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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作者:李延壽  

列傳·卷十一

於栗磾(孫勁六世孫謹謹子寔寔(子顗)仲文寔(弟翼翼子璽翼弟義宣敏
於栗石單是代郡人。從小就學習武藝,才幹和氣力都超乎常人,能左右馳射。登國年間,任冠軍將軍,授新安子爵。他和寧朔將軍公孫蘭,暗地裏從太原沿著韓信故道,開通井陘關的道路,在中山暗襲慕容寶。道武帝隨後趕來,他見道路已經修好,十分高興,當即賜於栗石單名馬。當趙、魏兩地被討平之後,道武帝大擺筵席歡會眾官時,對於栗石單說:“你就是我的黥布和彭越啊!”晉封爵位為新安公。道武帝到白登山狩獵,看見一頭大熊帶著幾隻小熊,便看著於栗石單說“:能夠和它相搏鬥嗎?”於栗石單答“:如果打不過它,豈不是白白當作一名勇士嗎?自當把它們趕到您的車駕前,輕而易舉地製服它們。”不一會,這幾頭熊都被捕獲了。道武帝注視著他並表示謝意。

於栗磾,代人也。少習武藝,材力過人,能左右馳射。登國中,拜冠軍將軍,假新安子。與寧朔將軍公孫蘭,潛自太原,從韓信故道,開井陘關路,襲慕容寶於中山。道武後至,見道路修理,大悅,即賜其名馬。及趙魏平,帝置酒高會,謂栗磾曰:“卿,吾之黥、彭也!”進假新安公。道武田於白登山,見熊將數子,顧栗磾曰:“能搏之乎?”對曰:“若搏之不勝,豈不虛斃一壯士!自可驅致禦前,坐而製之。”尋皆禽獲,帝顧而謝之。
後來他當河內鎮將。劉裕攻打姚泓時,於栗石單擔心他會繼續往北侵擾,便在河邊構築堅固的堡壘,劉裕很覺不安,便送信給於栗石單,向他借道西去。這封信開頭寫“:黑槊公麾下。”於栗石單將書信表奏皇帝,明元帝因此而賜號於栗石單為“黑槊將軍”。於栗石單喜歡拿著一把黑槊,劉裕遠遠望見,很是驚奇,所以有了這樣稱呼。後升任豫州刺史,晉爵位為新安侯。洛陽雖然原是曆代的都城,如今卻是北魏的邊界地。於栗石單勤於治理,人心安定,深得百姓的擁戴。明元帝南行至盟津時,問於栗石單說:“黃河上能造橋嗎?”於栗石單說:“杜預曾經造過橋,有這樣的往事,應當可以。”於是他把許多大船連結在一起,在冶阪這個地方造了一座橋。當大軍渡過黃河後,明元皇帝大為讚歎。

後為河內鎮將。劉裕之伐姚泓,栗磾慮北侵擾,築壘河上。裕憚之,遺栗磾書,假道西上。題書曰:“黑槊公麾下”。栗磾以狀表聞,明元因之授栗磾黑槊將軍。栗磾好持黑槊,裕望而異之,故有其號。遷豫州刺史,進爵新安侯。洛陽雖曆代所都,實為邊界,栗磾勞來安集,甚得百姓心。明元南幸盟津,謂栗磾曰:“河可橋乎?”栗磾曰:“杜預造橋,遺事可想。”乃編大船,構橋於野阪。六軍既濟,帝深歎美之。
太武帝攻打赫連昌時,命令於栗石單跟宋兵將軍周幾領兵襲擊陝州城,兩人統率的軍隊長驅直入,攻至三輔之地。太武帝給他晉封公爵。他多次擔任外地重鎮的大官,判案、量刑都很公平,很有聲望。死時,追贈太尉官職。

太武之征赫連昌,敕栗磾與宋兵將軍周幾襲陝城,長驅至三輔。進爵為公。累遷外都大官,平刑折獄,甚有聲稱。卒,贈太尉。栗磾自少總戎,迄於白首,臨事善斷,所向無前。加以謙虛下士,刑罰不濫,太武甚悼惜之。
於栗石單從年輕時就統率軍隊,直至白發蒼蒼,他臨事善作決斷,所向無前。加之又謙虛待人,禮賢下士,不濫用刑罰。所以他去世時太武帝十分傷心,惋惜不已。

子洛拔,有姿容,善應對。拜侍禦中散。太武甚加愛寵,因賜名焉。轉監禦曹令。景穆在東宮,厚加禮遇。洛拔恆畏避屏退,不敢逆自結納。頃之,襲爵。後為侍中、尚書令,百僚憚之。卒官。洛拔有六子。
他的兒子名叫洛拔,長得十分秀美,又善於言談。被任命為侍禦中散大夫。太武帝十分寵愛他,所以賜給他這個名字。不久被任命為監禦曹令。景穆帝為東宮太子時,對他格外敬重和禮遇。可是洛拔經常懷有戒心而自行退避,不敢傾心和景穆太子結交。過了一些時間,他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後來曾任侍中、尚書令,同僚官員們都怕他。後死於任上。洛拔生有六個兒子。

長子烈,善射,少言,有不可犯之色。少拜羽林中郎,累遷侍中、殿中尚書。於時孝文幼衝,文明太後稱製。烈與元丕、陸睿、李衝等各賜金策,許以有罪不死。進爵洛陽侯,轉衛尉卿。及遷都洛陽,人情戀本,多有異議。帝以問烈。曰:“陛下聖略深遠,非愚管所測。若隱心而言,樂遷之與戀舊,中半耳。”帝曰:“卿不唱異同,朕深感不言之益。”敕鎮代,留台庶政,一相參委。車駕幸代,執烈手曰:“宗廟至重,翼衛不輕。卿當祗奉靈駕,時遷洛邑。”烈與高陽王雍奉神主於洛陽,遷光祿卿。
於洛拔的長子於烈,精於箭術,不愛說話,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年輕時任羽林中郎,屢升至侍中、殿中尚書。當時孝文帝年幼,文明皇後臨朝聽政,於烈和元丕、陸睿又、李衝等都被賜予金策,答應他們有罪也免死。晉爵洛陽侯,轉衛尉卿。

