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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作者:班固  

卷十一 誌·五行誌中之上

經曰:“羞用五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艾,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休征:曰肅,時雨若;艾,時陽若;哲,時奧若;謀,時寒若;聖,時風若。咎征;曰狂,恒雨若;僭,恒陽若;舒,恒奧若;急,恒寒若;F178,恒風若。”
經上說:“有五件事要恭謹做到。五件事:一是容貌,二是言論,三四眼光,四是聽覺,五十思想。容貌要恭敬,言論要順從,眼光要明亮,聽覺要敏銳,思想要通達。容貌恭敬,就能做到嚴肅;言論可行,就能善於治理;看得分明,做事就能明智;聽得清楚,就便於謀劃;思想通達,為人就聖明了。善行而得善的驗征:恭敬嚴肅,及時之雨就順調而降;善於治理,應時的陽光就和煦而照;做事明智,氣溫就順合節氣;謀劃合理,寒冷就應時而不過分;通達聖明,就會風和宜人。惡行也會有可怕的驗征:狂妄,就大雨不止;僭越,就酷曰無陰;萎靡不振,就高溫持續;急功近利,就大寒不消;政治昏暗,就大風不息。”

傳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咎狂,厥罰恒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龜孽,時則有雞禍,時則有下體生上之D058,時則有青眚青祥。唯金沴木。”
傳上說:“態度不恭就是不嚴肅,過錯在於狂妄,受到的懲罰就是大雨連綿,後果嚴重。有時有奇裝異服,有時有龜孽,有時有雞禍,有時有下體長到上身即所謂屙,有時有青眚或青祥的怪物。出現金克木。”

說曰:凡草木之類謂之妖。妖猶夭胎,言尚微。蟲豸之類謂之孽。孽則牙孽矣。及六畜謂之禍,言其著也。及人,謂之D058。D058,病貌,言浸深也。甚則異物生,謂之眚;自外來,謂之祥,祥猶禎也。氣相傷,謂之沴。沴猶臨蒞,不和意也。每一事雲“時則”以絕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後也。
解釋說:凡是草木之類出現的怪異都叫做妖。妖就是妖胎,就是說還微而未顯。蟲豸之類的怪異叫做孽。孽就是妖孽。孽生長在牛羊等六畜身上,叫做禍,是說怪異顯著。孽發生在人的身上,叫做屙。癇,就是病狀,說明病情變得嚴重了。甚至生成異物,叫做眚;如是異物由外界而來,則叫做祥。祥也就是禎。氣的相互侵傷,叫做診。滲有如來臨不和的意思。每種情況都用“時有發生”作結語,就是說不是事情全部或必然這樣,而是或有或無,有時發生在事前,有時發生在事後。

孝武時,夏侯始昌通《五經》,善推《五行傳》,以傳族子夏侯勝,下及許商,皆以教所賢弟子。其傳與劉向同,唯劉歆傳獨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肅,敬也。內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己,體貌不恭,怠慢驕蹇,則不能敬萬事,失在狂易,故其咎狂也。上嫚下暴,則陰氣勝,故其罰常雨也。水傷百穀,衣食不足,則奸軌並作,故其極惡也。一曰,民多被刑,或形貌醜惡,亦是也。風俗狂慢,變節易度,則為剽輕奇怪之服,故有服妖。水類動,故有龜孽。於《易》,“巽”為雞,雞有冠距文武之貌。不為威儀,貌氣毀,故有雞禍。一曰,水歲雞多死及為怪,亦是也。上失威儀,則下有強臣害君上者,故有下體生於上之痾。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凡貌傷者病木氣,木氣病則金沴之,衝氣相通也。於《易》,“震”在東方,為春為木也;“兌”在西方,為秋為金也;“離”在南方,為夏為火也;“坎”在北方,為冬為水也。春與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氣易以相變,故貌傷則致秋陰常雨,言傷則致春陽常旱也。至於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絕,水火之氣不得相並,故視傷常奧,聽傷常寒者,其氣然也。逆之,其極曰惡;順之,其福曰攸好德。劉韻貌傳曰有鱗蟲之孽,羊禍,鼻F0E2。說以為於天文東方辰為龍星,故為鱗蟲;於《易》,“兌”為羊,木為金所病,故致羊禍,與常雨同應。此說非是。春與秋,氣陰陽相敵,木病金盛,故能相並,唯此一事耳。禍與妖、F0E2、祥、眚同類,不得獨異。
漢孝武帝的時候,夏侯始昌通曉《五經》,善於推衍發揚《五行傳》,把學術傳給了他的本家子侄夏侯勝,然後往下傳到許商,代代相續都把學術教給自己的得意門生。他們的傳注解說與劉向的說法相同,衹有劉歆作的傳注有所不同。態度不恭敬,這叫做不嚴肅。肅就是恭敬。內在為恭,外邊為敬。國君自己的言談舉止,如果儀表態度不恭敬,表現得怠慢驕橫,就不能認真對待國家各項事務,失誤的原因是由於狂妄、輕率而沒有常性。所以錯就錯在一個狂字上。國君輕侮不以民意為懷,臣下殘暴害民,就造成陰氣盛,所以天帝就用大雨不停作為懲罰。大水損傷百穀,百姓衣食不足,這樣就造成作奸犯科圖謀不軌一起發生,所以說它後果特別嚴重。有一種說法認為,黎民百姓很多受到刑罰,以致有的造成肢體殘缺、形貌醜陋,也會引起大雨不停。社會風氣狂妄輕浮,改變時令更換製度,人們就會喜歡剽悍輕薄奇形怪狀的服飾,所以出現服妖。水族動亂,因而出現龜孽。在《易經》上,《巽》的卦象是雞,雞有高聳的鶸冠和堅利的距爪,是文武官員的形貌。不修威嚴的儀表,形貌氣度受損,因而產生鶸禍。有一種說法是,水災年鶸多死以及出現怪異,也是這樣。國君沒有威儀,就會有強臣以下犯上之事,所以就出現下體長在上身的畸形。草木的顏色是青的,所以有青眚、青祥。凡是形貌有傷就是木氣受損,木氣損傷就會引來金氣之害,氣之間的衝撞是相通互連的。在《易經》上,《震》在東方,代表著春天和木氣;《兌》在西方,代表著秋天和金氣;《離》在南方,代表著夏天和火氣;《坎》在北方,代表著冬天和水氣。春天與秋天一樣,都是日夜等分,寒暑適中,因此金木之氣容易相互變化,所以,形貌儀態有失,就導致秋季的連陰天老下雨;而言論有失就導致春季多晴天而持久幹旱。至於說到冬天與夏天,一是夜長曰短,一是曰長夜短,情況正好相反,一寒一熱相差懸殊,水火二氣不能相合相容。所以,眼光有誤就會持續高溫;聽覺有失就會常冷不暖,氣的運行就是這樣。違反了運行規律,其後果相當可怕;順其自然,有福降臨,即所謂好德而得善報。劉歆所作的虛誇不實的傳注上說,有鱗蟲之孽、羊禍、鼻屙。他解說為在天文上,東方的星辰是龍星,所以是長鱗的動物;在《易經》上,《兌》卦以羊為物象,木被金所傷,就要導致羊禍出現,與常雨不停的報應相同。這種說法不對。春天與秋天一樣,都是陰陽之氣相等,木衰則金盛,所以能相兼並合,就是這樣一種情況。禍與妖、病、祥、眚一樣,不會有特別的不同。

