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 熱搜: 三字  鬼穀子 
《周書》 作者:令狐德棻  

列傳·卷十一

晉蕩公護叱羅協馮遷
晉蕩公宇文護字薩保,是太祖的哥哥邵惠公宇文顥的小兒子。他年幼時正直有氣度,特別受到德皇帝的喜愛,不同於各位兄長。十一歲時邵惠公去世,他隨各位叔伯父在葛榮的軍隊中。葛榮戰敗後,他遷到晉陽。太祖進入關中時,宇文護因為年幼沒有跟隨。普泰初年,他從晉陽來到平涼,當時十七歲。太祖的幾位兒子都年幼,於是就將家中的事務交給宇文護管理,全家上下不需嚴格整治就莊敬和睦。太祖曾感歎說:“這個孩子的誌量像我。“

晉蕩公護字薩保,太祖之兄邵惠公顥少子也。幼方正有誌度,特為德皇帝所愛,異與諸兄。年十一,惠公薨,隋諸父在葛榮軍中。容敗,遷晉陽。太祖之入關也,護以年小不從。普泰初,自晉陽至平涼,時年十七。太祖諸子並幼,遂委護以家務,內外不嚴而肅。太祖嚐歎曰:“此兒誌度類我。”
到太祖出征夏州時,留下宇文護效力於賀拔壓.賀拔嶽被害後,太祖到平涼,任命宇文護為都督。跟隨太祖征討侯莫陳悅,擊敗了他。後來因為迎奉魏帝的功勞,被封為水池縣伯,食邑五百戶。大統初年,加授通直散騎常侍、征虜將軍。因從前立下的功勳,升爵位為公,增加的食邑加上原先的食邑共一千戶。他跟隨太祖擒獲竇泰,收複弘農,攻破沙苑,作戰河橋,都立下了戰功。升任鎮束將軍、大都督。大統八年,升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在亡口山戰役中,宇文護率領軍隊作為先鋒,被敵軍圍困,都督侯伏侯龍恩挺身抵禦,這才得以逃脫。當時趙貴等人的軍隊也後退,太祖於是撤回大軍。宇文護因罪免除官職,不久又恢複了原來的官位。大統十二年,加授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拜為中山公,增加采邑四百戶。大統十五年,外出鎮守河塞,升任大將軍。同工崖一起出征遼陸,室塞護率領輕裝騎兵為先鋒,晝夜不停地前進,派裨將進攻梁周邊城鎮,全都攻下。並擒獲了江陵派出的偵察騎兵,進軍直達江陵城下。江陵城中沒有料到大軍已到,驚慌失措。宇文護又派二千騎兵切斷長江渡口,收繳舟船等待大軍。大軍到達後,包圍並攻克了江陵城。因為宇文護的功勞他的兒子宇文會被封為江陵公。當初,襄陽蠻族首領向天保等人有一萬多個部落,他們憑藉險要的地勢幹擾大軍。等到大軍回師時,宇文護率領軍隊討伐平定了他們。朝廷開始實行六卿官製,宇文護被任為小司空。

及出臨夏州,留護事賀拔嶽。嶽之被害,太祖至平涼,以護為都督。從征侯莫陳悅,破之。後以迎魏帝功,封水池縣伯,邑五百戶。大統初,加通直散騎常侍、征虜將軍。以預定樂勳,進爵為公,增邑通前一千戶。從太祖擒竇泰,複弘農,破沙苑,戰河橋,並有功。遷鎮東將軍、大都督。八年,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邙山之役,護率眾先鋒,為敵人所圍,都督侯伏侯龍恩挺身扞禦,方得免。是時,趙貴等軍亦退,太祖遂班師。護坐免官,尋複本位。十二年,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封中山公,增邑四百戶。十五年,出鎮河東,遷大將軍。與於謹征江陵,護率輕騎為先鋒,晝夜兼行,乃遣裨將攻梁臨邊城鎮,並拔之。並擒其候騎,進兵徑至江陵城下。城中不意兵至,惶窘失圖。護又遣騎二千斷江津,收舟艦以待。大軍之至,圍而克之。以功封子會為江陵公。初,襄陽蠻帥向天保等萬有餘落,恃險作梗。及師還,護率軍討平之。初行六官,拜小司空。
太祖西巡到牽屯山,生了疾病,通過驛站急召字文護。宇文護到涇州會見太祖時,太祖的病情已經危急。太祖對宇文護說:“我的身體已到這種地步,肯定是不行了。我的兒子們年紀幼小,寇賊沒有被平息,天下的大事,托付給你,你要努力完成我的誌願。“宇文護哭泣著接受了太祖的遣命。走到雲陽時太祖去世。宇文護隱瞞了太祖去世的消息,到達長安後才發布太祖的死訊。當時太祖的嫡長子年幼,強敵就在附近,人心不安。宇文護執領內外大政,撫慰文武官吏,於是人心才安定下來。此前,太祖經常說“我有胡人相助“。當時沒有人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到這時,人們以宇文護的字來解釋它。不久宇文護被任為柱國.太祖下葬後,宇文護認為天命有了歸依,派人諷諭魏帝,於是發生了憚讓的事情。

太祖西巡至牽屯山,遇疾,馳驛召護。護至涇州見太祖,而太祖疾已綿篤。謂護曰:“吾形容若此,必是不濟。諸子幼小,寇賊未寧,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宜勉力以成吾誌。”護涕泣奉命。行至雲陽而太祖崩。護秘之,至長安乃發喪。時嗣子衝弱,強寇在近,人情不安。護綱紀內外,撫循文武,於是眾心乃定。先是,太祖常雲“我得胡力”。當時莫曉其旨,至是,人以護字當之。尋拜柱國。太祖山陵畢,護以天命有歸,遣人諷魏帝,遂行禪代之事。
孝閔帝即位後,室塞謹拜任為大司馬,封置凰公,食邑一萬戶。疊遺、周皿值等人謀劃襲擊室塞蘆,室塞謹趁趙豈入朝時,逮捕了趟貴,他的黨羽也都被誅殺。宇文護被拜任為大塚宰。

孝閔帝踐阼,拜大司馬,封晉國公,邑一萬戶。趙貴、獨孤信等謀襲護,護因貴入朝,遂執之,黨與皆伏誅。拜大塚宰。時司會李植、軍司馬孫恒等,在太祖之朝,久居權要。見護執政,恐不見容。乃密要宮伯乙弗鳳、張光洛、賀拔提、元進等為腹心,說帝曰:“護誅(朝)〔趙〕貴以來,威權日盛,謀臣宿將,爭往附之,大小政事,皆決於護。以臣觀之,將不守臣節,恐其滋蔓,願早圖之。”帝然其言。鳳等又曰:“以先王之聖明,猶委植、恒以朝政,今若左提右挈,何向不成。且晉公常雲我今夾輔陛下,欲行周公之事。臣聞周公攝政七年,然後複子明辟,陛下今日,豈能七年若此乎。深願不疑。”帝愈信之。數將武士於後園講習,為執縛之勢。
當時司會李植、軍司馬孫恒等人,在太祖時,就長久地位居要職。他們見宇文護執掌朝政,擔心主塞墨容不下他們。就在暗中結交宮伯乙弗鳳、張光洛、賀齷、五進等人作為心腹,他們勸孝閔帝說:“圭塞盞自從殺掉盤遺以來,威望和權力日益盛大,出謀劃策的文官和久經沙場的武將,都爭先恐後地依附他,大大小小的政事,都由宇文護來決定。根據我們的觀察,他遲早不會遵守作為臣下應有的節操,恐怕這種情況還會滋長蔓延,希望早點想辦法對付他。“孝閔童認為他們的話很對。乙弗鳳等人又說:“憑先帝的聖明,尚且把朝政委交給李植、孫恒,如今若是提挈他們二人,有什麼事辦不成。而且晉公還經常說我現在輔佐陛下,想效仿周公行事。我們聽說周公代理政事七年,然後才將朝政交還給盛王,陛下現在怎麼能在七年內像這樣呢。殷切地希望你不要猶豫。“孝閔帝更加信任他們。多次帶著武士在皇宮後花園中練兵習武,操練捉人捆人的動作。

