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 熱搜: 三字  鬼穀子 
《魏書》 作者:魏收  

列傳·卷三十五

盧玄
盧淵,字伯源,小名陽烏。性情溫雅寡欲,有祖父的風範,篤誌學業,家門和睦。襲爵為侯,拜為主客令,典屬國。遷任秘書令、始平王師。後按例降爵為伯。任給事黃門侍郎,遷任兼散騎常侍、秘書監、本州大中正。當時,高祖將立馮後,準備召集朝中大臣討論此事。高祖先問盧淵:“卿覺得怎麼樣?”盧淵說:“這種事自古以來都是很慎重的,依臣愚見,應該求之卜筮。”高祖說:“因她是先後的侄女,我的主意已定。”盧淵說:“雖然為臣奉命如此,然而心中實有未盡之意。”等到朝臣聚集討論,盧淵仍像以前一樣堅持自己的意見。馮誕得到皇帝的隆厚寵遇,這下深深記恨在心,盧淵也不記掛。

盧玄,字子真,範陽涿人也。曾祖諶,晉司空劉琨從事中郎。祖偃,父邈,並仕慕容氏為郡太守,皆以儒雅稱。神四年,辟召儒俊,以玄為首,授中書博士。司徒崔浩,玄之外兄,每與玄言,輒歎曰:“對子真,使我懷古之情更深。”浩大欲齊整人倫,分明姓族。玄勸之曰:“夫創製立事,各有其時,樂為此者,詎幾人也?宜其三思。”浩當時雖無異言,竟不納,浩敗頗亦由此。後轉寧朔將軍、兼散騎常侍,使劉義隆。義隆見之,與語良久,歎曰:“中郎,卿曾祖也。”既還,病卒。
等到高祖召集朝臣討論征伐蕭頤的事,盧淵上表說:

子度世,字子遷。幼而聰達,有計數。為中書學生,應選東宮。弱冠,與從兄遐俱以學行為時流所重。
“為臣雖然見識不周廣,但也頗涉篇籍。從魏晉前溯,太平之世時,從未有皇帝禦駕親臨六軍,決勝戰場之上。勝了說不上是英武,不能勝又有損聖德,這是所謂千鈞之駑不為老鼠而發動機關的道理。過去魏武王曹操反憑老弱之兵一萬而使袁紹土崩瓦解,謝玄以士兵三千而苻堅瓦解。勝負不由人數眾寡決定,成敗在於須臾之間,若袁紹采用田豐之謀,則坐製曹孟德。魏已吞並蜀國,到了晉代,吳僅據有江表,魏居其上遊,國力大小懸殊,德政理絕。但是仍然君臣協謀,延續數十年。到了吳孫皓時朝政暴虐,上下離心背德,魏才水陸俱進,一舉攻下吳國。現在蕭氏政權以篡殺之燼,政治暴酷,賦役繁雜,又加上門內支屬相互殘殺,人神同棄。吳、會這些地方的百姓,紛紛來到皇魏境內,眼下正是克平之日,統一之期。如若皇上您大駕南巡,敵人必定革麵臣服,閩、越之民必定倒戈,這就猶如運山壓卵,有征無戰。但是愚臣認為萬乘之尊的您親自出征,漕運難繼,千裏運糧,兵有饑色,大軍征戰之後,必有饑荒凶險之年。還不如命令將帥統領精銳,蕩滌江右,然後陛下您鳴鸞巡察,慶功於東嶽泰山,則天下不勝幸運,四海百姓便會擁戴依賴於您。

度世後以崔浩事,棄官逃於高陽鄭羆家,羆匿之。使者囚羆長子,將加捶楚。羆戒之曰:“君子殺身以成仁,汝雖死勿言。”子奉父命,遂被考掠,至乃火爇其體,因以物故,卒無所言。度世後令弟娶羆妹,以報其恩。世祖臨江,劉義隆使其殿中將軍黃延年朝貢。世祖問延年曰:“範陽盧度世坐與崔浩親通,逃命江表,應已至彼?”延對曰:“都下無聞,當必不至。”世祖詔東宮赦度世宗族逃亡及藉沒者。度世乃出。赴京,拜中書侍郎,襲爵。
“為臣又聽到流言,關右之民,近年以來,競相設立齋會,假稱豪貴,互相煽惑,公然在集會時候,誹謗朝廷。無上之心,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了。愚臣認為應迅速懲辦滅絕此風,誅殺其魁首。不這樣的話,臣擔心會鑄成黃巾、赤眉那樣的禍亂。養育其微萌之芽,不鏟其毫末之苗,萬一他們造反,恐怕受其危害的就多了。為臣世代侍奉皇家,義在與君王同休共戚,十分清楚犯顏直諫觸犯龍顏的罪過深重,然而如果不這樣,不忠之罪就更可怕了。”