史記成公十六年,公會諸侯於周,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遠步高,告公曰:“晉將有亂。”魯侯曰:“敢問天道也?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殆必禍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誼,足以步目。晉侯視遠而足高,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於是乎觀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會,步、言、視、聽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德矣。視遠,曰絕其誼;足高,曰棄其德;言爽,曰反其信;聽淫,曰離其名。夫目以處誼,足以踐德,口以庇信,耳以聽名者也,故不可不慎。偏喪有咎;既喪,則國從之。晉侯爽二,吾是以雲。”後二年,晉人殺厲公。凡此屬,皆貌不恭之咎雲。
曆史上記載在魯成公十六年,成公與諸侯在周會盟,周朝的卿士單襄公看見晉厲公走路時兩眼遠視,腳步高台的樣子,就對魯成公說:“晉國要出亂子了。”成公說:“請問這是天意,還是人的原因呢?”單襄公回答說:“我不是算卦的樂太師或太史公,怎能知道天道?我是看見晉君的造副尊容,估計晉國必將有災禍發生。君子的目光出自身體的穩定,兩腳依從目光,所以觀察他的麵容神態,就可以知道他的心誌了。目光遠近適宜,腳步由目光指揮,步伐自然穩健。晉侯眼往遠處看而腳抬得很高,這是目光脫離了身體,腳步脫離了目光,他的心誌必是發生了變異。眼睛與身體不相依從,還怎麼能長久下去呢?再說會合諸侯是關係民眾的大事啊,從這裹可以觀察到興衰存亡的契機或端倪。所以國家如果沒有災禍,國君在會盟上的言談舉止、觀瞻耳聞必然都正確得體,無可指責。這樣也就可以知道他的德行了。目光過遠就是斷絕了他的道義;腳拾得過高就是舍棄道德;說話爽而不實就是違反信義;耳聽不正之言就是背離名分。人的眼睛用來觀察正義,腳步用來履行仁德,口用來維護信義,耳朵用來聆聽號令。所以目視、耳聞、言談、舉止都不能不慎重。一有偏頗之失就要出現差錯和災難,若是完全喪失規範失去控製,整個國家也就跟著陷入災禍。晉侯現在是失去了其中的兩個方麵,我是就此而做出這一判斷的。”兩年之後,晉國人殺死丁晉厲公。凡是這類情況,都是態度不恭所導致的災禍。

《左氏傳》桓公十三年,楚屈瑕伐羅,鬥伯比送之,還謂其馭曰:“莫囂必敗,舉止高,心不固矣。”遽見楚子以告。楚子使賴人追之,弗及。莫囂行,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人軍之,大敗。莫囂縊死。
《左氏傳》載桓公十三年,楚國的莫囂屈瑕受命討伐羅國,鬥伯比送行,送行回來的路上,鬥伯比對駕車人說:“莫囂這次打仗一定會失敗,他走路時腳抬得很高,說明他的心誌不穩了。”回到朝廷就馬上覲見楚王,把這一情況作了稟告。楚王派在楚當官的一個賴國人去追還莫囂,沒追上。莫囂率軍前進,果然隊列不整,而且不作應有的防備。到了羅國,羅國人發起進攻,楚軍大敗。莫囂自縊身亡。

釐公十一年,周使內史過賜晉惠公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二十一年,晉惠公卒,子懷公立,晉人殺之,更立文公。
僖公十一年,周王派內史過把命圭賞賜給晉惠公,晉惠公接受圭玉時,態度怠慢而不積極。過回朝稟告周王說:“晉侯將不能繼續享受封國爵位了!天子賜命圭給他,他卻懶於接受這一福瑞,這是自己先放棄了自己的福瑞,那還有什麼繼續可言!禮是立國之本;敬是禮的基礎。沒有敬就不能遵行禮儀,禮儀得不到遵行必然上上下下渾渾噩噩昏庸不堪,還怎能永世長存!”二:十一年,晉惠公去世,他的兒子晉懷公立為國君,晉國人殺了懷公,改立了晉文公。

成公十三年,晉侯使郤綺乞師於魯,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十七年,郤氏亡。
成公十三年,晉侯派卻錡到魯國來求援軍,奉行君命卻不敬重其事。孟獻子說:“邵氏要滅亡了吧!禮是身家性命的支柱;敬是立身的根基。部子已失去根基。況且他作為其父卿位的繼承人,接受國君的命令來求兵,就是為了保衛社稷,卻如此懈怠而棄君令於不顧,怎麼能不滅亡呢!”成公十七年,邵氏果然滅亡。

成公十三年,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伐秦。成肅公受脤於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禮義動作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以之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惇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五月,成肅公卒。
成公十三年,諸侯們朝見周王,然後跟從周大夫劉康公去征伐秦國。周大夫成肅公在社神廟接受祭肉時,怠慢無禮。劉康公說:“我聽人說,百姓承受天地間的中和之氣而降生,即所謂天命。因此就有禮義的舉止和禮儀細節的規則來保護和穩定生命。能夠遵守規則的,就能護養生命而得福;不遵守規則的,就敗壞生命而取禍。所以君子盡心於禮,小人竭盡出力。盡心於禮,沒有比恭敬更重要的了;竭盡出力,沒有比敦厚老實更重要的了。國家的大事就在於祭祀與征戰。祭祀有向參祭者分肉之禮,出兵祭社有以牲肉頒賜眾人之禮,這些都是祭神通神的大禮大節啊現在成肅公對此表現得怠慢不敬,就是拋棄自己的生命不要了,他的命運將無法挽回了!”這年五月,成肅公去世。

成公十四年,衛定公享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敖,甯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匪敖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後三年,苦成家亡。
成公十四年,衛定公宴請晉國大夫苦成叔,衛國大夫寧惠子作陪。苦成叔的態度傲慢無禮,寧惠子說:“苦成叔家可能要亡了!古代舉行享食之禮,是用來觀察威儀、省察禍福的。所以《詩經》上說:‘兕觥如虯,美酒味柔。不妄不傲,萬福成就。,今天這位夫子竟如此傲慢,這是取禍之道啊!”三年後,苦成家敗人亡。

襄公七年,衛孫文子聘於魯,君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嚐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亡辭,亦亡悛容。穆子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十四年,孫子逐其君而外叛。
襄公七年,衛國大夫孫文子出訪魯國。禮儀上,魯襄公登一台階,孫文子也並肩登上。魯國大夫叔孫穆子做讚相禮官,急忙趕過來對孫文子說:“在諸侯會盟之時,我們國君未曾讓衛君走在後麵。今天你不甘走在我們國君的後麵,我們國君不知是錯在哪裹了,還是請先生您步子放慢些吧!”孫文子無言以對,但也沒有歉意的表示。叔孫穆子說:“孫文子必將滅亡。作為臣子卻有國君的派頭,錯了還不改正,這是滅亡的根本原因。”襄公十四年,孫文子驅逐了衛君而叛變外國。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歸自晉,入於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產曰:“蔡君其不免乎!曰其過此也,君使子展往勞於東門,而敖。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敖以為己心,將得死乎?君若不免,必由其子。淫而不父,如是者必有子禍。”三十年,為世子般所殺。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從晉國回國,途經鄭國。鄭伯設宴款待他,他席間不禮貌。鄭國大夫子產說:“蔡君將不免於災禍了!往Et他去晉國時路過這裹,國君派子展到國都東門去慰勞他,他卻表現得傲慢。我說:‘這是能夠改正的。,現在他回國又途經這裹,接受宴請而怠惰無禮,這說明他的心地就是如此。身為小國之君,事奉大國,卻把傲慢當作自己的心誌和風格,將來能得好死嗎?如不免於災禍,必然來自他的兒子。他行為淫亂喪失了做父親的資格,其結果必有來自兒子的殺身之禍。”襄公三十年,終被世子般所殺。