護微知之,乃出植為梁州刺史,恒為潼州刺史,欲遏其謀。後帝思植等,每欲召之。護諫曰:“天下至親,不過兄弟。若兄弟自構嫌隙,他人何易可親。太祖以陛下富於春秋,顧命托臣以後事。臣既情兼家國,寔願竭其股肱。若使陛下親覽萬機,威加四海,臣死之日,猶生之年。但恐除臣之後,奸回得逞其欲,非唯不利陛下,亦恐社稷危亡。臣所以勤勤懇懇,幹觸天威者,但不負太祖之顧托,保安國家之鼎祚耳。不意陛下不照愚臣款誠,忽生疑阻。且臣既為天子兄,複為國家宰輔,知更何求而懷冀望。伏願陛下有以明臣,無惑讒人之口。”因泣涕,久之乃止。帝猶猜之。
宇文護在暗中察覺到了造件事,於是讓李植離開京城擔任梁州刺史,孫恒去擔任潼州刺史,想以此阻止他們的陰謀。後來孝閔帝思念李植等人,經常想召見他們。宇文護規勸說:“天下最親的人,不會超過兄弟。如果兄弟之間還互相猜疑,其他的人又怎麼能容易輕信呢。太祖因為陛下年幼,遣命把後事托付給我。我對你既然同時具備有私家的親情和國家的深情,實在願意竭盡全力輔佐你。如果能使陛下親自主持繁多的軍國大事,威望施加於海內,我即使死了,也還好像活著。衹擔心把我除掉以後,奸詐的小人可以逞行他們的私欲,不僅對陛下沒有好處,而且國家恐怕也會危亡。我之所以要勤勤懇懇,冒犯陛下的天威,衹是為了不辜負太祖的重托,保全國家的政權而已。沒想到陛下不明白我的一片誠心,突然產生了懷疑隔閡。況且我既然是天子的哥哥,又是國家的宰相,還有什麼貪求和奢望呢。我深切希望陛下了解我,不要被讒臣的話所迷惑。“說完流著眼淚哭泣,很長時間才停止。孝閔帝仍然懷疑他。

鳳等益懼,密謀滋甚。遂克日將召群公入燕,執護誅之。光洛具以其前後謀告護,護乃召柱國賀蘭祥、小司馬尉遲綱等,以鳳謀告之。祥等並勸護廢帝。時綱總領禁兵,護乃遣綱入宮,召鳳等議事,及出,以次執送護第。因罷散宿衛兵,遣祥逼帝,幽於舊邸。於是召諸公卿畢集,護流涕謂曰:“先王起自布衣,躬親行陣,勤勞王業,三十餘年。寇賊未平,奄棄萬國。寡人地則猶子,親受顧命。以略陽公既居正嫡,與公等立而奉之,革魏興周,為四海主。自即位以來,荒淫無度,昵近群小,疏忌骨肉,大臣重將,鹹欲誅夷。若此謀遂行,社稷必致傾覆。寡人若死,將何麵目以見先王。今日寧負略陽,不負社稷爾。寧都公年德兼茂,仁孝聖慈,四海歸心,萬方注意。今欲廢昏立明,公等以為如何?”群臣鹹曰:
乙弗鳳等人更加害怕,他們的密謀也加緊進行。終於約定時間打算召集各位大臣入宮飲宴,趁機逮捕殺掉室塞厘。退旦巳絡將他們前後的密謀告訴了宇文護,圭塞羞於是召集柱國賀蘭祥、小司馬尉遲綱等人,將乙弗鳳等人的密謀告訴他們。賀菌搓等人都勸主塞護廢掉莖盟童。當時尉輜統領著禁軍,圭塞盞就派慰遲翅進入宮中,召集乙弗鳳等商議國事,等他們出宮時,依次將他們抓送到宇文護的府第。還趁機遣散了宮中值宿的衛兵,派賀蘭祥逼迫孝閔帝退位,將他幽禁在即位前居住的府第中。於是宇文護把各位王公全部召集起來,流著淚對他們說:“先帝從布衣起家,親自率軍征戰,為帝王的大業勤勞,前後三十多年。寇賊沒有平定,就忽然去世。寡人的身份是太祖的親侄子,親自領受他的臨終遣命。因為略陽公身居嫡長子之位,我與你們一起奉立他,巾除西魏建立北周,成為四海的君主。自從他即位以來,荒淫無度,親近小人,疏遠忌恨骨肉至親,對大臣重將,都想殺掉。如果他這個圓謀最終實現,國家必定會導致滅亡。寡人如果死去,將有什麼麵目去見先帝。今天寧可對不住略陽公,也不能對不起國家了。寧都公年輕德盛,仁孝聖慈,天下的百姓對他心悅誠服,萬方的人民對他傾心向往。現在我想廢黜昏君奉立明主,你們認為如何?“公卿大臣們都說:“這是您的家事,怎敢不聽從您的命令。“於是將乙弗鳳等人斬殺在宮,並誅殺了李植、孫恒等人。不久也殺死了孝閔帝。從岐州迎來世宗立他為皇帝。

“此公之家事,敢不惟命是聽。”於是斬鳳等於門外,並誅植、恒等。尋亦弒帝。迎世宗於岐州而立之。
明帝二年,任命宇文護為太師,賜給他輅車冕服。封他的兒子字文至為崇業郡公。開始將雍州刺史改為雍州牧,任命宇文護擔任雍州牧,並賜給他鍾磬類的樂器。武成元年,宇文護上表歸還政權,明帝答應了他。但軍國大事仍然交給宇文護統管。明帝聰明機敏,有見識度量,宇文護很怕他。有位叫李安的人,原本因烹調受到字文護的寵幸,逐漸被提升,擔任了膳部下大夫的官職。到此時,宇文護就在暗中命令李安趁送食給明帝的機會,在裹麵加入毒藥。明帝於是病倒去世。字文護立高祖為皇帝,百官各統己職聽命於宇文護。

二年,拜太師,賜輅車冕服。封子至為崇業郡公。初改雍州刺史為牧,以護為之,並賜金石之樂。武成元年,護上表歸政,帝許之。軍國大事尚委於護。帝性聰睿,有識量,護深憚之。有李安者,本以鼎俎得寵於護,稍被升擢,位至膳部下大夫。至是,護乃密令安因進食於帝,加以毒藥。帝遂寢疾而崩。護立高祖,百官總己以聽於護。
從太祖擔任丞相開始,就設立了左右十二軍,全部隸屬於相府。太祖死後,十二軍都受宇塞護統領,凡是征集調遣,不是室塞護的手令就不能施行。宇文護府第駐守的禁衛部隊,多過了宮中。事情不論大小,都由宇文護先決定後再奏聞皇上.保定元年,任命宇文護為都督中外諸軍事,命令五府全都隸屬於天官府。有人迎合宇文護的旨意,說周公德高望重,在魯國建立文王的祭廟,認為字文護的功績與周公相等齊,也應該采用這種禮儀。於是武帝下令在同州晉國的府第,設立德皇帝的別廟,讓宇文護在那裹祭祀。保定三年,武帝下韶說:“大塚宰晉國公,智謀周遍萬物,道德接濟天下,所以能完成我大周的帝王之業,安定撫養我大周的蒼生。況且從親屬關係上講他是我的哥哥,從職位上講他是朝廷的重臣,怎麼可以與各位官員的品級相同,同眾位大臣的地位相等!從今以後凡是詔令誥書及所有官署的文書中,都不能直呼晉國公的名字,以此顯示對他特殊的禮節。“宇文護上抗表堅決推辭。