十九年,大選百僚,烈子登引例求進。烈表引己素無教訓,請乞黜落。帝曰:“此乃有識之言,不謂烈能辨此!”乃引見登,詔曰:“朕今創禮新邑,明揚天下,卿父乃行謙讓之表,而有直士之風,故進卿為太子翊軍校尉。”又加烈散騎常侍,封聊城縣子。
當遷都洛陽時,人們留戀本土,許多人有不同看法。皇帝詢問於烈,他說:“陛下雄才大略,思慮深遠,不是愚臣可以揣測的。憑心而論,樂於遷徙和留戀故土,一半對一半錯!”皇帝說:“你不表示可否,我深感不說的好處了。”命令他鎮守代都。留在京都,凡日常事務,全部參與處置。後來皇帝重新回代郡時,握著於烈的手說:“宗廟是特別重要的,護衛任務不輕。你應當恭奉靈駕,按時送往洛陽。”於烈和高陽王雍便奉送神主到洛陽,升為光祿卿。

及穆泰、陸睿謀反舊京,帝幸代,泰等伏法。賜烈及李衝璽書,述敘金策之意。時代鄉舊族,同惡者多,唯烈一宗,無所染豫。帝益器重之。歎曰:“元儼決斷威恩,深自不惡,然盡忠猛決,不如烈也。爾日烈在代都,必即斬其五三元首。烈之節概,不謝金日磾。”詔除領軍將軍。以本官從征荊沔,加鼓吹一部。
太和十九年(495),大選百官,於烈的兒子於登依例求職。於烈上表說自己一向沒有好好教育訓導,請求將於登名字去掉。皇帝說:“這是有見識的言論,想不到於烈能夠這樣做!”於是召見於登,對他說:“我如今創建新禮和都邑,明告於天下,你的父親上表謙讓,確有正直之士的風範,所以委派你當太子翊軍校尉。”又加封於烈為散騎常侍,聊城縣子爵。

二十三年,齊將陳顯達入寇馬圈,帝輿疾討之。執烈手,以京邑為托。帝崩於行宮,彭城王勰秘諱而返。稱詔召宣武會駕魯陽。以烈留守之重,密報凶問。烈處分行留,神守無變。
當穆泰、陸睿又在舊京謀反時,皇帝前往代都,將穆泰等依法處死。又賜於烈和李衝親筆詔書,重述金策中的意思。當時代都的舊士族裏和穆泰同罪的人很多,隻有於烈宗族裏沒有一人參與。皇帝更加敬重,感歎說:“元儼善於決斷用威還是給予恩賞,已經不錯了,但盡忠報國,勇猛果斷,比不過於烈。當日要是於烈留在代都,必定立刻斬了幾個首犯了。於烈的誌節氣概,不比金日石單差。”下詔任命於烈為領軍將軍。以本官跟從征討荊沔地區,加賜給一部鼓吹。

宣武即位,寵任如前。鹹陽王禧為宰輔,權重當時。曾遣家僮傳言於烈,求舊羽林武賁執仗出入。烈不許。禧遣謂烈曰:“我是天子兒,天子叔,元輔之命,與詔何異?”烈厲色答曰:“向亦不道王非天子兒、叔。若是詔,應遣官人所由。若遣私奴索官家羽林,烈頭可得,羽林不可得也!”禧惡烈剛直,出之為恆州刺史。烈不願籓授,謂彭城王勰曰:“殿下忘先帝南陽之詔乎?而逼老夫乃至於此!”遂以疾辭。
太和二十三年(499),齊將陳顯達入侵到馬圈,皇帝帶病征討。他拉住於烈的手,將守護京城責任托付給於烈。皇帝在行宮去世,彭城王元勰秘而不宣,回軍途中宣稱有詔召宣武帝到魯陽會麵。因為於烈是留守京城的重臣,秘密地把凶信告訴了他。於烈安排去留人員,神色不變。

宣武以禧等專擅,潛謀廢之。景明二年正月,礿祭,三公致齋於廟。帝夜召烈子忠謂曰:“卿父明可早入。”及明,烈至。詔曰:“諸父慢怠,今欲使卿以兵召之,卿其行乎?”烈曰:“老臣曆奉累朝,頗以幹勇賜識。今日之事,所不敢辭。”乃將直閣以下六十餘人,宣旨召鹹陽王禧、彭城王勰、北海王詳,衛送至帝前。諸公各稽首歸政。以烈為領軍,進爵為侯,自是長直禁中,機密大事皆所參焉。
宣武帝即位,寵信如前。鹹陽王元禧當宰相,權勢重於當時,他曾經派家僮傳話給於烈,要羽林武賁出入所用的舊儀仗。於烈不給。元禧派人對於烈說:“我是天子的兒子,天子的叔叔。首相的命令,和天子的詔書有什麼區別?”於烈神情嚴肅地說“:我向來沒有說王爺不是天子的兒子和叔叔。如果是詔書,就應當派官員前來。如果私派奴仆來索取皇家羽林儀仗,於烈人頭可以拿去,羽林儀仗是拿不到的!”元禧惱恨於烈剛直的性格,派他出任恒州刺史。於烈不願意到地方任職,便對彭城王元勰說:“殿下忘了先帝在南陽寫的詔書了嗎?竟然這樣逼迫老夫!”於是便以有病為由辭職。

鹹陽王禧之謀反,宣武從禽於野。左右分散,倉卒之際,莫知其計。乃敕烈子忠馳覘虛實。烈時留守,已處分有備。因忠奏曰:“臣雖朽邁,心力猶可。禧等猖狂,不足為慮。願緩蹕徐還,以安物望。”帝甚以為慰。車駕還宮,禧已逃,詔烈追執之。
宣武帝因元禧等人專權擅作主張,暗地策劃廢掉他。景明二年(501)正月,舉行礻勺祭,三公到太廟齋戒。皇帝在夜間召見於烈的兒子於忠,對他說:“讓你的父親明天早些入宮。”天亮時,於烈來到。皇帝下詔說:“幾位叔父傲慢怠惰,現在讓您帶兵士把他們召來,您能辦得到嗎?”於烈說“:老臣過去侍奉幾個朝代的先帝,頗以辦事幹練勇武受賞識。今日的事情,決不敢推辭。”於是,他便帶領直..以下將士六十多人,宣旨召請鹹陽王禧、彭城王勰、北海王詳,武裝護衛送到皇帝麵前。幾個人都跪拜叩頭,歸政於皇帝。於是任命於烈為領軍,晉爵位為侯,從此長期在宮中值日,參預處置各種機密大事。