襄公三十一年,公薨。季武子將立公子裯,穆叔曰:“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必為季氏憂。”武子弗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是為昭公。立二十五年,聽讒攻季氏。兵敗,出奔,死於外。
襄公三十一年,襄公去世。季武子要立公子裯為魯國之君,穆叔說:“這個人啊,服喪沒有哀痛之情,在悲傷期間卻麵露喜容,這叫不遵禮規。不守禮規的人,很少有不帶來禍害的。如果是立他為君,必成為季氏的隱患。”季武子不聽,終於立公子裯當了國君。到為襄公舉行葬禮的時候,這位新君三次更換孝服,剛穿上的孝服很快弄髒,跟舊孝服一樣。他就是魯昭公。即位後二十五年,聽信讒言而攻打季氏。兵敗,出逃,死在國外。

襄公三十一年,衛北宮文子見楚令尹圍之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它誌;雖獲其誌,弗能終也。”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雲‘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
襄公三十一年,衛國大夫北宮文子看到楚國令尹圍的儀容,對衛侯說:“令尹像國君的氣派了,可能心懷異誌;不過就是實現了他的誌向,也不能長久保持。”衛侯說:“你怎麼會知道?”回答說:“《詩經》上說‘在上邊的要虔敬謹慎自己的威儀,好做下民的榜樣’,這位令尹沒有像樣的威儀,百姓也就沒有標準可循了。百姓不可效法的人,卻居於百姓之上,是不可能善終的。”

昭公十一年夏,周單子會於戚,視下言徐。晉叔向曰:“單子其死乎!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襘,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空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於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恭,不昭不從,無守氣矣。”十二月,單成公卒。
昭公十一年夏季,周朝大夫單子在戚地與諸侯相會。他目光向下說話遲緩。晉國大夫叔向說:“單子快要死了!朝見時,朝廷上設有固定的席位;野外會見時,也有排列次序的標誌。衣領有交會之處,衣帶有交叉紐係之結。會見或朝見,講話的聲音必須達到每個定好的位置以使列席者聽到,從而把事情講得明白;而目光則應在衣領交會與衣帶紐結的中間,以便表示神情儀態。言語用以發布命令,儀態神情用以表明態度,做不到就會造成失誤。今天單子作為周天子的百官之長,在傳達王命的會盟上,目光不高過衣帶,聲音傳不出一步,儀容不能讓人看態度,言詞不能讓人聽得明白。態度不明朗,人們不會恭敬,語言不明白人們就難以從命。他沒有守身的底氣了。”這年十二月,單子去世。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魯大夫送葬者歸告昭子。昭子歎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今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十月,蔡侯朱出奔楚。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安葬蔡平公,蔡國太子朱所在的位置不對,他被排在身份低下的人的位置上。參加葬禮的魯國大夫回國後把這件事告訴了昭子。昭子歎惜說:“蔡國要亡了吧!就是不亡,這位新國君也必然不能善終。《詩經》上說:‘在執政之位上不懈怠,民眾就能得到安定。,如今剛即位卻屈尊於卑下的位置,以後他整個人也將隨之而下,失去君位。”當年十月,這位新蔡侯朱逃到楚國。

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於翟泉,將以城成周。魏子蒞政,衛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誼也。大事奸誼,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而田於大陸,焚焉而死。
晉國的魏舒在翟泉與諸侯各國派來的大夫們會見,要加修成周的城防。魏舒代替周天子的大夫掌管此事,衛國大夫彪俁說:“要建天子之城,就改居君位來發號施令,是不合乎禮儀的。在大事上違犯禮儀,必定有大災大難。即使晉國不喪失諸侯之位,魏舒也難免災禍!”這次修城,魏舒把事情交給韓簡子負責,自己卻到曠野去打獵,在那裹放火驅趕動物,死在那裏。

定公十五年,邾隱公朝於魯,執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贛觀焉,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施,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喪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定公十五年,邾隱公來朝見魯公,邾隱公高高地拿著玉圭,仰著臉。魯公則態度謙卑地接受玉圭,低著頭。子貢當時在觀禮,他說:“從行禮中可以看到,這兩位國君都有要死的征兆。禮,這是生死存亡的根本。人們的左右周旋、進退俯仰,都要以選取禮來實行;朝會、祭祀、治喪、演武,也都要觀察它是否合禮。現在正月的朝會,都不合法度,已經沒有心思了。這樣重要的禮儀之事都不合禮製,還怎麼能夠長久下去?高仰臉容是驕傲;俯首是頹廢。驕傲近乎叛亂,頹廢近乎得病。我們魯君是這次朝會的主人,恐怕要先死吧!”

庶征之恒雨,劉歆以為《春秋》大雨也。劉向以為大水。
眾多驗征中的久雨不停,劉歆認為是《春秋》上的大雨,劉向認為是發大水。

隱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大雨,雨水也;震,雷也。劉歆以為三月癸酉,於曆數春分後一日,始震電之時也,當雨,而不當大雨。大雨,常雨之罰也。於始震電八日之間而大雨雪,常寒之罰也。劉向以為周三月,今正月也,當雨水,雪雜雨,雷電未可以發也。既已發也,則雪不當複降。皆失節,故謂之異。於《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萬物隨雷出地,皆逸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歸妹”,言雷複歸。入地則孕毓根核,保藏蟄蟲,避盛陰之害;出地則養長華實,發揚隱伏,宣盛陽之德。入能除害,出能興利,人君之象也。是時,隱以弟桓幼,代而攝立。公子翬見隱居位已久,勸之遂立。隱既不許,翬懼而易其辭,遂與桓共殺隱。天見其將然,故正月大雨水而雷電。是陽不閉陰,出涉危難而害萬物。天戒若曰,為君失時,賊弟佞臣將作亂矣。後八日大雨雪,陰見間隙而勝陽,篡殺之禍將成也。公不寤,後二年而殺。
隱公九年“三月癸酉曰,下大雨,有雷電;庚辰H,有大雨雪”。大雨就是降水;震是打雷。劉歆認為三月癸酉,在曆法上是春分後的第一天,是開始有雷電的時節,該下雨了,但不該下大雨。大雨是常雨不停的懲罰。在開始有雷電的八天之內就下大雪,是常寒不暖的懲罰。劉向認為周代的三月,就是今天的正月,已經到了降水的時候,一般是雨雪夾雜,雷電則還不到發生的時候。既已有了雷電,雪就不應再降。這都不合節氣,所以叫做怪異。在《易經》上,雷在二月出現,其卦為《豫》卦,是說萬物隨著雷聲從地下萌生而出,都生機勃勃。而到了八月雷就消聲入地,卦為《歸妹》,是說雷又回去了。入地就孕育植物的根或核,躲藏蟄伏的動物,使它們避免盛陰的傷害;出地則培養增長使其開花結果,發揚隱伏潛在之氣,通宣盛陽之生機。入能除害,出能興利,這是人君的象征。當時,魯隱公因弟弟桓公年紀幼小,而代為君主。公子暈見隱公在位已久,就勸他自立為君算了。隱公不同意,公於暈害怕因此得罪就改變了言詞,反誣隱公,於是與桓公一起殺了隱公。天帝看到將要發生這樣的事,就在正月大降雨水加上雷電。造就是陽氣禁閉不住陰氣,陰氣冒出來造成危難而傷害萬物。天帝的告誡似乎是說,當國君而坐失時機,邪惡的弟弟和奸臣要作亂了。八天後降了大雪,陰氣從間隙出來而克勝了陽氣,篡位殺身之禍就要發生了。隱公沒有醒悟,二年後被殺。