興安中,兼太常卿,立保太後父遼西獻王廟,加鎮遠將軍,進爵為侯。後除散騎侍郎,使劉駿。遣其侍中柳元景與度世對接,度世應對失衷。還,被禁劾,經年乃釋。除假節、鎮遠將軍、齊州刺史。州接邊境,將士數相侵掠。度世乃禁勒所統,還其俘虜,二境以寧。後坐事囚係,久之,還鄉裏。尋征赴京,除平東將軍、青州刺史,未拜,遇患。延興元年卒,年五十三。諡曰惠侯。四子,淵、敏、昶、尚。
皇帝下詔說:

初,玄有五子,嫡唯度世,餘皆別生。崔浩事難,其庶兄弟常欲危害之,度世常深忿恨。及度世有子,每誡約令絕妾孽,不得使長,以防後患。至淵兄弟,婢賤生子,雖形貌相類,皆不舉接。為識者所非。
“至上之德雖然隻有一個,但樹立功德的途徑卻很多。三聖殊文,五帝異律,或張或弛,哪裏要一定是相因不改呢。朕遠思太平之主,所以不親自掛帥征討,大概都是有緣由的。英明之主,或以天下統一而無征;守庸之君,或因誌劣停伐。而今朕若把自己與過去英明的皇帝比較,時勢今非昔比;比之庸懦的君主,朕著實又不甘心。假如尊貴無上的君主,不宜親駕,那二公之徒,革輅之戰,豈不是很荒謬的嗎?朕推尋過去的人,假如都身先士卒拯濟世事,哪還有不拓廣祖先基業的呢?定火之雄,未聞不武;世祖的行為,非皆疑懾。而且曹操勝了袁術,是由於其德行禮義內澤百姓;苻堅土崩瓦解,是因為其政治火候未到。顯然不是老弱的士兵力量強大,十萬之眾勢力弱小。現在朕采用先天之術,率領仁義之師,審觀成敗,或許可以免於這種過失。長江險阻,並不可怕;要成就偉大的計劃,何必一定要找個先前的模式呢。洞庭、彭蠡,畢竟不是堅固如殷城,我魏師振臂一呼,或許即能成就漢之大業。謀略之義,當付之臨機應變;糧草之需,就寄托在如蕭何那樣的賢相身上。朕此番前行,將求海內統一,哪裏是喜好輕舉妄動,利益所在,何能委派他人!

淵,字伯源,小名陽烏。性溫雅寡欲,有祖父之風,敦尚學業,閨門和睦。襲侯爵,拜主客令,典屬國。遷秘書令、始平王師。以例降爵為伯。給事黃門侍郎,遷兼散騎常侍、秘書監、本州大中正。是時,高祖將立馮後,方集朝臣議之。高祖先謂淵曰:“卿意以為何如?”對曰:“此自古所慎,如臣愚意,宜更簡卜。”高祖曰:“以先後之侄,朕意已定。”淵曰:“雖奉敕如此,然於臣心實有未盡。”及朝臣集議,執意如前。馮誕有盛寵,深以為恨,淵不以介懷。
“而且國家遭到水旱災害,未必是由於兵禍;堯、湯時的災難,難道也是因為興兵動旅引起的?國家豐年之後,雖靜有之,關左的小紛亂,朕已下令平伐。微不足道的流言,哪能妨礙大業的完成?朕深深記住了愛卿的一片誠心,卿不要記恨朕不按你說的去做。”