順後既立,以世父之重,彌見優禮。及卒,宣武舉哀於朝堂,給東園第一秘器,贈太尉,封钜鹿郡公。子祚襲。
鹹陽王禧謀反時,宣武帝的隨從們在野外打獵,左右侍從分散,倉猝之間,不知怎麼辦好。於是便命令於烈的兒子於忠飛馳回城觀看虛實。於烈當時留守京中,已經有了防備的安排,他讓於忠回奏說:“老臣雖然年邁老朽,心力尚可。元禧等雖然猖狂,不足憂慮。請皇上安心從容地返回,以安定人心。”皇帝很感到安慰。車駕回宮後,元禧已經出逃,詔令於烈追捕,抓住了他。

祚弟忠,字思賢,本字千年。弱冠,拜侍禦中散。文明太後臨朝,刑政頗峻,侍臣左右,多以微譴得罪。忠樸直少言,終無過誤。太和中,授武騎侍郎,因賜名登。累遷左中郎將,領直寢。元禧之亂,車駕在外,變起倉卒。忠曰:“臣父為領軍,計必無所慮。”帝遣忠馳觀之,烈嚴備,果如所量。忠還,宣武撫其背曰:“卿差強人意。先帝賜卿名登,誠為美稱。朕嘉卿忠款,今改名忠,既表貞固之誠,亦以名實相副也。”以父憂去職。徙為司空長史。
立了順皇後於氏之後,於烈是皇後的伯父,更受到皇帝的敬重。當他去世時,宣武帝在朝堂為他舉行哀禮,賜給東園生產的最好的棺木,贈為太尉,封巨鹿郡公。他的兒子於祚襲封。

時太傅、錄尚書、北海王詳親尊權重,將作大匠王遇多隨詳所欲而給之。忠於詳前謂遇曰:“殿下國之周公,阿衡王室,何至阿諛附勢,損公惠私也?”遇既不寧,詳亦慚謝。以平元禧功,封魏郡公。及遷散騎常侍、兼武衛將軍,每以鯁氣正辭,為北海所忿。麵責忠曰:“我憂在前見爾死,不憂爾見我死時也。”忠曰:“人生自有定分,若應死王手,避亦不免;不爾,王不能殺。”詳因忠表讓之際,密勸帝以忠為列卿,於是詔停其封,優進太府卿。
於祚的弟弟於忠,字思賢,本字千年。年近二十歲時,被任命為侍禦中散。文明太後臨朝聽政,法令頗嚴厲,身邊的侍臣們,大多因小事而得罪。於忠樸實直率,不愛說話,始終沒有過錯。太和年間,被任命為武騎侍郎,並賜名登。屢遷至左中郎將,領直寢。

正始二年,詔忠以本官使持節、兼侍中,為西道大使。刺史、鎮將贓罪顯暴者,以狀聞。守令以下,便行決斷。與尚書李崇分使二道。忠劾並州刺史高聰贓罪二百餘條,論以大辟。除華州刺史。遭繼母憂,不行。服闋,再遷衛尉卿、河南邑中正。忠與吏部尚書元暉、度支尚書元匡、河南尹元萇等推定代方姓族。高肇忌其為人,乃言於宣武,稱中山要鎮,作捍須才,乃出忠為定州刺史。既而帝悔,複授衛尉卿、領左衛將軍、恆州大中正,密遣使詣忠,慰勉之。延昌初,除都官尚書,領左衛、中正如故。又加散騎常侍。嚐因侍宴,賜之劍杖,舉酒屬忠曰:“卿世執貞節,故恆以禁衛相委。昔以卿行忠,賜名曰忠。今以卿才堪禦侮,以所禦劍杖相錫。循名取義,意在不輕,出入恆以自防也。”遷侍中、領軍將軍。忠辭無學識,宣武曰:“學識有文章者不少,但心直不如卿。欲使卿劬勞於下,我當無憂於上。”
元禧之亂時,皇帝在城外,變亂發生得十分倉促。於忠說:“我和父親任領軍,估計不必憂慮。”皇帝派於忠馳回觀看情形,於烈已嚴加防備,果然就像於忠預料的那樣。於忠回來報告,皇帝撫摸著他的後背說“:你真能讓人放心。先帝賜你名登,固然是美稱。我嘉美你的忠誠,現改名為忠,既表示堅定真誠,也使得名副其實。”後因父親去世而離職。後改任司空長史。

及帝崩夜,忠與侍中崔光遣右衛將軍侯剛迎明帝於東宮而即位。忠與門下議,以帝衝年,未親機政,太尉高陽王雍屬尊望重,宜入居西柏堂,省決庶政;任城王澄明德茂親,可為尚書令,總攝百揆。奏中官,請即敕授。禦史中尉王顯欲逞奸計,與中常侍、給事中孫蓮等厲色不聽,寢門下之奏。孫蓮等密欲矯太後令,以高肇錄尚書事,顯與高猛為侍中。忠即殿中收顯殺之。
當時太傅、錄尚書事、北海王詳是皇帝的親叔父,權重於時,將作大匠王遇經常聽隨元祥要求如數給他錢物。於忠便當著元詳的麵對王遇說“:殿下是國家的周公,輔佐王室的重臣,你怎麼阿諛奉承,趨炎附勢,損公以肥私呢?”王遇感到不安,元詳也因慚愧而謝罪。由於於忠有平定元禧之亂的大功,被封為魏郡公。當他遷任散騎常侍、兼武衛將軍時,往往因為鯁直和義正辭嚴的語氣,使北海王感到氣憤,並當麵責備他說:“我隻擔心你死在我的前頭,不擔心你看得到我死去。”於忠說:“人生命運自有定數,如果應當死在大王手裏,就是躲避也不能免死;不然,大王也殺不了我。”元詳便乘於忠上表皇帝對封爵表示謙讓的時候,暗地裏勸告皇帝任命於忠為列卿,於是,停止了他的封爵,晉升為太府卿。

