袞州大中正。夬性好酒,居喪不戚,醇醪肥鮮,不離於口,沽買飲啖,多所費用。父時田園,貨賣略盡,人間債猶數千餘匹,穀食至常不足,弟妹不免饑寒。
義陽既被平定,元英讓司馬陸希道起草文告,認為內容不好,又讓傅永修改。傅永也不增飾文采,直接修改,陳述魏軍的威儀,對戰機形勢的處置,文英看了,十分欣賞。回到京城,他被授予太中大夫。

初,道遷知夬好酒,不欲傳授國封。夬未亡前,忽夢見征虜將軍房世寶至其家聽事,與其父坐,屏人密言。夬心驚懼,謂人曰:“世寶為官,少間必擊我也。”尋有人至,雲:“官呼郎”,隨召即去,遣左右杖之二百,不勝楚痛,大叫。良久乃悟,流汗徹於寢具。至明,前京城太守趙卓詣之,見其衣濕,謂夬曰:“卿昨夜當大飲,溺衣如此。”夬乃具陳所夢。先是旬餘,秘書監鄭道昭暴病卒,夬聞,謂卓曰:“人生何常,唯當縱飲。”於是昏酣遂甚。夢後,二日不能言,針之,乃得語,而猶虛劣。俄而心悶而死。洗浴者視其屍體,大有杖處,青赤隱起,二百下許。贈钜鹿太守。
後來,他任恒農太守,他對這個職務心裏很不滿意。這時,元英東征鍾離,上表請求讓傅永任他的大將,朝廷不答應。傅永常歎息說“:馬援、趙充國,是如何的老當益壯啊!而惟獨我白首皓發,被困在這個郡嗎?”他在管理民事行政上並不擅長,所以,在任上沒有多大政績。後來,任南兗州刺史,年過八十,還能騎馬射箭,盤馬挺槊,意氣風發,常忌諱別人說他年紀老,自稱六十九歲。回到京城,拜受光祿大夫。去世後,贈封為齊州刺史。

初,夬與南人辛諶、庾遵、江文遙等終日遊聚。酣飲之際,恆相謂曰:“人生局促,何殊朝露,坐上相看,先後間耳。脫有先亡者,於良辰美景,靈前飲宴,儻或有知,庶共歆饗。”及夬亡後,三月上巳,諸人相率至夬靈前,仍共酌飲。時日晚天陰,室中微暗,鹹見夬在坐,衣服形容,不異平昔,時執杯酒,似若獻酬,但無語耳。夬家客雍僧明心有畏恐,披簾欲出,便即僵仆,狀若被毆。夬從兄欣宗雲:“今是節日,諸人憶弟疇昔之言,故來共飲。僧明何罪,而被嗔責?”僧明便悟。而欣宗鬼語如夬平生,並怒家人,皆得其罪,又發陰私竊盜,鹹有次緒。
傅永曾登上北邙山,在平坦的地方奮槍躍馬,揚鞭盤旋,四處瞻望,有把這裏作為終身寄托的意思。他遠慕晉代的杜預,近重當代的季衝、王肅,想和他們埋葬在一起。便在他們墓地附近買下數頃土地,對兒子傅叔偉說:“這是我死後的葬身之地啊!”傅永的原配妻子賈氏留在家鄉,到代都後,他又娶妾馮氏,生下叔偉和幾個女兒。賈氏後來也來到平城,沒有生兒子,隻生了個女兒。馮氏依仗自己生了兒子,對賈氏傲慢無禮,叔偉對賈氏也不恭順,賈氏常常很氣憤。馮氏死在傅永的前麵,叔偉遵照遺命要把父親葬在北邙,賈氏懷疑叔偉要求將傅永埋葬在他的封地貝丘縣。事情經過司徒裁決,司徒胡國珍很仰慕傅永,同意叔偉將父親葬在北邙。賈氏又告到靈太後那裏。太後聽從了她的意見,便葬在東清河。傅永過去曾在家鄉買下墓地,將父母葬在那裏。賈氏又堅持把他們都遷葬在這裏,與傅永埋在一個墓地。傅永的親屬無法製止。傅永的父母已埋葬數十年,棺木被桑樹根所纏繞,離地有一尺多,十分牢固。用斧子砍斷樹根,才從墓坑中把棺材取出,人們都感到很奇怪。