自太祖為丞相,立左右十二軍,總屬相府。太祖崩後,皆受護處分,凡所征發,非護書不行。護第屯兵禁衛,盛於宮闕。事無巨細,皆先斷後聞。保定元年,以護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令五府總於天官。或有希護旨,雲周公德重,魯立文王之廟,以護功比周公,宜用此禮。於是詔於同州晉國第,立德皇帝別廟,使護祭焉。三年,詔曰:“大塚宰晉國公,智周萬物,道濟天下,所以克成我帝業,安養我蒼生。況親則懿昆,任當元輔,而可同班群品,齊位眾臣!自今詔誥及百司文書,並不得稱公名,以彰殊禮。”護抗表固讓。
當初,太祖開創基業,就與突厥和睦親善,打算同突厥互為支援,共同對付高氏。在這一年,派柱國楊忠與突厥一同東伐。攻破了齊國的長城,到並州後返回。同突厥約定在第二年再度舉兵,南北相互呼應。齊主大為恐懼。在此前,宇文護的母親閻姬與皇第四姑及親屬,都淪落在北齊,全部被幽禁著。宇文護當上宰相後,常常派密使尋找,但探聽不到他們的音訊。到這個時候,齊國答應將他們全都送回,並請求雙方和睦友好。保定四年,皇姑先行回到京城。齊主因為宇文護既是執政的權臣,就留住他的母親,以便為以後作打算。並派人替閻姬寫信給宇文護說:

初,太祖創業,即與突厥和親,謀為掎角,共圖高氏。是年,乃遣柱國楊忠與突厥東伐。破齊長城,至並州而還。期後年更舉,南北相應。齊主大懼。先是,護母閻姬與皇第四姑及諸戚屬,並沒在齊,皆被幽縶。護居宰相之後,每遣間使尋求,莫知音息。至是,並許還朝,且請和好。四年,皇姑先至。齊主以護既當權重,乃留其母,以為後圖。仍令人為閻作書報護曰:
天地阻塞,我們母子身處在不同的地方,已有三十多年,存亡的消息相互斷絕,心中萬分痛苦,無法忍受。想象你悲痛思念的心情,又怎麼能夠安定。我自思十九歲時進入你家,現在已經八十歲了。正好遇上動亂的年代,嚐盡艱難險阻,一直希望你們長大成人,能夠看到一天的安樂。怎能料到因為罪惡深重,我們生死分離。我一共生下你們三男三女,現在在我眼前,卻看不到一人。我講到此處,悲痛切膚入髓。仰仗齊主的憫惜,稍稍可以安度晚年。又得以同你的楊氏姑母及你的叔母紇幹、你的嫂嫂劉兒媳一起居住,也還感到比較安適。但是耳朵稍微有些毛病,要大聲說話才能聽得到。行動飲食方麵,幸好沒有

天地隔塞,子母異所,三十餘年,存亡斷絕,肝腸之痛,不能自勝。想汝悲思之懷,複何可處。吾自念十九入汝家,今已八十矣。既逢喪亂,備嚐艱阻。恒冀汝等長成,得見一日安樂。何期罪釁深重,存沒分離。吾凡生汝輩三男三女,今日目下,不睹一人。興言及此,悲纏肌骨。賴皇齊恩恤,差安衰暮。又得汝楊氏姑及汝叔母紇幹、汝嫂劉新婦等同居,頗亦自適。但為微有耳疾,大語方聞。行動飲食,幸無多恙。今大齊聖德遠被,特降鴻慈,既許歸吾於汝,又聽先致音耗。積稔長悲,豁然獲展。此乃仁侔造化,將何報德!
太多的不方便。如今大齊的恩德施及遠方,特地降下大大的慈悲,既同意了將我送回到你那裹,又允許先給你通報訊息。長期積累的悲痛,得以豁然舒展。這種仁德與天地化育萬物的功德相等齊,我們將怎樣來報答這種大德啊!

汝與吾別之時,年尚幼小,以前家事,或不委曲。昔在武川鎮生汝兄弟,大者屬鼠,次者屬兔,汝身屬蛇。鮮於修禮起日,吾之闔家大小,先在博陵郡住。相將欲向左人城,行至唐河之北,被定州官軍打敗。汝祖及二叔,時俱戰亡。汝叔母賀拔及兒元寶,汝叔母紇幹及兒菩提,並吾與汝六人,同被擒捉入定州城。未幾間,將吾及汝送與元寶掌。賀拔、紇幹,各別分散。寶掌見汝雲:“我識其祖翁,形狀相似。”時寶掌營在唐城內。經停三日,寶掌所掠得男夫、婦女,可六七十人,悉送向京。吾時與汝同被送限。至定州城南,夜宿同鄉人姬庫根家。茹茹奴望見鮮於修禮營火,語吾雲:“我今走向本軍。”既至營,遂告吾輩在此。明旦日出,汝叔將兵邀截,吾及汝等,還得向營。汝時年十二,共吾並乘馬隨軍,可不記此事緣由也?於後,吾共汝在受陽住。時元寶、菩提及汝姑兒賀蘭盛洛,並汝身四人同學。博士姓成,為人嚴惡,(淩)〔汝〕等四人謀欲加害。吾共汝叔母等聞之,各捉其兒打之。唯盛洛無母,獨不被打。其後爾朱天柱亡歲,賀拔阿鬥泥在關西,遣人迎家累。時汝叔亦遣奴來富迎汝及盛洛等。汝時著緋綾袍、銀裝帶,盛洛著紫織成纈通身袍、黃綾裏,並乘騾同去。盛洛小於汝,汝等三人並呼吾作“阿摩敦”。如此之事,當分明記之耳。今又寄汝小時所著錦袍表一領,至宜檢看,知吾含悲戚多曆年祀。
你同我分別的時候,年齡還很幼小,以前的家事,有的還不是很了解底細。從前在武川1鎮生下你們兄弟,老大屬鼠,老二屬兔,你屬蛇。鮮於修禮興起的時候,我們全家大小,先在博陵郡居住。相隨大軍準備去左人城,走到唐河北麵時,被定州的官軍打敗。你的祖父及兩個叔父,當時都陣亡了。你的叔母賀拔及她兒子元寶、你叔母紇幹及她兒子菩提,加上我和你共六人被捉入定州城中。不久,將我和你送給元寶掌。賀拔、紇幹等,也各自分散。元寶掌見到你說:

屬千載之運,逢大齊之德,矜老開恩,許得相見。一聞此言,死猶不朽,況如今者,勢必聚集。禽獸草木,母子相依,吾有何罪,與汝分離,今複何福,還望見汝。言此悲喜,死而更蘇。世間所有,求皆可得,母子異國,何處可求。假汝貴極王公,富過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飄然千裏,死亡旦夕,不得一朝蹔見,不得一日同處,寒不得汝衣,饑不得汝食,汝雖窮榮極盛,光耀世間,汝何用為?於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養,事往何論。今日以後,吾之殘命,唯係於汝,爾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雲冥昧而可欺負。
“我認識你的祖父,你們倆人的相貌很相像。“當時元寶掌的軍營在唐城內。遇了三天,元寶掌所抓獲到的男人、婦女,大約有六七十人,全部送往京城。我當時和你一起被遣送。到定州城南,夜裹住在同鄉人姬庫擔家中。蘊苞奴看到鮮於修禮軍營中的燈火,對我說:“我現在逃往我們的軍中。”他到達鮮王修禮的軍營後,就報告了我們在這裹。第二天早晨,你的叔父率兵阻截,我和你們才得以回到營中。你當時是十二歲,和我同乘一匹馬跟隨著大軍,你能不記得這件事情的由來嗎?之後,我與你同在受陽居住。當時元寶、菩提及你姑母的兒子賀蘭盛漁,加上你共四個人一起讀書。教你們的博士姓盛,他為人嚴厲苛刻,你們四人計劃想加害他,我和你的叔母等知道後,各自抓住兒子毆打。衹有賀蘭盛洛沒有母親,惟獨他沒有被毆打。後來在爾朱天柱死去的那一年,賀拔阿鬥泥在闈西,派人來迎接家眷。當時你的叔父也派下人塞宮來迎接你和賀藍盛造等人。你當時穿戴的是紅色絲袍、銀裝帶,賀蘭盛洛穿的是紫花色的絲織通身袍、黃色絲織內衣,共乘騾車一起離開的。登菌盛漁比你小,你們三人都稱呼我為“阿摩敦“。這些事情,你應當是很清楚地記得的。現在我又寄給你小時候所穿的錦袍外衣一件,你當好好地察看,知道我多年來悲戚的心情。