忠既居門下,又總禁衛,遂執朝政,權傾一時。初,太和中,軍國多事,孝文以用不足,百官祿四分減一。忠既擅朝,欲以惠澤自固,乃悉複所減之祿,職人進位一級。舊製:百姓絹布一匹之外,各輸綿麻八兩。忠悉以與之。乃白高陽王雍,自雲宣武本許優轉。雍憚忠威權,便順意加忠車騎大將軍。忠自謂新故之際,有安社稷功,諷百僚令加己賞。太尉雍、清河王懌、廣平王懷難違其意,封忠常山郡公。忠又難於獨受,乃諷朝廷,同在門下者加封邑。尚書左仆射郭祚、尚書裴植以忠權勢日盛,勸雍出忠。忠聞之,逼有司誣奏其罪。祚有師傅舊恩,植擁地入國,忠並矯詔殺之。朝野憤忿,無不切齒。王公以下,畏之累跡。又欲殺高陽王雍,侍中崔光固執乃止,遂免雍太尉,以王還第。自此詔命生殺,皆出於忠。既尊靈太後為皇太後,居崇訓宮,忠為儀同三司、尚書令、崇訓衛尉,侍中、領軍如故。
正始二年(505),下詔讓於忠以本官職持使節、兼侍中,任西道大使,凡是州刺史、鎮將貪贓罪惡顯著的,將詳情報告朝廷;郡守縣令以下官員,便可親自決定處置辦法。他和尚書李崇分別巡行兩道。於忠彈劾並州刺史高聰貪贓罪行二百多條,論定為大辟之罪。於忠又被任命為華州刺史,因繼母去世守喪,沒有赴任。守喪期滿,遷任衛尉卿、河南邑中正。於忠和吏部尚書元暉、度支尚書元匡、河南尹元萇等共同確定原代都各姓宗族門閥。高肇忌恨於忠的為人,便對宣武帝說,中山是個重要州鎮,鎮守必需是有才幹的人員,於是任命於忠為定州刺史。不久皇帝就改悔了,又任命於忠為衛尉卿、領左衛將軍、恒州大中正。密派使者見於忠,給予安慰和勉勵。

靈太後臨朝,解忠侍中、領軍、崇訓衛尉,止為儀同、尚書令、侍中。忠為令旬餘,靈太後引門下侍官,問忠在端右聲聽。鹹曰不稱厥任,乃出為冀州刺史。太傅清河王等奏:“忠擅殺樞納,輒廢宰輔,朝野駭心,遠近怪愕。功過相除,悉不合賞,請悉追奪。”靈太後從之。
延昌初年,任都官尚書,原領的左衛、中正職務如故。又加封散騎常侍。曾經在一次侍宴時,皇帝賜給他劍杖,並舉酒對於忠說“:你們一家世代忠貞有節操,所以一直將守衛宮廷的任務委托給你們。以前因為你的行為忠誠,所以賜名為忠。如今因為你的才能可以抵禦壞人,所以將我所用的劍杖相賜。循名取義,其中的含意不輕,進出時可經常用來防範。”改任侍中、領軍將軍。於忠以自己沒有學識推辭。宣武帝說“:有學識會文章的人不少,但都比不上你胸懷直率。所以要讓你在下麵辛勞,我也就能在上麵沒有憂慮了。”

熙平元年,禦史中尉元匡奏:“忠以鴻勳盛德,受遇累朝,幸國大災,專擅朝命,無人臣之心。裴、郭受冤於既往,宰輔黜辱於明世。又自矯旨為儀同三司、尚書令、領崇訓衛尉。原其此意,便欲無上自處。既事在恩後,宜加顯戮。請遣禦史一人、令史二人,就州行決。”靈太後令,以忠事經肆眚,遂不追罪。又詔以忠曆任禁要,誠節皎然,賜爵靈壽縣公。
皇帝去世的當夜,於忠和侍中崔光派右衛將軍侯剛到東宮迎接明帝並即位。於忠和門下省商議,因皇帝年幼,未能親理朝政,太尉高陽王元雍是皇帝長輩,位高望重,應當住進皇宮內的西柏堂,處置日常政務;任城王元澄有德行又是皇帝至親,可任尚書令,總理百事。當即奏明中宮,請即傳旨授予。禦史中尉王顯想施奸計,和中常侍、給事中孫蓮等人怒形於色,不予理會,壓下了門下省的奏書。孫蓮等人想假傳太後命令,任命高肇為錄尚書事,王顯和高猛任侍中。於忠當即在殿內抓住王顯並殺了他。

初,宣武崩後,高太後將害靈太後。劉騰以告侯剛,剛以告忠。忠請計於崔光。光曰:“宜置胡嬪於別所,嚴兵守衛。”忠從之,具以此意啟靈太後,太後意乃安。故太後深德騰等四人,並有寵授。
於忠於是主持門下省,又總管宮中禁衛,因而執掌朝政,權傾一時。起初,太和年間,軍國事務繁多,孝文帝因為費用不足,讓百官都減去四分之一的俸祿。於忠執政以後,想施行恩惠來加強自己的地位,便恢複了被削減的全部俸祿。有職位的人晉位一級。過去規定,百姓們交納一匹絹布之後,再加交綿、麻八兩,於忠全部給了官員們。他又告訴高陽王元雍,說宣武帝原來答應給他晉升的。元雍懾於於忠的威力和權勢,便順從他的意願加封為車騎大將軍。於忠又自以為在新舊權力更換之際,自己有安定社稷的大功,便讓百官們上奏請求給予獎賞。太尉元雍、清河王元懌、廣平王元懷難以違背他的意願,又封於忠為常山郡公。於忠難以獨自接受封賞,又上奏朝廷,給在門下省的同僚們也加封食邑。尚書左仆射郭祚、尚書裴植因於忠權勢越來越大,便勸元雍把於忠放到外地任職。於忠知道以後,強迫有關部門誣告兩人有罪。郭祚原是皇帝師傅,有恩於帝,裴植帶著土地來歸順魏國的,於忠假傳旨意將他們都殺了。朝野憤慨,無不咬牙切齒,王公以下官員,人人害怕受到牽連。於忠又想殺害高陽王元雍,侍中崔光堅決反對才罷休,於是免去元雍太尉職務,以王爵回府。從此以後,下詔傳命、生殺大權,全由於忠決定。又尊稱靈太後為皇太後,居住在崇訓宮,於忠任儀同三司、尚書令、崇訓宮衛尉,侍中、領軍如故。

忠以毀之者多,懼不免禍,願還京,欲自營救。靈太後不許。二年四月,除尚書右仆射,加侍中,將軍如故。
靈太後臨朝聽政,免除了於忠的侍中、領軍、崇訓宮衛尉職務,僅保留了儀同三司、尚書令職務。於忠任尚書令十多天,靈太後召來門下省侍從官員,詢問於忠在端右門的聲望如何,眾人都說實在不稱職。於是讓於忠出任冀州刺史。太傅清河王等人上奏說“:於忠擅自濫殺朝中重要大臣,隨意廢黜宰相,朝野震驚,遠近怪異。功過相抵,不應再給封賞,請全部加以追回。”靈太後依從奏議。

