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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 作者:魏收  

列傳·卷七十二

梁越盧醜張偉梁祚平恆陳奇常爽劉獻之張吾貴劉蘭孫惠蔚徐遵明董徵刁衝盧景裕李同軌李業興
陳奇,字修奇,河北人,自稱是晉涼州刺史陳驤的八代孫。祖陳刃,仕官慕容垂。陳奇少孤,家貧,而奉養母親至為孝順。少小聰敏,有早成美稱。性氣剛亮,與俗不群。喜愛玩習經典,博通典籍,經常指責馬融、鄭玄解經失旨,立誌著書述說《五經》。始注《孝經》、《論語》,很是流行,為顯貴所稱讚。

自晉永嘉之後,運鍾喪亂,宇內分崩,群凶肆禍,生民不見俎豆之容,黔首唯睹戎馬之跡,禮樂文章,掃地將盡。而契之所感,斯道猶存。高才有德之流,自強蓬蓽;鴻生碩儒之輩,抱器晦已,太祖初定中原,雖日不暇給,始建都邑,便以經術為先,立太學,置五經博士生員千有餘人。天興二年春,增國子太學生員至三千。豈不以天下可馬上取之,不可以馬上治之,為國之道,文武兼用,毓才成務,意在茲乎?聖達經猷,蓋為遠矣。四年春,命樂師入學習舞,釋菜於先聖、先師。太宗世,改國子為中書學,立教授博士。世祖始光三年春,別起太學於城東,後征盧玄、高允等,而令州郡各舉才學。於是人多砥尚,儒林轉興。顯祖大安初,詔立鄉學,郡置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後詔: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四十人。太和中,改中書學為國子學,建明堂辟雍,尊三老五更,又開皇子之學。及遷都洛邑,詔立國子太學、四門小學。高祖欽明稽古,篤好墳典,坐輿據鞍,不忘講道。劉芳、李彪諸人以經書進,崔光、邢巒之徒以文史達,其餘涉獵典章,關曆詞翰,莫不糜以好爵,動貽賞眷。於是斯文鬱然,比隆周漢。世宗時,複詔營國學,樹小學於四門,大選儒生,以為小學博士,員四十人。雖黌宇未立,而經術彌顯。時天下承平,學業大盛。故燕齊趙魏之間,橫經著錄,不可勝數。大者千餘人,小者猶數百。州舉茂異,郡貢孝廉,對揚王庭,每年逾眾。神龜中,將立國學,詔以三品已上及五品清官之子以充生選。未及簡置,仍複停寢。正光二年,乃釋奠於國學,命祭酒崔光講《孝經》,始置國子生三十六人。暨孝昌之後,海內淆亂,四方校學所存無幾。永熙中,複釋奠於國學;又於顯陽殿詔祭酒劉欽講《孝經》,黃門李鬱說《禮記》,中書舍人盧景宣講《大戴禮夏小正篇》;複置生七十二人。及遷都於鄴,國子置三十六人。至於興和、武定之世,寇難既平,儒業複光矣。
陳奇與河間邢祐同召赴京。當時秘書監遊雅素聞其名,開始很是喜歡他,引入秘書省,想授給他史職。後來與陳奇討論到典誥及《詩》、《書》,遊雅讚揚馬、鄭。至於《易·訟卦》天與水違行,遊雅說:“從蔥嶺以西,水皆西流,推此而言,《易》所談到的應是從蔥嶺以東的情況。”陳奇說:“《易》理綿遠廣大,包含宇宙。如像您所說的,自蔥嶺以西,難道東向望天嗎?”陳奇執義非難遊雅,每每都如此類,始終不苟從。遊雅生性護短,便以為嫌。曾經當眾侮辱陳奇,或爾汝地直接稱呼,或者指他為小人。陳奇說:“公身為君子,奇身份是小人罷了。”遊雅說:“君言身份是小人,君祖父是何人?”陳奇說:“祖,燕東部侯矨。”遊雅質難陳奇說:“侯矨是什麼官啊?”陳奇說:“三皇不傳禮,官名哪裏會相同呢?故過去有雲師、火正、鳥師的名稱。由此而言,世代變化則官名不同,時間推移則禮製改變。公為皇魏東宮內侍長,侍長究竟是什麼職務呢?”從此遊雅深深記恨於懷。開始皇帝下詔把陳奇交給遊雅,令其補秘書的缺,遊雅既然討厭他了,這事也就擱下了。

漢世鄭玄並為眾經注解,服虔、何休各有所說。玄《易》、《書》、《詩》、《禮》、《論語》、《孝經》,虔《左氏春秋》,休《公羊傳》,大行於河北。王肅《易》亦間行焉。晉世杜預注《左氏》,預玄孫坦、坦弟驥於劉義隆世並為青州刺史,傳其家業,故齊地多習之。自梁越以下傳受講說者甚眾。今舉其知名者附列於後雲。
陳奇閑置數年,高允與陳奇校正古籍,稱讚其遠見卓識,表揚陳奇的通識淵博,說他不是平凡的學者所能趕得上的。高允微勸遊雅說:“君您在朝野都有很高的聲望,為什麼要與野儒去辨什麼簡牘章句呢?”遊雅說高允偏袒陳奇,說:“君難道是結黨小人?”於是拿出陳奇所注的《論語》、《孝經》在坑內燒了。陳奇說:“公是貴人,不缺柴燒,為什麼要燒掉陳奇的《論語》呢?”遊雅更加憤怒,因此告訴京城後生不聽陳奇的傳授。而陳奇並沒有投降的意思,也評論遊雅的過失。遊雅撰寫昭皇太後的碑文,論太後名字之美,把她比成前魏的甄後。陳奇挑剔其失誤,被皇上聽到了。下詔司徒檢對碑文史事,本是郭後,是遊雅的不對。