及高祖議伐蕭賾,淵表曰:
等到皇帝車駕親征,趙郡王元幹督管關右諸軍事,皇帝下詔加授盧淵為使持節、安南將軍,為副都督,統領七萬兵馬準備從子午出擊。不久因蕭頤去世,停止南征。當時涇州羌人叛逆,攻城占邑,盧淵率領六千騎步兵,號稱三萬,慢慢向前開進。不到一個月,叛賊便紛紛逃散,投降的民眾有數萬人,盧淵隻殺了首惡,其他人的罪行一律不過問。皇帝下詔讓他兼任侍中。當初,盧淵十四歲時,曾經到長安去過,準備回來時,有五十多人為他餞別,地點在渭水北麵,有位相士扶風人王伯達說:“諸君都不如這位盧郎,他的官位與其學識才幹雖不相稱,但是他的德行名聲十分隆盛,名望超過朝中諸公宰輔。二十多年後,當號令關右。願盧郎不忘老夫今日之言。”此行之時,王伯達已年逾八十,到軍門求見,談論平生所見。沒多久,朝廷便拜盧淵為儀曹尚書。魏高祖考核在位官員,降盧淵以王師守常侍、尚書郎,奪除他常侍的俸祿一周。不久任他為豫州刺史,盧淵以母親年老為由,堅辭不赴任。

臣誠識不周覽,頗尋篇籍。自魏晉以前,承平之世,未有皇輿親禦六軍,決勝行陳之間者。勝不足為武,弗勝有虧威德,明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故也。昔魏武以弊卒一萬而袁紹土崩,謝玄以步兵三千而苻堅瓦解。勝負不由眾寡,成敗在於須臾,若用田豐之謀,則坐製孟德矣。魏既並蜀,迄於晉世,吳介有江水,居其上流,大小勢殊,德政理絕。然猶君臣協謀,垂數十載。逮孫皓暴戾,上下攜爽,不陸俱進,一舉始克。今蕭氏以篡殺之燼,政虐役繁,又支屬相屠,人神同棄。吳會之民,延踵皇澤,正是齊軌之期,一同之會。若大駕南巡,必左衽革麵,閩越倒戈,其猶運山壓卵,有征無戰。然愚謂萬乘親戎,轉漕難繼,千裏饋糧,士有饑色,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不若命將簡銳,蕩滌江右,然後鳴鸞巡省,告成東嶽,則天下幸甚,率土戴賴。
恰逢蕭昭業的雍州刺史曹虎派使者前來請求投降,朝廷便派盧淵為使持節、安南將軍,督領前鋒諸路軍馬奔赴樊鄧。盧淵到高祖駕前辭謝說:“為臣一介儒生,頗聞俎豆祭祀之類,帶兵征戰之事,從未學過。望陛下定奪。”行軍日期已經逼近,高祖不同意換人。盧淵說:“臣擔心曹虎又成為另一個周魴啊,陛下應審慎從事。”曹虎果然詐降。盧淵到葉城,詳細詢問曹虎詐降之事,兼陳述其利害關係。魏帝下詔讓盧淵攻打南陽。盧淵以兵少糧乏,上表請求先攻赭陽。因它靠近葉城糧倉的緣故。高祖同意了,於是盧淵便進攻赭陽。蕭鸞派將領垣曆生前來救援,盧淵素無將略,被敵人打敗了,被免去官爵,貶為平民。

臣又聞流言,關右之民,自比年以來,競設齋會,假稱豪貴,以相扇惑。顯然於眾坐之中,以謗朝廷。無上之心,莫此之甚。愚謂宜速懲絕,戮其魁帥。不爾懼成黃巾、赤眉之禍。育其微萌,不芟之毫末,斧斤一加,恐蹈害者眾。臣世奉皇家,義均休戚,誠知幹忤之愆實深,然不忠之罪莫大。
不久盧淵遭母喪,魏高祖派使者前往盧宅宣慰吊問。喪期完了之後,盧淵兼任太尉長史。高祖南討,盧淵又兼任彭城王中軍府長史。不久為徐州、京兆王元愉兼任長史,朝廷賜絹百匹。元愉年紀很小,府中事不論大小,大多由盧淵決定。盧淵以誠信禦物,得到東南老百姓的信任與愛戴。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謀外叛,盧淵看出了他們的跡象,暗暗吩咐諸戍軍,以防不測。盧淵屢屢上表,朝廷也不采納他的意見,沈陵後來果然殺了身邊將帥,率宿豫人馬叛逃南方。沿淮諸戍地,由於有防備,得以保全。沈陵戍邊多年,暗地勾結的人員很多,南徐、宿豫二州,人情都被煽惑。沈陵南逃後,他的餘黨,很有一些被押送到盧淵這裏來的,盧淵都安撫他們一番之後把人放了,由此人心安定下來。