神龜元年三月,複儀同三司。疾,未拜。見裴、郭為祟,自知必死,先表養亡弟第二子司徒掾永超為子,乞以為嫡。靈太後許之。薨,贈司空。有司奏太常少卿元端議:“案諡法,剛強理直曰武,怙威肆行曰鬼,宜諡武鬼公。”太常卿元修義議:“忠盡心奉上,翦除凶逆。依諡法,除偽寧直曰武,夙夜恭事曰敬,宜諡武敬公。”二卿不同。靈太後令依正卿議。
熙平元年(516),禦史中尉元匡上奏說“:於忠因有大的功德,在曆朝深受重用。他趁國家大災難時,專擅朝政,沒有臣下之心。裴植、郭祚受冤於前,宰相黜辱於明世。又自己矯詔任儀同三司、尚書令、領崇訓宮衛尉。他的本意,是想越過皇帝自行處置國家大事。既然事情發生在恩遇之後,就應當公開殺掉,請派禦史一人、令史兩人,到州裏行刑處決。”靈太後下令說,於忠的事情已經處置了,過而有害,從寬赦之,因而不再追究。又下詔說,於忠曆任宮中要職,忠誠節操十分清楚,賜爵為靈壽縣公。當初,宣武帝去世以後,高太後準備加害靈太後,劉騰把這件事告訴侯剛,侯剛又告訴於忠。於忠向崔光問計。崔光說“:應當將胡嬪安置在其他地方,用軍隊嚴加守衛。”於忠聽從了,並將這個想法報告靈太後,靈太後這才放下心來。所以太後深深地感激劉騰等四人,都加以寵信和賞賜。

忠性多阻忌,不交勝己,唯與直閣將軍章初環、千牛備身楊保元為斷金之交。李世哲求寵於忠,私以金帛貨初環、保元,二人談之,遂被賞愛,引為腹心。忠擅權昧進為崇訓之由,皆世哲計也。
於忠知道說他壞話的人很多,擔心免不了有禍患,希望能夠回京,以便自己想法自救。靈太後不答應。二年四月,被任命為尚書右仆射、加侍中、將軍封號如故。神龜元年(518)三月,又恢複了儀同三司。因病而未拜授。他常見到裴植、郭祚在身邊作祟,自知必死無疑,便事先上表,請求將自己撫養的已去世的弟弟的第二個兒子、現任司徒椽於永超作為自己嫡子。靈太後答應了。去世後,贈為“司空”。有關方麵上奏太常少卿元瑞的建議說:“查閱諡法,剛強而理直為武,仗威胡作非為為醜,應當諡為“武醜公”。”太常卿元..義的奏議說“:於忠盡忠侍奉皇帝,除去凶逆之徒,依照諡法,除偽寧真為武,日夜恭敬侍奉為敬,應當諡為“武敬公”。”兩位官員奏議不同。靈太後下令,依照太常卿的奏議。

忠弟景,字百年。忠薨後,為武衛將軍。謀廢元叉,叉黜為懷荒鎮將。及蠕蠕主阿那瑰叛,鎮人請糧,景不給。鎮人遂執縛景及其妻,拘守別室,皆去其衣服,令景著皮裘,妻著故絳旗襖,毀辱如此。月餘,乃殺之。
於忠性格多疑和嫉妒,不結交比自己強的人,隻和直..將軍章初瞔、千牛備身楊保元是至交的同心朋友。李世哲想取寵於於忠,私下用金帛賄賂章初瞔、楊保元,兩人和他交談之後,引為心腹之交。於忠擅權進官任崇訓宮衛尉,也是李世哲的主意。

烈弟果,嚴毅直亮,有父兄風。曆朔、華、並、恆四州刺史,賜爵武城子。
於謹字思敬,小名巨引。為人深沉而有見識,略略瀏覽一些經籍史書,特別愛好《孫子兵法》。閑居在家,沒有做官的想法。遇到有人勸時,他就說:“州郡一類職務,向來為人所鄙視的,公卿一類高位,須等待時機。”太宰元天穆見了後,感歎地說“;真是王佐之材啊!”

果弟勁。勁字鍾葵,頗有武略,位沃野鎮將,賜爵富昌子。宣武納其女為後,封勁太原郡公,妻劉氏為章武郡君。後為征北將軍、定州刺史。卒,贈司空,諡曰恭莊公。自栗磾至勁,累世貴盛,一皇後,四贈公,三領軍,二尚書令,三開國公。勁雖以後父,但以順後早崩,竟不居公輔。
待破六韓拔陵為首在北境叛亂時,援引蠕蠕作為後援,大行台元纂領兵討伐,他一向聽說於謹的名聲,便請他當鎧曹參軍事,隨軍北伐。蠕蠕敗逃出了塞外,元纂令於謹追擊,前後打了十七場戰鬥,全部招降了敵軍部眾。後來曾率領車騎出塞偵察敵情,突然鐵勒部幾千騎人馬奔馳而來,於謹因為寡不敵眾,便將車騎分散開來,讓他們藏入樹叢深草之中,又派人登山指揮,就像是指揮部眾分開的樣子。賊軍望見後,雖然也懷疑有伏兵,但他們倚仗人多勢眾並不害怕,便繼續向於謹進逼。於謹過去經常乘坐兩匹駿馬,一紫一黃,敵軍早就熟悉了,於謹便讓另兩個人各乘一匹馬,突圍而出。敵人以為於謹跑了,爭先恐後去追趕。於謹便集合其餘人馬,攻擊敵軍的追騎。敵軍隻得逃走,於謹人馬因而得以入塞。

子暉,字宣明,後母弟也。少有氣幹。襲爵,位汾州刺史。暉善事人,為爾硃榮所親,以女妻其子長儒。曆侍中、河南尹。後兼尚書仆射、東南道行台,與齊神武討平羊侃於兗州。元顥入洛,害之。
正光四年(523),行台、廣陽王元深興師北伐,請於謹為長流參軍。他特別以大禮迎接,派他的世子佛瞓拜迎。於是,於謹隨廣陽王打敗了敵軍主師斛律野穀祿等。於謹又請求前往敵營中勸降。於謹懂得幾國的語言,便單騎進入敵軍營壘,向他們表達朝廷的恩惠和信用,於是西部鐵勒的酋長也列河等三萬多戶均歸附朝廷,率領部族進遷。廣陽王和於謹到析郭嶺迎接他們。於謹說:“拔陵的軍隊還很多,聽說也列河等來歸附,一定會前來襲擊的。如果被他們先占領險要地方,就難以和他們爭鬥。如今我們用也列河作為誘餌,他們必定競相前來抄掠,我們先設下埋伏等待他們,必定輕而易舉地擊敗他們。”廣陽王聽從他的計策。拔陵果然前來攻擊,他們在析郭嶺上打敗也列河,部眾都陷入敵軍圍困之中。這時,於謹的伏兵四起,敵軍大敗,於謹全部收降了也列河的部眾。