夬妻,裴植之女也,與道遷諸妾不睦,訟鬩徹於公庭。子籍,年十餘歲,襲祖封已數年,而夬弟翽等言其眇目IT疾,不任承繼,自以與夬同庶,己應紹襲。尚書奏籍承封。
傅永臂力過人,能拉開三百斤的大弓,能騎在馬上向左右兩旁射箭,還能站在馬背上與人奔馳角逐,熟悉的人都認為隻見到了他的武功,而沒有看到他的文采。

道遷兄子IS,位鹹陽太守。
傅豎眼,原本是清河縣人。祖父傅融,渡過黃河向南遷徙,在磐陽定居下來,被鄉人們所尊重。他性情豪爽,生有三個兒子:靈慶、靈根、靈越,都很有才幹。傅融十分自負,說自己可以稱雄當世。他曾對人說:“我昨天做了一個夢:有一匹駿馬,沒有人能配得上騎的,一人問‘:誰能騎它呢?’另一人答道‘:惟有傅靈慶能騎這匹馬!’還有一張弓,也沒有人能拉得開,有人說:‘惟有傅靈根可以拉開這張弓。’又有幾紙文稿,人們都讀不懂,有人說:‘惟有傅靈越能解釋這篇文章,’”傅融認為三個兒子的文武才幹足可以駕馭當今的社會,常常從容地對鄉人們說:“你們聽說了嗎?鬲蟲(按:“融”分解成鬲與蟲)之子有靈,這是圖讖書上顯示的呀。”喜歡多事的人相信了他的話,所以,豪爽勇武之士多來歸附。

道遷之謀,又襄陽羅道珍、北海王安世、潁川辛諶、漢中薑永等皆參其勳末。道珍為齊州東平原相,有能名。安世,苻堅丞相王猛玄孫也。曆涉書傳,位北華州刺史。諶,魏衛尉辛毗後也,有文學,位濮陽、上黨二郡太守。永善彈琴,有文學,位漢中太守。永弟漾,亦善士,性至孝。時潁川庾道者,亦與道遷俱入國,雖不參勳謀,亦為奇士。曆覽史傳,善草隸書,輕財重義。仕梁,右中郎將。及至洛陽,環堵弊廬,多與俊秀交舊,積二十餘歲,殊無宦情。後為饒安縣令,罷,卒。
宋將蕭斌、王玄謨侵犯..郂。這時傅融剛剛去世,王玄謨逼迫傅靈慶任軍中的首領,去攻打城池。攻城的戰車被城內守軍燒毀,靈慶怕受到軍法的處置,詐說自己受傷很重,令軍士駕車將他送回軍營,便與勇壯士兵數十人騎馬逃跑。蕭斌、王玄謨下令追趕,左右的人勸阻說“:靈慶兄弟三人都有雄才大略,加上他們的家丁大多是勇健男兒,像彭超、屍生一類,一人可抵擋數十人,弓不虛發,不可以逼迫他們呀。”王玄謨才停止。靈慶回到家裏,便同兩個兄弟躲藏在山林草澤間。靈慶的從叔傅乾愛任蕭斌的法曹參軍,蕭斌派乾愛去將他誘出,並用自己的腰刀作為信物,又派勇健士兵暗中尾隨乾愛。乾愛不知道蕭斌想謀害靈慶,見到靈慶後,蕭斌派遣的壯士拿獲靈慶,並將他殺死。靈慶將要死時,對母親崔氏說:“從叔將我害死了,不要忘記啊。”