梁越,字玄覽,新興人也。少而好學,博綜經傳,無所不通。性純和篤信,行無擇善。國初為《禮經》博士。太祖以其謹厚,舉動可則,拜上大夫命授諸皇子經書。太宗即祚,以師傅之恩賜爵祝阿侯後出為雁門太守,獲白雀以獻,拜光祿大夫。卒。子弼,早卒。
有人寫謗譏之書,內容多有怨時的言辭,頗為陳奇的不得誌鳴不平。遊雅便譏刺說:“這文字說陳奇不得誌,應當是陳奇唆使別人這樣做的。如依律文,製造毀謗之書的人都要戮滅一族的。”於是列舉陳奇的罪行,當時司徒、平原王陸麗知道陳奇被冤枉了,愛憐其才學,所以把陳奇一案拖延了年把時間,希望能夠得到寬釋。但是獄訟定案,最終陳奇還是被殺,且殃及一家。陳奇尤其擅長《易》,在獄中曾自己給自己算卦,沒等算完,便擊破而歎說:“我活不過來年冬天!”等到陳奇受害,與所占卜的沒有任何差異。

弼子恭,襲。降為雲中子。無子,爵除。
陳奇當初被召,夜晚夢見星星墜落壓在腳上,第二天告訴別人說:“星主好風,星主好雨,夢見星星壓腳,必無善兆。但是時命嚴峻急切,不敢不去呀。”陳奇妹妹嫁給常氏,有個兒子叫矯之,仕官郡守。神龜年間,上書陳述時政所宜,言辭頗為忠誠,清河王元懌稱美其文。陳奇所注的《論語》,矯之傳掌下來,未能流行於世,其義與鄭玄經解多有不同,往往與司徒崔浩的相同。

盧醜,昌黎徒河人,襄城王魯元之族也。世祖之為監國,醜以篤學博聞入授世祖經。後以師傅舊恩賜爵濟陰公。除鎮軍將軍,拜尚書,加散騎常侍,出為河內太守。延和二年冬卒。闕初,中山襲爵,太和中,以老疾自免。
劉獻之,博陵饒陽人。少時失去父母,十分貧困,卻十分喜歡《詩經》、《左傳》,曾經在渤海程玄那裏讀書受業,便博覽群書。看到名家、法家之言,掩書譏笑說:“假使楊墨之流不寫此書,千年之後誰人知道他們是如此之渺小呢?”他曾經對其親人說:“看屈原《離騷》之作,自覺他是狂人,他死固然很合適,有什麼可痛惜的!我常說滌纓洗耳,有異人形跡;食糟啜酉離,有同物節誌。而孔子說:‘我卻與此不同,遇事無可無不可。’此言太對,正合我心。”

子升頭,襲爵,後例降。
當時有人跟隨劉獻之問學,劉獻之就對他說:“為人立身,雖然百行異途,但按照四科而論,應當以德行為第一位。君如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讓,便足不出戶,就可知名天下。如不能這樣,即使刺股讀書,負笈從師,也隻能做到博聞多識,隻不過能做些土龍求雨,眩惑將來的事,這對於立身之道有何益處?孔門之徒,當初也不明此理,看見皋魚歎無親可奉,方才歸而養親。嗟歎先達,可曾自覺悟此為晚!學費束修來之不易,我受之也難,故吐心腹之意,你們三思。”從此以後,天下求學的人無不高仰其行義卻很少登門造訪。

張偉,字仲業,小名翠螭,太原中都人也。高祖敏,晉秘書監。偉學通諸經,講授鄉裏,受業者常數百人。儒謹泛納,勤於教訓,雖有頑固不曉,問至數十,偉告喻殷勤,曾無慍色。常依附經典,教以孝悌,門人感其仁化,事之如父。性恬平,不以夷嶮易操,清雅篤慎,非法不言。世祖時,與高允等俱被辟命,拜中書博士。轉侍郎、大將軍樂安王範從事中郎、馮翊太守。還,仍為中書侍郎、本國大中正。使酒泉,慰勞沮渠無諱。還,遷散騎侍郎。聘劉義隆,還,拜給事中、建威將軍,賜爵成皋子。出為平東將軍、營州刺史,進爵建安公。卒,贈征南將軍、並州刺史,諡曰康,在州郡以仁德為先,不任刑罰,清身率下,宰守不敢為非。
劉獻之擅長《春秋》、《毛詩》,每次講解《左氏傳》,講完隱公八年的事情便停止了,說義例已講完,不用再往下講,因此弟子不能窮盡其說。後來本郡推舉孝廉,這本不是他所愛做的事,人們逼他應舉,隻好應命,到了京師,便自稱有病,還歸本郡。高祖到中山,詔書征拜他為典內校書,獻之仰天長歎說:“我不如莊周尚能為散木遠矣!一次就夠了,怎麼能再來一次呢?”稱病堅決推辭。當時中山張吾貴與劉獻之齊名,海內人士稱他們為儒家宗師。張吾貴每一次講唱經書,門徒都達數千人,其中德行學業可以稱許的很少。劉獻之著錄,參與的數百人罷了,都是通經的人。於是有見識的人便辨別二人優劣。魏朝緊接喪亂之後立朝,《五經》大義雖然都有師講說,但天下學生還有很多疑難問題,這些疑難都由劉獻之裁決。六藝的文字,他雖然沒有全注,但他所標出的意旨,與舊的意義很不相同,劉獻之撰《三禮大義》四卷,《三傳略例》三卷,《注毛詩序義》一卷,現在流行於世,加上《章句疏》三卷。注《涅..經》未完便去世了。