汝楊氏姑,今雖炎暑,猶能先發。關河阻遠,隔絕多年,書依常體,慮汝致惑,是以每存款質,兼亦載吾姓名。當識此理,不以為怪。
現在正值千年難逢的良機,又遇上大齊的仁德,憐憫我年老施予恩惠,同意我們相見。當聽到造句話時,就是死了也像是永生,何況現在,我們定能相聚。即使是禽獸草木,母子還能相依,我有什麼罪過,竟和你分離,現在又有什麼福分,還能夠見到你。講起這種悲傷和喜悅,就好像是死去了又重新複蘇。人世間所有的東西,都能求得到,母子處在不同的國家,又到哪裹去尋找。即使你有王公的尊貴,比高山大海還要富有;但是你的母親,八十歲了。還漂泊在千裏之外,死亡在旦夕之間,卻不能有一刻的相見,不能有一天的共處,寒冷時得不到你的衣服,饑餓時得不到你的飯食,你雖然極為榮華富足,光彩榮耀於人世,你又有什麼用處?對於我又有什麼好處?我在今天之前,你既然不能供養,過去了的事情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在今後,我的餘生,衹有寄望於你,你頭頂上天腳踏大地,中間有鬼神,不要以為它們暗昧無知就可以欺負。

護性至孝,得書,悲不自勝,左右莫能仰視。報書曰:區宇分崩,遭遇災禍,違離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稟氣,皆知母子,誰同薩保,如此不孝!宿殃積戾,唯應賜鍾,豈悟網羅,上嬰慈母。但立身立行,不負一物,明神有識,宜見哀憐。而子為公侯,母為俘隸,熱不見母熱,寒不見母寒,衣不知有無,食不知饑飽,泯如天地之外,無由暫聞。晝夜悲號,繼之以血,分懷冤酷,終此一生,死若有知,冀奉見於泉下爾。不謂齊朝解網,惠以德音,摩敦、四姑,並許矜放。初聞此旨,魂爽飛越,號天叩地,不能自勝。四姑即蒙禮送,平安入境,以今月十八日於河東拜見。遙奉顏色,崩動肝腸。但離絕多年,存亡阻隔,相見之始,口未忍言,唯敘齊朝寬弘,每存大德。雲與摩敦雖處宮禁,常蒙優禮,今者來鄴,恩遇彌隆。矜哀聽許摩敦垂敕,曲盡悲酷,備述家事。伏讀未周,五情屠割。書中所道,無事敢忘。摩敦年尊,又加憂苦,常謂寢膳貶損,或多遺漏;伏奉論述,次第分明。一則以悲,一則以喜。當鄉裏破敗之日,薩保年已十餘歲,鄰曲舊事,猶自記憶;況家門禍難,親戚流離,奉辭時節,先後慈訓,刻肌刻骨,常纏心腑。天長喪亂,四海橫流。太祖乘時,齊朝撫運,兩河、三輔,各值神機。原其事跡,非相負背。太祖升遐,未定天保,薩保屬當猶子之長,親受顧命。雖身居重任,職當憂責,至於歲時稱慶,子孫在庭,顧視悲摧,心情斷絕,胡顏履戴,負媿神明。霈然之恩,既以沾洽,愛敬之至,施及傍人。草木有心,禽魚感澤,況在人倫,而不銘戴。有家有國,信義為本,伏度來期,已應有日。一得奉見慈顏,永畢生願。生死肉骨,豈過今恩,負山戴嶽,未足勝荷。二國分隔,理無書信,主上以彼朝不絕子母之恩,亦賜許奉答。不期今日,得通家問,伏紙嗚咽,言不宣心。蒙寄薩保別時所留錦袍表,年歲雖久,宛然猶識,抱此悲泣。至於拜見,事歸忍死,知複何心!
你的楊氏姑母,現在雖然炎熱,仍能先行出發。由於我們受到關山河流阻塞,相距很遠,隔絕多年,因此書信按照普通的體例,擔,t2,你會產生疑惑,所以都保留有款識證物,加上也記載有我的姓名。你應當明白這個道理,不要因此而感到奇怪。主塞謹極為孝順,收到書信後,悲痛不已,身邊的人都不敢仰視他。字文護回信說:

齊朝不即發遣,更令與護書,要護重報,往返再三,而母竟不至。朝議以其失信,令有司移齊曰:
天下分崩離析,遭遇到天災人禍,我離開母親大人膝下,已有三十五年。凡是稟受天地之氣的有形之物,都知道母子之情,誰

夫有義則存,無信不立,山嶽猶輕,兵食非重。故言誓弗違,重耳所以享國;祝史無媿,隨會所以為盟。未有司牧生民,君臨有國,可以忘義而多食言者也。自數屬屯夷,時鍾圮隔,皇家親戚,淪陷三紀。仁姑、世母,望絕生還。彼朝以去夏之初,德音爰發,已送仁姑,許歸世母。乃稱煩暑,指克來秋。謂其信必由衷,嘉言無爽。今落木戒候,冰霜行及,方為世母虛設詭詞,未議言歸,更征酬答。子女玉帛,既非所須,保境寧民,又雲匪報。詳觀此意,全乖本圖。愛人以禮,豈為姑息。要子責誠,質親求報,實傷和氣,有悖天經。我之周室,太祖之天下也,焉可捐國顧家,殉名虧實!不害所養,斯曰仁人。臥鼓潛鋒,孰非深計。若令迭爭尺寸,兩競錐刀,瓦震長平,則趙分為二;兵出函穀,則韓裂為三。安得猶全,謂無損益。大塚宰位隆將相,情兼家國,銜悲茹血,分畢冤魂,豈意噬指可尋,倚門應至。徒聞善始,卒無令終,百辟震驚,三軍憤惋。不為孝子,當作忠臣。去歲北軍深入,數俘城下。雖曰班師,餘功未遂。今茲馬首南向,更期重入。晉人角之,我之職矣。聞諸道路,早已戒嚴,非直北拒,又將南略。儻欲自送,此之願也。如或嬰城,未能求敵,詰朝請見,與君周旋。為惠不終,祇增深怨。愛親無慢,垂訓尼父;矜恤窮老,貽則周文。環玦之義,事不由此,自應內省,豈宜有間。
像我薩保,這樣不孝!往日的災難和積久的罪過,衹是回報給我高位厚爵,怎能想到牢獄之禍卻連累到了慈母的身上。但我樹立己身及所作所為,沒有虧負一人,聖明的神靈若是有知,也應當為我感到哀憐。兒子貴為公侯,母親卻是俘虜家奴,天熱時不知道母親的炎熱,天寒時不知道母親的寒冷,衣服不知道有沒有,飯食不知道能不能吃飽,好像是消失在天地之外,無法聽到任何消息。我日夜痛哭,都流出了血淚,我心懷怨恨酷痛,度過一生,死後若是有知,希望在九泉下奉養母親。沒有想到齊朝解除禁網,賜與佳音,將母親、四姑都同意予以憐憫釋放。我NI’4~I聽到這個消息時,魂魄飛越,喊天謝地,無法控製。四姑已經受到禮遇送回,平安地進入境內,我已於這個月的十八日在河東拜見到她。遠遠地奉望母親的容貌,我肝腸俱斷。但是由於離別多年,生死相隔,在剛剛相見時,無法多敘,衹是講述齊朝的寬容,常常施予大德。四姑講到母親雖然受到幽禁,但經常受到優厚的禮遇,現在來到鄴城,恩惠知遇更加隆厚。憐憫地允許母親垂示告誡,曲訴悲痛,捆說家事。我還沒有讀完,就心如刀割。您信中所說的,沒有一件事情我敢忘記。母親年老,又加上憂傷痛苦,常說寢食減少了,有的事情多有遣漏;我拜讀您的論述,見到敘述的次序很清楚。心中一方麵悲傷,一方麵又高興。當家鄉破敗的時候,薩保已經有十多歲,鄰裏的往事,還能記得住;何況家中遭受禍難,親戚們流亡離散,與您在一起和同您分離的時候,您前後的教誨,我都刻骨銘心,時常縈繞在心中。