昭帝始元元年七月,大水雨,自七月至十月。成帝建始三年秋,大雨三十餘日;四年九月,大雨十餘日。
漢昭帝始元元年七月,下大雨,從七月下到十月。漢成帝建始三年秋,大雨連下三十多天;四年九月,大雨十多天。

《左氏傳》湣公二年,晉獻公使太子申生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歎曰:“時,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以癝服,遠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遠之,時以閟之,尨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弗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無常,金玦不複,君有心矣。”後四年,申生以讒自殺。近服妖也。
《左氏傳》載,湣公二年,晉獻公派太子申生率軍出征,獻公讓申生穿左右兩色的偏衣,佩上金塊。晉大夫狐突對此歎氣說:“太子的選擇是事情成敗的征兆;衣服是身份的明示;所佩之物是心地的表白。所以,如果重視他的出征,就應在一年之初命他出發;讓他身負重任,就應該讓他穿顏色純正的官服;信任他的忠心,就應讓他佩帶表明忠心無貳的玉。現在卻是在一年之終,命他出征,在時曰上來了個封閉,預示事之難成;讓他穿雜色之衣,則是表示對他疏遠;佩帶金塊,就是不承認他的忠心了。用衣服疏遠他,用時Et預示無成,雜色意味涼薄,冬季意味肅殺,金意味寒冷,塊意味訣絕,這樣他還有什麼依靠呢!”梁餘子養說:“領兵的人在太廟接受命令,在神社接受祭肉,還有規定的服飾。現在得不到正式的禮服而穿上這雜色服裝,命令中的含義不問可知也。與其死了還落個不孝之名,不如就此逃走。”罕夷說:“雜色奇服表示事不正常,金塊表示去而無回,國君有害太子之心了。”四年後,申生因受讒言陷害而自殺。此事近乎服妖之說。

《左氏傳》曰,鄭子臧好聚鷸冠,鄭文公惡之,使盜殺之,劉向以為近服妖者也。一曰,非獨為子臧之身,亦文公之戒也。初,文公不禮晉文,又犯天子命而伐滑,不尊尊敬上。其後晉文伐鄭,幾亡國。
《左氏傳》上說,鄭子臧喜好收集一種用鷸烏羽毛裝飾的術士冠,鄭文公厭惡他,派人暗殺了他。劉向認為這件事類似奇裝異服的例子。另一種說法認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不僅在於鄭子臧本人,也是對鄭文公的警戒。起初,鄭文公對晉文公不禮貌,還違犯周天子的命令去攻打滑國,不尊敬至尊的天子,以下犯上。到後來晉文公討伐鄭國,鄭國幾乎滅亡。

昭帝時,昌邑王賀遣中大夫之長安,多治仄注冠,以賜大臣,又以冠奴。劉向以為近服妖也。時王賀狂悖,聞天子不豫,弋獵馳騁如故,與騶奴、宰人遊居娛戲,驕嫚不敬。冠者尊服,奴者賤人,賀無故好作非常之冠,暴尊象也。以冠奴者,當自至尊墜至賤也。其後帝崩,無子,漢大臣征賀為嗣。即位,狂亂無道,縛戮諫者夏侯勝等。於是大臣白皇太後,廢賀為庶人。賀為王時,又見大白狗冠方山冠而無尾,此服妖,亦犬禍也。賀以問郎中令龔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仄者盡冠狗也。去之則存,不去則亡矣。”賀既廢數年,宣帝封之為列侯,複有罪,死不得置後,又犬禍無尾之效也。京房《易傳》曰:“行不順,厥咎人奴冠,天下亂,辟無適巠,妾子拜。”又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門。”
漢昭帝時,昌邑王劉賀派遣中大夫到長安,做了好多仄注冠,用來賞賜大臣,還讓奴仆們戴這種冠。劉向認為這種穿戴近似奇裝異服。當時昌邑王劉賀狂妄胡鬧,知道皇帝有病,還照常跑馬打獵射鳥,跟飼養馬的奴隸、掌管膳食的廚子遊玩相處尋歡作樂,驕橫放蕩不守規矩。冠本來是表示尊貴的服飾,奴仆是卑賤之人,劉賀無緣無故地喜好製作這種奇特非常的冠,這是對尊貴施以淩犯的象征。而讓奴仆戴這種冠,則意味著將從最為尊貴的地位墜落到最卑賤的地步。後來,皇帝駕崩,沒有兒子,漢朝大臣選劉賀為皇嗣。他即位後,狂亂胡來沒有為君之道,縛綁殺害了敢於進諫的夏侯勝等人。因此,大臣們稟告皇太後,把劉賀廢黜為民。劉賀在做昌邑王的時候,還看見遇大白狗戴著方山冠而沒長尾巴,這是服妖,也是犬禍。劉賀向郎中令龔遂詢問,龔遂說:“這是天帝的告誡,告訴您,在您身邊的那些人都是不識禮的小人,就像戴冠的狗一樣。把他們趕走,您的王位可以保持,不把他們趕走,您的王位就會失去。”劉賀被廢黜數年之後,新君漢宣帝封他做了列侯,他卻又犯罪,因而死後不能立子繼爵,造則又是犬禍無尾的應驗。京房著的《易傳》上說:“行為逆亂,就要遭受人奴戴冠,天下大亂,國君無嫡子,妾子得大位的處罰。”又說:“君不走正道,大臣要篡位,這種形勢下出現的妖孽就是狗戴冠出入朝門。”