子仲慮,太和初,假給事中、高麗副使,尋假散騎常侍、高麗使。後出為章武太守,加寧遠將軍。仲慮弟仲繼,學尚有父風,善《倉》、《雅》、《林說》。太和中,官至侍禦長,坐事徒西裔,道死。
孫惠蔚,字叔炳,武邑武遂人,小字陀羅。自稱六世祖道恭為晉長秋卿,從道恭到惠蔚世代以大儒傳家。孫惠蔚十三歲時,粗通《詩》、《書》及《孝經》、《論語》;十八歲時,師從董道季講《易》;十九歲,師從程玄讀《禮經》及《春秋三傳》。遊曆儒堂,在冀州一帶相當出名。

梁祚,北地泥陽人。父劭,皇始二年歸國,拜吏部郎,出為濟陽太守。至祚,居趙郡。祚篤誌好學,曆治諸經,尤善《公羊春秋》、鄭氏《易》,常以教授。有儒者風,而無當世之才。與幽州別駕平恆有舊,又姊先適範陽李氏,遂攜家人僑居於薊。積十餘年,雖羈貧窘而著述不倦。恆時相請屈,與論經史。辟秘書中散,稍遷秘書令。為李所排,擯退為中書博士。後出為統萬鎮司馬,征為散令。撰並陳壽《三國誌》,名曰《國統》。又作《代都賦》,頗行於世。清貧守素,不交勢貴。年八十七。太和十二年卒。
太和初年(477),郡中推舉他為孝廉,對策於中書省。當時中書監高閭久聞孫惠蔚名字,稱其英辯,因而與他交談,推薦他為中書博士。轉任皇宗博士。高閭承詔理定雅樂,孫惠蔚參預此事。等到樂定成,高閭上疏請召集朝中貴宦到太樂署,討論是非。秘書令李彪自負才辯,在其中詰難,高閭讓孫惠蔚與李彪辯論,李彪不能說服他。黃門侍郎張彝經常與他遊玩相處,每逢上表陳疏論事,多參訪於他。太和十七年(493),高祖南征,上議告類之禮。等到太師馮熙逝世,孫惠蔚監護他的喪禮,上書請求讓馮熙還沒成年的兒子都穿成人的喪服。孫惠蔚與李彪以儒學相知,等到李彪官做到尚書,孫惠蔚仍為太廟令。高祖曾經從容地說:“道固既登龍門而孫惠蔚還沉穢地,朕常常覺得心中有愧。”孫惠蔚雖然久滯小官,但深深理解為官通塞之變,沒有孜孜求官的願望,儒者以此推崇他。

子元吉,有父風。少子重,曆碎職,後為相州鎮北府參軍事。
二十二年(498),孫惠蔚侍讀東宮。這以前七廟以平文為太祖,高祖議定祖宗,以道武為太祖。祖宗雖然確定下來,但廟中昭穆次序仍然未改。等到高祖逝世,附神主牌位於祖廟,當時侍中崔光兼任太常卿,認為太祖既改,昭穆應依次而易。兼禦史中尉、黃門侍郎邢巒認為太祖雖改,昭穆仍然不該改變,於是立彈劾書章要追究崔光責任。崔光對孫惠蔚說:“這是禮製,而執法之人要彈劾我,我隻有向碩學大儒求援來了。”孫惠蔚說:“您的意見深得禮製變化要旨。”很快寫了封信給崔光,說明此事。崔光把孫惠蔚的信遞交給宰相,於是召孫惠蔚與邢巒在官衙辯論得失,尚書令王肅又幫助邢巒,而邢巒最終還是理屈,彈劾的事就放下了。