移書未送而母至。舉朝慶悅,大赦天下。護與母睽隔多年,一旦聚集,凡所資奉,窮極華盛。每四時伏臘,高祖率諸親戚,行家人之禮,稱觴上壽。榮貴之極,振古未聞。
天下長期喪亂,四海動蕩不安。太祖藉助天時,齊朝順應氣運,在兩河、三輔各自施展神妙的計謀。推究事跡的根源。二者並不相互違背。太祖去世時,還沒有確立國運,薩保是侄輩中年齡最大的,親自接受了他的遣命。雖然我身肩重任,擔負著憂念國事的職責,到了除歲慶賀時,子孫都在家中,我顧念哀傷,悲痛欲絕,有何麵目活在人世,愧對神靈。齊國深厚的恩澤,既然已像春雨一樣降下,愛敬之心到了極點,就會施及旁人。即使是草木都有感情,禽獸魚類都會感恩,何況我身為人類,哪能不銘記母親的恩情。家長國君,都應以信義作為根本,我暗中計算母親的歸期,已當確定時曰。衹求早曰見到母親的尊容,便永遠完成了我此生的心願。即使是使死者複生使白骨長肉,又怎麼能超過這次的大恩,我即使有負山背嶽的力量,也難以承受齊國賜給的大德。周、齊兩國阻隔,按常理是沒有書信往來的,但皇上因為齊朝不隔絕母子的恩情,也同意我寫書信回答。沒有預料到在今天,還能通家書問候,我手撫信紙哭泣,言語未能表達我的內心。承蒙你寄來薩保在分別時所留下的錦袍外衣,時間雖然久遠,但仍然能依稀認識,我抱著這件錦袍悲痛地哭泣。至於拜見您的事,我殷切地期待著,到那時又怎知我是如何激動的心情!

是年也,突厥複率眾赴期。護以齊氏初送國親,未欲即事征討,複慮失信蕃夷,更生邊患。不得已,遂請東征。九月,詔曰:“神若軒皇,尚雲三戰;聖如姬武,且曰一戎。弧矢之威,幹戈之用,帝王大器,誰能去兵。太祖丕受天明,造我周室,日月所照,罔不率從。高氏乘釁跋扈,竊有並、冀,世濟其惡,腥穢彰聞。皇天震怒,假手突厥,驅略汾晉,掃地無遺。季孟勢窮,伯珪日蹙,坐待滅亡,鑒之愚智。故突厥班師,仍屯彼境,更集諸部,傾國齊至,星流電擊,數道俱進,期在仲冬,同會並、鄴。大塚宰晉公,朕之懿昆,任隆伊、呂,平一宇宙,惟公是屬。朕當親執斧鉞,廟庭祗受。有司宜勒眾軍,量程赴集。進止遲速,委公處分。”於是征二十四軍及左右廂散隸、及秦隴巴蜀之兵、諸蕃國之眾二十萬人。十月,帝於廟庭授護斧鉞。出軍至潼關,乃遣柱國尉遲迥率精兵十萬為前鋒,大將軍權景宣率山南之兵出豫州,少師楊摽出軹關。護連營漸進,屯軍弘農。迥攻圍洛陽。柱國齊公憲、鄭國公達奚武等營於邙山。
齊朝沒有立即送遣,再次讓宇文護的母親給宇文護寫信,要宇文護重重地報答,雙方書信來回多次,而宇文護的母親仍然沒有送來。朝廷議論齊朝喪失了信用,命令有關官吏移送文書給齊朝說:有仁義就能存在,沒有信用就無法立身,高山大嶽比信義還要輕,軍隊糧食都比不上信義重要。所以不違背自己的誓言,因此重耳就能在位為君;祝史沒有慚愧之心,隨會才會結盟。從來沒有管理人民,統治天下的人,可以忘掉信義而經常背棄諾言的。自從時運艱難,天下阻塞。皇家的親戚,淪陷了三十多年。朕的仁姑、伯母,斷絕了活著回來的希望。你們國家在去年初夏時,就發出了美好的音訊,並已將朕的仁姑送來,也答應了將朕的伯母送回。但又稱天氣悶熱,指望要到秋天來後才送來。朕以為信用必須發自內心,美好的言辭不能失約。現在草木零落告知節候,冰霜已經到來,還在為朕的伯母假造詭辯的話,沒有提到將她送回,反而要求酬謝報答。美女和玉帛,不是你們所需要的,保衛邊境安寧百姓,又說不是報答。仔細地審察你們的意思,全都違背了本來的意圖。以禮愛人,怎麼能算得上是無原則的寬容。要挾兒子來索取誠心,扣押親人來要求回報,實在是傷害了和睦的氣氛,違背了天理常道。我們周室,是太祖的天下,怎麼能夠拋棄國家而顧念家庭,追求名聲而虧損實利!不傷害他人的父母,這才稱得上是仁愛的人。偃息戰鼓潛藏兵鋒,誰能說不是深遠的良計。如果是不斷地爭奪尺土寸地,雙方刀槍相爭,激戰長平,則趟國分裂為兩部分;大軍開出函穀關,則韓國分裂為三部分。怎麼能夠保全自己,說是沒有損失。

護性無戎略,且此行也,又非其本心。故師出雖久,無所克獲。護本令塹斷河陽之路,遏其救兵,然後同攻洛陽,使其內外隔絕。諸將以為齊兵必不敢出,唯斥候而已。值連日陰霧,齊騎直前,圍洛之軍,一時潰散。唯尉遲迥率數十騎扞敵,齊公憲又督邙山諸將拒之,乃得全軍而返。權景宣攻克豫州,尋以洛陽圍解,亦引軍退。楊摽於軹關戰沒。護於是班師。以無功,與諸將稽首請罪,帝弗之責也。
大塚宰身居將相的高位,兼有家庭和國家的感情,飽含悲傷痛苦,冤魂離散,哪能想到母子之情可以重溫,他倚門迎接母親的到來。但是僅僅聽到了好的開頭,最後卻沒有好的結果,這使得百官震驚,三軍憤慨。不能成為孝子,就應當做個忠臣。去年我軍南下深入,多次攻到你們的城下。雖說是撤回了大軍,但剩餘的功業還沒有完成。現在我軍作好了南下的準備,再次等待著深入南下。像晉人抓住鹿角那樣同突厥一起攻擊你們,是我們的職責。聽說你們的各條道路,早就已經戒嚴了,這並不僅僅是為了抵禦北方,也是為了將要向南侵略。倘若你們想自投羅網,這正是我們所希望的。如果你們要是環城固守,使我們無法求戰,就請馬上相見,與你們決戰。善事不做到底,衹會加深怨恨。敬愛親人不要怠慢,這是孔子留給後人的訓誡;憫恤老人,這是周文王傳給後人的榜樣。取舍去就,不按這樣的道理來決定,你們應當在內心好好地省察自己,難道還有什麼疑問。