李元護,遼東襄平人,晉司徒胤之八世孫也。胤子順、璠及孫沉、誌皆有名宦。沉孫根,仕慕容寶,為中書監。根子後智等隨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數世無名,三齊豪門多輕之。元護以魏平齊後,隨父懷慶南奔。身長八尺,美須髯,少有武力。仕齊,位馬頭太守,雖以將用自達,然亦頗覽文史,習於簡牘。後為裴叔業司馬,帶汝陰太守。叔業歸順,元護讚同其謀。叔業疾病,元護督率上下以俟援軍。壽春克定,元護頗有力焉。景明初,以元護為齊州刺史、廣饒縣伯。尋以州人柳世明圖為不軌,元護誅戮所加,微為濫酷。州內饑儉,表請賑貸,蠲其賦役。但多有部曲,時為侵擾,城邑苦之,故不得為良刺史也。三年卒。病前月餘,京師無故傳其凶問。又城外送客亭柱有人書曰“李齊州死”,綱佐餞別者見而拭之,後複如此。元護妾妓十餘,聲色自縱。情欲既甚,支骨稍消,須長二尺,一時落盡。贈青州刺史。元護為齊州,經拜舊墓,巡省故宅,饗賜村老,莫不欣暢。及將亡,謂左右曰:“吾嚐以方伯簿伍至青州,士女屬目。若喪過東陽,不可不好設儀衛,哭泣盡哀,令觀者改容也。”家人遵其誡。
靈根、靈越逃向河北,來到京城,向北魏朝廷訴說齊人都向往魏國的德化,青州可以平定。文成帝十分高興,封靈越為青州刺史、貝丘子,鎮守羊蘭城;靈根為臨齊副將,鎮守明潛壘。靈越北入以後,母親崔氏被宋赦免。宋國怕靈越在邊境騷擾三齊之地,便任靈越的叔父傅琰為冀州中從事,乾愛為樂陵太守。樂陵與羊蘭隔河相對,朝廷命傅琰派他的學生與靈越過去的婢子假扮成夫婦投靠靈越,並招引他歸順南朝。靈越與母親分離,思念益重,便與靈根南趨。靈越與羊蘭城的魏軍廝殺,乾愛派出戰船迎接他,才衝了出去。靈根來得晚了,沒有一起渡河,被臨齊宋將知道,將他殺死。乾愛出城迎接靈越,詢問靈根延誤行期的情況,靈越卻不理睬他。乾愛並不計較,命左右隨從取出匣中的烏皮做的衣褲,讓靈越換下身上穿的北魏的服裝。靈越說“:不必。”乾愛說“:你能穿著現在身上的衣服去見垣公嗎?”當時,垣護之任刺史。靈越卻大聲說:“垣公!垣公!穿著這身衣服可以見南朝的國君,豈隻是見垣公呢?”竟不肯更換衣服。命他為兗州司馬,而乾愛也升任為青州和冀州的司馬,兼管魏郡。後來,兩人都回到建鄴。靈越一直想替兄長靈慶報仇,而乾愛卻不提防。他知道乾愛喜歡吃雞肉和葵菜,便做了這兩樣菜放上毒藥請乾愛吃,乾愛吃後回到家就死了。

子會襲,正始中降爵為子。會頑騃好酒,其妻南陽太守清河房伯玉女也,甚有姿色,會不答之。房乃通其弟機,因會醉,殺之。子景宣襲。機與房遂如夫婦,積十餘年,房氏色衰,乃更婚娶。
以後數年,靈越任太原太守,戍守升城。後來,舉兵響應宋孝武帝的三兒子劉子勳,子勳任靈越為前軍將軍。子勳兵敗,靈越的軍隊四散逃亡,靈越被宋明帝的將領王廣之的部下擒獲,他高聲說道“:我就是傅靈越,你抓到了賊兵將領為何不立即殺死!”王廣之將他送到宋輔國司馬劉麵力那裏,劉麵力親自慰勞他,他卻說“:人生總歸一死,我實在沒有麵目活著。”劉麵力認為他的想法十分壯烈,又將他送到建康。宋明帝原諒並赦免他的罪過,但他的對答和前麵的一樣,便將他殺死。

元護弟靜,性貪忍,兄亡未斂,便剝妓服玩及餘物。曆齊郡內史。
博豎眼就是傅靈越的兒子。他沉穩剛毅壯烈,從小就有父親的風範。進入北魏,鎮南將軍王肅看見他十分驚異,加上尊重他父親的節操,所以,對他十分禮貌敬重,上表請求朝廷任命他為參軍。因立有軍功,升任益州刺史。高肇討伐蜀地,命豎眼為征虜將軍、持節,領兵三萬,先進攻巴北,所向克捷。豎眼性情清素怡靜,不經營家產。除了自己的衣食之外,他的俸祿和粟帛都用來賞贈給少數民族的首領,撫恤生活困難的士卒。治理蜀地,以恩惠和信譽為根本;保境安民,不侵害百姓的任何利益。有境外的人來搶掠蜀地人,抓住後都將他們送回本鄉。他嚴格要求部下奉公守法,地方長官對他都肅然起敬。遠近的少數民族相繼來求見拜謁,仰望他的德化,都想做魏的臣民。宣武帝對他十分嘉獎稱許。