成帝鴻嘉、永始之間,好為微行出遊,選從期門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餘,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幘,帶持刀劍。或乘小車,禦者在茵上,或皆騎,出入市裏郊野,遠至旁縣。時,大臣車騎將軍王音及劉同等數以切諫。穀永曰:“《易》稱‘得臣無家’,言王者臣天下,無私家也。今陛下棄萬乘之至貴,樂家人之賤事;厭高美之尊稱,好匹夫之卑字;崇聚票輕無誼之人,以為私客;置私田於民間,畜私奴車馬於北宮;數去南麵之尊,離深宮之固,挺身獨與小人晨夜相隨,烏集醉飽吏民之家,亂服共坐,混肴亡別,閔勉遁樂,晝夜在路。典門戶奉宿衛之臣執幹戈守空宮,公卿百寮不知陛下所在,積數年矣。昔虢公為無道,有神降曰‘賜爾土田’,言將以庶人受土田也。諸侯夢得土田,為失國祥,而況王者畜私田財物,為庶人之事乎!”
漢成帝在鴻嘉、永始年間,喜歡化裝成庶民百姓悄悄出外遊玩。從期門郎中挑選有勇力的人,和私家奴仆門客,多的時候十幾個人,少的時候五六人,都身穿白色衣服,不戴冠,衹用幀布把頭發一紮,攜帶刀劍。有時是乘坐小車,趕車的禦者和他一同坐在小車的茵墊上,有的時候都騎馬。出入城內街巷和郊外曠野,遠到長安之外的郡縣。當時,大臣車騎將軍王音以及劉向等人多次懇切地勸諫。穀永說:“《易經》上說‘得臣無家’,就是說天子以天下為臣,再沒個人的私家了。現在陛下您放棄天子的至尊至貴,喜歡上普通民家的卑賤瑣事;厭煩了至高至美的尊號,愛好上匹夫庶民的小輩賤稱;聚集剽悍輕薄不義之人,作為私客;在民間置買私田,在北宮養著私奴車馬;多次不要皇帝的尊嚴,離開深宮的安全,隻身而出單獨和一幫卑賤小人早晚相隨形影不離。如烏合之眾在吏民之家大吃大喝酒醉飯飽;服飾不講尊卑,雜坐在一起,混亂而看不出君臣之別;沒完沒了地遊蕩取樂,白天黑夜在路上逛來逛去。致使主管宮廷門戶、侍奉宿衛的臣子手持幹戈,守衛無主的空宮;公卿百官不知陛下在什麼地方。這樣已經好幾年了。古時候虢公做了有失為君之道的事,有神由天而降,對他說‘賜給你田地’,意思是說他將要以庶民百姓的地位接受田地。諸侯夢中得賜田地,都是喪位亡國的征兆,何況您身為天子卻自己置辦蓄積私田財物,情願做庶民小人的事情呢!”

《左氏傳》曰,周景王時大夫賓起見雄雞自斷其尾。劉向以為近雞禍也。是時王有愛子子晁,王與賓起陰謀欲立之。田於北山,將因兵眾殺適子之黨,未及而崩。三子爭國,王室大亂。其後,賓起誅死,子晁奔楚而敗。京房《易傳》曰:“有始無終,厥妖雄雞自齧斷其尾。”
《左氏傳》上說,周景王的時候,大夫賓起看到雄雞自己咬斷尾巴。劉向認為這近似雞禍。當時,周王有個愛子,叫子鼂。周王與賓起暗中商議要立他為太子。要在北山圍獵的時候,使用軍隊殺掉嫡子的黨羽。這一計劃未得實現周王就駕崩了。三個王子爭奪王位,王室大亂。後來,賓起被殺,子鼂逃奔到楚國而最後失敗。京房的《易傳》說:“有始無終這種事的征兆是雄雞自己咬斷自己的尾巴。”

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輅軨中雌雞化為雄,毛衣變化而不鳴,不將,無距。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者。京房《易傳》曰:“雞知時,知時者當死。”房以為己知時,恐當之。劉向以為房失雞占。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人,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言小臣將秉君威,以害正事,猶石顯也。竟寧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一曰,石顯何足以當此?昔武王伐殷,至於牧野,誓師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紂惟婦言用。”繇是論之,黃龍、初元、永光雞變,乃國家之占,妃、後象也。孝元王皇後以甘露二年生男,立為太子。妃,王禁女也。黃龍元年,宣帝崩,太子立,是為元帝。王妃將為皇後,故是歲未央殿中雌雞為雄,明其占在正宮也。不鳴不將無距,貴始萌而尊未成也。至元帝初元元年,將立王皇後,先以為婕妤。三月癸卯製書曰:“其封婕妤父丞相少史王禁為陽平侯,位特進。”丙午,立王婕妤為皇後。明年正月,立皇後子為太子。故應是,丞相府史家雌雞為雄,其占即丞相少史之女也。伏子者,明已有子也。冠距鳴將者,尊已成也。永光二年,陽平頃侯禁薨,子鳳嗣侯,為侍中衛尉。元帝崩,皇太子立,是為成帝。尊皇後為皇太後,以後弟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上委政,無所與。王氏之權自鳳起,故於鳳始受爵位時,雄雞有角,明視作威顓君害上危國者,從此人始也。其後群弟世權,以至於莽,遂篡天下。即位五年,王太後乃崩,此其效也。京房《易傳》曰:“賢者居明夷之世,知時而傷,或眾在位,厥妖雞生角。雞生角,時主獨。”又曰:“婦人顓政,國不靜;牝雞雄鳴,主不榮。故房以為己亦在占中矣。
漢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轄斡廄中有雌雞變成雄鶸,羽毛變了但不會嗚叫,不會率領鶸群,腳後沒有長距。漢元帝初元年間,丞相府史的家中,有雌雞孵小雞,逐漸雌雞自己變成了雄雞,頭上有冠,腳後生距,會嗚叫,能率領雞群。永光年間,有人進獻頭上長角的雄雞。京房《易傳》上說:“雞能知時,知時者應死。”京房認為自己是知時的人,恐怕要應此惡征。劉向認為京房對於鶸的占卜有誤。雞是一種小動物,天明而鳴,給人的起居提示時間的早晚,這是小臣任事當政的征象。是說小臣將要把持君主的權威,來危害政事,如石顯那樣。竟寧元年,石顯伏法,就是這怪異的應驗。有一種說法認為,石顯怎能足以應此征兆?從前周武王討伐殷紂,行至牧野,誓師說“古人說過‘雌雞不能鳴報天明,雌雞報明,就要傾家蕩產’。現今殷王紂衹聽婦人之言。”由此而論,黃龍、初元、永光年間出現的雌雞的變異,是關於國家的征兆,是妃後之象征。孝元帝的王皇後在甘露二年生了男孩,立為太子。原來這位妃子是王禁的女兒。黃龍元年,漢孝宣帝駕崩,太子繼立為帝,即漢孝元帝。這位姓王的妃子將要封為皇後,所以這年未央殿中雌雞變成雄鶸,表明其征兆是在正宮。變成的雄鶸不會報晨,不會領鶸群,腳後沒長搏鬥用的距,這是說雖開始高貴了但還沒有尊為皇後。到了元帝初元元年,要立王皇後了,先冊封為婕妤。三月癸卯曰詔書說:“封婕妤的父親即丞相少史王禁為陽平侯,列位特進。”丙午曰,冊立王婕妤為皇後。第二年正月,立皇後的兒子為太子。所以與此相應,丞相府史家雌鶸變性為雄,其應就是丞相少史之女。孵小鶸,即說明已有兒子。有雞冠、雞距,會嗚叫、會領頭,說明已尊立為後了。永光二年,陽平頃侯王禁去世,他的兒子王鳳嗣立為侯,做詩中衛尉。元帝駕崩,皇太子繼立為帝,這就是漢成帝。尊王皇後為皇太後,封太後的弟弟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皇帝把朝政交給他,自己一概不問。王氏的權勢從王鳳開始,所以,在王鳳剛受爵位的時候,雄鶸長角,明白揭示了作威作福、專君權、害皇上、危及國家的事,從此人開始。後來他一群弟弟世代掌權,以致到了王莽掌權,就篡奪了漢朝天下。王莽稱帝第五年,王太後才駕崩,這就是關於雞之變性的應驗。京房的《易傳》上說:“賢明之人處昏暗之世,知道天時而被挫傷,惑眾之奸人,竊權在位。因此而出現的妖祥就是鶸生角。雞生角,當朝君主孤獨無援。”又說:“婦人專政,國不得靜;雌雞像雄雞一樣鳴叫,君主受辱。”所以京房認為自己也在所應之事當中了。