平恆,字繼叔,燕國薊人。祖視,父儒,並仕暮容為通宦。恆耽勤讀誦,研綜經籍,钅句深致遠,多所博聞。自周以降,暨於魏世,帝王傳代之由,貴臣升降之緒,皆撰錄品第,商略是非,號曰《略注》,合百餘篇。好事者覽之,鹹以為善焉。安貧樂道,不以屢空改操。征為中書博士。久之,出為幽州別駕。廉貞寡欲,不營資產,衣食至常不足,妻子不免饑寒。後拜著作佐郎,遷秘書丞。
世宗即位之後,孫惠蔚仍然在其左右教授經典,官職從冗從仆射遷升至秘書丞、武邑郡中正。孫惠蔚既入東觀,看到典籍不周備,於是上疏說:“臣聽說聖皇治世,必定讚擴經典,參天禮地,憲章典故,述遵鴻儒。所以《易》說:‘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所以六經、百氏、圖書秘籍,是承接上天之術,是治人的規範。所以溫柔疏遠,是《詩》、《書》之教;恭儉易良,是《禮》、《樂》之道。爻彖以精微為神,《春秋》以辭意為化。因此大訓昭明於東序之堂,藝文光耀於麟閣之上。這些實在都是致太平的主要典籍,勝殘的要道,乃是國家的靈基,帝王的盛業。安定政權,安撫百姓,調化風俗,都是依據它們吧?等到秦代毀棄學術,《禮經》絕跡。漢興求訪,典文漸舉,先王遺訓,燦然複存。到光武撥亂反正,日不暇給,而入洛陽的書仍隻有二千餘兩(兩,疑誤)。魏、晉朝,尤其重視典籍,收亡集逸,九流典籍皆備。檢視他們校集史篇,訪購經論,紙竹所載,巨細無遺。為臣學識不足稱為通儒,思慮不及綿遠,徒循章句,片義不曾述立。而皇恩慈愛,照及愚陋,我得以任職秘書省,忝居承乏,職在掌書。而臣看觀、閣舊典,先前沒有確定目次,新故混雜,首尾不全。有的累重數十,沒有的多年不謄寫。或者有的篇第脫漏,始末殘缺;有的文壞字誤,謬誤多爛相屬。篇目雖說很多,全然不缺的很少。臣今天依照前丞臣盧昶所寫的《甲乙新錄》,打算修殘補闕,損並有無,校正句讀,製成定本,次第均寫,永為常式。那些省中先沒有的版本,廣加推尋,搜求令足。然而經記書籍浩博,諸子紛論,部卷既多,章篇錯誤,不是一兩名校書官,經過一些年的工作就可做完的。今請求讓四門博士以及在京的儒生四人,在秘書省專門從事精校工作,參定字義。如果陛下同意,則會使經典文字允當正確,書籍定會大為豐富起來。”帝下詔同意。

時高允為監,河間邢祜、北平陽嘏、河東裴定、廣平程駿、金城趙元順等為著作佐郎,雖才學互有短長,然俱為稱職,並號長者。允每稱博通經籍無過恆也。
又兼任黃門侍郎,遷任中散大夫,仍兼任黃門侍郎。很久以後,轉為正黃門侍郎,代崔光為著作郎,他非文史之才,沒有撰述,隻自披其傳注數行而已。遷任國子祭酒、秘書監,仍掌史事。延昌二年(513),朝廷追賞他的侍講功勞,封棗強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肅宗初年,出任平東將軍、濟州刺史。還京後,除任光祿大夫。魏朝初年以來,儒生大多仕途潦倒,孫惠蔚最為顯達。他先單名蔚,正始年間,在宮內侍講,夜晚論述佛經。皇帝聽了很舒服,下詔讓他加上“惠”,號稱“惠蔚法師”了。神龜元年(518)卒於任上,時年六十七歲。朝廷賜給他帛五百匹,贈大將軍、瀛州刺史,諡稱戴。

恆即劉彧將軍王玄謨舅子。恆三子,並不率父業,好酒自棄。恆常忿其世衰,植杖巡舍側崗而哭,不為營事婚宦,任意官娶,故仕聘濁碎,不得及其門流。恆婦弟鄧宗慶及外生孫玄明等每以為言。恆曰:“此輩會是衰頓,何煩勞我。”乃別構精盧,並置經籍於其中,一奴自給,妻子莫得而往,酒食亦不與同。時有珍美,呼時老東安公刁雍等共飲啖之,家人無得嚐焉。太和十年,以恆為秘書令,而恆固請為郡,未授而卒,時年七十六。贈平東將軍、幽州刺史、都昌侯,諡曰康。
董徵,字文發,頓丘衛國人。祖董英,任高平太守。父董虯,終官郡功曹。董徵身長七尺二寸,好古,學尚雅素。年紀十七,從師清河監伯陽,受《論語》、《毛詩》、《春秋》、《周易》,師從河內高望崇受《周官》,後來又從師博陵劉獻之廣受眾經。數年之中,諸書大義精練,收徒講授。太和末年(499),任四門小學博士。後來世宗下詔讓董徵入..華宮,令孫惠蔚問他《六經》,仍下詔讓董徵教授京兆、清河、廣平、汝南四王。後來特除員外散騎侍郎。清河王元懌任司空、司徒,引董徵為長流參軍。元懌遷任太尉,征任倉曹參軍。出任沛郡太守,加揚烈將軍。入朝任太尉司馬,不久加輔國將軍。沒多久,以本將軍除任安州刺史。董徵因入廷述職,路過家鄉,擺設酒宴,大享鄉老,說:“腰帶龜符返國,過去的人都稱這很榮耀;仗節還家,為何不快樂一番。”因之又告誡家門子弟說:“我今天的富貴,不是從天降下的,乃是勤學的結果。”當時人都以他為榮。入朝為司農少卿、光祿大夫。董徵出州入卿,不僅是學業好的原因,也是由於汝南王元悅以他是自己恩師,出麵為他請官所致。永安初年(528),加授平東將軍,不久以年老卸職。永熙二年(533)去世。出帝以董徵過去曾給其父授業,故優贈散騎常侍、都督湘殷滄三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尚書左仆射、相州刺史,諡曰文烈。