詔曰:
景明初年,朝廷任命他為秘書監。二年(501),卒於任上,享年四十八歲。朝廷贈他為安北將軍、幽州刺史,恢複其固安伯爵位,諡稱懿。

至德雖一,樹功多途。三聖殊文,五帝異律,或張或弛,豈必相因?遠惟承平之主,所以不親旆五戎者,蓋有由矣。英明之主,或以同軌無征;守庸之君,或緣誌劣寢伐。今若喻之英皇,時非昔類;比之庸後,意有恧焉。脫元極之尊,本不宜駕,二公之徒,革輅之戎,寧非謬歟?尋夫昔人,若必須己而濟世,豈不克廣先業也。定火之雄,未聞不武,世祖之行,匪皆疑懾。且曹操勝袁,蓋由德義內舉;苻堅瓦解,當緣立政未至。定非弊卒之力強,十萬之眾寡也。今則驅馳先天之術,駕用仁義之師,審觀成敗,庶免斯咎。長江之阻,未足可憚;逾紀之略,何必可師?洞庭、彭蠡,竟非殷固,奮臂一呼,或成漢業。經略之義,當付之臨機;足食之籌,望寄之蕭相。將希混一,豈好輕動;利見之事,何得委人也!
當初,盧諶父親盧誌師法鍾繇書法,世代傳業,代有能人。至盧邈以上,兼擅長草書。盧淵演習家法,代京宮殿的字多是盧淵所題。白馬公崔玄伯也善於書法,世代傳習衛馞體。魏朝初年工於書法的,就是崔、盧兩家。盧淵與仆射李衝關係特別和睦。李衝看中盧淵門風,而盧淵推崇李衝才識官位,故結為婚姻親家,往來親密。至於盧淵受到高祖的禮遇賞識,李衝從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盧淵有八個兒子。

又水旱之運,未必由兵;堯湯之難,詎因興旅?頗豐之後,雖靜有之,關左小紛,已敕禁勒。流言之細,曷足以紆天功?深錄誠心,勿恨不相遂耳,。
盧敏之弟盧昶,字叔達,小字師顏,學涉經史,早年就受到世人稱譽。太和初年(477),盧昶任太子中舍人、兼員外散騎常侍,出使蕭昭業。臨行前高祖對盧昶說:“你到了彼方,不要分彼此。江南、揚州近在眼前,非早即晚,定成我手中之物。你們想說什麼就說,不要互相猜疑。”又對副使王清石說:“你不要認為自己是南方人,說起話來就有所顧慮。如果他們先有什麼主意或計策,想要見就見,需要論就論。盧昶是一個寬柔君子,沒有多高的文才,或許主客要你作詩,可以盡你的才識,不要因為盧昶不作,就也罷手。大凡使者的規矩,以和為貴,不要交替著表現出傲慢自大,顯露於情態容貌,失去奉朝廷之命的體統。你們各自都以自己的才智,相互加以規勸教誨。”盧昶等人到達南朝的時候,正碰上蕭鸞即位稱帝,於是高祖率軍南討,盧昶之兄盧淵任一路軍隊的主將,而蕭鸞由於朝廷以兵刃相見,對待盧昶等使者就十分嚴酷苛刻。盧昶本來就不是剛毅之士,聽到南朝人說哥哥已作為將領,弟弟卻任使者,就大為恐懼,眼淚和汗水滿麵橫流。蕭鸞拿爛米臭魚碎豆給他們吃。但使者張思寧言辭氣慨正直剛強,始終不屈不撓,終於壯烈地死於客館之中。盧昶回到朝廷,高祖斥責他說:“遵奉朝命之禮,寧死不辱,即使流放到天涯海角,仍然應當守節至死。你不能以長纓縛賊首,已是可恨。何以竟至於低頭飲水啄食,把自己等同於犬馬。有生必有死,長短又有幾何。你如果殺身成仁,可以名垂青史,為什麼甘願吃他們的馬料,辱沒君父呢?縱使不愧對古之蘇武,難道不因身邊的張思寧而感到羞慚!”盧昶回答說:“臣缺乏陸賈、蕭何的才氣,愧為出使閩越的使臣。時值蕭鸞昏亂張狂,大肆誅戮不講道義。我惟恐不能仰奉聖明之世,在家奉養老母,苟且偷生如同尺蠖,先屈以求後伸。背負辱沒朝廷使命,罪應萬死,請求陛下將我交付司寇,我拜伏聽憑誅殺。”於是盧昶被罷黜。過了一段時間,盧昶又被任命為彭城王友,轉任秘書丞。景明初年(500),盧昶被任命為中書侍郎,遷任給事黃門侍郎、本州大中正。盧昶請求外任,世宗不予準許。後遷任散騎常侍,兼任尚書。