成公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又食其角。”劉向以為,近青祥,亦牛禍也,不敬而C768F178之所致也。昔周公製禮樂,成周道,故成王命魯郊祀天地,以尊周公。至成公時,三家始顓政,魯將從此衰。天湣周公之德,痛其將有敗亡之禍,故於郊祭而見戒雲。鼠,小蟲,性盜竊;鼷,又其小者也。牛,大畜,祭天尊物也。角,兵象,在上,君威也。小小鼷鼠,食至尊之牛角,象季氏乃陪臣盜竊之人,將執國命以傷君威而害周公之祀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天重語之也。成公怠慢昏亂,遂君臣更執於晉。至於襄公,晉為溴梁之會,天下大夫皆奪君政。其後三家逐昭公,卒死於外,幾絕周公之祀。董仲舒以為,鼷鼠食郊牛,皆養牲不謹也。京房《易傳》曰:“祭天不慎,厥妖鼷鼠齧郊牛角。”
《春秋經》上載,成公十五年“正月,鼷鼠啃食用以郊祀的牛的角;後來改用另外的牛以備占卜之需,其角也被啃食”。劉向認為這事近乎青祥,也是牛禍,是因為不敬而無知所導致的。從前周公製定禮樂,成就了周治天下之道,所以周成王命令魯國也如天子那樣郊祀天地,用以表示對周公的尊敬。到了魯成公的時候,季氏、叔孫、孟孫三家大夫開始專權執掌國政,魯國從此衰落。天帝哀憐周公之德,傷痛魯國將有敗亡之禍,所以在郊祭之時而顯示警戒。鼠是小蟲,生性盜竊,鼷又是鼠中之小者。牛是大牲畜,是祭天的尊貴之物。角是征戰的象征,在頭上是君威的表示。小小鼷鼠,啃食最為尊貴之用的牛角,這象征著季氏就是陪臣盜竊主人,將要執掌國家大權來損傷國君的權威,破壞對周公的祭祀。改用另外的牛來占卜,鼷鼠又啃食這頭牛的角,這是天帝反覆告誡。魯成公怠慢昏亂,國政大壞,於是君臣先後輪流被扣在晉國。到了魯襄公的時候,晉國招集在溴梁的會盟,這時天下各諸侯國都是大夫奪得國君之政。後來三家大夫驅逐昭公,昭公最後死在外邊,對周公的祭祀幾乎斷絕。董仲舒認為鼷鼠啃食郊祀之牛,都是因為養牲口不小心發生的。京房的《易傳》則說:“祭天不謹慎,由之而生的妖祥是鼷鼠啃食祭祀用之角。”

定公十五年“正月,鼷鼠食郊牛,牛死”。劉向以為,定公知季氏逐昭公,罪惡如彼,親用孔子為夾穀之會,齊人俫歸鄆、訁雚、龜陰之田,聖德如此,反用季桓子,淫於女樂,而退孔子,無道甚矣。《詩》曰:“人而亡儀,不死何為!”是歲五月,定公薨,牛死之應也。京房《易傳》曰:“子不子,鼠食其郊牛。”
定公十五年“正月,鼷鼠啃食祭祀用牛,牛死”。劉向認為,魯定公知道季氏驅逐了魯昭公,罪惡昭彰,所以親自參加夾穀之會用孔子輔佐。會上孔子製服齊國,齊人歸還了鄲、誰、龜陰的土地。聖德這麼大,返回後卻用季桓子執政,沉湎於女樂歌舞,辭退了孔子。這太失為君之道了。《詩經》上說:“人如果拋棄了禮儀,還活著幹什麼!”這年五月,魯定公去世,應了祭祀用牛之死的征兆。京房的《易傳》上說:“人不像人,鼠食其祭祀用牛。”

哀公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劉向以為,天意汲汲於用聖人,逐三家,故複見戒也。哀公年少,不親見昭公之事,故見敗亡之異。已而哀不寤,身奔於粵,此其效也。
哀公元年“正月,鼷鼠啃食祭祀用牛”。劉向認為天帝的意思是執意地希望魯君任用孔子,把季氏等三家大夫從朝廷趕走,所以反複顯示這一警戒。魯哀公年少,沒有親眼看到昭公時三家大夫作亂害政之事,所以顯示這敗亡之征的怪異。但造之後哀公並沒醒悟,從而逃奔到粵,造就是怪異的應驗。

昭帝元鳳元年九月,燕有黃鼠銜其尾舞王宮端門中,王往視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近黃祥,時燕剌王旦謀反將死之象也。其月,發覺伏辜。京房《易傳》曰:“誅不原情,厥妖鼠舞門。”
漢孝昭帝元鳳元年九月,燕國有黃鼠叼著自己的尾巴跳舞,就在王宮正門裹麵。燕王去看,黃鼠不害怕,照樣地跳。燕王讓小吏用酒和肉脯喂它,黃鼠跳個不停,一天一夜之後死掉。這事近乎黃祥。這是當時燕剌王劉旦謀反將被處死的征象。就在這個月,燕王謀反之事被朝廷發覺,於是伏法處死。京房的《易傳》上說:“誅罰而不留情麵,預示此禍的妖祥就是老鼠在門中跳舞。”

成帝建始四年九月,長安城南有鼠銜黃蒿、柏葉,上民塚柏及榆樹上為巢,桐柏尤多。巢中無子,皆有幹鼠矢數十。時議臣以為恐有水災。鼠,盜竊小蟲,夜出晝匿;今晝去穴而登木,象賤人將居顯貴之位也。桐柏,衛思後園所在也。其後,趙皇後自微賤登至尊,與衛後同類。趙後終無子而為害。明年,有鳶焚巢,殺子之異也。天象仍見,甚可畏也。一曰,皆王莽竊位之象雲。京房《易傳》曰:“臣私祿罔辟,厥妖鼠巢。”
成帝建始四年九月,在長安城南有老鼠叼著黃蒿和柏樹葉,到民間墳地的柏樹或榆樹上做窩。桐柏那個地方最多。窩裹沒有小鼠,都是祇有數十粒幹鼠屎。當時廷議之臣認為怕是要有水災。鼠是偷吃東西的小動物,夜晚出來活動,白天藏在窩裹。現在卻大白天離開洞穴,爬到樹上,這是象征著卑賤之人要居顯貴之位。桐柏是衛思後的陵園所在地。這以後,皇後趙飛燕從微賤的地位登上至尊之位,其情況與當年的衛後相似。趙皇後終於自己沒有兒子而幹出毒害皇子之事。第二年,有鳶鳥焚巢之事,這是象征殺子的怪異。天象頻繁出現,太可怕了。有一種說法認為,這些都是王莽竊國篡漢的征兆。京房的《易傳》上說:“臣子自封爵祿欺君罔上,就出現老鼠築巢的災異。”