天和二年,護母薨,尋有詔起令視事。四年,護巡曆北邊城鎮,至靈州而還。五年,又詔曰:“光宅曲阜,魯用郊天之樂;地處參墟,晉有大搜之禮。所以言時計功,昭德紀行。使持節、太師、都督中外諸軍事、柱國大將軍、大塚宰晉國公,體道居貞,含和誕德,地居戚右,才表棟隆。國步艱難,寄深夷險,皇綱締構,事均休戚。故以跡冥殆庶,理契如仁。今文軌尚隔,方隅猶阻,典策未備,聲名多闕,宜賜軒懸之樂,六佾之舞。”
文書還沒有送走而字文護的母親就送回來了。朝廷內外無不歡慶喜悅,高祖也因此大赦天下。宇文護和母親分隔多年,一旦相聚,對母親所有的供給侍候,都極為豪華豐盛。每逢四季的伏祭和臘祭,高祖都要率領皇親國戚,向字文護的母親行家人的禮節,敬酒祝壽。榮華尊貴之極,自古以來都沒有聽說遇。

護性甚寬和,然暗於大體。自恃建立之功,久當權軸。凡所委任,皆非其人。兼諸子貪殘,僚屬縱逸,恃護威勢,莫不蠹政害民。上下相蒙,曾無疑慮。高祖以其暴慢,密與衛王直圖之。七年三月十八日,護自同州還。帝禦文安殿,見護訖,引護入含仁殿朝皇太後。先是帝於禁中見護,常行家人之禮。護謁太後,太後必賜之坐,帝立侍焉。至是護將入,帝謂之曰:“太後春秋既尊,頗好飲酒。不親朝謁,或廢引進。喜怒之間,時有乖爽。比雖犯顏屢諫,未蒙垂納。兄今既朝拜,願更啟請。”因出懷中酒誥以授護曰:“以此諫太後。”護既入,如帝所戒,讀示太後。未訖,帝以玉珽自後擊之,護踣於地。又令宦者何泉以禦刀斫之。泉惶懼,斫不能傷。時衛王直先匿於戶內,乃出斬之。
在這一年,突厥又率領軍隊前來赴約。宇文護因為齊氏剛剛送回母親,並不打算馬上對齊國進行征討,可是又擔心失信於突厥,重新產生邊患。迫不得已,就請求束征。九月,高祖下韶說:“即使像黃帝那樣的神聖,尚且要經過多次戰鬥才打敗了炎帝;就是像周武王那樣的聖明,還要全力一戰,才能滅掉殷商。弓矢的威力,幹戈的作用,是帝王的實器,有誰能夠除去戰爭。太祖接受天命,締造我周室,凡是月所照到的地方,沒有不遵從的。高氏趁混亂之機驕橫強暴,非法占據了並州、冀州,亂世助長了他的邪惡,他汙穢的行為天下俱知。皇天震怒,藉突厥之手,驅兵攻掠汾晉,要將高氏徹底掃除幹淨。就像季孟那樣困窘,像伯珪一樣艱難,高氏已是坐以待斃,這種形勢無論是愚人智者都很清楚。原先突厥軍隊雖已撤退,但仍駐紮在齊國境內,重新聚集各部落兵馬,調動了全國的兵力一齊來到,飛速行軍,從幾路一同推進,相約在仲冬,會師於並州、鄴城。大塚宰晉國公,是朕的親兄,身居伊尹、呂尚般的高位,統一天下,非他莫屬。朕當親自手執斧鈸,在宗廟的大庭敬授給他。有關官員要下令各軍,迅速趕來集結。進退快慢,交給晉公部署調遣。“於是宇文護征調二十四軍及左右兩廂禁衛軍、秦隴巴蜀的軍隊、各蕃國的部隊共二十萬人。十月,高祖在宗廟大庭授予宇文護斧鐵。宇文護出兵抵達潼關。派柱國尉遲迥率十萬精兵為前鋒,大將軍權景宣率山南的部隊出兵豫州,少師楊尉出兵軹關。宇文護沿途築營慢慢推進,將軍隊屯駐弘農。尉遲迥圍攻盜腿。柱國查公宇文憲、塑凰公達墨武等駐守坐山。

初,帝欲圖護,王軌、宇文神舉、宇文孝伯頗豫其謀。是日,軌等並在外,更無知者。殺護訖,乃召宮伯長孫覽等告之,即令收護子柱國譚國公會、大將軍莒國公至、崇業公靜、正平公幹嘉,及幹基、幹光、幹蔚、幹祖、幹威等,並柱國侯伏侯龍恩、龍恩弟大將軍萬壽、大將軍劉勇、中外府司錄尹公正、袁傑、膳部下大夫李安等,於殿中殺之。齊王憲白帝曰:“李安出自皂隸,所典唯庖廚而已。既不預時政,未足加戮。”高祖曰:“公不知耳,世宗之崩,安所為也。”十九日,詔曰: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太師、大塚宰、晉公護,地寔宗親,義兼家國。爰初草創,同濟艱難,遂任總朝權,寄深國命。不能竭其誠效,罄以心力,盡事君之節,申送往之情。朕兄故略陽公,英風秀遠,神機穎悟,地居聖胤,禮歸當璧。遺訓在耳,忍害先加。永尋摧割,貫切骨髓。世宗明皇帝聰明神武,〔惟幾〕藏智。護內懷凶悖,外托尊崇。凡厥臣民,誰亡怨憤。朕纂承洪基,十有三載,委政師輔,責成宰司。護誌在無君,義違臣節。懷茲蠆毒,逞彼狼心,任情誅暴,肆行威福,朋黨相扇,賄貨公行,所好加羽毛,所惡生瘡痏。朕約己菲躬,情存庶政。每思施寬惠下,輒抑而不行。遂使戶口凋殘,征賦勞劇,家無日給,民不聊生。且三方未定,邊隅尚阻,疆埸待戎旗之備,武夫資扞城之力。侯伏〔侯〕龍恩、萬壽、劉勇等,未效庸勳,先居上將,高門峻宇,甲第雕牆,寔繁有徒,同惡相濟。民不見德,唯利是視。百姓嗷嗷,道路以目;含生業業,相顧鉗口。常恐七百之基,忽焉顛墜,億兆之命,一旦阽危,上累祖宗之靈,下負蒼生之責。
宇文護本來就沒有軍事才能,而且這次束征,又不是他的本意。所以出兵雖然很長時間,但沒有取得什麼戰績。宇文護本來命令切斷河陽通往洛陽的道路,阻止北齊的救兵,然後合力攻打洛陽,使得洛陽內外隔絕。各位將領認為北齊軍隊一定不敢出戰,所以衹是派出斥候偵察而已。當時正好遇上連日大霧,北齊騎兵徑直前來,圍攻洛陽的軍隊霎時間紛紛逃散。衹有尉遲迥率幾十名騎兵抵禦敵軍,齊公宇文憲又督率各位邙山將領抵抗,這才得以保全大軍撤回。權景宣攻克了豫州,不久因為洛陽的包圍解除,也率軍撤退。楊尉在軟關戰死。宇文護於足班師。因為沒有功績,宇文護和各位將領向高祖叩頭請罪,高祖沒有降罪給他。

今肅正典刑,護已即罪,其餘凶黨,鹹亦伏誅。氛霧既清,遐邇同慶。朝政惟新,兆民更始。可大赦天下,改天和七年為建德元年。護世子訓為蒲州刺史。其夜,遣柱國、越國公盛乘傳往蒲州,征訓赴京師,至同州賜死。護長史代郡叱羅協、司錄弘農馮遷及所親任者,皆除名。護子昌城公深使突厥,遣開府宇文德齎璽書就殺之。三年,詔複護及諸子先封,諡護曰蕩,並改葬之。
天和二年,宇文護的母親去世,不久高祖下詔命宇文護重新處理政事。天和四年,宇文護巡視北方邊境城鎮,到靈州後返回。天和五年,高祖又下詔說:“建都曲阜,魯國就使用在郊外祭天的音樂;地處參宿的分野,晉國就有五年一次的軍隊大檢閱的禮儀。因此議論時享計算功績,是為了彰顯仁德記述行事。使持節、太師、都督中外諸軍事、柱國大將軍、大塚宰晉國公,躬行正道,胸懷大德,身居皇戚的尊位,才能高大。國家時運艱難,天下的平治險惡都深深依賴他,國家綱紀的構造,都與他息息相關。所以他的業跡近似聖人,修養品性符合仁愛之心。如今文教流通的渠道仍被隔絕,邊境四隘依然阻塞,典章製度沒有齊備,聲威名望多有欠缺。應當賜給他軒懸的樂器,和六佾的樂舞。“