及車駕南伐,趙郡王幹督關右諸軍事,詔加淵使持節、安南將軍為副,勒眾七萬將出子午。尋以蕭賾死,停師。是時涇州羌叛,殘破城邑,淵以步騎六千眾號三萬,徐行而進。未經三旬,賊眾逃散,降者數萬口,唯梟首惡,餘悉不問。詔兼侍中。初,淵年十四,嚐詣長安。將還,諸相餞送者五十餘人,別於渭北。有相者扶風人王伯達曰:“諸君皆不如此盧郎,雖位不副實,然德聲甚盛,望逾公輔。後二十餘年,當製命關右。願不相忘。”此行也,相者年過八十,詣軍門請見,言敘平生。未幾,拜儀曹尚書。高祖考課在位,降淵以王師守常侍、尚書,奪常侍祿一周。尋除豫州刺史,以母老固辭。
當時洛陽縣捉到一隻白鼠。盧昶上書奏道:

會蕭昭業雍州刺史曹虎遣使請降,乃以淵為使持節、安南將軍,督前鋒諸軍徑赴樊鄧。淵麵辭曰:“臣本儒生,頗聞俎豆,軍旅之事,未之學也。惟陛下裁之。”軍期已逼,高祖不許。淵曰:“但恐曹虎為周魴耳,陛下宜審之。”虎果偽降。淵至葉,具曹虎譎詐之問,兼陳其利害。詔淵取南陽。淵以兵少糧乏,表求先攻赭陽,以近葉倉故也。高祖許焉,乃進攻赭陽。蕭鸞遣將垣曆生來救,淵素無將略,為賊所敗,坐免官爵為民。
“謹查瑞典,外鎮刺史、二千石、令長等官不遵奉朝命,對待百姓苛刻暴戾,人民怨恨,那麼白鼠就會到來。臣聞禎石不會憑空出現,道德高深必然與符命相合;妖物不隨便出來,罪過明顯就會到來。所以古之人君,或有怠慢了祥瑞而喪失德行,或有恭奉妖變而建立功勳,這是萬古的殷鑒,千年的炯誡。近來,災害不祥之氣作怪,滿盈的太陽虧蝕,陛下流布有如哀傷之慈,降下救民於水火之旨,哀百姓之無辜,引咎深責。舉賢黜佞的詔令,道德映照於唐堯之前;進思納諫的言辭,事實光耀於虞舜之旁。臣拜讀聖明之旨,俯觀征兆之譴,大膽訴說愚陋之見,陳述細微之言。

尋遭母憂,高祖遣謁者詣宅宣慰。服闋,兼太尉長史。高祖南討,又兼彭城王中軍府長史。尋為徐州京兆王愉兼長史,賜絹百匹。愉既年少,事無巨細,多決於淵。淵以誠信禦物,甚得東南民和。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謀外叛,淵覺其萌漸,潛敕諸戍,微為之備。屢有表聞,朝廷不納。陵果殺將佐,勒宿豫之眾逃叛。濱淮諸戍,由備得全。陵在邊曆年,陰結既廣,二州人情,鹹相扇惑。陵之餘黨,頗見執送,淵皆撫而赦之,惟歸罪於陵,由是眾心乃安。
“一夫之耕耘,糧食隻能糊口;一婦之紡織,衣服隻能蔽體。年租歲調,那是常理,額外的征求,何處得以滿足?然而近年以來,兵革屢次出動;荊揚二州,屯戍不曾停息;鍾離、義陽,師旅相繼。兼以荊蠻凶狡,王師討伐,暴屍原野,經秋至夏。汝潁之地,所有的民戶都應征從戎;河冀之境,連年兵丁轉運。又每戰不能必勝,加之失敗退卻,死喪逃離的,十室有九室。繁雜細瑣的徭役,日益增重,凶兵酷吏,因此而逞其威福。致使廣大的地域之內,田園荒蕪無人耕耘,無數的村落門戶,家蠶饑餓無人飼養。但監司借公而貪求,豪強恃私而逼掠。遂令百姓賣掉短襖來滿足千金之資,忍饑挨餓來充實一朝之急。這都是由於牧守令長多為用人不當,郡中缺少黃霸那樣的牧守,縣裏沒有魯恭那樣的宰令,不考慮安民之計,一心想著肥私之策。所以男女嗟歎呼號,相望於道路,守宰貪婪暴虐,風聞於魏闕。往年官府執法驗案,大多懸掛法網,說是必須明正典刑,處決示眾以示勸誡。然而後來派人再行審訊,卻公開違背法律典章。有的為買人情,輕易給予私恩;有的徇情受賄,動輒施以己惠。禦史進行彈劾,都說是誣枉;替有罪之人申雪,又說全都清白。滋長侮慢朝廷之源,開辟欺淩百姓之路。忠貞清廉之人,見此而自然倦怠;犯法凶暴之徒,聞此而越發痛快。白鼠的到來,實在是一種征兆啊。