文公十三年,“大室屋壞”。近金沴木,木動也。先是,冬,釐公薨,十六月乃作主。後六月,又吉禘於太廟而致釐公,《春秋》譏之。經曰:“大事於太廟,躋釐公。”《左氏》說曰:太廟,周公之廟,饗有禮義者也;祀,國之大事也。惡其亂國之大事於太廟,胡言大事也。躋,登也,登釐公於湣公上,逆祀也。釐雖湣之庶兄,嚐為湣臣,臣子一例,不得在湣上,又未三年而吉禘,前後亂賢父聖祖之大禮,內為貌不恭而狂,外為言不從而僭。故是歲自十二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後年,若是者三,而太室屋壞矣。前堂曰太廟,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層尊高者也,象魯自是陵夷,將墮周公之祀也。《穀梁》、《公羊經》曰,世室,魯公伯禽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大事者,祫祭也。躋釐公者,先禰後祖也。
文公十三年,“大室屋壞”。近似金害木,木氣動蕩。此前,冬季,魯僖公去世,過了十六個月才製作神主。又過了六個月,在太廟舉行下葬後的吉祭,卻把僖公的神主升到受祭之位。《春秋經》對此作了譏評。說:“在太廟行大事,躋僖公。”《左氏》解釋說:太廟,周公之廟,祭祀有禮義的先祖;祀,國家的大事。因為厭惡他們在太廟弄亂了國家的祭祀,所以叫做大事。躋,升也,把僖公升到湣公之上,這是反著祭祀了。僖公雖然是湣公的庶出兄長,但曾是湣公之臣,應屬臣子一列,不應位居湣公之上。再者,還沒滿三年之喪期就舉行吉祭,這就前後弄亂了賢父之祭與聖祖之祭的大禮。從思想上說,是態度不恭敬而狂妄;從做事上說,則是言不順而僭越。因此這一年從十二月不下雨,一直旱到第二年秋季七月。此後幾年,像這樣的大旱有三次,接著太室屋就壞了。前堂叫太廟,中央的廳堂叫太室;屋,就是太室頂上的重樓,太室的最尊最高之處。屋壞就象征魯國從此陵夷而衰,將要毀掉世代相繼對周公的祭祀。《穀梁經》、《公羊經》則說,世室,這是魯公伯禽的廟。周公廟稱太廟,魯公廟稱世室。大事,指合祭。所謂躋厘公,是說先祭了父而後才祭祖先。

景帝三年十二月,吳二城門自傾,大船自覆。劉向以為,近金沴木,木動也。先是,吳大王濞以太子死於漢,稱疾不朝,陰與楚王戊謀為逆亂。城猶國也,其一門名曰楚門,一門曰魚門。吳地以船為家,以魚為食。天戒若曰,與楚所謀,傾國覆家。吳王不寤,正月,與楚俱起兵,身死國亡。京房《易傳》曰:“上下鹹誖,厥妖城門壞。”
漢孝景帝三年十二月,吳國的兩座城門自己倒塌了,大船自己側翻了。劉向認為逭近乎金害木,而木氣動蕩所致。在此之前,吳王劉濞因為他的太子死在朝廷,就藉FI有病不再到京朝見皇帝,暗中與楚王劉戊策劃發動叛亂。城也就是國,倒塌的兩座城門,一座叫楚門,一座叫魚門。吳地之人以船為家,以魚為食。天帝的警戒好像是說,與楚王所謀劃的事,將喪國滅家。吳王不醒悟,第二年正月,與楚王同時起兵叛亂,結果身死國亡。京房《易傳》說:“上下都亂,出現的妖祥就是城門白塌。”

宣帝時,大司馬霍禹所居第門自壞。時,禹內不順,外不敬,見戒不改,卒受滅亡之誅。
宣帝時,大司馬霍禹所居住的宅第之門自己倒塌。當時霍禹內心不服,外露不敬,被警戒卻不改悔,終受滅亡的誅罰。

哀帝時,大司馬董賢第門自壞。時,賢以私愛居大位,賞賜無度,驕嫚不敬,大失臣道,見戒不改。後賢夫妻自殺,家徙合浦。
哀帝時,大司馬董賢的宅門自己倒塌。當時董賢因皇帝的寵愛而得任高官大位,得到非分的厚賞,以致驕橫傲慢對皇帝也不再恭敬,大失為臣之道,受到告誡也不改悔。後來董賢夫妻自殺,家人流放到合浦。

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艾,厥咎僭,厥罰恒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口舌之F0E2,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
傳上說:“言之不從,是謂不艾,厥咎僭,厥罰恒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FI舌之癰,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診金。”

“言之不從”,從,順也。“是謂不乂”,乂,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詩》雲:“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言上號令不順民心,虛嘩憒亂,則不能治海內,失在過差,故其咎僭,僭,差也。刑罰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陽也。旱傷百穀,則有寇難,上下俱憂,故其極憂也。君炕陽而暴虐,臣畏刑而柑口,則怨謗之氣發於歌謠,故有詩妖。介蟲孽者,謂小蟲有甲飛揚之類,陽氣所生也,於《春秋》為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於《易》,“兌”為口,犬以吠守,而不可信,言氣毀故有犬禍。一曰,旱歲犬多狂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口喉咳者,故有口舌屙。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傷者,病金氣;金氣病,則木沴之。其極憂者,順之,其福曰康寧。劉歆言傳曰時有毛蟲之孽,說以為於天文西方參為虎星,故為毛蟲。
“言之不從”,從,即順從。“是謂不義”,義,即治理。孔子說:“君子坐在屋裹,如所講的話不正確,就是遠在千裏之外的人也反對,何況近在眼前的人呢!”《詩經》上說:“就像蟬堰的聒噪,就像鍋中熱湯的沸騰。”都是形容在上位的人所發的號令不順民心,虛誇昏憤,不能治理國家,錯就錯在差錯上,所以其過為僭。僭,也就是差錯。刑罰亂施不照法律,眾多陰魂不得安定,致使陽氣勝,所以這樣的天罰就是常陽而少陰。天旱傷害百穀,從而造成寇賊發難,朝野上下都緊張,所以其結果是可怕的。君王急躁橫暴,臣子害怕受到刑罰而緘口不言,於是怨憤之氣發於歌謠,所以就有詩妖。介蟲之孽,是指小蟲子有甲殼能飛的那些,是陽氣所生的,在《春秋》中稱作螽,現在稱作蝗,都屬這一類。在《易經》上,《兌》卦為,狗用叫的聲音看家,但不可信賴,所以言論受到壓抑,就有犬禍。一種說法認為,大旱之年狗多瘋狂而死甚至發生怪異現象,也由此造成。表現在人的身上,則多是得VI喉之病,所以有口舌生病。金為白色,所以有白眚白祥。凡屬言論之傷,都是金氣之害;金氣受害,木氣就來侵害。其後果可憂者如能順過來,便能得康寧之福。劉歆說傳上講有時有毛蟲之孽。解釋說是因為在天文上西方參星是虎星,所以叫毛蟲。

史記周單襄公與晉錡、郤犨、郤至、齊國佐語,告魯成公曰:“晉將有亂,三郤其當之乎!夫郤氏,晉之寵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懼矣。高位實疾顛,厚味實臘毒。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掩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雖齊國之亦將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盡言,齊其有乎?”十七年,晉殺三郤。十八年,齊殺國佐。凡此屬,皆言不從之咎雲。
曆史上記載周朝的大夫單襄公與晉國的大夫邵錡、邵孿、邵至、齊國大夫國佐交談之後,告訴魯成公說:“晉國將要出亂子,三邵大概要遭禍了!邵氏,是晉國的寵幸大臣,有三人為卿,五人為大夫,應該注意些了。地位高有垮台顛覆的危險,味重就有極度之毒。現在邵錡說話放肆,邵攣說話不講根據,邵至說話自誇自美。放肆就會盛氣淩人;不講根據就會誣害人;自誇就會掩人之功。有那麼高的地位,再加上這三種仇怨,誰能甘心忍受!就是齊國的國佐也將會遇上麻煩。身在淫亂不治的國家,卻好暢言而指責人家的錯誤,這是結怨的根源。衹有善良正直的人才能聽取直言不諱之詞,齊國有這種人嗎?”魯成公十七年,晉國殺了三卻。十八年,齊國殺了國佐。凡屬此類之事,都是說話不順從引來的災禍。