叱羅協本名與高祖諱同,後改焉。少寒微,嚐為州小吏,以恭謹見知。恒州刺史楊鈞擢為從事。及魏末,六鎮搔擾,客於冀州。冀州為葛榮所圍,刺史以協為統軍,委以守禦。俄而城陷,協沒於榮。榮敗,事汾州刺史爾朱兆,頗被親遇,補錄事參軍。兆為天柱大將軍,轉司馬。兆與齊神武初戰不利,還上黨,令協在建州督軍糧。後使協至洛陽,與其諸叔計事,謀討齊神武。兆等軍敗,還並州,令協治肆州刺史。兆死,遂事竇泰,泰甚禮之。泰為禦史中尉,以協為治書侍禦史。泰向潼關,協為監軍。泰死,協亦見獲。太祖以其在關歲久,授大丞相府東合祭酒、撫軍將軍、銀青光祿大夫,轉錄事參軍,遷主簿,加通直散騎常侍,攝大行台郎中,累遷相府屬從事中郎。協曆仕二京,詳練故事。又深自克勵,太祖頗委任之。然猶以其家屬在東,疑其有戀本之望。及河橋戰不利,協隨軍而還。太祖知協不貳,封冠軍縣男,邑二百戶。尋加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九年,除直合將軍、恒州大中正,加都督,進爵為伯,增邑八百戶。尋遷大都督、儀同三司。
宇文護性情非常寬厚溫和,但不明大體。他自恃有建國立邦的功勳,長期擔任宰相的職位。凡是他委派任用的人,都不稱職。加上他的兒子們貪婪殘暴,部屬驕縱橫逸,仗恃宇文護的威力權勢,沒有誰不是敗壞政治殘害百姓的。上下相互欺蒙,毫無疑慮。高祖因為宇文護極為凶暴傲慢,就在暗中和衛王宇文直策劃除掉他。

初,太祖欲經略漢中,令協行南岐州刺史,並節度東益州戎馬事。魏廢帝元年,即授南岐州刺史。時東益州刺史楊辟邪據州反。二年,協率所部兵討之,軍次涪水。會有氐賊一千人斷道破橋。協遣儀同仇買等行前擊之,賊開路,協乃領所部漸進。又有氐賊一千人邀協,協乃將兵四百人守硤道,與賊短兵接戰,賊乃退避。辟邪棄城走,協追斬之,群氐皆伏。以功授開府。仍為大將軍尉遲迥長史,率兵伐蜀。既入劍閣,迥令協行潼州事。
丟勉七年三月十八日,宇文護從同州返回京師。直擔親臨塞室殿,接見空塞謹完畢,直擔引導宇文護到含仁殿朝見皇太後。此前高祖在皇宮接見室塞謹時,常常使用家庭的禮節。室塞饉拜見太後,太後一定會命宇文護落座,高祖則站在旁邊侍候。此時宇文護將要入宮,高祖對他說:“太後年紀大了,卻很喜歡飲酒。她不親自接受朝拜,有時還不讓別人入宮晉見。喜怒哀樂,常有違背常理的地方。近來我雖多次規勸,但都沒有被采納。兄長今天既然去參拜,希望你再勸勸她。“說著從懷中拿出《酒誥》交給宇文護說:

時有五城郡氐酋趙雄傑等扇動新、潼、始三州民反叛,聚結二萬餘人,在州南三裏,隔涪水,據槐林山,置柵拒守。梓潼郡民鄧朏、王令公等招誘鄉邑萬餘人,複在州東十裏,涪水北,置柵以應之。同逼州城。城中糧少,軍人乏食。協撫安內外,鹹無異心。遣儀同伊婁訓、大都督司馬裔等將步騎千餘人,夜渡涪水擊雄傑,一戰破之。令公以雄傑敗,亦棄柵走還本郡。複與鄧朏等更率萬餘人,於郡東南隔水置柵,斷絕驛路。協遣儀同楊長樂,與司馬裔等率師討之;複遣大都督裴孟嚐領百姓繼進,為其聲勢。孟嚐既至梓潼,值水漲不得即渡。而王令公、鄧朏見孟嚐騎少,乃將三千餘人圍之數重。孟嚐以眾寡不敵,各棄馬短兵接戰。從辰至午,於陣斬令公及朏等。賊徒既失渠帥,遂即散走。其徒黨仍據舊柵。而孟嚐方得渡水與長樂合。即勒兵攻柵,經三日,賊乃請降。此後數有反叛,協輒遣兵討平之。魏恭帝三年,太祖征協入朝,論蜀中事,乃賜姓宇文氏,增邑通前一千五百戶。晉公護既殺孫恒、李植等,欲委腹心於司會柳慶、司憲令狐整等。慶、整並辭不堪,俱薦協。語在慶、整傳。護遂征協入朝。既至,護引與同宿,深寄托之。協欣然承奉,誓以軀命自效。護大悅,以為得協之晚。即授軍司馬,委以兵事。尋轉治禦正,又授護府長史,進爵為公,增邑一千戶。常在護側,陳說時事,多被納用。世宗知其材識庸淺,每折之。數謂之曰:“汝何知也!”猶以護所親任,難即屏黜,每含容之。及世宗崩,便授協司會中大夫、中外府長史。協形貌瘦小,舉措褊急。既以得誌,每自矜高。朝士有來請事者,輒雲“汝不解,吾今教汝”,及其所言,多乖事衷。當時莫不笑之。
“用這去規勸太後。”宇文護進入含仁殿後,按高祖的告誡,向太後宣讀《酒誥》。還沒讀完。高祖從宇文護的背後用玉埏打他,宇文護跌倒在地。高祖又命宦官何泉用禦刀砍他。何泉因惶恐畏懼,沒有砍傷他。當時衛王宇文直事先已藏在室內,就跳出來斬殺了宇文護。

保定二年,追論平蜀功,別封一子縣侯。又於蜀中食邑一千戶,入其租賦之半。晉公護以協竭忠於己,每提獎之,頻考上中,賞以粟帛。遷少保,轉少傅,進位大將軍,爵南陽郡公,兼營作副監。宮室既成,以功賜爵洛邑縣公,回授一子。協既受護重委,冀得婚連帝室,乃求複舊姓叱羅氏。護為奏請,高祖許之。又進位柱國。護以協年老,許其致仕,而協貪榮,未肯告退。護誅,協除名。
當初,高祖想策劃除掉宇文護,王軌、宇文神舉、宇文孝伯常參預謀劃。這一天,王軌等人都在宮外,再沒有其他的人知道。殺掉宇文護後,高祖就召見了宮伯長孫覽等人將此事告訴了他們,馬上命令逮捕宇文護的兒子柱國譚國公宇文會、大將軍莒國公宇文至、崇業公宇文靜、正平公宇文幹嘉,以及宇文幹基、宇文幹光、宇文幹蔚、宇文幹祖、宇文幹威等人,和柱國侯伏侯龍恩、侯伏侯龍恩的弟弟大將軍侯伏侯萬壽、大將軍劉勇、中外府司錄尹公正、袁傑、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在殿中把他們殺死。齊王宇文憲對高祖說:“李安出身奴隸,他所掌管的衹是庖廚而已。既然沒有參預時政,不足以殺死他。“高祖說:“你有所不知,世宗的去世,就是李安幹的。“十九日,高祖下詔說:

建德三年,高祖以協宿齒,授儀同三司,賜爵南陽郡公,時與論說舊事。是歲卒,年七十六。子金嗣。
皇親不得逆亂,逆亂就一定要誅殺掉。太師、大塚宰、晉國公宇文護,身為皇家同宗親屬,在道義上兼有家族國家雙重責任。在國家草創的初期,他能共度艱難,於是身任總理朝廷大權的職務,國家的命運深深寄托在他身上。但是他不能竭盡誠效,盡心盡力,竭力保全奉事君主的操節,伸張送往之情。朕兄原略陽公,英俊的風姿清秀挺拔,神奇的心智聰慧超人,他身居皇嗣之位,按禮繼位為國君。太祖的遣訓還留在耳中,宇文護卻殘忍地先將他殺害,永懷悲哀,刻骨痛心。世宗明皇帝聰明神武,胸藏大智。宇文護內懷凶惡叛逆之心,外托尊貴崇高的地位。所有的臣民,有誰沒有怨恨。

馮遷字羽化。父漳,州從事。及遷官達,追贈儀同三司、陝州刺史。遷少修謹,有幹能,州辟從事。魏神龜中,刺史楊鈞引為中兵參軍事,轉定襄令,尋為並州水曹參軍。所曆之職,鹹以勤恪著稱。
朕繼承大業,已有十三年,將政事委交給太師,督責宰輔處理。宇文護心中沒有君主,違背作為臣子的操節。胸懷毒惡,放縱他的豺狼之心,任情地誅殺暴虐,肆意地作威作福,廣結朋黨,公開地賄賂財物,為他喜愛的人增加榮耀,對他憎恨的予以迫害。朕自身節儉省約,專心政務。每當朕想要施予恩惠給臣民,但立即就被壓製住不能施行。於是使得國內人口凋零,勞役賦稅繁重,家中沒有一日的供給,百姓無法生存。而且三方尚未平定,邊境四隘,依然阻塞,疆界上戰旗等待備用,武士儲積守城的力

及魏孝武西遷,乃棄官,與直合將軍馮靈豫入關。即從魏孝武複潼關,定回洛,除給事中。後從太祖擒竇泰,複弘農,戰沙苑,皆有功。授都督、龍驤將軍、羽林監,封獨顯縣伯,邑六百戶。及洛陽之戰,遷先登陷陣,遂中重瘡,僅得不死。以功加輔國將軍、軍師都督,進爵為侯。久之,出為廣漢郡守。時蜀土初平,人情擾動,遷政存簡恕,夷俗頗安之。魏恭帝二年,就加車騎將軍、大都督、通直散騎常侍,鎮樊城。尋拜漢東郡守。
量。侯伏侯龍恩、侯伏侯萬壽、劉勇等人,沒有建立功勳,卻先居上將之位,高大的房屋,雕飾的宅第,像這樣的人很多,他們狼狽為奸。人民看不到仁德,衹看到追求利益。百姓愁怨的聲音嗷嗷不絕,在道路上以目示意;人們惶恐畏懼,相互之間不敢開口說話。朕常常擔心七百年的基業,會忽然倒毀,億萬百姓的生命,會突然麵臨危險,在上有損於祖宗的神靈,在下辜負了蒼生的重托。現在嚴正刑法,宇文護已經服罪,其餘凶惡的黨羽,也都被誅殺。凶氣已經澄清,遠近共同歡慶。朝廷的政治煥然更新,百姓重新開始生活。可以大赦天下,將天和七年改為建德元年。

孝閔帝踐阼,入為晉公護府掾,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進爵臨高縣公。尋遷護府司錄,進授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遷性質直,小心畏慎,雖居樞要,不以勢位加人。兼明練時事,善於斷決。每校閱文簿,孜孜不倦,從辰逮夕,未嚐休止。以此甚為護所委任。後以其朝之舊齒,欲以衣錦榮之,乃授陝州刺史,進爵隆山郡公,增邑並前二千戶。遷本寒微,不為時輩所重,一旦刺舉本州,唯以謙恭接待鄉邑,人無怨者。複入為司錄,轉工部中大夫,曆軍司馬,遷小司空。自天和已後,遷以年老,委任稍衰。及護誅,猶除名。建德末,卒於家,時年七十八。子恕,位至儀同三司、伏夷鎮將、平寇縣伯。護所委信者,又有朔方邊平,位至大將軍、軍司馬、護府司馬。護敗,亦除名。
宇文護的世子宇文訓是蒲州刺史。當天夜晚,高祖派柱國、越國公宇文盛乘坐驛車前往渣州,征召宇文訓前來京師,走到回業時被賜死。宇文護的長史代郡人叱羅協、司綠弘農人馮遷以及主立護所親信的人,都被免職。宇文護的兒子昌城公宇文深正在出使突厥,高祖派開府字文德攜帶皇帝加有璽印的文書前往突厥就地殺死了他。建擅三年,直擔下詔恢複圭塞謹以及他的各位兒子原先的封號,賜給宇文護謐號為蕩,並將他改葬。

史臣曰:仲尼有言:“可與適道,未可與權。”夫道者,率禮之謂也;權者,反經之謂也。率禮由乎正理,易以成佐世之功;反經係乎非常,難以定匡時之業。故得其人則治,伊尹放太甲,周旦相孺子是也;不得其人則亂,新都遷漢鼎,晉氏傾魏族是也。是以先王明上下之序,聖人重君臣之分。委質同於股肱,受爵均其休戚。當其親受顧托,位居宰衡,雖複承利劍,臨沸鼎,不足以讋其慮;據帝圖,君海內,不足以回其心。若斯人者,固以功與山嶽爭其高,名與穹壤齊其久矣。
叱羅協的原名和高祖的名諱相同,後來更改了名字。他年少貧困低微,曾經當過州中小吏,以恭敬謹慎著稱。恒州刺史楊鈞提升他為從事。到北魏末年,六鎮騷亂,他客住在冀州。冀州被葛榮圍困時,刺史任命叱羅協為統軍,委派他守衛冀州城。不久冀州城被攻陷,叱羅協被葛榮俘獲。葛榮失敗後,叱羅協在汾州刺史爾朱兆手下效力,深受爾朱兆的信任厚待,補任錄事參軍。爾朱兆任天柱大將軍,叱羅協又改任司馬。爾朱兆同齊神武初戰失利,回到上黨,命叱羅協在建州督管軍糧。後來派叱羅協到洛陽,與爾朱兆的各位叔叔謀劃,商議討伐齊神武。爾朱兆等人戰敗,回到並州,命叱羅協任肆州刺史。爾朱兆死後,他又奉事竇泰,竇泰非常禮遇他。竇泰任禦史中尉後,任命叱羅協為治書侍禦史。竇泰出兵潼關,叱羅協任監軍。寶泰死後,叱羅協也被俘獲。太祖因為他在潼關的時間很長,任命他為大丞相府東合祭酒、撫軍將軍、銀青光祿大夫,後改任綠事參軍,升任主簿,加授通直散騎常侍,代理大行台郎中,多次升任為相府屬從事中郎。

有周受命之始,宇文護寔預艱難。及太祖崩殂,諸子衝幼,群公懷等夷之誌,天下有去就之心。卒能變魏為周,俾危獲乂者,護之力也。向使加之以禮讓,繼之以忠貞,桐宮有悔過之期,未央終天年之數,則前史所載,焉足以道哉。然護寡於學術,昵近群小,威福在己,征伐自出。有人臣無君之心,為人主不堪之事。忠孝大節也,違之而不疑;廢弒至逆也,行之而無悔。終於身首橫分,妻孥為戮,不亦宜乎。
叱羅協分別在二京任職多年,熟悉從前的典章製度,又非常約束自己努力奉公,太祖十分重用他。但仍因他的家屬在束麵的齊國,懷疑他有眷戀故土的,,願。到河橋之戰失利後,叱羅協跟隨軍隊返回。太祖知道叱羅協並沒有二心,封他為冠軍縣男,食邑二百戶。不久又加授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九年,授任直合將軍、恒州大中正,加授都督,進爵為伯爵,增加食邑八百戶。不久又升任大都督、儀同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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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令狐德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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