景明初,除秘書監。二年卒官,年四十八。贈安北將軍、幽州刺史,複本爵固安伯,諡曰懿。
“伏願陛下垂睿哲之明鑒,察妖災之興起。接見朝廷公卿,廣泛征詢政務;引見精幹之臣,廣為搜求民情。撫恤孤寡,去其苛稅負擔;輕減徭賦,與民以休養生息。忠良堅貞之士,置之於朝;奸邪貪佞之徒,棄之於市。那麼九官不須警戒而長期恭謹,百縣不加嚴治而自然整肅,男女欣然,人民有望。”

初,諶父誌法鍾繇書,傳業累世,世有能名。至邈以上,兼善草跡。淵習家法,代京宮殿多淵所題。白馬公崔玄伯亦善書,世傳衛瓘體。魏初工書者,崔盧二門。淵與仆射李衝特相友善。衝重淵門風,而淵祗衝才官,故結為婚姻,往來親密。至於淵荷高祖意遇,頗亦由衝。淵有八子。
皇帝下詔說:“朕繼承鴻業,身居皇位,想要綏靖八方,惠康四海。正當盛世之期,麟鳳不降;遏製凶殘之時,白鼠報怨。國家四方有罪,實是朕的過錯。尚書省廣納機要謀劃,忠言進諫寄托於此。得以聽聞忠誠正直之言,我實應予以讚賞嘉獎。”於是轉授盧昶為侍中,又兼任吏部尚書,不久授任為正職,仍任侍中。盧昶克盡職守而已,並無激揚振奮之舉。盧昶與侍中元暉等人互相結交,為世宗所寵信,當時的輿論都鄙視他們。

長子道將,字祖業,應襲父爵,而讓其第八弟道舒。有司奏聞,詔曰:“長嫡承重,禮之大經,何得輒授也?”而道將引清河王國常侍韓子熙讓弟仲穆魯陽男之例,尚書李平重申奏,詔乃聽許。道將涉獵經史,風氣謇諤,頗有文才,為一家後來之冠,諸父並敬憚之。彭城王勰、任城王澄皆虛襟相待。勰為中軍大將軍,辟行參軍。遷司徒東閤祭酒、尚書左外兵郎中,轉秘書丞。出為燕郡太守。道將下車,表樂毅、霍原之墓,而為之立祠。優禮儒生。勵勸學業,敦課農桑,墾田歲倍。入為司徒司馬。卒,贈龍驤將軍、太常少卿,諡曰獻。所為文筆數十篇。
盧昶出任為鎮東將軍、徐州刺史。永平四年(511)夏,盧昶上表說:“蕭衍所屬琅笽郡百姓王萬壽等誠心想來歸附,暗中來見我,說是朐山戍現在將要換防,有可圖之機。臣當即許諾對他予以表彰獎賞,遣送他們回去。到了三月二十四日夜晚,王萬壽等人率領同盟者,偷襲攻打朐城,斬殺蕭衍的輔國將軍,琅笽、東莞二郡太守,以及朐山戍主劉晰並將士四十餘人,將其首級傳送到州。臣立即派兼郯城戍副將張天惠率領驍勇二百人,徑直前往朐山。琅笽郡各戍絡繹相繼援助,但蕭衍所屬鬱州已派兩路軍抗拒張天惠。張天惠與王萬壽等內外同時合擊,俘獲和斬殺敵軍數百人,很快占領了朐城。”皇帝詔令盧昶說:“彭宋靠近邊疆,地勢緊連淮海,以威力防禦之術,實在不易成功。朐山是險峻的要塞,敵寇的重要防地,水陸交彙,為揚、鬱各路的要衝,凶徒聚集於此,劫掠屠戮邊地,青、光、齊、兗諸州屢次遭其禍害。你施展巧計妙算,攻克朐城消滅敵眾,拓展大魏疆土,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功勳之大,朕當給予嘉獎。所以派左右直長閻遵業奉詔前往安撫。朐山戍是鬱州的根本,存亡之所係。如今已經失守,鬱州就有不存之心;蕭衍看到扼住了他的咽喉,將會圖謀救援之計。現在正是多雨的季節,應當嚴加防守。你要慎重考慮守城的計策,抗敵的謀略,讓使者回來上報朝廷。”