子壽昌,太和初,秘書令史。稍遷荊州征虜府錄事參軍。
刁衝,字文朗,渤海饒安人,鎮東將軍刁雍的曾孫。十三歲成為孤兒,孝順過於常人。他的祖母是司空高允的女兒,是位聰明的婦女,哀傷他少小即成孤兒,撫養他尤為精心。刁衝喪期滿後便有誌到他方求學,高氏流著眼淚挽留他,而刁衝執意要走。雖然他家世顯貴,而他仍在外從師,把自己當一般生徒一樣看待。當時學製,諸生都要輪流值日下廚,刁衝雖然有仆役奴隸,不讓其代己下廚,生火做飯。每次聽講的時候,他總是專心致誌,不分日夜,不知寒暑,刻苦學習。刁衝學通眾經,偏修鄭玄之說,陰陽、圖緯、算數、天文、風氣的書籍無不融會貫通,當世的人佩服他的精湛淵博。刺史郭祚聽說他的盛名,以疑難問題尋訪於他,刁衝當即解釋辨析,無不消除其長久的疑惑。後來太守範陽人盧尚之、刺史河東人裴植都征刁衝為功曹、主簿,這都不是他所喜歡的,刁衝隻是掛名而已,不參與具體事務。隻以講學為本業,四方學徒到他這裏學習的每年都有數百人。

陳奇,字脩奇,河北人也,自雲晉涼州刺史驤之八世孫。祖刃,仕慕容垂。奇少孤,家貧,而奉母至孝。齠齔聰識,有夙成之美。性氣剛亮,與俗不群。愛玩經典,博通墳籍,常非馬融、鄭玄解經失旨,誌在著述《五經》。始注《孝經》、《論語》,頗傳於世,為搢紳所稱。
刁衝雖是儒生,卻心懷壯烈,不畏強暴。延昌年間,魏世宗的舅舅司徒高肇擅弄威權,刁衝於是上表痛陳這事,辭意懇切忠直,字字激憤,句句忠烈。太傅、清河王元懌看完上表,歎息不已。

與河間邢祐同召赴京。時秘書監遊雅素聞其名,始頗好之,引入秘省,欲授以史職。後與奇論典誥及《詩書》,雅讚扶馬鄭。至於《易訟卦》天與水違行,雅曰:“自蔥嶺以西,水皆西流,推此而言,《易》之所及自蔥領以東耳。”奇曰:《易》理綿廣,包含宇宙。若如公言,自蔥領以西,豈東向望天哉?”奇執義非雅,每如此類,終不苟從。雅性護短,因以為嫌。嚐眾辱奇,或爾汝之,或指為小人。奇曰:“公身為君子,奇身且小人耳。”雅曰:“君言身且小人,君祖父是何人也?”奇曰:“祖,燕東部侯釐,”雅質奇曰:“侯釐何官也?”奇曰:“三皇不傳禮,官名豈同哉?故昔有雲師、火正、鳥師之名。以斯而言,世革則官異,時易則禮變。公為皇魏東宮內侍長,侍長竟何職也?”由是雅深憾之。先是敕以奇付雅,令銓補秘書,雅既惡之,遂不複敘用焉。
以前,刁衝曾祖刁雍寫《行孝論》以告誡子孫,稱:“古代死了的人以薪為衣,不起塚也不樹碑,後代聖人變而為以棺槨下葬。這有生則不能奉養,死則厚葬過度的嫌疑。到了末世,就草席裹屍,裸而葬之。此論很恰當,並非折衷之說。我們既然知道二者失之偏頗,哪還能與其苟同呢。我們所應采取的應是棺槨厚不過三寸,高不過三尺,不用綢緞,裝殮隻穿平時衣服。喪車隻用白布為幔,不加畫飾,起名叫清素車。還省去挽歌,驅邪神像,還有神器雜物等一並去除。”等刁衝祖刁遵快死時,囑咐子孫要他們遵照刁雍遺旨。河南尹丞張普惠說這樣做過於節儉,寫信給刁衝的叔父刁整討論此事是否合適。刁整令刁衝與學識淵博的人討論此事,刁衝於是寫信給國子學中的學者們討論此事,學官們竟不能給出一個答複。

奇冗散數年,高允與奇仇溫古籍,嘉其遠致,稱奇通識。非凡學所窺。允微勸雅曰:“君朝望具瞻,何為與野儒辦簡牘章句?”雅謂允有私於奇,曰:“君寧黨小人也!”乃取奇所注《論語》、《孝經》焚於坑內。奇曰:“公貴人,不乏樵薪,何乃燃奇《論語》?”雅愈怒,因告京師後生不聽傳授。而奇無降誌,亦評雅之失。雅製昭皇太後碑文,論後名字之美,比諭前魏之甄後。奇刺發其非,遂聞於上。詔下司徒檢對碑史事,乃郭後,雅有屈焉。
刁衝因為嫡傳,襲爵東安侯。京兆王元繼任司空,頻頻辟他為記室參軍。肅宗準備親自祭奠神靈,於是國子助教韓神固與眾儒者到國子祭酒崔光、吏部尚書甄琛那裏,推舉其才學,請他赴駕,朝廷應允了。等到他去世,國子博士高涼及範陽盧道侃、盧景裕等人又上書陳述刁衝學識品行,商議奏請朝廷諡為安憲先生,以太牢的禮儀祭奠他。衝兒子刁欽,字誌儒,早亡。