席法友,安定人也,祖、父南奔。法友仕齊,以膂力自效,任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建安戍主。後與裴叔業同謀歸魏,拜豫州刺史、苞信縣伯。叔業卒後,法友與裴植追成業誌,淮南克定,法友有力焉。曆華、並二州刺史。後為別將出淮南,欲解朐山之圍。法友始渡淮而朐山敗沒,遂停十年。恬靜自安,不競世利。宣武末,除濟州刺史,廉和著稱。又徙封乘氏。後卒於光祿大夫,贈秦州刺史,諡襄侯。
明帝初年,傅豎眼屢次請求解除益州刺史的職務,朝廷便讓元法僧接替他,益州人哭著為他送行,隨著他走了數百裏。南梁將領趙祖悅進逼壽春,鎮南將軍崔亮奉命討伐,朝廷命豎眼為持節、鎮南軍司。

子景通襲,善事元叉,兼賂叉父繼。繼為司空,引景通為掾。卒,贈衛尉少卿。子郾襲,走關西。
元法僧任益州刺史後,很失民心,南梁派衡州刺史張齊借益州人的怨恨心情發動進攻,包圍了益州城。朝廷對西南戰局十分憂慮,便火速將豎眼從淮南調來,仍任益州刺史。不久,加封為散騎常侍、西征都督,率步兵和騎兵三千討伐張齊的南軍。朝廷給他一千多顆銅印,需要有委任官職的,六品以下都由他決定。豎眼率軍從梁州出發,梁軍到處設防抗拒,他三日之內轉戰二百多裏,不脫盔甲,連勝九仗。蜀人聽說豎眼又任益州刺史,人人高興不已,到路上迎接他的每天都有數百人。豎眼來到益州,白水以東,人們都已安居樂業。南將張齊便以白水為防線屯紮軍隊,進犯葭萌。豎眼分派諸將從水陸兩路討伐他,將梁軍打得大敗。張齊身負重傷,奔逃而去。小劍、大劍一帶的梁軍也棄城向西逃走,益州平定。靈太後親自寫璽書向豎眼表示慰勞,賜給他驊騮馬一匹,寶劍一口。

王世弼,京兆霸城人也。姚泓之滅,其祖、父南遷。世弼身長七尺八寸,魁岸有壯氣,善草隸書,好愛墳典。仕齊為軍主,助戍壽春,遂與裴叔業同謀歸誠。除南徐州刺史,封慎縣伯。後除東秦州刺史,政任於刑,為人所怨,有受納之響,為禦史中尉李平所彈,會赦免。後為河北太守,有清稱。再遷中山內史,加平北將軍。直閣元羅,領軍元叉弟也,曾過中山,謂曰:“二州刺史,翻複為郡,當恨恨耳。”世弼曰:“儀同之號,起自鄧騭,平北為郡,始在下官。”卒,贈豫州刺史,諡曰康。
後來,他轉任岐州刺史,又轉任梁州刺史。梁州百姓得到豎眼這個好刺史,人人心裏都暗自慶賀。而豎眼到任後,遇到禍患,不能很好地排除和治理。他的兒子傅敬紹陰險殘暴,很不仁慈,聚斂財貨,沉緬酒色,成為百姓的禍害,遭到全州的怨恨。不久,朝廷命豎眼為鎮南將軍,統領梁州、西益州、巴州三州的各軍。南梁派遣北梁州長史錫休儒等率十支共三萬多人馬進犯直城。豎眼派長子敬紹率眾迎擊,大敗南軍。敬紹觀覽書史經傳,多少有些膽力,而卻奢侈淫逸,倜儻風流,對地方多有騷擾。他見天下多事,因而暗懷異誌,想斷絕同四方的聯係,占據南鄭。他派自己小妾的哥哥唐昆侖在外麵煽動,聚眾包圍梁州城,敬紹陰謀內應。賊兵包圍合攏,事情泄露,守城的軍士抓住了敬紹,告訴豎眼後將他處死。豎眼十分氣憤,舊病發作死去。