子懷祖,太學博士、員外散騎侍郎。卒。
盧昶又進表說:“蕭衍部將張稷、馬仙王卑、陰虔和等人各領精兵,分別屯駐在淮水各處堤壩;昌義之、張惠紹、王神念、王茂光接到他們傳來的消息,即從建鄴出發作為後續。其自存之計,都在此一舉。估計敵方的力量,事情恐怕並不輕鬆。為什麼呢?我方僅有將士九千人,賊眾卻達四萬人,名將健士,遠近集中於此,趁著雨熱的氣候,拚死前來作戰,憑借人多氣洶,希圖鞏固其巢穴。蕭衍之所以傾國而動,並非為了朐山一地,而是害怕魏軍固守六裏,占據湖衝,南截淮浦,其勢力崩潰就難以預測,海鹽之利,就要交貢於魏庭。其所憂慮的在更大的地方,故此有必爭之心。如果朝廷的謀略,準備對蕭衍進行征討,就必須對這裏調將增兵,充實糧草兵器,以便與敵軍相對抗。相持到了秋季,皇上率部出動,開拓疆土就不成問題。圖南之計,事本在今,請求增加兵卒六千人,米十萬石。如果不能這樣做,我恭伏聽從朝廷的議決。”盧昶又上表說:“賊徒大量聚集,兵力極為強大,在朐山設置柵欄,屯守柵門和水井,並且圍攻固城,晝夜連戰。恐怕敵方勢力強大之後,就難以翦除了。我正想令征虜將軍趙遐率領現有部眾,與之決一勝負。趙遐考慮寡不敵眾,倘若一舉失利,就會使部眾心懷怯懼,請求等待大軍到來之後,銳意奮力攻擊敵軍。我私下認為這一計議,並非是輕率之舉。況且臣本來就遵奉朝廷之命,堅持拒守,以待秋涼之季。如今已臨近秋天,秋風漸起,朝廷的經略大圖,實現的時機已到,而且鮑口以東,陸路並無阻隔,朐城、固城之間,本來就沒有積水,應當適時地乘其不備,攻擊邊陲之敵。再者敵軍從入夏以來,穿著鎧甲不曾停歇,從六裏以北,城堡柵欄相互連接,役使部下士卒,已使他們疲憊不堪。如果大軍一到,必定可以很快取勝。一座城池潰退,眾多堡壘就會瓦解,我軍乘勝追擊,易如摧枯拉朽。倘若大軍不能很快趕到,就會助長敵方氣焰,將士憂懼惶恐,自然會滋生異議。請求朝廷迅速選擇配備軍隊,以不延誤時機。”皇帝下詔說:“攻克朐山,計策出於盧昶,乘勝攻擊的謀劃,終究應當實施。所以開始起兵的時候,就委付他進行處置,以前的攻守策略,全都委任於他。現在他既來請求派兵,按理應當從速發兵。可派遣冀、定、瀛、相四州的中品羽林、虎賁四千人趕赴前線。”