有人為謗書,多怨時之言,頗稱奇不得誌。雅乃諷在事雲:“此書言奇不遂,當是奇假人為之。如依律文,造謗書者皆及孥戮。”遂抵奇罪。時司徒、平原王陸麗知奇見枉,惜其才學,故得遷延經年,冀有寬宥。但執以獄成,竟致大戮,遂及其家。奇於《易》尤長。在獄嚐自筮卦,未及成,乃攬破而歎曰:“吾不度來年冬季!”及奇受害,如其所占。
李業興,上黨長子人。祖父李虯,父玄紀,都因儒學淵博被推舉為孝廉。玄紀死於金鄉令任上。李興業少年時代就很忠直,潛心學習,負書從師,不怕辛苦。精研經書章句,愛看奇聞異說。稍晚在趙、魏之間師事徐遵明。當時有漁陽人鮮於靈馥也聚徒講學,而遵明聲譽還沒多高,著錄尚少。業興於是到靈馥的學校中去,看起來像個學生。靈馥於是說:“李生你久隨徐遵明都學到了些什麼?”業興默不作聲。等到靈馥講說《左傳》,業興揀幾條傳中大義問靈馥,靈馥無法回答。於是業興振衣而起說:“羌弟子正像我這樣!”揚長而歸。從此以後,靈馥的學生紛紛改換門庭,來到徐遵明這裏。徐遵明學生大增,全是李業興的功勞。

奇初被召,夜夢星墜壓腳,明而告人曰:“星則好風,星則好雨,夢星厭腳,必無善征。但時命峻切,不敢不赴耳。”奇妹適常氏,有子曰矯之。仕曆郡守。神龜中,上書陳時政所宜,言頗忠至,清河王懌稱美之。奇所注《論語》,矯之傳掌,未能行於世,其義多異鄭玄,往往與司徒崔浩同。
後來,李業興廣泛涉獵百家之學,圖緯、占卜、天文各種學問無不詳知明曉,尤其擅長算術曆法。李業興雖然貧寒,卻很自負傲氣,如別人禮待不周,即使權貴之人,他也不低頭。後來當王遵業的門客。被推舉為孝廉,任校書郎。因當時流行趙匪欠的曆法,這部曆法節氣比時間變化晚了一些節拍,延昌年間,李業興編出一部《戊子元曆》獻給朝廷。當時,屯騎校尉張洪、蕩寇將軍張龍祥等九家各自獻上一部新的曆法,世宗下詔,讓把它們合為一部。張洪等人於是共同推薦李興業為主,編成《戊子曆》。正光三年(522),奏請推行新曆。事情記錄在《律曆誌》。遷任奉朝請。臨海王元..征伐蠻族引征他為騎兵參軍。後來廣陵王元淵北征,又為外兵參軍。李業興考慮到殷商甲寅曆,黃帝辛卯曆,空有積元,術數亡缺,業興又加以修訂,各寫一卷,又流傳於世。

常爽,字仕明,河內溫人,魏太常卿林六世孫也。祖珍,苻堅南安太守,因世亂遂居涼州。父坦,乞伏世鎮遠將軍、大夏鎮將、顯美侯。爽少而聰敏,嚴正有誌概,雖家人僮隸未嚐見其寬誕之容。篤誌好學,博聞強識,明習緯候,《五經》百家多所研綜。州郡禮命皆不就。
建義初年(528),授官典儀注,沒多久升任著作佐郎。永安二年(529),因他以前造曆書的功勞,朝廷賜給他長子伯爵位。後來因居喪解職,不久又恢複原職。元曄竊居魏政權,任他為通直散騎侍郎。普泰元年(531),淘汰侍官,李業興仍在通直郎位,又加授寧朔將軍。後又授征虜將軍、中散大夫,仍在通直職位。太昌初年(532),轉任散騎侍郎,因他典製儀式勤勤懇懇,特地賞升一階,除授平東將軍、光祿大夫,不久又加安西將軍。後又以出帝登基時,參與安排典禮儀式,被封為屯留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轉任中軍將軍、通直散騎常侍。永熙三年(534)二月,出帝祭神,李業興與魏季景、溫子升、竇援為帝選祭辭。後來選入內宮,任帝侍讀。

世祖西征涼土,爽與兄仕國歸款軍門,世祖嘉之。賜仕國爵五品,顯美男;爽為六品,拜宣威將軍。是時戎車屢駕,征伐為事,貴遊子弟未遑學術,爽置館溫水之右,教授門徒七百餘人,京師學業,翕然複興。爽立訓甚有勸罰之科,弟子事之若嚴君焉。尚書左仆射元讚、平原太守司馬真安、著作郎程靈虯,皆是爽教所就,崔浩、高允並稱爽之嚴教,獎厲有方。允曰:“文翁柔勝,先生剛克,立教雖殊,成人一也。”其為通識歎服如此。
魏都剛遷到鄴城時,起部郎中辛術啟奏說:“如今皇駕東移,百般創始,營造一事,必須合乎節度。上應參照前代範式,下應比照京洛規模。如今鄴都雖舊,房基殿址毀滅,又加上當初圖樣模糊,營造事宜應該審定。臣雖居職在此,但不精古式,國家大事不敢妄自定奪。通直散騎常侍李業興是碩學大儒,博聞多識,營造大事,應征求他的意見。現在請求皇上讓我到他那裏去展披圖記,考定是非,驗古論今,仔細定奪,召集畫工並所須調度,設計新圖,申奏皇上裁決。臣希望開始營造的時候,百事順當。”皇帝下詔,同意這個意見。天平二年(535),朝廷提升李業興為鎮南將軍,不久又任侍讀。這時尚書右仆射、營構大將軍高隆之被召修繕治理三署樂器、衣服以及百戲之類,高隆之奏請李業興一同參預此事。