長子會,汝陽太守。次子由,字茂道,好學有文才,尤善草隸書,性方厚,有名士風,又工摹書,為時人所服。位東萊太守,罷郡寓居潁川。天平初,元洪威構逆,大軍攻討,為亂兵所害。名流悼惜之。
張烈,字徽之,清河東武城人,孝文帝賜名為烈,仍以本名為字。

江悅之,字彥和,濟陽考城人也。七世祖統,晉散騎常侍,避劉、石之亂,南渡。祖興之,父範之,並為宋武所誅。悅之少孤,仕宋,曆諸王參軍。好兵書,有將略,善待士,有部曲數百人。仕齊,為後軍將軍,部曲稱眾,千有餘人。梁初,以討滅劉季連功,進號冠軍將軍。武興氐攻破白馬,進圖南鄭,悅之大破氐眾,還複白馬。梁、秦二州刺史莊丘黑死,夏侯道遷與悅之及龐樹,軍主李忻榮、張元亮、士孫天與等謀以梁州內附。梁華陽太守尹天寶率眾向州城,遂圍南鄭。悅之晝夜督戰,會武興軍至,天寶敗。道遷克全勳款,悅之實有力焉。與道遷俱至洛陽。尋卒,贈梁州刺史,追封安平縣子,諡曰莊。
張烈從小就失去父親,生活貧困,卻廣泛涉獵經史,很有氣慨。當時,青州有崔徽伯、房徽叔二人,與張烈一樣有很高的聲譽。時人稱他們為“三徽”。孝文帝時,張烈到代都做官,曆任侍禦、主文中散。遷都洛陽後,任太子步兵校尉。

悅之二子,文遙、文遠。文遙少有大度,輕財好士,士多歸之。道遷之圖楊靈珍,文遙奮劍請行,遂手斬靈珍。襲父封,拜鹹陽太守。勤於禮接,終日坐聽事。至者見之,假以恩顏,屏人密問,於是人所疾苦,大盜姓名,奸猾吏長,無不知悉。郡中震肅,奸劫息止,政為雍州諸郡之最。後為安州刺史,善於綏納,甚得物情。時杜洛周、葛榮等相繼叛逆,幽、燕已南悉沒,唯文遙介在群賊之外,孤城獨守,鳩集荒餘,且耕且戰,百姓皆樂為用。卒官,長史許思祖等以文遙有遺愛,複推其子果行州事。既攝州事,乃遣使奉表。莊帝嘉之,除果通直散騎侍郎,行安州事。既而賊勢轉盛,救援不接,果乃攜諸弟並率城人東奔高麗。天平中,詔高麗送果等。元象中,乃得還朝。文遠善騎射,勇於攻戰,以軍功位中散大夫、龍驤將軍。
齊將陳顯達陰謀入寇北魏。順陽太守王青石世代在南朝做官。荊州刺史、廣陽王元嘉怕他有異心,上表請求將他換掉。朝廷下詔,讓近臣們都舉薦自己所了解的人,大家各有舉薦,孝文帝說:“太子步兵校尉張烈,每談論國家大事,常常有適合人意的地方,我想用他去代替王青石怎麼樣?”彭城王元勰稱讚孝文帝的意見,張烈便任順陽太守。他到順陽的第二天,便遭到齊將崔慧景的進攻,南軍將順陽包圍七十多天,張烈撫慰鼓勵全城將士,甚得軍心。適逢孝文帝親率大軍南征,崔慧景領齊軍逃走。孝文帝親自慰勞張烈說“:你果然不辜負我的希望。”張烈答謝說“:如果不是您親自征討,我不免仍被齊軍圍困。是陛下您對得起為臣我,不是我不辜負陛下。”孝文帝稱讚他回答得好。宣武帝即位,追錄他過去的功勳,封爵為清河縣子。不久,因母親年邁,辭官回家。前後十多年,經常遇到災荒年景,張烈設粥廠向窮人施舍。受他接濟的人很多,鄉親們因此稱頌他。