勁弟天恩,位內行長、遼西太守。贈平東將軍、燕州刺史。天恩子仁生,位太中大夫。仁生子安定,平原郡太守、高平郡都將。安定子子提,隴西郡守、茂平縣伯。周保定二年,以子謹著勳,追贈太保、建平郡公。
孝昌元年(525),於謹又隨廣陽王征討鮮於..禮。當軍隊到達白牛邏時,正趕上章武王被鮮於..禮所殺,他們便將軍隊停留在中山。侍中元晏在靈太後麵前誹謗說:“廣陽王領軍盤桓不肯前進,顯然坐等時機,有非分之想。他身邊又有個於謹,智謀過人,充當他的主謀,恐怕他們不是陛下的忠臣。”靈太後便傳旨,讓人在尚書省的門外設立榜文,招募能夠捕捉於謹的人,表示將給予重賞。於謹聽說後,請求前往朝廷直接披露自己的真心,廣陽王答應了。於謹便直接來到榜下,揭榜說:“我知道這個人。”眾人一起查問他。於謹說“:我就是於謹。”官員們把這件事奏明朝廷。靈太後見到於謹後,大為惱怒。於謹詳細陳述廣陽王如何忠於朝廷,並說明軍隊停留在中山的原因。靈太後這才釋放了他。

謹字思敬,小名巨引。沈深有識量,略窺經史,尤好《孫子》兵書。屏居未有仕進誌。或有勸之者,謹曰:“州郡之職,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須待時來。”太宰元天穆見之,歎曰:“王佐材也。”及破六韓拔陵首亂北境,引蠕蠕為授,大行台元纂討之。夙聞謹名,辟為鎧曹參軍事,從軍北伐。蠕蠕逃出塞,纂令謹追之,前後十七戰,盡降其眾。後率輕騎出塞覘賊,屬鐵勒數千騎奄至。謹以眾寡不敵,乃散其騎,使匿叢薄間。又遣人升山指麾,若分部軍眾。賊望見,雖疑有伏,恃眾不以為慮,乃進逼謹。以常乘駿馬一紫一騧,賊先所識,乃使二人各乘一馬,突陣而出。賊以為謹,爭逐之。乃率餘軍擊其追騎。賊走,因得入塞。
後來於謹又跟著爾朱天光與北齊神武帝在韓陵山對戰,爾朱天光戰敗,於謹因而進入關中。

正光四年,行台、廣陽王元深北伐,引謹為長流參軍。特相禮接,使其世子佛陁拜焉。遂與廣陽破賊主斛律野穀祿等。謹請馳往喻之。謹兼解諸國語,乃單騎入賊,示以恩信,於是西部鐵勒酋長也列河等三萬餘戶並款附,相率南遷。廣陽與謹至析郭嶺迎接之。謹曰:“拔陵兵眾不少,聞也列河等款附,必來要擊。彼若先據險,則難與爭鋒。今以也烈河等鉺之,當競來抄掠,然後設伏而待,必指掌破之。”廣陽然其計。拔陵果來要擊,破也列河於嶺上,部眾皆沒。謹伏兵發,賊大敗,悉破收也列河之眾。
周文帝到夏州時,讓於謹當防城大都督,兼夏州長史。當賀拔嶽被害時,周文帝前往平涼。於謹對周文帝說“:關中是秦漢的舊都城,自古號稱‘天府’。如今如能占據各個要害之地,招集四方英雄好漢,足以觀察時局的變化。況且天子在洛陽,被群凶所逼迫。你請求朝廷遷都關內,然後可以挾天子而令諸侯,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啊!”周文帝聽後,大為高興。正好朝廷傳令讓於謹任關內大都督,於謹因此上奏遷都關中的計策。

孝昌元年,又隨廣陽王征鮮於修禮。軍次白鬥牛邏。會章武王為修禮所害,遂停軍中山。侍中元晏宣言於靈太後曰:“廣陽盤桓不進,坐圖非望。又有於謹者,智略過人,為其謀主,恐非陛下純臣。”靈太後詔於尚書省門外立榜,募獲謹者,許以重賞。謹聞之,請詣闕披露腹心,廣陽許之。謹遂到榜下,曰:“吾知此人。”眾共詰之,謹曰;“我即是也。”有司以聞。靈後見之,大怒。謹備述廣陽忠款,兼陳停軍之狀。靈後遂舍之。後從爾硃天光與齊神武戰於韓陵山,天光敗,謹遂入關。
魏帝西遷之後,於謹仍跟從周文帝攻打潼關,攻破了回洛城,並被任命為北雍州刺史,晉爵位為藍田縣公。大統三年(537),大軍東征時,於謹為先鋒,進軍攻下弘農郡,抓住了東魏陝州刺史李徽伯。齊神武帝到沙苑時,於謹奮力作戰,晉爵為常山郡公。他又跟隨到河橋作戰,被任命為大丞相府長史,兼大行台尚書。再升任太子太保。芒山之戰時,大軍出師不利,於謹率部假降,列隊立於路的左側。神武帝乘勝向北追擊,並不防備。於謹便從背後攻擊,敵軍大為驚恐。這時,獨孤信又收兵從後麵奮力攻打,神武帝軍中大亂,因此西魏大軍得以保全。大統十二年(546),被任命為尚書左仆射,領司農卿。當侯景前來歸附,請求派兵援助時,於謹進諫說,侯景的真心難以揣測,可是周文帝不肯聽從。不久於謹又兼大行台尚書、大丞相長史,領兵鎮守潼關,並被加授為華州刺史,賜給他用黑黍和香草釀成的美酒一尊,玉王圭、玉瓚一對。不久又被任命為司空。恭帝元年(554),任雍州刺史。