因教授之暇,述《六經略注》,以廣製作,甚有條貫。其序曰:“《傳》稱:‘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然則仁義者人之性也,經典者身之文也,皆以陶鑄神情,啟悟耳目,未有不由學而能成其器,不由習而能利其業。是故季路勇士也,服道以成忠烈之概;寧越庸夫也,講藝以全高尚之節。蓋所由者習也,所因者本也,本立而道生,身文而德備焉。昔者先王之訓天下也,莫不導以《詩書》,教以《禮樂》,移其風俗,和其人民。故恭儉莊敬而不煩者,教深於《禮》也;廣博易良而不奢者,教深於《樂》也;溫柔敦厚而不愚者,教深於《詩》也;疏通知遠而不誣者,教深於《書》也;潔靜精微而不賊者,教深於《易》也;屬辭比事而不亂者,教深於《春秋》也。夫《樂》以和神,《詩》以正言,《禮》以明體,《書》以廣聽,《春秋》以斷事,五者蓋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源。故曰:“《易》不可見則乾坤其幾乎息矣。”由是言之,《六經》者先王之遺烈,聖人之盛事也。安可不遊心寓目,習性文身哉!頃因暇日,屬意藝林,略撰所聞,討論其本,名曰《六經略注》以訓門徒焉。”其《略注》行於世。
天平四年(537),與兼散騎常侍李諧、兼吏部郎盧元明一起出使蕭衍。蕭衍的散騎常侍朱異問李業興:“魏國洛中的委粟山是帝都的南郊嗎?”業興說:“委粟是園丘,不是南郊。”朱異說:“北邊郊、丘不是同一個地方,用的是鄭侯之義。我們這裏隻用王義。”李業興說:“是的,洛京郊、丘之處專門采用鄭解。”朱異說:“如像這樣,女子降嫁旁親也從鄭義不?”業興說:“這一樁事,也不全從。像你說的這兒專從王義,喪期應為二十五個月,為什麼王儉的《喪禮》上寫除去喪服應為二十七個月呢?”朱異沒法回答。李業興又說:“我昨天看見明堂建製是四根柱子的方形屋宇,都沒有五九的室製,應當是裴危頁所製。明堂上圓下方,裴隻去除側室而已。而今卻見明堂上麵不圓,是怎麼回事?”朱異說:“圓方之說,經典無記載,為什麼以方怪明堂?”李業興說:“圓方之言,出處很明確,隻是你沒有看見罷了。我見你記錄的梁主《孝經義》也說上圓下方,你今天又說沒有此說,豈不是自相矛盾?”朱異說:“若是這樣,圓方之說出自何經?”李業興說:“出自《孝經·援神契》。”朱異說:“緯侯之書,有什麼可信的?”李業興說:“你若不信,《靈威仰》、《葉光紀》之類經典也屬無稽之列,你信不?”朱異不答。

爽不事王侯,獨守閑靜,講肄經典二十餘年,時人號為“儒林先生”。年六十三,卒於家。
蕭衍親自問李業興說:“聽說你擅長經義,儒、玄之中有何深研?”業興說:“少年作為書生,隻讀五典,至於深義,不辨通釋。”蕭衍問:“《詩經·周南》,王者之風,係指周公;《邵南》,仁賢之風,係指邵公。什麼叫‘係’?”李業興回答說:“鄭玄注《儀禮》說:過去大王、王季居住岐陽,實行《邵南》之教,以興王業。等到文王施行《周南》之教以受周命。在豐地建都城,分原來地方給二公。所以名‘係’。”蕭衍又問:“如是故地,應該自己統管,為什麼要分封給二公?”李興業說:“文王作為諸侯時所居守的封國,既登上皇位之後,便不能再守留原來作為諸侯所守之地,所以分封二公。”蕭衍又問:“《乾卦》開頭稱‘潛龍’,二稱‘見龍’,到第五稱‘飛龍’。其實首卦可以稱為‘虎’。”提問頗怪。業興回答說:“我學識膚淺,不足以回答這個問題。”蕭衍又問:“《尚書》‘正月初一受終文祖’,這是何種曆法?”李業興回答說:“這是夏曆正月。”蕭衍說:“你從哪知道?”業興說:“查《尚書中候運行篇》說‘日月開始’,故知是夏正。”蕭衍又問:“堯時以哪一月為正?”業興回答說:“從堯以上,書典無記,實在不知何月為正。”蕭衍又說:“‘寅賓出日’,即是正月。‘日中星鳥,是殷仲春’,即是二月。這出自《堯典》,怎麼可以說堯時不知道用什麼曆法?”業興回答說:“雖然三正不同,說時節都根據夏曆正月。《周禮》,仲春二月男女中未婚者相會。這話雖然出自周朝書籍,月份指的也是夏時。堯的日月,也當如此。但我所見典冊不多,無法辨析清楚。”蕭衍又說:“《禮》載,原壤的母親死了,孔子幫助其洗棺。原壤叩木唱著說:‘很久了,我與音樂久違了。狸首並排怡然,我握你手心情舒暢。’孔子是聖人,而與原壤是朋友?”業興回答說:“鄭玄注說:孔子自己有解釋,叫親人不失其為親人,故交還是故交。”蕭衍又問:“原壤哪裏人?”業興回答說:“鄭玄注說:原壤,孔子幼少時的朋友。所以是魯國人。”蕭衍又問:“孔子是聖人,所留下的所做所為必可為效法的對象。原壤不孝,有悖人倫,孔子何以存故舊的小節,廢原壤不孝的大罪?”李業興回答說:“原壤所做,事自明顯。孔子與他幼小之交,不是今始,既沒有大的原因,怎麼能舍棄不管?孔子深明故交之義,合於道理。”蕭衍又問:“孔子聖人,為什麼書錄原壤一事,作為千秋萬代效法的對象?”李業興回答說:“這是後人所錄,不是孔子自述。就像合葬於防之類事情,像這樣的情況,《禮記》之中,不下百處。”蕭衍又問:“《易》說太極,是有還是無?”業興回答說:“所傳太極是有,隻因我一向不深研此類玄學,不敢妄自對答。”