淳於誕,字靈遠,其先太山博人也,後世居蜀漢,或家安固之桓陵縣。父興宗,齊南安太守。誕年十二,隨父向揚州。父於路為群盜所害,誕雖幼而哀感奮發,傾資結客,旬朔之內,遂得複仇。州裏之間,無不稱歎。景明中,自漢中歸魏,陳伐蜀計,宣武嘉納之。延昌末,王旅大舉,除驃騎將軍、都督、別部司馬,領鄉導統軍。誕不願先受榮爵,乃固讓實官,止參戎號。及奉辭之日,詔若克成都,即以益州許之。師次晉壽,蜀人大震。屬宣武晏駕,不果而還。後以客例,起家羽林監。正光中,秦、隴反叛,詔誕為西南道軍司馬,與行台魏子建共參經略。時梁益州刺史蕭深猷遣將樊文熾蕭世澄等率眾數萬圍小劍戍。子建遣誕勒兵馳赴,大敗之,禽世澄等十一人,文熾先走獲免。孝昌初,子建以誕行華陽郡,帶白馬戍。後卒於東梁州刺史,贈益州刺史,諡曰莊。
明帝繼位,任張烈為司空長史。先是元叉的父親江陽王元維曾任青州刺史,元叉當權後,張烈請托故交,攀附元叉,曆任給事黃門侍郎、光祿大夫。靈太後執政,因張烈屬元叉一黨,所以調出京城,任青州刺史。當時,人們認為他家財產豐足,家僮眾多,擔心會有異謀,不適宜出任本州刺史,於是改任瀛州刺史。他為政清廉怡靜,官吏百姓都安然無事。後來,因年老辭官還鄉,兄弟們住在一起,和睦歡樂,為親戚鄰居所仰慕。

沈文秀,字仲遠,吳興武康人也。伯父慶之,《南史》有傳。文秀仕宋,位青州刺史。和平六年,宋明帝殺其主子業,文秀與諸州推立子業弟子勳。子勳敗,皇興初,文秀與崔道固俱以州降魏。宋遣其弟文景來諭之,文秀複歸宋,為刺史如故。後慕容白曜長驅至東陽,文秀始欲降,以軍人虜掠,遂有悔心,乃嬰城固守。白曜既下曆城,乃並力攻討,自夏至春始克。文秀取所持節,衣冠儼然,坐於齋內。亂兵入曰:“文秀何在!”文秀曆聲曰:“身是!”執而裸送於白曜。左右令拜,文秀曰:“各二國大臣,無相拜禮。”白曜忿之,因至撾撻。後還其衣,為之設饌,與長史房天樂、司馬沈嵩等鎖送京師,麵縛數罪,宥死,待為下客,給以粗衣蔬食。獻文重其節義,稍亦嘉禮之,拜外都下大夫。太和三年,遷外都大官。孝文嘉其忠於其國,賜絹彩二百匹。後為南征都將,臨發,賜以戎服。除懷州刺史,假吳郡公。守清貧而政寬,不能禁止盜賊。大興水田,於公私頗有利益。卒官。
張普惠,字洪賬,常山九門人。身高八尺,相貌魁偉,對《周禮》、《儀禮》、《禮記》十分精通,還擅長於《春秋》和諸子百家的學說。太和十九年(495),任主書,兼管局監,很被孝文帝所賞識。轉任尚書都令史,任城王元澄敬重他的學問,為他吹噓以提高他的身價。元澄任雍州刺史,聘請他為府錄事參軍。不久,擔任管理馮翊郡的職務。

子保衝,後為徐州冠軍長史,坐據連口退敗,有司處之死刑。孝文詔:“保衝,文秀之子,可特原命,配洛陽作部終身。”宣武時,卒於下邳太守。
元澄有喪服在身,而卻想在七月七日召集文武大臣到北園騎馬射箭,普惠奏勸元澄說:“孔子說:‘脫掉喪服,停止祭奠,是不合乎禮的要求的。’後人注解這句話說:‘這樣做,就會忘掉哀痛。’我認為,除掉喪服以後,不再參與祭奠,在喪期為五個月的小功之內,難道可以看別人騎馬射箭嗎?”元澄接受了他的建議,尋找借口,停止了七月七日召集文武大臣射獵的計劃。

房天樂者,清河人,滑稽多智。文秀板為長史,督齊郡,州府事一以委之。卒於京師。弟子嘉慶,漁陽太守。
元澄轉任揚州刺史,奏請朝廷任張普惠為羽林監領鎮大將軍開府主簿。普惠被元澄知遇,在元澄的兩處藩地幫助他,享有很高的聲譽。回到京城後,仍任羽林監。

張讜,字處言,清河東武城人也。六世祖弘,晉長秋卿。父華,慕容超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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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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