周文帝臨夏州,以謹為防城大都督,兼夏州長史。及賀拔嶽被害,周文赴平涼。謹言於周文曰:“關中秦漢舊都,古稱天府。今若據其要害,招集英雄,足觀時變。且天子在洛,逼迫群凶。請都關右,然後挾天子而令諸侯,千載一時也。”周文大悅。會有敕追謹為關內大都督,謹因進都關中策。魏帝西遷,仍從周文征潼關,破回洛城,授北雍州刺史,進爵藍田縣公。大統三年,大軍東伐,為前鋒,進拔弘農,禽東魏陝州刺史李徽伯。神武至沙苑,謹力戰,進爵常山郡公。又從戰河橋,拜大丞相府長史,兼大行台尚書。再遷太子太保。芒山之戰,大軍不利,謹率麾下偽降,立於路左。神武乘勝逐北,不以為虞。謹自後擊之,敵人大駭。獨孤信又收兵於後奮擊,神武軍亂,以此大軍得全。十二年,拜尚書左仆射,領司農卿。及侯景款附,請兵為援,謹諫以為景情難測,周文不聽。尋兼大行台尚書、大丞相長史,率兵鎮潼關,加授華州刺史,賜秬鬯一卣,珪瓚副焉。俄拜司空。恭帝元年,除雍州刺史。
當初,梁元帝在江陵繼位時,曾秘密地和北齊聯絡,準備侵擾西魏。梁元帝哥哥的兒子嶽陽王鮞當時為雍州刺史,他因為梁元帝殺了他哥哥譽,便有了仇隙,把所據有的襄陽來投降西魏。朝廷命令出兵討伐梁朝。周文帝在青泥穀設宴為於謹餞行。長孫儉問於謹“:替蕭繹設想該采取哪種計策?”於謹說“:顯耀軍威於漢、沔,傾其全力以渡江,直上攻占丹陽,是他的上策;遷移城郭中的居民,退守子城,等待援兵到達,是他的中策;如果難以遷移人口,堅守城郭,是他的下策。”長孫儉問“:判斷蕭繹會采用哪種策略?”於謹說:“肯定采用下策。”長孫儉問“:什麼原因?”於謹回答“:蕭氏占據江南,已綿延幾代人之久,正好中原地區多事,沒來得及對外擴張。又因為我們有北齊這個外患,他們一定認為我們的力量難以分開。況且蕭繹為人懦弱而且沒有謀略,多懷疑慮,難作決斷。愚蠢的人難以考慮事情的始因,都貪戀安居城池,他既然厭惡遷移,當然就要堅守外城。所以肯定采用下策。”於謹命令中山公宇文護和大將軍楊忠等先占領江邊渡口,斷絕梁人的退路。梁人在外城樹立起木柵,一圈周長六十裏。不久於謹兵到,他命令全軍將城團團圍住。過了十六天,外城被攻破,梁帝隻得退保子城。第二天,梁元帝率領太子以下文武百官,自縛出城投降。不久於謹便將他們全殺掉了,俘獲城中男女十多萬人,收了梁朝府庫中的所有珍寶,得到宋時製作的渾天儀、梁朝的日晷、銅表、魏國的相風鳥、銅盤龍趺座、大玉直徑四尺,周圍長七尺以及各種車駕,帝王所用各種器物獻給朝廷,軍隊沒有私留一點東西。同時,立蕭鮞為梁帝,統領全軍凱旋。周文帝親自來到於謹的府中,設宴暢敘,極為歡樂。賞於謹奴隸一千人和梁朝的一些寶物,並有金石絲竹器樂一部,加封為新野郡公。於謹堅決辭謝,但周文帝不允許。周文帝又令樂官製作了《常山公平梁歌》十首,讓樂工演奏歌唱。

初,梁元帝於江陵嗣位,密與齊交通,將謀侵軼。其兄子嶽陽王詧時為雍州刺史,以梁元帝殺其兄譽,逐結隙,據襄陽來附。乃命謹出討。周文餞於青泥穀。長孫儉曰:“為蕭繹計將如何?”謹曰:“曜兵漢沔,席卷度江,直據丹陽,是其上策。移郭內居人,退保子城,以待援至,是其中策。若難於移動,據守羅郭,是其下策。”儉曰:“裁繹出何策?”謹曰:“必用下。”儉曰:“何也?”對曰:“蕭氏保據江南,綿曆數紀。屬中原有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齊氏之患,必謂力不能分。且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人難與慮始,皆戀邑居,既惡遷移,當保羅郭。所以用下策。”謹令中山公護及大將軍楊忠等先據江津,斷其走路。梁人豎木柵於外城,廣輪六十裏。尋而謹至,悉眾圍之。旬有六日,外城遂陷,梁主退保子城。翌日,率其太子以下,麵縛出降。尋殺之。虜其男女十餘萬人,收其府庫珍寶。得宋渾天儀、梁日晷、銅表、魏相風烏、銅蟠螭趺、大玉徑西尺圍七尺及諸輿輦法物以獻,軍無私焉。立蕭詧為梁主,振旅而旋。周文親至其第,宴語極歡。賞謹奴婢一千口。及梁寶物,並金石絲竹樂一部,別封新野郡公。謹固辭,不許。又令司樂作《常山公平梁歌》十首,使工人歌之。
於謹認為自己久擔重任,掌握大權,如今功名已就,願意保有悠閑的生活,便獻上先前所乘的駿馬和所穿的鎧甲等物。周文帝明白他的心意,便對他說:“如今強敵未滅,你怎能便想獨善其身呢?”終於不肯接受。建立六部官製時,於謹被任命為大司寇。

謹自以久當權重,功名既立,願保優閑,乃上先所乘駿馬及所著鎧甲等。周文識其意,曰:“今巨猾未平,公豈得便爾獨善?”遂不受。六官建,拜大司寇。
當周文帝死時,孝閔帝年紀尚幼。中山公宇文護雖受遺命輔政,但他的聲名和職位一向比較低下,眾位高官都想執掌朝政。宇文護十分憂慮,便秘密拜訪於謹。於謹說“:我往昔承蒙丞相殊遇和眷顧,今日必當以死抗爭。如果對著眾官定下大計,您一定不要謙讓。”第二天,眾位公卿聚會商議,於謹說“:往昔帝室行將傾覆,外境艱難,丞相立誌保存皇室,匡救於危難之中。今日上天降下災禍,丞相突然拋下百官而去,嗣子雖然年幼,但中山公是丞相的親侄子,並且受命輔助嗣子,軍國大事,理當由他總管。”於謹說話時聲色俱厲,眾人心中都驚懼不已。宇文護說:“這是我家的家事,我怎麼敢推辭責任呢?”於謹原是和周文帝同列的朝官,所以宇文護一向十分敬重他。這時,於謹便站立起來,說道“:賢公如果願意統理軍國大事,我們這些人也就有了依靠了。”於是,他便向宇文護作拜。眾公卿迫於於謹的壓力,也隻得拜見宇文護。這樣,眾公卿才作了決定。