子文通,曆官至鎮西司馬、南天水太守、西翼校尉。文通子景,別有《傅》。
回來兼散騎常侍,加中軍大將軍。後來撤除議事省,皇帝下詔讓右仆射高隆之及眾朝官與李業興等人在尚書省討論製定五禮。興和初年,又編《甲子元曆》,當時被采用。又參與討論《麟趾新製》。武定元年(543),除授國子祭酒,仍任侍讀。武定三年(545),出任太原太守。齊獻武王每次出朝征討,時常求教於他。武定五年(547),齊文襄王引薦他任中外府諮議參軍,後因事被軟禁起來。李業興於是創《九宮行棋曆》,以五百為一章,四千四十為一部,九百八十七為鬥分,還以己未為元,此曆始終相係,不再移轉像一般曆法,與今天的曆法方式不同。至於節氣時序交合分離,日影度數盈縮,則一樣。武定七年(549),死在軟禁地,年六十六歲。

劉獻之,博陵饒陽人也。少而孤貧,雅好《詩》、《傳》,曾受業於渤海程玄,後遂博觀眾籍。見名法之言,掩卷而笑曰:“若使楊墨之流不為此書,千載誰知其小也!”曾謂其所親曰:“觀屈原《離騷》之作,自是狂人,死其宜矣,何足惜也!吾常謂濯纓洗耳,有異人之跡;哺糟歠醨,有同物之誌。而孔子曰:‘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誠哉斯言,實獲我心。
李業興愛好書籍,收集不已,親手補治殘缺,親自加以題帖,家藏書籍,積至萬卷。而他則讀書不止,常有異事發現,眾儒者佩服他的學識淵博。李業興性格豪爽俠義,重義氣。如人家有急難,投奔他那裏,他便收留藏匿。人家與他情投意合,他便能傾注身心,絕不吝嗇。如有矛盾,他便會中傷別人,以至於怒形於色,橫加詛罵。性情又很急躁偏狹,以至於辯論的時候,高聲粗語,伸拳振臂,沒有儒者風度。他經常跟別人說:“隻要說我好,雖然我明知那是假話,但比說壞處強。”隻求進職,忌諱他人比他強,做起事來不問後果,當時的人因這一點,厭惡他。但他學術精深的程度,當時無人能趕得上。

時人有從獻之學者,獻之輒謂之曰:“人之立身,雖百行殊途,準之四科,要以德行為首。君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讓,不待出戶,天下自知。儻不能然,雖複下帷針股,躡屩從師,正可博聞多識,不過為土龍乞雨,眩惑將來,其於立身之道有何益乎?孔門之徒,初亦未悟,見旱魚之歎,方歸而養親。嗟乎先達,何自覺之晚也!束脩不易,受之亦難,敢布心腹,子其圖之。”由是四方學者莫不高其行義而希造其門。
子李崇祖,武定年間,任太尉外兵參軍。

獻之善《春秋》、《毛詩》,每講《左氏》,盡隱公八年便止,雲義例己了,不複須解。由是弟子不能究竟其說。後本郡舉孝廉,非其好也,逼遺之,乃應命,至京,稱疾而還。高祖幸中山,詔征典內校書,獻之喟然歎曰:“吾不如莊周散木遠矣!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固以疾辭。時中山張吾貴與獻之齊名,海內皆曰儒宗。吾貴每一講唱,門徒千數,其行業可稱者寡。獻之著錄,數百而已,皆經通之士。於是有識者辨其優劣。魏承喪亂之後,《五經》大義雖有師說,而海內諸生多有疑滯,鹹決於獻之。六藝之文,雖不悉注,然所標宗旨,頗異舊義,撰《三禮大義》四卷,《三傳略例》三卷,《注毛詩序義》一卷,今行於世,並《章句疏》三卷。注《涅槃經》未就而卒。有四子,放古、爰古、參古、脩古。
崇祖弟遵祖,太昌年間(532),業興把長子伯的爵位傳給了他。齊立國,按例降爵。

放古,幼有人才。為州從事,早亡。爰古、參古,並傳父《詩》而不能精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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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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