懷祖弟懷仁,武定中,太尉鎧曹參軍。
皇帝又詔令盧昶說:“朐山被攻克,實在是由於你的功勞,開疆拓土,實在是長久之計。策劃征討尚未降服之敵,不是你又有誰人?而螻蟻之徒前來送死,圖謀侵犯大魏疆土,上天要滅亡小賊,運數已在不遠。所以先前命你親自指揮授意,不久因為你生病未愈,暫且等待消息。現在你已痊愈康複,應當遵奉先前的旨意,秉戈揮銳,消滅敵寇。現已發虎賁之軍五萬,順應時機星夜馳赴,指日可到,滿足你的請求。斷絕敵方的東南部,確實是高明的謀算。”又詔令盧昶說:“攻取朐城設置戍所,都是你的計謀,成敗與否,全歸於你。你由於兵少請求增派,現在已滿足你的要求。聽說東唐一帶陸路非常狹窄,一車之寬以外,都是大水。敵方必定要占據它,以斷我軍前進之路。倘若情況已經如此,另有什麼計策?蕭衍用兵奇詭多變,你應及時以表奏知。又聽說蕭衍軍中將帥,常有流言,說魏軍取得淮陽、宿豫,才是兩全其美。如果確實是這樣,你可以估量朐山的柴火飲水能支持多久。倘若事情容許往返,即派使速告朝廷。如果薪水缺乏而緊急,你可以量計著使用。如果照道理不能這樣做,也可按軍中情況裁斷。”

道將弟亮,字仁業。不仕而終。子思道。
盧昶是一個儒生,本來就缺少將才,又有羊祉的兒子燮任盧昶的司馬,專管軍事,遮蔽盧昶的耳目,將士都怨恨他。朐山戍主傅文驥因糧草斷絕,以朐山城投降了蕭衍。盧昶看到戍城已降,於是自己首先逃退。諸軍相繼奔走逃遁,遇到大雪嚴寒,軍人凍死和凍掉手足的有三分之二。自從國家經略江東以來,隻有中山王元英在鍾離打過敗仗,盧昶在朐山失利,情況最為嚴重。世宗派黃門甄琛從驛道馳往扣押了盧昶,擬表追究他的罪責。皇帝下詔說:“朐山的失敗,傷亡損失實為慘重,推究其始末,罪責在於元帥。雖然實行大赦,處分輕重應有所區別,盧昶一人免官論罪,其餘將領以下全都聽憑其按照赦令恢複官任。”

亮弟道裕,字寧祖,少以學尚知名,風儀兼美。尚顯祖女樂浪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太子舍人,尋轉洗馬。遷散騎侍郎,轉安遠將軍、中書侍郎、兼秘書丞。尋以母憂去官。服終,複拜中書侍郎。遷龍驤將軍、太子中庶子、幽州大中正。轉長兼散騎侍郎,加左將軍。神龜二年,除左將軍、涇州刺史。其年七月卒官,年四十四。贈撫軍將軍、青州刺史,賜帛三百匹,諡曰文侯。
沒過多久,朝廷任盧昶為太常卿,仍舊任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又進號為鎮西將軍,加授散騎常侍。熙平元年(516),盧昶在官任上去世。朝廷追贈他為征北將軍、冀州刺史,定諡號為穆。

子景緒,武定中,儀同開府錄事參軍。
盧昶為人寬和矜恕,善於綏靖安撫,他在任徐州刺史時,戍兵有病,曾親自前去探視撫恤,以至戍守邊地的兵卒服役期滿仍不願回家,要求繼續服役,直至盧昶任期屆滿,然後才回家鄉。人們都稱揚此事。

道裕弟道虔,字慶祖,粗閑經史,兼通算術。尚高祖女濟南長公主。公主驕淫,聲穢遐邇,先無疹患,倉卒暴薨。時雲道虔所害。世宗秘其醜惡,不苦窮治。尚書嚐奏道虔為國子博士。靈太後追主薨事,乃黜道虔為民,終身不仕。孝昌末,臨淮王彧因將出征,啟除道虔奉車都尉。道虔外生李彧尚莊帝姊豐亭公主,因相藉托。永安中,除輔國將軍、通直常侍,尋加征虜將軍。以議曆勳,賜爵臨淄伯,遷散騎常侍。天平初,征南將軍,轉都官尚書、本州大中正。出除驃騎將軍、幽州刺史,尋加衛大將軍,卒於官。贈都督幽瀛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右仆射、司空公、瀛州刺史,諡曰恭文公。主二子,昌宇、昌仁。昌宇不慧,昌仁早卒。道虔又娶司馬氏,有子昌裕。及司馬見出之後,更娉元氏,生二子昌期、昌衡。兄弟競父爵,至今未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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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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