及周文崩,孝閔帝尚幼,中山公護雖受顧命而名位素下,群公各圖執政。護深憂之,密訪於謹。謹曰:“夙蒙丞相殊眷,今日必以死爭之。若對眾定策,公必不得讓。”明日,群公會議。謹曰:“昔帝室傾危,丞相誌存匡救。今上天降禍,奄棄百寮。嗣子雖幼,而中山公親則猶子,兼受顧托,軍國大事,理須歸之。”辭色抗厲,眾皆悚動。護曰:“此是家事,護何敢有辭!”謹既周文等夷,護每申禮敬。至是,謹乃起而言曰:“公若統理軍國,謹等便有所依。”遂再拜。群公迫於謹,亦拜。眾議始定。
孝閔帝即位,晉封於謹為燕國公,食邑萬戶,晉升太傅、大宗伯,和李弼、侯莫陳崇等參議朝政。當賀蘭祥征討吐穀渾時,明帝命令於謹遙控指揮這支軍隊,傳授作戰的方略。

孝閔踐阼,進封燕國公,邑萬戶,遷太傅、太宗伯,與李弼、侯莫陳崇等參議朝政。及賀蘭祥討吐穀渾,明帝令謹遙統其軍,授以方略。
保定二年(562),於謹以年老為由,請求朝廷讓他退休養老,但不被允許。保定三年,讓於謹成為朝中的三老之一,於謹堅決辭謝,又不得許可。賜給他延年杖。武帝親臨太學向三老進食。當三老入門時,皇帝迎拜於屏門,三老當即答拜。有關官員在中庭設下了三老的座席,麵朝南。太師、晉國公宇文護登階,陳設席位,鋪好小幾。三老入席,麵朝南,靠小幾坐下,以老師的身份自居。大司寇、楚國公宇文寧登階,正鞋。皇帝登階,站立在繪有斧形紋的屏風前,麵向西。有關官員送來食品,皇帝跪著陳放醬豆,親自卷衣袖割切食物。三老吃過以後,皇帝又親跪向他們送爵(酒杯),以酒漱口。(古代一種禮節,《禮記·樂記》“執醬而饋,執爵而..”)禮畢,有關官員撤下這些東西。皇帝麵北站立問治國之道。三老便從席上站立起來。皇帝說:“我辱當天下重任,自知缺少才能,不知治理國政的要術,請諸公教誨。”三老答道“:木材經過繩墨以後就方正了,國君聽從勸諫就是賢明的君主,自古以來的明君聖主,都是虛心聽從勸諫,從而知道得失之處,天下因此而得安定,願陛下經常想到這一點。”又一位說:“治國之本,在於忠信之道。古人可以沒有食物,可以沒有軍隊,但卻不可以去掉信用。國家的興廢,無不因此而造成,請陛下謹守而不要失去。”又說:“治國之道,必須有法則。法,是治國的製度,不可以不公正。公正表現在賞罰方麵,如果有功勞的就要獎賞他,有罪的一定要懲罰,那麼做好事的人就越來越多,做壞事的就越來越少。如果有功勞不獎賞,有罪過不懲罰,那麼天下就會善惡不分,下邊的人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又說:“言論和行為,是立身的根基。說過話,行動就要跟上,誠懇地希望陛下認真記住。”三老說完後,皇帝再次向他們拜謝,表示接受教誨。三老也答拜,禮儀完畢後才離開。

保定二年,謹以年老,乞骸骨,優詔不許。
當晉公宇文護東征時,於謹正在生病,宇文護因為於謹是久經沙戰的老將舊臣,所以還是請他一起出征,以便經常請教謀略。東征回朝後,賞賜給他鍾磬一部。天和二年(567),又得賞賜安車一輛,不久又任他為雍州刺史。天和三年,逝世,享年七十六歲。周武帝親臨致哀,傳旨讓譙王儉監護治喪諸事,並賜給繒一千段,粟、麥一千斛,本官銜外,加封使持節、太師、雍、恒等二十州諸軍事、雍州刺史,諡號為“文”。下葬時,自王公以下爵位的官員,都送到郊外。並配祭在周文帝的廟堂中。

三年,以謹為三老,固辭,又不許。賜延年杖。武帝幸太學以食之。三老入門,皇帝迎拜屏間,三老答拜。有司設三老席於中楹,南向。太師、晉公護升階,設席施幾。三老升席,南麵馮幾而坐,師道自居。大司冠、楚國公寧升階,正舄。皇帝升,立於斧扆之前,西麵。有司進饌,皇帝跪設醬豆,親自袒割。三老食訖。皇帝又親跪授爵以酳。有司撤訖。皇帝北麵立訪道。三老乃起立於席。皇帝曰:“猥當天下重任,自惟不才,不知政術之要,公其誨之。”三老答曰:“木從繩則正,君從諫則聖。自古明王聖主,皆虛心納諫,以知得失,天下乃安。惟陛下念之。”又曰:“為國之本,在乎忠信。古人去食去兵,信不可失。國家興廢,莫不由之,願陛下守而勿失。”又曰:“為國之道,必須有法。法者,國之綱紀,不可不正。所正在於賞罰。若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則為善者日益,為惡者日止。若有功不賞,有罪不罰,則天下善惡不分,下人無所措其手足。”又曰:“言行者,立身之基,言出行隨,誠願陛下慎之。”三老言畢,皇帝再拜受之,三老答拜,禮成而出。
於謹很有智謀,又善於侍奉皇上。他名聲職位雖都很高,但自己卻越加謙遜,自我約束。每次朝見皇帝,來往隨從不過兩三騎而已。朝廷中凡遇到軍國要事,大多和於謹商議處置辦法。於謹也竭盡自己的智慧和才能,所以在功臣當中特別受到信任,自始至終都一樣,沒有人說過他的壞話。他常常告誡自己的幾個兒子,務必常想到清靜寡欲,功成身退。他年紀活得很長,朝廷禮遇十分隆重,子孫成群,都成為有名聲有地位的人,這種情況,當時沒有人可以相比的。他的兒子萛繼承了他的爵位。

及晉公護東伐,謹時有病。護以其宿將舊臣,猶請與同行,詢訪戎略。軍還,賜鍾磬一部。天和二年,又賜安車一乘。尋授雍州牧。三年,薨,年七十六。武帝親臨。詔譙王儉監護喪事,賜繒千段、粟夢千斛,贈本官,加使持節、太師、雍恆等二十州諸軍事、雍州刺史,諡曰文。及葬,王公以下,鹹送郊外。配享於文帝廟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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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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