晉穆侯以條之役生太子,名之曰仇;其弟以千畮之戰生,名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製誼,誼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及仇嗣立,是為文侯。文侯卒,子昭侯立,封成師於曲沃,號桓叔。後晉人殺昭侯而納桓叔,不克。複立昭侯子孝侯,桓權子嚴伯殺之。晉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嚴伯子武公複殺哀侯及其弟,滅之,而代有晉國。
晉穆侯在條地戰役時生了太子,取名為仇;太子的弟弟在千晦之戰時出生,取名為成師。師服說:“怪哉,晉侯竟這樣給兒子取名!名字關係製定義理,義理則產生禮儀,禮儀能規範政令,政令用以端正民眾,因此政事成功而百姓服從;反之就要發生變亂。好的配偶叫妃,冤家對頭叫做仇,古代就是這麼叫的。今天晉穆侯給太子起名叫仇,給太子的弟弟起名叫成師,罱”子開始出現兆頭了,哥哥的太子之位可能要保不住!”後來仇嗣立為君,就是魯文侯。文侯卒,其子昭侯嗣立為君,封成師於曲沃,號為桓叔。再往後,晉人殺死昭侯而要讓桓叔入朝為君,沒成功。又立昭侯之子孝侯為君,桓叔的兒子嚴伯殺了孝侯。晉國人立孝侯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嚴伯之子武公又殺了哀侯和他的弟弟,終於滅掉宗子一係,取代國君之位而擁有晉國。

宣公六年,鄭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廖語,欲為卿。伯廖告人曰:“無德而貪,其在《周易》‘豐’之‘離’,弗過之矣。”間一歲,鄭人殺之。
宣公六年,鄭國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廖講,要做國卿。伯廖對人說:“沒有道德卻貪圖高爵顯位,如在《周易。豐》之變《離》,不過三年就要滅亡了。”隔了一年,鄭國人就殺了曼滿。

襄公二十九年,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晉知伯,汝齊相禮。賓出,汝齊語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敝,專則人實敝之,將及矣。”九月,高子出奔燕。
襄公二十九年,齊高子容與宋國的司徒會見晉國的知伯,汝齊讚禮。兩位賓客走後,汝齊對知伯說:“這二位都將不免於禍!高子容專橫,司徒奢侈,都是亡家之人。專橫將很快惹禍,奢侈將因其恃力而敗亡,專橫了,別人就要打敗他,沒多久了。”這年九月,高子容出逃燕國。

襄公三十一年正月,魯穆叔會晉歸,告孟孝伯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孝伯曰:“民生幾何,誰能毋偷!朝不及夕,將焉用樹!”穆叔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九月,孟孝伯卒。
襄公三十一年正月,魯國大夫穆叔到晉國會談後回來,告訴魯國大夫孟孝伯說:“趙孟快死了!他所談的都是些苟且之言,不像為民做主的大臣;再看他年紀沒到五十,而絮絮叨叨地像八九十歲的老翁,活不多久了。如趟孟死了,代他執政的可能是韓子了,你何不找季孫談談,可以與韓子建立良好關係,韓子可是位君子啊。”孟孝伯說:“人生幾何,誰能不苟且偷生!朝不慮夕,還建立什麼良好關係!”穆叔聽到這番話,又對別人說:“孟孝伯快要死了!我跟他說晉國趙孟萎靡不振,而他卻比趙孟更嚴重。”當年九月,孟孝伯去世。

昭公元年,周使劉定公勞晉趙孟,因曰:“子弁冕以臨諸侯,盍亦遠績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遠?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齊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和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王卿以主諸侯,而儕於隸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神怒民畔,何以能久?趙孟不複年矣!”是歲,秦景公弟後子奔晉,趙孟問:“秦君如何?”對曰:“無道。”趙孟曰:“亡乎?”對曰:“何為?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國於天地,有與立焉。不數世淫,弗能敝也。”趙孟曰:“夭乎?”對曰:“有焉。”趙孟曰:“其幾何?”對曰:“钅鹹聞國無道而年穀和孰,天讚之也,鮮不五稔。”趙孟視廕,曰:“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後子出而告人曰:“趙孟將死矣!主民玩歲而惕日,其與幾何?”冬,趙孟卒。昭五年,秦景公卒。
昭公元年,周天子派劉定公去慰勞晉卿趙孟,劉定公乘機對趙孟說:“您戴冠冕、為大臣以接待諸侯,何不也遠繼大禹之功,而給民眾造大福呢?”回答說:“老夫我衹擔心會犯下什麼罪過,哪裹還顧得到長遠之事呢!我們這些人,苟且度日,朝不慮夕,哪能作長遠考慮呢!”劉定公回去把這一情況告訴周天子說:“俗話說,人老心眼多,而衰頹也來了,那說的就是趙孟吧!他身為晉國的正卿來主持諸侯會盟,卻把自己等同卑賤之人,朝不慮夕,自棄於神靈與百姓了。天怒人怨,怎能長久下去?趟孟活不過一年了!”這一年,秦景公的弟弟後子逃奔到晉國,趟孟問他:“秦君怎樣?”回答說:“沒有為君治國之道。”趙孟說:“要滅亡嗎?”回答說:“那怎麼會呢?一代昏亂無道,國家還不致走到絕境。立國天地之間,自有幫助立國的力量,不是幾代荒淫亂政,是不會滅亡的。”趟孟說:“會是短命嗎?”回答說:“有可能。”趙孟說:“大約多長時間?”回答說:“我聽說國君無道而年成豐收,這是老天的讚助,最少也得五年。”趙孟看著樹影說:“朝不慮夕,誰能等上五年之久?”後子告退後對人們說:“趟孟快死了!主持民政國事,卻虛度時日而衹顧眼前,還能活幾天?”冬季,趟孟去世。昭公五年,秦景公去世。

昭公元年,楚公子圍會盟,設服離衛。魯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伯州犁曰:“此行也,辭也假之寡君。”鄭行人子羽曰:“假不反矣。”伯州犁曰:“子姑憂予子晢之欲背誕也。”子羽曰:“假而不反,子其無憂乎?”齊國子曰:“吾代二子閔矣。”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衛齊子曰:“苟或知之,雖憂不害。”退會,子羽告人曰:“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費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三大夫兆憂矣,能無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
昭公元年,楚國公子圍參加各國會盟,他擺出了國君的服飾和二入執戈在前以侍衛國君的架勢。魯國的叔孫穆子說:“這楚公子美得像個國君一樣啊!”楚國太宰伯州犁說:“這一次參加會盟,出發時從國君那裹借來的這些服飾。”鄭國行人子羽說:“借了就不會還了。”伯州犁說:“你還是去為鄭國子哲要背叛作亂擔心吧!”子羽說:“借了不還,你不為此擔心嗎?”齊大夫國子說:“我替您二位擔心了。”陳國的公子招說:“人無憂怎能成事?我看這二位很高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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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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